“为什么不要,那么好的地方,赏给别人朕还舍不得呢。又空下来没多久,稍微打扫一下,朕再给你们赏赐几百个人看着,连你嫁妆都不用动,多现成的。”大皇帝就不理解了,人家都恋旧,她为什么不喜欢?再一想,“再说了,你已经成婚,哪里能成天留在宫里,驸马怎么办?他就算是个天大的亲王,也是长乐公主的驸马,得听公主的,三从四德…”
“那种辱国丧家之地,不要。”黛玉怎么听怎么觉得膈应,也不管那许多礼节,拒绝道,“一早皇兄已经将竹殿赐给我做封地了,我就在那里住着。驸马爱去哪里去哪里,见不着才不用欺负我,姐姐也省点儿心。”不是说好成亲后就要离京的吗,她干脆慷慨些。
太上皇摇头笑劝道:“这就不对了,难道周继商后,还得将天下都洗一遍,涮一遍?唐承隋后,也不过是将大兴宫改扩建一番,又改个名字叫太极宫而已。可见得国也好,物也好,遇明主则兴,遇暗主则亡。与那死物又有何干?便是人,除了上智与下愚之外,多数还是‘可与为善,可与为恶’的中人。玉儿饱读诗书,但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因此太多疑。如此容易给自己添堵,又不利于引领那些中人。现在已经长大了,要多改改。老错若是不好,只管打他,但切不可因他一人不好而怀疑其他人。”
这样啊…那还是打“老错”好了。大概都是他太过招摇,给她惹来这么多事儿。
看着黛玉嘟着嘴儿,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大皇帝笑道:“启儿,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老错会‘阴阳之术’的,让他去除除邪气,玉儿就不用担心了。”
皇太后笑道:“他是菩萨,还能怕这些邪气的不成?”
“玉儿不放心,我还是去除除邪气的好。否则长乐公主留在宫里不出去,我这…三从四德做不到,大舅哥不依呢。”佛爷看着黛玉得意的直乐,委屈的道。
“回…父皇,里面照着什么格局装饰呢?还有…到时候,儿臣来找永兴亲王吗?上哪里找他?”皇太子老实,这会儿就他最小,赶紧问清楚,免得误了这么大的事儿,又挨骂。
“他们两个都是博学多才的,那些规格设计,问他们自己。找老错…老错,你自己和启儿说。如果他不听话或者太笨你尽管教训便是,怎么说也是晚辈。”大皇帝当然笑道。又见戴德在殿门口探头探脑,想着秘事儿差不多了,遂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回太上皇,回皇上,酒筵已经预备好了…奴才来请旨,何时开始?”戴德赶紧进来跪启道。
“这就摆上,朕一会儿就来。”太上皇想了一下,看看大皇帝的意思,才将他打发走。这里看着大皇帝和佛爷,心下极是好笑,且看他们又怎么耍。也亏得黛玉出那个主意,又文雅又罕见,一会儿再和两个小的合伙,看台好戏。
这里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的怪异,唯有皇太子,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听说黛玉下嫁到北静王府,今儿回门,就想来问个究竟。一想他自己一个人来不妥,便将那些对黛玉不论是觊觎还是仰慕的都找来,谁知竟然遇到这事儿,还被狠狠的罚了一场。
太上皇心下好乐,站起来准备去更衣,忽然想起一事儿,问道:“皇上,老错的名儿不好透露,不如先补一道圣旨,赐他为驸马。只是…无缘无故给驸马册封亲王,也史无前例。”
“这个倒是不难,”佛爷笑道,“驸马陪着公主去小灵山诵经,于万仙谷发现上古神物,这不就是大功一件了?大舅哥还嫌那玉符金册没个好来历和说辞,这一下就都有了。驸马就这么点儿功劳,册封之后就溜了,带着公主溜之大吉,也说得通。”他倒是想得好,就算被拉下水,他也得给自己留个退步。
“先别急着溜…这说法是不错,小灵山…万仙谷…还有你们见到的那些奇异的东西。只是,菩萨借着裙带关系获册封,你不觉得…面子上不大好看?”大皇帝取笑道。
“怕什么?菩萨还计较这些名分,再说了,”见黛玉起来,忙过去拉着她的手,挑着眉头得意的道,“能攀上玉儿的裙带关系,也是莫大的福分。有多少人想还想不到呢。”
“尊重点儿啊。”大皇帝愤愤不平,取笑道,“你的浑脱舞呢,准备好没有?”
“大舅哥为尊,我不敢抢先。”佛爷毫不示弱。
“你今儿是回门的新女婿,贵客,自然该先上。”大皇帝也不好糊弄。
“喧宾不夺主,还是大舅哥先。”佛爷赶紧应道。
“别一口一个‘大舅哥’,这会儿跟朕套近乎,没用。”大皇帝道。
“早上大舅哥非逼着玉儿叫皇兄,玉儿不爱叫。我勉为其难帮她叫几句,大舅哥还不领情?”佛爷揭他老底儿。
“玉儿是朕御妹,她叫朕爱听。你算什么,叫十句也抵不上。”大皇帝哼道。
“才好,又得意忘形了!”太上皇领着众人去偏殿,一边儿毛着脸喝道,“你们说你们的,又说到玉儿做什么?都太高兴了,一会儿也不给酒吃,让你们舞去。舞不好也不许停!”
黛玉甩了佛爷的手,与合昌公主一左一右扶着皇太后,三人在太上皇后头捂着嘴直笑的肚子疼。偏殿内,已经灯火齐明,虽然日已西斜,殿内却恍如白昼,金碧辉煌,喜气洋洋。佳肴罗列,美酒飘香。宫娥侍立,太监穿梭。觥筹交错,笑声朗朗。
直到这会儿,这回门才有了喜气,都很是舒心,难得。
酒至半酣,众人离席更衣,片刻之后才有重新入席。
上席是太上皇和皇太后二人,右侧一席是大皇帝和佛爷;左侧是合昌公主和黛玉;皇太子在右下一席坐了,刚巧有淮阳王来省昏,便留在皇太子一席打横陪坐。
看着是亲密的一家人,可在皇太子眼里看来,总有一种太过过家家的意思。人一旦托生在皇家,便没有了寻常人家的喜怒哀乐其乐融融,不论举手投足还是一言一笑,都有着太多的意义在背后。哪里指望,今儿这一众人等,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哪里还有半点儿皇家的威严在?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皇帝,和那个不知来历的“菩萨”,“你”“我”的热闹,一会儿又是大舅哥一会儿又是妹婿,话也不算错,可皇家谁这么称呼?
再看首席,太上皇和皇太后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小家人,看情形就知道他们比寻常要开心的多。而且还不停的关照公主那一席。两位公主,就在皇太子斜对面坐着,不太远,黛玉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她的风姿,已经非言语所能形容,尤其是酒后,俏脸生晕,看得人不由得心醉,可心醉又有何用,佳人已为他人妇。都说一醉解千愁,不知道吃了多少酒,却还是不能醉。淮阳王也不知道皇太子怎么了,不过简单劝几句,劝不住也便罢了。
更衣回来,见黛玉又添了一件衣裳。这大热的天儿,屋里摆满冰盘众人还觉得热,唯有她,竟然还添衣,皇太子怜惜之心陡生。一错眼,却见她的素手还牵在另一只大手里,二人眉目间的情意,那么显而易见。一阵心痛,疼的他眼花,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然而,今夜,无人在乎他。所有的烛光都为她而燃;所有的星星都为她闪耀。
在等候重新上菜的时候,皇太子忽然想做点儿什么,至少,也想让佳人记住,曾经有个他,一样的默默的注视着她,哪怕就是为她添衣,他也愿意。
“回皇祖父,孙儿有个提议。”打定主意,皇太子上前启禀道。
“哦,启儿有什么事儿?”太上皇早看在眼里,留下他,告诉他那些话,也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也让他重新面对。但心结,自己打上的,还得自己解,别人无能为力。
“回皇祖父,孙儿想着,今日本是大喜之日,不仅是长乐公主和永兴亲王赐封,而且也是他们三朝回门,很该有些助兴的。孙儿不才,愿献歌一曲,恭祝姑母与姑父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皇太子强忍住心头之痛,恭敬的回道。
“恩…这是个好主意。不如就启儿开个头,孝敬尊长,好!”太上皇正愁没人开头,总不能赶鸭子上架让大皇帝献丑,到底有些不大好看,有这么好的事儿,赶紧准了。
大皇帝怒气冲冲的看着儿子,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好主意,逞什么能不好,非要让老爹丢脸。这儿呀,被佳人给迷昏头了,连点儿长幼秩序都没有,哪里就轮到他开口了?可太上皇准了,怎么办?看着办。
第278节 第278章
皇太子才刚已经略略准备的片刻,只得古琴送进来摆好,便自弹自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曲未必,已经是泪眼婆娑,哽咽难言。不时的偷偷打量着黛玉,只见她倒好,将这曲儿理解为该及时相惜。佛爷更好,对这些兮来兮去也不完全懂,看着黛玉偶尔深情的看他,他便愈发深情的看她。趁着跟众人敬酒的功夫,还到她跟前去献爱。这也太…明目张胆、目中无人了。怎么说这也是宫里,就算夫妻恩爱,也别这么过呀。可人家是真情,皇太子除了落泪吃咸,还能怎么样?越是如此,泪成线难断…
“这个佳人不好。李夫人短寿,兄弟宗族被诛,这会儿歌这个,不称的很。”太上皇借故赶紧打断批驳道,“启儿这会儿歌这个,犹如靡靡之音,毫无储君之相。还不如玉儿,淘气是淘气些,才刚哭的泪人儿似的梨花带雨,这雨过天晴,好了。”说着就看着黛玉眨眼笑。
“父皇…”哪里有这么取笑她的?黛玉嘟着嘴儿就不依。
“好了。这父皇不好,别跟他一般见识。玉儿…来,这个香酥藕盒味儿不错,你和驸马互相喂一个,母后愿你们‘佳偶天成、百年好合’。”皇太后忙打圆场,说着话也不待陈公公过来,便亲自端着一碟藕盒下来,放在黛玉席上。佛爷刚好敬过酒拐过来,看着皇太后。既然皇太后是有意成就他们,吃就吃。黛玉红着脸,看看佛爷的架势,又有皇太后看着。二人就像吃交杯酒似的,一人夹了一块,喂到对方嘴里。
大皇帝在对面左摇右晃,还是看不清,不乐意道:“母后,这…有碍观瞻。不妥不妥。”
皇太后看着他们吃完,高兴的回到上席,笑嗔道:“你别吃不到藕盒说藕盒酸。今儿是家宴,只行家礼。难道只准你们两个大舅哥妹婿的乱叫,就不许他们小夫妻亲热?新婚小夫妻,就该恩恩爱爱的,喜气洋洋才是好兆头。”
合昌公主这会儿看着也不酸,反而起哄道:“回母后,皇兄是又想欺负妹妹。父皇,下午妹妹的惩罚,皇兄和老错也还没履行,还算不算那?还是当朝天子想耍赖不认账?”
“你少高兴,母后说过只行家礼,少拿天子的名头压朕。”大皇帝恨道,“玉儿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早晚也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就该像玉儿一样安安静静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把她急得。才刚佛爷已经悄悄透露了意思,大皇帝只等相人呢,这会儿也不怕合昌公主没趣儿。
这会儿看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的淮阳王愈发惊奇了,眼睛掉到盘子里。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室一家人在过家家呢?看着皇太子的神情,谁都明白他的意思,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意思也很明白,可就算再委婉,“情”之一字,它就不讲理么。
想到这里,又见黛玉如此仙姿,淮阳王也站出来跪启道:“回皇祖父,回父皇,孙儿也有一曲,不知能否献丑,以娱一乐?”
“今儿都改听曲儿了。奏来听听。”太上皇不知道他究竟何意,却也不好阻拦。
淮阳王忙谢恩,退下来,问太监要来一支洞箫,悠扬一曲,缓缓吹响。缠绵悱恻,却带着阵阵忧伤。不时看看皇太子,似乎,兄弟有些同病相怜。
沿路的雪花似雨,心里却感伤无语。冷天气可以穿衣,心病却难以就医。错肩时烟低迷,再坚强都有泪滴。昨日的街道搬离,今天只留下痕迹。为何你就那么悄悄,敲醒旧梦天天。甜香枕着依恋,缠着无心的睡眠。好像倦鸟余花,无奈心结千千。牵动心事圈圈,圈住我的思念,还有扰人的哀怨。倦鸟就此散,余花怎不乱。我在天边无尽的飞翔,寻找记忆中,唯一还盛开的许愿花。
“不好不好,愈发不好!”太上皇没听完便打断了,不悦道,“大好的日子,被你们搞得这么悲悲切切的,怎么听怎么不顺气。那些古乐名曲,都哪里去了?难道你们都贵为皇子,就只能奏这等下里巴人靡靡之乐?”
“回父皇,这两个不孝子,拖出去打一顿算了。”大皇帝也非常不高兴,怒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悲悲切切?别说今日玉儿回门,便是初次拜见永兴亲王,也该有个样子。一个个哭丧着脸,好…明儿就给你们点儿哭丧的事儿做去。”大皇帝揉着额角,想了一会儿,看着黛玉,忽然有了主意,道,“玉儿,这两个侄儿就交给你调教了,看能不能学点儿高雅含蓄沉稳的东西出来。记住,若是谁敢欺负玉儿,一人一顿好打!”
这什么主意嘛!黛玉嘟着嘴儿,看着太上皇委屈的道:“回父皇,皇兄欺负我。想让我明儿哭丧着脸呢。我还是服侍母后好了,母后…”知道大皇帝想留他,就不依,哼。
“乖,不会有事儿的。”皇太后赶紧安慰道,“皇上自己教不好送来为难玉儿,就偏要教的服服帖帖的给皇上看看,让他日后欺负玉儿。一会儿…陈琳,一会儿去预备两根戒尺。玉儿的竹殿里竹子多得很,要挑又细又韧打下去不见痕迹光会疼的那种。不听话就打,自己打着手疼就让他们替你打。驸马也打得,永兴亲王也可以打。”
“皇太后…”佛爷赶紧发问,是他也可以打皇太子,还是黛玉也可以打他,不想才开口就被被皇太后给喝住,吓了一跳。
“叫我什么?”皇太后很是不满的看着他,不悦道,“你连大舅哥都叫几百回了,噢,我不管朝政,好欺负,你也可以不用随礼了?若是这样,玉儿还就留在竹殿不走了。”
众人听得都笑,黛玉和合昌公主抱着头躲在一旁笑。大皇帝得意的笑,在太上皇和皇太后跟前只有他一个吃瘪,不痛快。这会儿好,又来一个,可以陪他了。戴德陈公公等躲到旁边也笑,今儿的酒筵,还真像是一家子,而且是太上皇头一个放下架子,大皇帝也凑热闹,难得。皇太子和淮阳王则是一脸苦笑,实在搞不懂他们唱的哪一出。
佛爷冷不丁被皇太后这么一喝,也高兴不起来了,只得陪尽小心的应道:“母后,我…算了,玉儿要打我也行,让我代她行刑也行,我听话就是。三从四德,我记住了。”
才刚说的那句没听清,这会儿众人听得明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三从四德”,更是一阵笑倒。大皇帝指着他,不停的摇头,太上皇也摇头,实在不知道这种菩萨哪里还像个菩萨。但也没人说菩萨就得天天摆个阎王脸,菩萨慈眉善目,平易近人,不好么?
众人笑了一会儿,合昌公主才道:“回父皇,儿臣看…启儿和芮儿都是在打岔,想要为皇兄解围抵赖,可不能饶了他。皇兄,妹妹脾性好,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欺负她。启儿芮儿,妹妹可教不了,臣妹看,不如脱了这层皮扔到哪个山里穷苦人家呆上几年,大概就改了。”
大皇帝一愣,这妹妹,也太恶毒了,怎么就抓着他不放呢?算了,上辈子欠了她的,少不得还是出来献丑一回,哼道,“你就想看朕献丑是吧?也胳膊肘往外拐,不中留。明明是玉儿开的口,罚的是朕和老错,你为什么宁愿帮着妹婿,也非要逼皇兄呢?”
“回皇兄,老错是客,若是皇兄起了头,他就躲不了。皇兄赖着半天不动,他刚好躲懒。皇妹这可没什么偏袒。妹妹,你说饶不饶了皇兄?”合昌公主振振有词,拉着黛玉开了个头,又摇头道,“算了,今儿也不问你。母后说过,姑娘出了嫁,回来也是客,再没有为难娘家兄长的理儿。若是回头老错又欺负你…”撇着嘴儿,还是她出头算了。
黛玉看的直笑,又看看对面,见大皇帝和佛爷都在使眼色求她。一扭头,又见皇太子还是那般看着她,愣了下神色,点头道:“姐姐,皇兄都舍得抵赖,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再说了,这里难道还有谁敢出去到处宣扬‘皇上耍赖皮’?看在他天子的份儿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吧?”
这…还不如合昌公主咄咄逼人听着舒服呢,大皇帝怒目圆瞪,恨不得冲过来把黛玉抱起来扔出去。佛爷还全神戒备,他可不怕被黛玉耍,只要黛玉高兴,他也乐意。至于大皇帝的心思,只要他敢仍,他就一手接住,一手…抓起他儿子扔回来,哼!
第279节 第279章
太上皇还拍手叫好,大笑道:“合儿,你也不小了,多和玉儿学学,气量大一些。”有个这么开心的小公主在身边,现在如了意,也开心多了,他自然乐得开心。
“助纣为虐!”大皇帝嘟哝了一句,离席出来,也不多话,拐到后头。这里众人愈发一阵哄笑,合昌公主搂着黛玉,知道她的笑和哭有一比,唯恐她笑坏了。黛玉若是合了心意笑起来,虽然看着安安静静的,只是微抿着嘴唇,露出两个小酒窝,感觉笑容可掬,人见人爱;可眉头一皱,肚子早笑疼了。合昌公主小心的给她揉着肠子,一边儿自己大笑着。
一转眼,大皇帝已经更衣出来,拿着一柄宝剑,走到场子中间,道:“回父皇,儿皇许久不曾练了,大概有些粗疏,就将就着看吧。”说着又拐到左边,冷不丁伸手刮了下黛玉的鼻子,哼道,“让你得意,皇兄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文治武功’!”
众人都是一愣,再仔细一看,又是笑倒。皇上年届不惑,身子略微发福,虽然是一身短打扮,但丝毫没有年轻时的那种潇洒利落,手上拿着剑,照着黛玉趴在合昌公主耳边嘟哝的,那感觉“和戏里跑龙套的差不多”,或者像个“屠夫”。一语未毕,将合昌公主逗得也笑趴下。天底下敢将皇上比屠夫的,大概也只有黛玉了。落在别人头上,就是个大不敬的罪名。
大皇帝怒目瞪了两个不省心的御妹一眼,幸喜虽说粗疏,但偶尔也练练。算不上行云流水,动作也还不至于就像是杀猪或者切冬瓜。淮阳王还吹箫给他伴奏,但说实在的,这一吹,更乱。一套剑练下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黛玉却心头一动,没想到大皇帝还真来,可见对她疼爱,忙让陈公公倒了酒,亲自奉上,献道:“回皇兄,皇兄不嫌我…这一套剑,练的很好。皇妹日后不敢再胡说了。”
大皇帝舒了一口气,感觉顺过气儿来了,接过酒一饮而尽,高兴的大笑道:“好!玉儿都会夸朕了,朕高兴的很。”忽然皱着眉头,疑惑道,“这只是练剑,不是剑舞吗?”
黛玉歪着头打量着他,眼里闪烁着淘气,还有晶亮的“心知肚明”,如水明眸,看的大皇帝心动。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晃了下头,伸手冷不丁又刮了下她的鼻子,又挑着眉头,道:“合格没有?还有比朕更好的吗?”忽然一想,还不如顺驴下坡,再找人打岔,一回头,看着佛爷,哼道,“老错,朕开了头,该你了。”
佛爷也不着急,也不用更衣。初学剑的人不敢穿着踢踢踏踏的衣服,否则一旦带住,剑走不顺意,很容易伤了自己。但他学剑已经有些日子,这么练一套还是没问题的。当下也不客气,下来走到黛玉跟前,牵着她回到席上,笑道:“一会儿我比大舅哥好,也得赏我一盅酒吃。”见黛玉眼里有些担忧,又赶紧笑着安慰她,眼光交流的瞬间,已经明白。
“舞剑就舞剑,别眉来眼去。”大皇帝回到座位,也不去更衣,就等着看佛爷的好戏。
“玉儿怎么说也是你御妹,她为驸马爷担心,我安慰一下,大舅哥也看不过去?没听说过大舅哥和妹婿吃醋的,难道皇上要开这个头?”佛爷接过曲折递上的他寻常用的宝剑,与大皇帝的宝剑相去无几。但若非名家高手,又是这么要紧的演练,还是自己的东西顺手。
没有人伴奏,佛爷缓缓舞动灵蛇,渐渐成势。只见黑袍影中银光闪闪,犹如银练缠身舞。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凶猛;时而如灵蛇出洞剑走轻盈;时而如花中穿梭徘徊往复;时而如水中游动自在随意。一刻钟后,才见他缓缓收住剑势,灵巧的挽个剑花,犹如孔雀开屏,冲着黛玉不停的点头。顺脚一转,刚好停住,面对着太上皇,躬身道谢。
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倒也不是他剑术多好,大概也算不上上乘;而是他这样一个身形,能舞的如此流畅;佛国之人,也能如此精通剑术。黛玉心下一阵高兴,看到他的笑,甜甜的回了一个。见他转过身去,一愣神,才想起他还要讨“赏礼”呢。忙倒了一盅酒,下来递到他跟前。谁知道…这个厚脸皮的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趁着低头端酒的功夫,侧头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