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头将佛爷的贺礼拆开,开始还以为一个小盒子里装着四个更小的盒子,也不当回事儿,谁知打开一看,差点儿没失手将盒子掉地上砸了!原来竟然是一尊八寸高的金观音,一串上好的绿玉手串,另有灵芝一支,雪莲一朵。难怪盒子不大,确实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亭子里北静太妃正在安排座次,首席自然是她自己,左右两桌,是水溶和佛爷,再往下是五六个本家子弟作陪。至于鸳鸯…北静太妃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插,就见丫头急匆匆赶来,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将北静太妃吓了一大跳,不停的看着佛爷,惊疑不定。
等丫头说完,外头似乎也将东西悄悄带来了,北静太妃忽然回过神来,这首席,还未必是她能坐的,忙站起来让道:“听闻神医送来如此重礼,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听闻神医在大明宫也是座上宾,今日我也不敢僭越,还请神医上座。”一边儿又看鸳鸯站在一旁,与佛爷一般的淡然,心下还在犯嘀咕。
佛爷忙笑道:“不敢,今日寿星为尊,我岂有喧宾夺主之理?至于区区薄礼,不过随身之物,还请太妃笑纳。更何况王爷与我一见如故,又何必太过讲究?至于鸳鸯姑娘,与我曾有一面之缘,今日原也是求我而来,既然蒙王爷盛情相邀,不如就与我一处,倒也便宜。”
那点儿东西,佛爷不在乎,至于鸳鸯,他…就是要为她出头,让北府收敛点儿心思,别以为世事都在他们预料之中。此为虚虚实实,重礼送便送了,退一万步而言,那不过是黛玉嫁妆的一点点点点,不要紧。但该争的面子,就这么争着,没道理,没规矩,就是要弄得一团迷雾,让他们都搞不清楚。若是让佛爷坐首席,鸳鸯必然也跟着;若是做次席,看他们怎么唱这戏。刚才还想让他居水溶之下,随便。
这一招,也着实厉害,打了北静太妃及水溶等一个措手不及。撇开鸳鸯不论,仅说佛爷,无品无级,便是当做贵客请进来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至于这席面,就算在众位王孙之下,也算不得委屈。可他偏偏有顶北府都没有的轿子,有副世上不二见的尊容,随手一送就是金菩萨,还有世上罕见的名贵药物。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北静太妃的寿辰,这“随手”,好大的手笔!只怕北府也从未如此轻易的送过贺礼,有求于人除外。
佛爷站在一旁淡然的看着,既然世间有人就是喜欢金菩萨,不喜欢菩萨本相,那就送他们一个。既然有人喜欢看衣装,就坐着那么招摇的轿子,身上也带着稀世珍品,从玉佩到玉冠,这种被人看的感觉也不错。看着他们麻缠了片刻,佛爷看了鸳鸯一眼:史太君的东西还没送来呢,何不趁此机会,也落个好名声?
鸳鸯一皱眉头,那东西不是已经交给佛爷收着了吗?佛爷神秘一笑。鸳鸯一愣,旋即上前道:“按说王府宝地并无我一席之地,更无说话的余地,只是有一样东西,不如趁此时机送上,我也好交割清楚,日后便再与我无干。若是没事儿,我就先告辞了。”
“什么东西?”水溶先吃了一惊,看着佛爷和鸳鸯的眼神,若有所思。
鸳鸯一回头,见小二果真拿着东西站在一旁,鸳鸯忙将小盒子接过来,呈给水溶,道:“此乃史太君临终前遗嘱:将这副慧纹璎珞送给北静王。还请王爷当面查收。”
贾母的遗赠?!北府众人都吃了一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什么味道,但绝不仅是简单的吃惊。那种感觉,似乎五味杂陈,极其丰富。尤其是北静太妃和水溶,只觉得后背发凉,手心出汗,头发晕,有种难言之痛,似乎被人抽了一鞭。
这一鞭,抽得很厉害!丝毫不见血,但只怕一辈子都会觉得痛!贾母的遗物,众人虽然不言,但都中有几个不猜的?到现在为止,只知道那里有宫中侍卫、锦衣卫等严密把守着,可见郑重其事,可谁都打听不出来如何处置。便是垂涎三丈也没用。没想到,这会儿却见到其中最珍贵的东西之一,而且出自一个丫头之手,可见其中的诡异。难道那富可敌国的财物竟然将由一个丫头来支使?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这么想也不对,毕竟这丫头就算有再大的能耐,或者就算她能瞒住贾母,但也动不了宫里,那宫里的侍卫,除了圣旨,谁能调来?谁敢?可若是宫里要那些东西,指个由头查抄了收归私库也就罢了,又何必这么麻烦,两头看着?若不是宫里要的,那又会是谁?和鸳鸯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人不仅要和宫里有关,而且还的和鸳鸯有关,这个人…
好好的一顿酒席,为这个入席让位,这会儿整个改成打哑谜。可越是这么打着,看着佛爷和鸳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众人就越心虚。可又实在不敢肯定,佛爷和贾家能有什么干系,或者是实在不愿意相信。可现在思来想去,除了他,还能有谁?和宫里关系那么神秘,出入那么随意,身份这么特殊,人物如此特殊,举动如此特殊,还有他的样子…
看着佛爷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北静太妃和水溶似乎才回过味儿来,觉得有些失态了,又忙想遮掩,他们对贾家做的事儿,可越是如此,似乎在佛爷面前又总有些心虚的无力,头上不停冒着细汗,还是北静太妃先开口道:“史太君的遗赠…遗嘱…不知还有谁知道?如此贵重之物,我北府如何受得起?”
话一出口,豆大的汗珠落下来,两腿一软,差点儿跌倒。能让贾母如此忍痛割爱,必定有重大事情相托,谁知他们却做了那样的事情,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那个精明的老人?可一转念,她有事相托,别人未必就要应承。而且这样做也是为大家好。大不了…
鸳鸯看了一会儿,却不知道其中这许多关节,不过淡淡的应道:“老太太临终前皇上曾下旨让神医前去探望,这事儿神医知道,另外还有几个公公。我不过是将东西和话带到,别的就不知道了。期间一直忙着老太太的事儿,未曾及时送来,还请王爷和太妃见谅。”
呵…自贾母去世,至草草下葬,水溶就那天匆忙的去过一次,却一直不曾找过鸳鸯,最后还落得灰溜溜回来,没想到竟然错过这么大的事儿。当时众人都忙着自保,竟然将这最最重要的人儿都给忘了…但一回想,知道又如何?难道就能因为一副慧纹便冒险将北府的前途赔进去?如此倒好,当时下手的时候才干脆,没有拖泥带水。
想到这里,北静太妃勉强镇定心神,谢道:“姑娘言重了,姑娘一直忙着料理史太君的事儿,我们也没帮上忙,哪里还敢怪罪?倒是不知…其他东西呢?”忽然又想起来,北府遣去照顾贾母的人等她谢世才回来,鸳鸯又不是不知,为何不让人带话?可见其中另有古怪。
“其他东西老太太另外有交代,还请恕我不便相告。”鸳鸯也不用看佛爷,想想就知道。
“既然都吩咐好就好。只是这个…”水溶也终于回过神来,或者已经失了神,一个躯壳活了过来,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见鸳鸯一直伸着手,少不得还是得先收下。是啊,得收,她不是说还有太监知道吗?那宫里也就一定知道,倒时候谁会相信他没收?他为什么不收,那样岂不是显得心虚?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终于将东西送出去,鸳鸯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既然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托付神医的事儿,若是王爷能帮我传句话,我感激不敬,否则只能静候神医的佳音了。”她现在一身轻松,就算那一大串钥匙,她也已安顿妥当,这会儿还来看人脸色蹚浑水,她傻呀。
“姑娘请留步。”水溶似乎明白过来,事情,已经大变样了,但有些事情还没变,少不得还得留她下来,将后面的事儿继续下去。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鸳鸯还没转身,客气的问道。
“不管怎么说,姑娘是替史太君来送礼的,今日又非设宴,不过小王与母妃还有家人相聚,还请姑娘代史太君领了这顿酒席,也算是我们一点儿心意。”水溶忙道。这会儿,将那些过去之事抛开,只要与黛玉有关的,那就是要紧之人要紧之事,他可不想大意。
第251节 第251章
“是啊,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北静太妃似乎也有些明白,忙将佛爷和鸳鸯往首席让,一边儿还拭泪道,“贾家与我们原也算是世交,如今史太君又已经仙逝,我身子不大好,近来也极少出去,不过在家戴个孝,诵诵经。这会儿见了姑娘,就像又见到史太君一般,姑娘若是不嫌弃,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别太客气。若是闲了就常来走走。王儿,一会儿交代王妃,日后若是鸳鸯姑娘来了,要好生招待,不能有丝毫怠慢。”
鸳鸯推辞道:“多谢太妃厚爱,我愧不敢当。至于今日之事,原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佛爷看了一下,既然将他们都糊弄了,真真假假,首席就首席,还让着鸳鸯往上坐。鸳鸯和他还真是绝配,一个眼神,不再推辞,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坐了,正位依旧留给佛爷。这么顿酒宴,就这么古怪的吃着,除了佛爷和鸳鸯外,别人都是食不甘味,难以下咽,也难怪。
看着实在不像个样子,而且又已经酒足饭饱,日已西斜,佛爷道:“今日多有打搅,不知王爷还有何事见教?否则我也该告辞了。”
“错兄请留步…”水溶忙拦住他,又看看北静太妃,见她与自己仿佛,不过是不曾想到会有这许多事情,倒也不曾怪罪或者怀疑佛爷,少不得心里的事儿还得和佛爷商议,或者这下愈发信任于他,挽留道,“小王实则另有一要事,还请错兄移驾书房一叙。”
北静太妃看了看,道:“不用了,有事儿在这里说正好,这会儿王妃她们必定过来省昏,我去看看她们。今日得神医屈尊前来,实在荣幸之至,王儿改日再替我登门拜谢。我就不打搅你们说话了。听闻神医暂留在客店,若是不嫌敝府清寒,不如且过来做客几日,我们也好略尽地主之谊,朝夕请安领教。”
“太妃客气了,我世外之人,粗疏不通礼数,让太妃见笑。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太妃海涵。今日得见太妃,实乃有幸。日后若是有缘,还当前来拜会,还请太妃不弃。”佛爷同样客气的辞道。但心下却有些可惜,难得这母子如此相信他,实在不忍欺瞒。
“神医忒谦了,既如此我也不敢相强。王儿,你替我好好招待神医,我就先行告退。”北静太妃有些迟疑勉强的给佛爷行了一礼,便扶着丫头忙退下去。
佛爷也不敢怠慢,赶紧起来,略微回一礼。其他众人自然都起身恭送,如此一停,水溶请佛爷前去更衣,另有丫头服侍鸳鸯。等众人重又回来,亭子里已经收拾停当,不仅杯盏碗碟都已撤下,道旁也已经支上炉子,正在煮茶。
闻味儿,当是才贡上的清露。此茶只有深山中野生数株,在明前朝露未收时采摘,并于当地焙干,立即封好,即刻贡上,才是上品。此茶最适宜傍晚或者夜里散席之后烹煮,闻着一股云雾飘渺香味儿,吃着清淡顺心,消食开胃又不会伤眠。每年贡上的也不过十来斤,没想到又给北府赏赐,可见得北府受皇恩之盛。
“倒是好茶,我有口福了。”佛爷深吸一口气,在正面交椅上坐下来,淡笑道,“既然王爷有事,不如咱们就先说事儿,再品茶,免得一会儿人都倦了,耽误正事。”心下只盼着他快点儿说出来,他好赶紧想折,没准一会儿还能入宫。
“错兄痛快,小王敬佩。”水溶谢了一句,想了想,脸一红,将众人都遣下去,看着佛爷和鸳鸯,迟疑道,“其实…这事儿鸳鸯姑娘也知道,林姑娘…我…”
鸳鸯看了看他的情形,道:“既然王爷不便开口,不如我来说吧。”见水溶慢慢点头,鸳鸯道,“当初抄家之后,王爷奉圣旨领着御医去看望老太太,老太太曾将林姑娘许配给王爷,并请王爷入宫请皇太后允准。不知道皇太后可准奏了不曾?”
听着鸳鸯开了头,水溶才点头道:“皇太后已经准了,但我一直不敢做决定。大概的情形你们也知道,林姑娘人物风流姑且不论,如今又在宫里。我…又已立妃多年,因此一直犹豫不决,近来想着如此耽搁总是不妥。不如早些迎娶她进门,让她有个依靠,心下也能放开些,便是她的病,渐渐的也能好起来。至于府里,我已经与母妃商议过,既然林姑娘享长公主礼,敝府也不敢欺君,到时候自然让她居右,待以上礼。
只是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妥,故而想问问错兄的意思。也想让鸳鸯姑娘做个见证。毕竟当时不过一言而已,并无片纸一物为凭,别人只怕不信。若是有人以为小王趁人之危,或者另有所图,小王有口难言、百口莫辩。然而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小王虽愚钝,却不敢有负史太君所托。”
佛爷与鸳鸯悄悄对个眼神,都是一愣。佛爷想了片刻,等水溶缓过神来,淡淡的问道:“不知王爷准备如何迎娶进门,又是何时?所虑的…除了人言,还有什么?贵府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吗,又要我做什么?”还真是有些奇怪。
“小王…”水溶亲自起来给佛爷和鸳鸯沏茶,一边儿又思量着,道,“小王只是想尽快,至于吉日,还想请错兄代为占卜一个。人言可畏,倒也罢了。既然有史太君遗言在先,小王也非迂阔之人,想来还不是最要紧的。唯有一样,小王一直担心…”扭头看着池中,轻声道,“听闻林姑娘仙姿丽质,人物出众,品性异常,犹如这池中莲花,只怕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小王…与她素未谋面,不知她的心意如何。若是她心下不愿,这事儿…”
好么,佛爷一边儿看着,一脸的好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再看水溶的意思,深情款款,真情毕露,倒是也不好亵玩。只是这事儿,起的到底有些仓促,他得好好想想。
鸳鸯更稀奇,问道:“才刚王爷的意思,恕我迟钝,没听明白,将林姑娘娶进来之后,准备如何…安处?而且…要我做什么?难道就是将老太太的意思再告诉林姑娘一遍,让她明白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想的倒是好,让鸳鸯做难,到时候成与不成都怪到鸳鸯头上。
“小王和母妃的意思,将她立为右妃,便是皇上不给册封,我们也一般的照长公主对待。而且史太君既然将林姑娘托付给姑娘,还请姑娘日后好生服侍她,小王不胜感激。府里…眼下正在将小王正院收拾出来,用来迎娶,日后再在那边盖个院子。她喜爱哪处便在哪处。姑娘也算看着她长大的,若是能帮着收拾准备,必能更合林姑娘心意,让她也舒适些。再则…”水溶早已想好,娓娓道来,又看着佛爷,有些羞涩的道,“错兄见过林姑娘几次,不知她人品究竟如何,也不知…与小王是否有些…”
恩,有些…要不然也不会搅和到一块儿。佛爷眼睛冲天,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去形容,人家倒着实一番好意,想的也周到,无可厚非。可是,这事儿不是这个样子的嘛。
鸳鸯看看佛爷的意思,大概是很有一番计较,心下一乐,看他到底怎么应对,不如先替他挡一挡,于是抢先应道:“王爷抬爱,我原不该辞。只是一来姑娘是否要我服侍还不清楚;二来我一直在服侍老太太,虽然姑娘的事儿我略知一二,但并不十分清楚,只怕爱莫能助。而且…王爷爱慕林姑娘,若是事事亲力亲为,林姑娘知道了必定很感激,不是更好?”
佛爷看了二人一眼,心下也乐,尤其是看着水溶听见鸳鸯夸、一脸喜色,更乐,笑道:“我看,这事儿…只怕还要有些波折。”见水溶神色一变,佛爷也实在不愿见他太失落,“这事儿…依我之见,还得再等些时候,且等圣意明朗,再作打算。且如今国丧又是选秀,王爷如何能风光的娶亲?就林姑娘的意思…只怕也难。”
怎么会这样,才刚不是还好好儿的吗?一个晴天霹雳,打的水溶发傻,呆呆的看着佛爷,紧紧盯着他,道:“错兄何出此言?与圣意又有何干系?国丧,也过不了多久了;选秀,林姑娘已经被免了。这两样都不碍。至于迎娶,小王想着也不便大肆操办,素闻林姑娘是个喜静的,不如就请些要好的知交好友,也容易。林姑娘的意思?错兄…还请错兄明言。”
明言?好啊!佛爷幽幽的叹道:“贾家的案子至今未结,不知王爷作何感想?说是谋逆,却又不彻底查抄诛灭九族;若说不是,又为何连家奴都不曾处理完?林姑娘深受皇恩,却也只是近来之事,其中难道没有些玄妙?王爷机智过人,应该不会想不到吧?”
第252节 第252章
“这…”水溶迟疑半晌,辩道,“贾家的案子,首罪皆已殁了,皇恩浩荡,不再追究其他人。但家奴中颇有涉案的,少不得还得再关些时日。只是这些与林姑娘…”使劲儿揉着额角、抠着茶盏,也没主意,水溶摇头道,“林姑娘…皇太后已经准奏,难道还不行?”至于其中的“玄妙”,水溶“当然”知道,那不是盐案吗?可他们现在非常收敛,除过不曾帮贾家,甚至还倒帮了一把,难道宫里还会抓着不放?不应该吧?
“我也不清楚,不过是道听途说偶有所闻。”佛爷也懒得为难他,或者是实在不忍心,这会儿看着水溶,只觉得他简直就是只可怜的小老鼠,少不得摇头叹道,“林姑娘…我曾听闻,她已经有意中人,而且来头不小。林姑娘一向率真直性,若是不合她心意,口上虽然不说,但心中未必释怀。若是勉为其难,只怕会像池中莲花一般,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不要!水溶一头的汗,忙问道:“错兄可知是谁?”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忙又解释道,“虽说闺阁女儿不宜有私情,可若是一片真心,也着实让人敬佩。小王也不敢强求。实不相瞒,小王确实爱慕林姑娘已久,但不敢奢望。却阴差阳错得史太君赐配,小王既不敢有负所托,也不想林姑娘花落他处。林姑娘的品行小王也略知一二,若是遇人不淑,岂非…”
佛爷点点头,暗叹一声,缓缓言道:“这且不论。另有一事,想来王爷也该清楚。林姑娘在宫里已经有些时日,王爷能爱慕林姑娘,宫里那许多皇子难道就不会?想那齐王魏王楚王济北王胶东王淮阳王,年龄与林姑娘相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是心生爱慕也稀松寻常。”
“魏王和淮阳王不是已经大婚开府了吗?”水溶被这一吓,似乎果真如此,如坐针毡,想了想又稳了心神,道,“可…皇太后已经准奏,总不能言而无信,非皇太后所该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水溶就铁了心思想要黛玉。
“我不过随口一说,且淮阳王为慧皇后嫡子,尊贵异于其他皇子,入宫请安也寻常。”佛爷摇头叹息不已,但越是如此,就越不想让水溶再陷下去,打定主意,婉言劝道,“皇太后准奏,但听闻当日便病倒了。若是太上皇或者皇上此前或者此后再有赐婚,又该如何?依我之意,王爷要先收拾自己的正房预作准备倒也无妨,但这边盖院子的事儿,还是缓缓吧。”
水溶呆坐在那里,看着残阳似血,一股热血上涌,猛吐了一口,溅到白袍上,愈加刺眼。
世上的情,有时候真贱,一文不值,还得倒贴。
回到客店,佛爷看着鸳鸯,小心吩咐道:“你先回去和父母住着,若是有事儿我让小二去告诉你。没事儿轻易不要出来。看如今的情形,你知道的事儿太多,放在有心人的眼里,只怕不是好事儿。姑娘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会设法安排好的。”
鸳鸯点点头,应道:“这些我都理会得,因此父母兄嫂如今也都在庄子里呆着,寻常并不轻易出来。姑娘的事儿,我只想着是否也该快些儿办了,免得…听姑爷的意思,我还真担心那些什么魏王淮阳王对姑娘有想法,姑娘可不好应付。还有四姑娘和巧姐儿,她们既然已经获赦,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不如让我带回去,也好服侍,大家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佛爷稳稳的点点头,想了一下,道:“姑娘的事儿,我一会儿尽快办。四姑娘和巧姐儿…我过几天让人送到你那里去。在那个地方…若是她们知道了心下可能会膈应。还不如到乡下去的好。我再给你几个人,寻常小事就让他们出来跑腿,你们也少抛头露面些。”
说着便吩咐小二进来,如此这般吩咐完毕,看着鸳鸯出了门,佛爷也赶紧收拾准备。谁知人还没出去,就见有太监急急的进来,看着佛爷就拉他往外走,一边儿道:“我的好祖宗,皇上找爷几日,总也不见。再要是找不见,皇上该将我吊到宣武门上示众了。”看一眼外头备好的轿子,太监愣了一下,疑惑又霸道的道,“这会儿哪里也别去,爷只当是可怜可怜我,好歹先去见见皇上,就没我的事儿了。”
曲折和小二都好奇的看着他们,实在有些搞不懂。佛爷偷偷藏在屋里几日不见人,可这太监也不至于就这样吧?难道皇上有天大的事儿?没听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