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中原过年,非佛国新年,佛爷他们也不怎么庆贺。
回到客店,小二赶紧迎上来。一边儿回话薛蟠又来了一次,后来忙的就没来了。另外贾府的事情也打听到一些,佛爷坐下来歇息了片刻,才让小二进来服侍说话。
对面的古董架上,随意摆放着几件客店安插的玩意儿,还有几件佛国带来的珍贵之物,其中有三个五寸高纯金佛像,中间是如来,右边是观世音菩萨,左边是佛爷自己。佛像前摆着一个小香炉,焚着佛国带来的上好香料,地下铺着个大蒲团。
佛爷坐着蒲团上,拉着小二在旁边坐下,才让他回话。
原来贾府年下比前些时候压得更厉害,下面办事儿的艰难的很,多有抱怨的。就是那些本家偏房家小,也就是贾芸贾芹他们,也抱怨不断。其二就是薛家如今家底已空,虽然摆着个大架子,但家底已经空了,而且还欠着官银。小二连薛家用贾家的银钱体面办婚事也打听到几分,顺便的,也打听到薛家姑娘不大满意的话。
当然,私底下已经传开的选秀之事,小二也说了。至于贾府和贾雨村还有甄家等的些微事情,小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据实以报。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包括有几分可信,也给佛爷说清楚。免得道听途说误了事儿挨骂。
“很好,既然你年下还得在这里辛劳,咱们就一块儿过,你去收拾准备一下。我没过过这里的年,都听你的。这里有些银子,你看着办就行。”佛爷掏出十两银子,将小二打发了。
小二也不知道佛爷到底要做什么,但既然他说是外地人,来了这里想跟贾府打交道做些什么,且看佛爷器宇轩昂、人物风流、坦荡大度,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因此让他打听消息他就打听,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事也不算违法犯罪。
“好利索的小二,这事儿打听的这么清楚。”曲折进来笑道。
“我说过他不会辜负那十两银子的,是个老实可靠的人,而且机灵能干。”佛爷点头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曲折给佛爷送上热茶,坐下来问道。
“接下来,一定要弄明白大皇帝的意思,否则他让咱们做什么就闷着头做,到时候会吃闷亏的。我想要不要跟贾府打交道,还是跟都中谁打个交道,否则总是这样做个“世外”的可不好,而且在大皇帝跟前会势单力孤。你看有谁那里比较可靠,能倚仗的,尽快告诉我。打探消息的事情我让倪二哥和小二去就行,他们是本地人,不大显眼。”佛爷交代道。
“太上皇那里不是已经答应下旨让谁去大观园了吗,大皇帝难道还会另外带着旨意?还有,佛爷既然见到那位姑娘了,为何不直接带走她?”曲折有些迷惑。
“太上皇和大皇帝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难道这个你还能不明白?玉儿,我怎么带走她?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跟我私奔?亏你想得出来。而且如果大皇帝不应允,我们跑到哪里去?我也不能让她受苦,这事儿一定要前后稳妥才行。”佛爷道。忽然想起私奔来,觉得很是好笑。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想办法。”曲折也觉得有些好笑,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佛爷是肯定不会做的。他是光明磊落之人,就算黛玉同意,佛爷也绝不肯做的。
“听得小二说江南甄家的事情没?还有那个贾雨村,你赶紧让人打听一下。我看这两个可能有些来头,还有大皇帝和太上皇如今的意思。大皇帝似乎对贾府有些成见,但太上皇和皇太后一直想回护。咱们得弄清楚两头的意思,免得或左或右了,吃不了兜着走。”佛爷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些。贾府原先是负责宫廷选秀上贡的,因此后宫之人,皆与贾府有些干系,也可能承情或者感恩。否则贾府的姑娘那时候年纪轻轻,怎么能封得了贤德妃?而且往常如果后宫有格外加封的话,娘家也会得到厚赐的,但据说当时并没有。而且此事有些蹊跷,贾妃晋封后也不见额外的体面,这么多年也不见册封皇后。”曲折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是说,大皇帝是在贾妃的事情上有些耿耿于怀?可既然如此,为何又会让她怀上龙种呢?这不是两相矛盾?一旦她生下龙子,这事儿不就更难办了?还有,贾府负责选秀一事,跟后宫有些干系,那应该是过往之事了。不知道史太夫人和皇太后有什么关系,而且,既然有些关系,听口气似乎皇太后许久都不曾给贾家下旨或者有联系了。又是为何?”佛爷问道。
“这事儿我听戴德隐约提到几句,另外有个老太监,见我给他念超度经文,才告诉我的。这事儿还有些纠结,大概一时也说不清,佛爷就凑合着听吧。”曲折给佛爷添了茶才接着道。
原来当年国公爷佐定太祖皇帝定江山后闲来无事,太祖皇帝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件儿轻松又讨巧的差事,而且还是个肥差。如今的皇太后也是当初国公爷选出来送进宫去的。当初元春才色出众,贾母就顺了这个心思,将她送进宫去。皇太后也一直照应着,故而才能在年纪轻轻加封贤德妃,为一宫之主。
因着这么层既明且暗的秘密关系,贾府和宫里的关系也非同凡响,和王公侯府的结交也因此格外亲厚且事事占上风。大皇帝也因此自小就知道贾府有位年轻美貌的小姐贾敏,奈何贾母不想让她入宫受苦,而且太上皇那时候就忌讳贾府的权势,几乎不可能册封贾敏为皇后,如此一来做个妃子为人下,也就是寻常人家的妾,贾母更不愿意。
大皇帝因此跟贾家结怨。贾母为了平息此事,将元春送入宫,大皇帝却难以释怀,也因此自皇后早逝后一直不肯再立后。这只是缘故之一。
第二个缘故却是贾府自那时就气焰嚣张的很,时常连亲王府都敢对着干,还敢要挟大皇帝,让大皇帝极为恼火。听闻贾府还敢将皇帝通缉的谋逆亲王之后养在府里,后来贾妃见大皇帝总也对她不冷不热,才知道贾府无论如何是斗不过大皇帝的,才设法怎么将那亲王之后给除去了,偏大皇帝又觉得那是他至亲骨肉,这下又恨贾妃心狠。
贾妃和贾母似乎都知道大皇帝盛怒,因此便开始收敛些,子弟不怎么读书上进,也不大狠管,免得又触怒大皇帝。谁知那些娇生惯养的子弟,不上进了又开始为非作歹、以权谋私、欺压良善颠倒黑白,百般恶事,但凡想得到有些好处的,都敢做。
第24节 第24章
事情还不止如此,贾府似乎还朋党比周,把持朝政,内外勾连,为患天下。
“这贾府还挺有能耐的嘛。这么说来他们世交也不少呢,而且宫里也有交情,如果真要怎么着,大皇帝还…难怪他这么倚重我。”佛爷若有所思起来。
“大皇帝的心思还不大清楚。大概朝内能用之人太少,或者总是不能干净,又或者会要别的代价交换,因此大皇帝才顺水推舟吧。只是他又到底想将贾家怎么样呢?”曲折也弄不清楚。这些权术,或者在上位者所需要虑及的事情,他不清楚。
“江南甄家那边是怎么回事?”佛爷没答案,反而接着问道。
“具体的还没打听到,听说几年前就抄家问罪了,家眷流放西北苦寒之地。贾雨村前些时候又被革职了。此人在都中确有些名气:贪酷成性,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治下多事,民命不堪。”曲折不知道佛爷为何要追问这两家的事情。
“这就是了,大皇帝的意思清楚明白。这就行了,你记得将与贾府有关的事情都打听明白。管他过去的还是世交,即便是已经拿问的,都不要漏过。咱们必须做到成竹在胸,才能占主动、立于不败之地。”佛爷吩咐道。
这些权势之争,佛爷见得多了,他厌恶这些,但是为了她,还有天下百姓,他就勉为其难一次吧。但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不知道谁说的: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其实不尽然。
大明宫兰林殿,是太上皇特意为爱女赐建的,因为合昌公主最得太上皇皇太后心意,又娇俏可爱,因此退位的时候便给她赐封,良田千顷,并于大明宫内起兰林殿,内中装饰皆皇太后亲自指挥摆布。白玉为堂金作马,金砖铺地银筑墙,珠玉古玩随处见,奇珍异宝竟泛滥。
将近年下的天气,殿内地龙烧的暖暖的,公主只穿一件比甲坎肩儿,上身是薄薄的水绿夹袄,下面一条墨绿色长裙,上面绣着几朵梅花,将公主承托的窈窕温婉,大方贤淑。这会儿坐在卧榻上,手里拿着本《五加行》,眼睛却没看这个,而是呆呆的盯着地上,或者空洞的就没看什么,而是在发愣。
二八佳人少女怀春,合昌公主怀了几年的春,怀里还是空空如也,随着年龄渐长,心下也着急起来。不仅懂得事儿多,而且对男女之事愈发的盼望起来。
这也难怪,宫里的女人,有几个不盼着能得到皇上宠幸的?便是皇太子的妃嫔,也日夜盼着能得到皇太子的垂青,然后得龙种生皇子,似乎是女人一生意的事情。能被宠幸,自然得皇上或者皇太子爱幸她才行,其次便是有了皇子为依赖,这地位才能有保障。否则元春也不至于封了贤德妃还能那么老实的,直到最近才嚣张起来。
因此,宫里的女人,都想方设法学着怎么样去博得皇上的爱幸。没临幸过的,争先恐后往前挤;临幸过一两次又被忘记的,便私下里四处求着学手段,以便下次能牢牢的将皇上留住。这种种手段,无所谓下流或者龌龊,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些年龄大了差不多已经没指望的女人,就相互自己取悦,这又要比那些更不堪的多。
合昌公主小的时候随着皇太后,凡事也有奶娘嬷嬷等看着,见不到这些也不懂。随着年龄渐大,闲着无事的时候便甩开宫娥嬷嬷等,四处转。兼之她深受皇太后宠爱,别个也不敢拦着,就这么着,该去不该去的、该见不该见的,她去了也见了。
少女的心,也渐渐炽热起来,知道了那些讲究规矩,脸红心跳之余,也热切的盼望着自己也能一享人间美事。尤其是见那些人那么殷切期盼着,更让她感觉这一定是件儿异常之事。听说总没有看见来得真实,而越是别人或者经义里边规定不允许的,便越想试试。这种逆反或者叛逆的心理,在越是得不到的时候,就越加明显。
于是,合昌公主从知事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物色最佳的驸马。
第一个,是形容秀美、性情谦和的北静郡王。谁知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皇太后开口,北静郡王就被皇上赐婚,立了王妃。没指望了。
第二个,是风流潇洒、卓然不群的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奈何此人不入正途。而且听口气太上皇对冯唐颇有非议,皇上对他更是有些怨恚之意。如此也只好作罢。
第三个,是英明强干的永明亲王世袭。此人不仅是公主听说的,还在太上皇赐宴的时候见过好几次,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双眉倒竖。平时话不多,但做起事情来干脆利落。公主一见倾心,谁知王爷长子都四岁了。
那些无能为的王子公孙又实在看不上,原来还听说贾府有个哥儿十四岁就进学了,后面的那几个就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那个宝玉,听说行事颠倒不通事理,这种公孙,实在没什么意思。就不说像她皇兄那样有大作为,好歹也得有些样子。如此一来二去,便有些耽搁了。
谁知道,前几天竟然会阴差阳错遇见一个那么好的人!真是个好人儿!天下无双,地上有一,啧啧,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才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神情气度,只怕皇兄也未必能比得上他。而且他说话做事,总是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势,让人不得不听他的、赞同附和他。真奇怪,连父皇母后对他似乎也毕恭毕敬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公主,还去给太上皇皇太后省昏吗?”宫娥问道。
“不去了,母后要斋戒,让我自己吃。天也冷,懒得出去麻烦了。”公主不像是给宫娥下令,而更像是呓语。她脑子里想得,是他走了,她过去也没什么事儿。父皇母后宠爱她,晨昏定省不用每天都去,她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了。
见不到他,她,该怎么办呢?
“水月,你还记得父皇请来的那个人吗?让你打听呢,有没有打听出来他到底是谁?”将《五加行》撂倒一边儿,公主问道。
“回公主,奴婢还没打听出来。虽说他也讲经,可又不是和尚。问戴德,他说是皇上请来的,别的他也不知道。问他是哪里人氏,也说不知道;问他叫什么,他说大家都管他叫老错。世上哪里有这种名字,也不像出家人的名字。奴婢实在不清楚。”这叫水月的宫娥回道。
“按说父皇母后退位后极少过问政事,皇兄还请和尚来做什么?这事儿也说不通啊。别的还能有什么?而且奇怪的是他讲得经和别人讲得不大一样,虽然我听得不多,但这经书就没见过。”公主一脑子疑问,就是没人给她开解。
“回公主,公主不如直接去问皇太后好了。皇太后那么疼爱公主的,如果真有好的,皇太后还能不顾着公主的不成?”水月过来坐在榻前脚踏上,给公主轻轻的捶腿。
“算了,以前几次都是我去问母后,再问下去母后还以为我急着想驸马了。到底有些不大好。而且如果让别个听到,还以为我不尊重。日后要是再遭拒婚,就更得不偿失了。”公主不无担忧的道。虽然公主被拒婚的事情极少,但只需一次,就够丢一辈子的面子了。
“那…回公主,那该怎么办呢?”水月道。
“我不是也没办法吗?你平时总有那么多主意的,这回为什么也没注意了?”公主道。
“回公主,奴婢蠢笨不堪。不过奴婢记得贾妃曾说过,如果公主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去找她。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又那么能干的,不如跟她说说,没准儿就成了。公主也得偿所愿,终身有望。”水月劝道。
“不行,那天被父皇说了一顿,皇兄也很不高兴。她才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呢,如果让她知道我帮不了她,还让她帮忙,她未必愿意。这样一来我还落个把柄在她手里,让她以为我想驸马了,日后事情更难办。”公主略微想了一下就断然拒绝了。
“这也不行,那…该怎么办?”水月没别的主意了。
“听天由命吧。母后让我多读读经文,还要考我呢。”公主一脸的愁绪。
“嗳?我怎么听着有点儿意思。回公主,既然那老错喜爱经文,如果公主学得好了,日后是不是可以有机会多见见他呢?或者日后配成双,也能有话说,夫唱妇随,相处融洽?或者皇太后已经有这个意思了?”水月笑道。
“胡说,我又不出家,又不是老人家,将经文学那么透做什么?再没有这个理儿的。”公主不悦道。
“要我说,不如我悄悄的去问问贾妃,就算到时候事情不成了,她还能四处宣扬的不成?就算说了咱们说她诬告,在皇太后跟前告她一状,也不怕她能怎么样。”水月道。
第25节 第25章
“不行。别的事儿随意些可以,但事关女儿家声名体面的,母后绝对不允许。到时候如果弄巧成拙,或者坏了名声,只怕母后也饶不了我。你切记万不可做下这等蠢事,否则我也不饶你。”公主正色道。
这种闺中女儿事,说又说不得,问又问不得,到底该怎么办呢?
如此愁着,过年也高兴不起来,而且渐渐的茶饭不思起来,满脑子里都是他的样子,他的珠玉之言;他的玉树临风;他的举手投足妙相俱。年还没过完,公主就病倒了,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风寒,总之就是病倒了。
太医看过几次没效果,御医来了几趟也没用。合昌公主只是那么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似乎一切都无所谓。虽然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像,但也不敢多想,唯恐不经意间流露,被别个知道了,失了体面。
望着可怜的女儿,皇太后准备去请佛爷,才想起来另外有事,也是要紧之事,不能耽搁。
经过这么些日子,佛爷已经将贾雨村和甄府的事情大概打听明白了。
最让佛爷惊喜的,是贾雨村竟然曾经是黛玉的西席。难怪黛玉在风流灵巧外,还能对世事有着特殊的洞悉力,想来是这位西席潜移默化给她的。而这位西席今生唯一没有做错的事情,似乎就是这件儿。真是奇怪!大善大恶,他做尽奸邪之事,对黛玉却在混日子的时候也刚好将她放过去了。
略过黛玉这一节,别的就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唯有吃惊而已。
比照着大皇帝最近的行事,佛爷将他的心思摸了个五六成。但是具体手段,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还有许多事情他还不知道,一时间也无从知晓。
然而就在将刚配好的丸药想办法让人送去时,佛爷听到一个最坏的消息:黛玉又病倒了。
真是奇怪,黛玉的病明明不打紧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贾府有谁不死心?对这样一个病重的孤女,还能有什么不死心的呢?担心黛玉入宫,担心她夺了元春的势?没道理啊,她对这些功名利禄最没兴趣了,都不想去争取,又怎么会得到?她心底里藏着宝玉,如果他不去开解,她大概一辈子都会沉迷于彼的,又怎么跟元春争宠?
亲表妹,外祖母舅舅府里,黛玉竟然要这样被一再的算计,佛爷想起来就心痛。辗转反侧,次日一早起来,戴德就进来悄悄宣旨:太上皇召见。
佛爷简单收拾一下,便随着戴德悄悄来到宝灵宫,大皇帝也在那里。
嘘寒问暖见礼之后,皇太后道:“爱卿看着有些憔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让爱卿操心的?”
“大概是昨夜看书看得晚了,没休息好。”佛爷含混道。
“爱卿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难得在中原过年,也不到处逛逛,看看跟爱卿那里有些什么区别?”大皇帝笑道。
“出去转了两天,到处都是人,车水马龙,物品琳琅满目,正是一副繁华盛世之景象。至于细处,有些我还看不大懂,故而留在客店看看书,多学习学习,日后见了就知道缘故了。”佛爷颂圣一番,让大皇帝高兴高兴。
“繁华盛世,也有过不好的斤斗小民,但也只能看个大概,不能面面俱到。爱卿都看的什么书呢,不如说来朕也欣赏一番?”大皇帝道。
“大皇帝谦虚了。我看得不过是《王摩诘全集》、《杜工部集》和《李太白集》,只怕要让大皇帝见笑了。不过这些书都不错。”佛爷有一点点自惭形秽。
“噢?爱卿还学作诗呢?这些都是大诗人,看看也好。听说爱卿以往也作诗的,怎么,连这个也入乡随俗?倒是可敬可佩。”大皇帝笑道。
“以往做的是跟这些不一样,如今不过是闲来无事,消遣而已。”佛爷谦虚道。
“老错以往作得诗是什么样的?不如说来听听,朕也欣赏一下。早就听闻爱卿聪慧过人,精通五明,这会儿也算是见识一下,怎么样?”太上皇请道。
“不敢当,不过是化外之人些微末技。”佛爷谦虚道。
“不碍的,你说来便是,佛国也有不少精髓,取长补短,未为不可。”皇太后笑道。
如此再三推脱不过,佛爷才随口念了一首来,道是: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
我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这一世转山
不为轮回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佛爷念完,见大皇帝和太上皇等都闭口不语,似乎有些犹疑的神色,便赶紧住了口。
“爱卿的诗,大概也算不错,但还是多看些李青莲杜工部他们的诗吧,凭着爱卿的智慧,大概过不了多久也能做出极好的诗来的。”皇太后缓缓开口道。
“既如此,就先说正事儿吧。明日爱卿是否与北静郡王去一趟大观园?此前已经命人查出来了,水溶今天来复旨,说明日可行,且喜明日天气也不错,老错很可好好转转了。如果没问题,一会儿就召他来商议一下,如何?”太上皇转了个话题,将那事儿丢到一边儿。
去大观园是要紧事,佛爷自然再无不可的,闻言赶紧应了,水溶也好像做好准备似的,一召既至。与佛爷相见之下两人心下都有些惊诧,当然佛爷只是觉得水溶的温润如玉与宝玉有三分像,水溶就不同了,心下有着与宝玉见到佛爷时一般的震惊。当着太上皇大皇帝的面,二位也不好怎么说,只客气的见过礼便罢。
这一番商议,不过是大皇帝交代水溶好生带着佛爷务要四处都转到,一切都照顾着佛爷的意思,别的也没说太明白。至于佛爷,大皇帝的介绍是:世外之人,来闲逛一番而已。
对此水溶更是好奇,佛爷看着是够像世外之人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世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既然圣意如此宣明的,而且见佛爷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大皇帝和太上皇对他也恭敬客气,心下不由得便小心恭敬起来。待听得佛爷说起事情来,渐渐的滋长出些钦佩仰慕来,心下很是想结交此人,如此定要把握明日的时机才好。
遣退水溶,大皇帝笑道:“看来明日有好瞧的了。北静王似乎对爱卿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