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便圈套吧!
别人利用她,她亦可以利用这个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世间,一场游戏中,永远没有单纯的利用和被利用,大多是相互利用。
“曦儿,找到李强又能如何?他也不一定会交代谁是幕后黑手。别让自己又陷进去。”杨辰风很清楚幕后的力量,并非一个普通女子就能窥探的。
“我曾想过幕后的人是萧白逸,后来也怀疑过欧阳芮麒。只是现在,这两个人我都不怀疑了。”
“曦儿,一个人若是想要报仇就要学会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可是,你始终做不到。是以,你并不适合去报仇。”杨辰风神色苦楚,这些话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孟灵曦。
“那你呢?你就适合去报仇吗?”孟灵曦苦涩地笑笑,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那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我逃不掉。”若是能逃,他早便逃了。
“我相信孟老爷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为仇恨所累。”
他始终觉得是他让她涉足仇恨,监牢中,她绝望的面容,始终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那你报仇,是为了复位,还是为了你爹?”
今日,他们差点就反了,她又岂会猜不出他的身份?
只是,世人皆知欧阳玄璞当年病故得蹊跷,膝下无子,杨辰风又是来至于何处,娘亲是何人?
“我本来不想。他抛弃我们母子,让我娘一生凄苦,含恨而终。其实,我人生中第一个恨的人便是他。”杨辰风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将多年不曾讲出的身世道出。
他的身世即便是魂媚儿和萧白逸也一知半解,并不完全知情。只因那是他不愿回首的往事。
“后来呢?”她知道,他希望她问。若她不问,他也许就无法说出口了。
这些痛苦的往事憋在他心中多年,一定很苦吧。
“十七岁那年,萧老将军告诉我,其实我爹找了我和我娘很多年,就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我们的时候,欧阳芮麒窥探皇位的野心已经显而易见。我爹膝下只有我一个儿子,若我回宫,一定会成为欧阳芮麒第一个想要对付的人。”杨辰风轻舒一口气,竟觉得心里的重担轻了很多。
“于是,他情愿让你恨他,也没有去找你?”孟灵曦虽然在问,却已经给了这位父亲一个肯定。
“嗯。”杨辰风微颔首,心底深埋的缺憾又一次涌出,“他甚至来见我一面都怕被人发现。是以,我从没有见过他。”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欧阳玄璞可以冒一次险,来见一见他,让他记住父亲的模样。
“他这么保护你,又怎么会希望你报仇、复位?”孟灵曦疑惑地反问。
“很矛盾是不是?一开始说得那么伟大,害我像个女人一样,感动了很久,以为自己错怪他了。没想到,感人的故事讲完后,萧老将军就拿出了他要我复位的遗诏。是必须,你知道吗?若我不复位,我便是不孝子,我和我娘就都不是欧阳家的人。”杨辰风恨得咬牙,若不是他希望娘亲的牌位可以入欧阳家的宗祠,完成娘亲的遗愿,他情愿不认这个到死才想起自己的父亲。
“杨大哥,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孟灵曦歉疚地看着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该谢谢你,如果今日不是你听我诉苦,我恐怕要憋在心中一辈子了。”
虽未能释怀,心里到底舒坦了些。
“你会杀了欧阳芮麒,对吗?”孟灵曦心头突然一痛,“娘,他也许就快下去陪你了。”
不是她低估欧阳芮麒的权势,只是,她在这一刻竟相信杨辰风他日一定能做皇帝。
尽管他不热衷于权势,但他能为了不热衷的事情,隐忍这么多年。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做帝王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许死的那个是我呢。”杨辰风语气沉重,似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不会,你不会有事的。”孟灵曦下意识地道。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恨我吗?”杨辰风突然神色专注地问道。
“我为何要恨你?”孟灵曦不解地反问。
她是答应了娘亲不对欧阳芮麒动杀心,但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止一场政变。
“我以为你会因为你娘不希望他死。”杨辰风神色自然,面上并无不妥。
孟灵曦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就没有多想。
“我娘爱他,我却是恨他的。”孟灵曦想起娘亲的死,神色哀伤,“像他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人同情。他当初若是懂得珍惜,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受伤?他们相爱是没错,难道我爹的爱就有错?他守候了我娘十八年,就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欧阳芮麒是那么幸运,直到我娘人生的最后一刻,仍旧爱他爱得愿意放弃一切。可是,他的幸运是我爹的悲哀。”
孟灵曦眼含泪水,心中愤恨,想起孟家的家破人亡,只觉悲凉而讽刺。
“是啊。欧阳芮麒很幸运,有你娘这样一个女人爱了他长达二十年。”杨辰风感慨,眼中有着羡慕的神色。
“其实杨大哥不用羡慕他人,有一个女人也愿意陪在你身边一辈子,陪你一起悲喜,愿意为你放弃生命。”孟灵曦心底浮起伤痛,他们这些人为何都爱得如此辛苦?
“她要的爱,我若是给不起,和她在一起便是羞辱了她的爱,你懂吗?”杨辰风凝视着她,没等她答,心中便有了答案,“丫头,其实你懂我的心。”
孟灵曦慌张地转过头,不敢直视他眼中的认真,久久无语。
杨辰风自嘲地苦笑,叹道:“媚儿的性子我很了解,她情愿一辈子得不到,也不会想要怜悯或是施舍。”
孟灵曦一愣,这才意识到还是他最了解魂媚儿。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有的是欣赏和肯定,却独独擦不出爱的火花。
杨辰风忽然就释然了,他与她之间就这样也好。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缘情爱。
“曦儿。”
伴随着一生呼唤,室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阻断两人的对望。随后,萧白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萧白逸蹙眉看着他,心里惴惴不安。
孟灵曦一说走,杨辰风就出现在她这里,也难怪萧白逸怀疑了。
“杨大哥知道我要走,是来劝我留下的。”孟灵曦先一步接话,给自己找个留下的台阶。
“是吗?”萧白逸显然有些不信,杨辰风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劝她离开吗?
杨辰风打量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附和道:“曦儿现在身子不适,不适合舟车劳顿。她已经答应留下了。”
萧白逸将信将疑,颔首道:“本王也是这个意思。”
她留下,虽然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他总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好结果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杨辰风见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主动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大步迈出文澜院,背影决绝,毫不留恋,却并非一夕间放下了对她的爱,只是不希望再给她任何牵绊。
孟灵曦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读懂了他的成全。
萧白逸走到她身旁,揽住她的肩膀,眼中是浩劫后的疲惫和珍惜。
她转头看向他,眼神冷淡,他心头一痛,她已挣脱他的怀抱,向里间走去。
另一边,刚刚出了文澜院的杨辰风忽然停下脚步。他看着迎面而来的女人,她如往日一般妖娆,如盛开的火红花朵。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站定,杨辰风冷漠地道:“你不该这个时候来见我。”
“我知道。”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地来了。
“媚儿,这不是你的性格。”杨辰风冷声说完,自她身边走过。
“风,对不起。”魂媚儿急切而沉痛地道。
杨辰风的背影僵了僵,脚步微顿:“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可是,你恨我,不是吗?”原来,被他恨着,心口会窒息般疼痛。
“我更恨我自己。”若非为了他的大业,她何须素手染血?
杨辰风嘲弄地笑了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赔上了这么多自己在乎的人,成全的是谁的野心?

第八十章 寒潭葬礼局中局
夜色如墨,已是宵禁时分,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城门处还笔直地站着把守的侍卫。
若不抬头看去,注意到城楼上挂着的尸首,单看城下的守卫,与往日并无不同。
魂媚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娇媚的脸被黑纱所覆。她躲在暗处,观察着城楼前的形势。
她知道今夜杨辰风和萧白逸都不会来,因为没有胜算,所以他们必须出其不意。
而她来是为了给他们做先锋,查探一下城楼上的尸首是不是幕峰,并不打算一定要劫走尸首。
魂媚儿眼神一冷,两只手一甩,两根带毒的银针就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钉在两个侍卫的额头上。旋即,两人便倒了下去。
“什么人?”一有人倒下,所有侍卫都高度戒备起来。
魂媚儿趁此机会飞身而起,踏过城墙,来到幕峰的尸首旁。尸首的发髻虽然有些凌乱,却还是能看出是幕峰的模样。
她一手拉住绑尸首的绳子,一手拿出银针,扎进尸体里,立刻拔出。
她看了一眼在月光下泛着光芒,丝毫没有变色的银针,心中一惊。
“中计了!”
幕峰是死于她的毒针下,按说她刚刚的毒针扎下去,应该变成红色才对。
如此看来,这具尸首并非幕峰,而是经过易容的其他人。
魂媚儿看着拥过来的大批侍卫,眉眼间一点慌乱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她来打头阵,为的就是不想杨辰风冒险。
她不慌不忙地将手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口哨,立刻飞来一只鸡蛋大的黑色小鸟。
她迅速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字条绑在小鸟的腿上,将它放飞。
小鸟本身是黑色,体积又过小,是以,飞走的时候,城楼下的士兵并没有发现。
她立刻又从袖子中摸出一袋毒粉,扯开撒向围过来的侍卫,才纵身跃下城楼,想向城中而去。
一处屋舍下,她一提内力,便想飞上屋顶。不想,忽闻身后传来冷箭擦过空气的声音。
她本能地向侧面躲去,躲过了要害部位,肩膀却未能幸免。
“呃…”魂媚儿闷哼一声,忍下肩上的疼,咬紧唇,上提内力,便想尽快离开。哪知,内力迅速卸去,脚下一空,人便摔了下去。
她心里狠狠一震,糟了,箭上有化功散。
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入欧阳芮麒之手,成为威胁杨辰风的把柄。
她轻启牙关,将舌头伸入贝齿间,正准备结束自己的性命时,一道透着妖媚气息的责备声,忽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臭丫头,你这是准备扔下师父,去地府找阎王逍遥快活吗?”
魂媚儿一愣,随即睁开眼睛,身体也在这时腾空而起,而她脚下已是浓浓的白烟,完全遮去了下方的一切。
她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半晌没反应过来。
“臭丫头,怎么?连师父都不认识了?”魂惑心调侃道。
“师父,你怎么会来?”魂媚儿惊喜交加之余,不禁疑惑。
师父不是去云游,找她的美男了吗?为何会出现得这么巧?
“我若是不来,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魂惑心怒瞪她一眼,脚下不停,抱着受伤的魂媚儿飞踏过脚下的砖瓦。
从小,她一直教导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不止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也可以潇洒于男人间。她的爱徒倒是好,弄得全江湖都知道她好男色后,却独独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
“那可不好说,也许你不来,就会有英雄来救美呢!”魂媚儿撇撇唇,故作不领情地回道。
魂惑心性子洒脱,若是和她说话扭扭捏捏,谢来谢去,她一定会受不了。
“就你?还英雄呢!我看那只狗熊都不会来救你。”魂惑心撇撇唇,直接一盆冷水浇下。
“不许叫他狗熊。”魂媚儿瞪着眼睛,不满地怒吼。
“你可以再大点声,把追兵引来。”
魂惑心白她一眼,脚尖一点脚下砖瓦,飞身落了下去。
“师父,这里是哪儿?”魂媚儿打量一眼身处的院落,问道。
她知道这里是皇城最富贵繁华的地段,奇怪的是这里异常昏暗,没有一处灯光,显然没有人居住。
“孟府。”魂惑心随口回了句,扶着她走到门前,一脚踢开,将她扶进屋里。
“哪个孟府?”魂媚儿惊问。
“皇城里还有几个孟府?”魂惑心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掏出火折子,在黑暗中直奔桌边,动作熟练地将蜡烛点燃。
“你经常来这里?”
从魂惑心摸黑点蜡烛的熟练度上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今天是第三晚。”魂惑心走回床前,研究起魂媚儿肩膀的伤。
“有什么可看的?直接拔了就好。”她说着,便要伸手自己拔。
“喂喂喂,快住手。”魂惑心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居然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魂媚儿收回手,调笑道:“魂姑娘,你不是经常说,女人下手一定要狠吗?”
魂惑心虽然年近四十,却因为常年服用美容的丹药,所以看起来和魂媚儿像姐妹一样。
而且,她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别人叫她魂姑娘。
“臭丫头。”魂惑心抬手对着她的头就是一巴掌,怒道:“我是告诉你对别人要狠,什么时候告诉你对自己要狠了?”
“喂!魂姑娘,你下手也太狠了。”魂媚儿疼得嗷嗷大叫,一双凤眼不满地瞪着魂惑心。
魂惑心微沉吟,惊喜地大叫:“媚儿,我想到了。”
魂媚儿被她奇怪的反应惊得高度戒备:“你想到什么了?”
依她对师父的了解,每次只要她一露出高兴的表情,肯定会有人倒霉被整。
而且,她这位师父绝对不会管对方的身份、地位,想整谁就整谁,很是随性。
这些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师父不但不畏权贵,就连当年幼小的她也不放过,经常把她整哭,再来哄。搞得她一度看见师父就害怕。
后来,她渐渐长大,才明白师父没有恶意,只是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与人相处。
只是,她一直不懂,像魂惑心这样一个随性的女人,为什么会收留她这个小累赘?
如果没有她在身边,魂惑心是不是会活得更加潇洒?
“别怕。”魂惑心笑得有些奸诈地向她伸出手。
“魂姑娘,我可是你的徒弟,要给你养老送终的。”魂媚儿向后躲去,还觉不够地补充道,“我现在有伤在身,可禁不起你的折腾。”
“我会老?”魂惑心危险地盯着她。
魂媚儿顿觉失言,心虚地笑着继续往后退。
“我说臭丫头,你老我也不会老。你看看你自己,成天为那只狗熊愁眉苦脸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老得像我师父一样。”魂惑心叉着腰,振振有词地道。
“喂!魂惑心,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他狗熊,要不然师父也不给面子。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愁眉苦脸了?”魂媚儿自认为时常笑容灿烂,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没愁眉苦脸?”魂惑心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那将所有的苦都放在心里更糟糕,会出内伤的。”
“魂姑娘,我背上还有支箭呢。”魂媚儿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让任何人剖析自己心里的伤。
有时候,有些伤口,只要你漠视了,便不会太痛。
“要不是你打岔,我早就给你拔下来了。”她刚刚笑着向她伸手,就是想要给她拔箭,谁知道把她吓成那样。
说着,魂惑心走到桌边,拿起蜡烛走了回来,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魂媚儿提防地看着她。
“给你取羽箭啊。”魂惑心把刀放在蜡烛上烤了烤,便拿着明晃晃的刀子,看向她。
魂媚儿被这阵仗吓得一哆嗦,一扯唇,皮笑肉不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拔出来就好。”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羽箭带勾,若是直接拔下来会带下皮肉,留下永久的疤痕。就算有百消散在手,都恢复不了。”魂惑心没好气地吼道,“转过身去。”
魂媚儿被吼得眼神一喜,连忙问道:“师父,你手里有百消散?”
“臭丫头,你每次只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师父。”魂惑心瞪她一眼,硬扳过她的身体,“这事儿我们一会儿再说,现在要先处理好你的伤口。”
魂媚儿了解师父的个性,向来说一不二,若是她不配合,那她也别想知道百消散在哪儿。于是,她只得乖乖听话。
“你忍着点,会有些疼。”魂惑心眼中闪过痛意,才抬起刀子,仔细、精准地将羽箭周边的皮肉割开。
魂媚儿咬紧牙关,割肉之痛,竟没能让她哼一声。
将羽箭顺利取出时,魂惑心紧张得发鬓中都渗出了虚汗,却故作轻松道:“如果这支羽箭上涂的不是化功散,而是剧毒,你就没命活到现在了。”说着拿出白瓷瓶,对着魂媚儿的伤口倒出了些液体,冰冰凉凉的感觉渐渐覆盖了伤口火辣辣的疼。
“你还真是男人,这样都不吭一声。”魂惑心一边为她包扎,一边揶揄道。
“吭出声又能怎样?就不会痛了?”魂媚儿神色黯然,没人心疼,又吭声给谁听?
“你要吭出声,男人才会心疼你,要不然他会以为你全无知觉。”魂惑心真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就是个榆木疙瘩,任凭她怎么教导,就是不开窍。
“我不需要男人心疼。”
像杨辰风那样一个谋天下的男人,只有一个独立且坚强的女人,才配得起他。是以,她绝不允许自己软弱。
“难怪他会用你用得那么顺手,原来都是你纵容的。”魂惑心气恼地摇摇头。
“我倒是希望他可以用我用得顺手点…”魂媚儿苦涩一笑,随即打起精神,讨好地笑看着魂惑心,“师父,把你手里的百消散给我吧。”
“我没有。”魂惑心神色微窘地回道。
“你没有?”魂媚儿反问,“那刚才你给我的伤口上的什么药?”
“不行。”魂惑心后退一步,生怕她会上来抢,“刚才已经给你用去大半,剩下的我还要留着驻颜。”
百消散本是粉状,因为她要用来美容,便将百消散溶于水了。
“师父,您已经够美了。”魂媚儿讨好地边夸赞,边伸出手,“就帮帮徒儿吧。”
“又是为了杨辰风?”魂惑心疑惑地看着她,“他手里的百消散要是省点用,还够用一年半载,你有必要连我的驻颜药都不放过吗?”
魂媚儿嘴角的笑微僵:“他手里已经没有了。”
她并不嫉妒孟灵曦什么,只是觉得杨辰风太过于冲动。
孟灵曦的烫伤就算再重,也只是皮外伤,养养总会好的。可是,杨辰风若是没有了百消散,后果不堪设想。
提炼百消散,于魂媚儿而言,虽不是难事。但能提炼出百消散的天洛花要两年才开一次花。
“没有了?”魂惑心打量着她落寞的神色,猜测道,“他不是把百消散给了别的女人吧?”
魂媚儿眼中闪过一抹痛,未语,却等同于默认。
魂惑心惊诧过后,愤怒地道:“他这样不知道珍重自己,你又何必可怜他?”
“师父,你知道我做不到。”魂媚儿哀求地看着她,“师父就帮帮我吧。”
“唉!”魂惑心重重地叹息,虽然不情愿,还是拿出袖中的白瓷瓶,递给了魂媚儿。
魂媚儿接过,立刻视如珍宝地收好。
“让我说你点什么好。”魂惑心摇摇头,简直对她恨铁不成钢。
“那就别说了,说说你为何忽然来了皇城吧。”魂媚儿知道无论再说什么,也得不到认同,索性转移话题。
好在魂惑心也不是喜欢纠缠一件事的人,她在床边坐下,靠着床柱,悠然地回道:“我来找你去做天灵宫宫主。”
魂媚儿一惊,只觉这事不对劲。师父三日前就来了皇城,那时候师伯还没死,怎么会找她去做天灵宫的宫主?而且师父向来无拘无束,怎会突然间插手天灵宫的事情?
魂惑心正了正神色,罕见地认真道:“媚儿,其实你不杀他,他很快也会毒发身亡。”
魂媚儿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天灵宫最有资格继承宫主之位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二师兄。”魂惑心眼中溢出恨的火苗,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仍旧历历在目,“可是,他为了争夺宫主之位,不惜将二师兄推下悬崖。我怎么会放过他?”
“师父…”这是魂媚儿懂事以来,第一次看到师父情绪如此激动。
“是师父给师伯下的毒?”魂媚儿心有余悸地问。
“不是我。”魂惑心讥讽地笑,“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的手。”
“秋水下的手?怎么可能?”魂媚儿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信息。
“她当然不知道那是毒药,她只知道,她爹服下后,会武功全失。”魂惑心眼神一狠,“幕老贼聪明一世,居然生了个这么愚蠢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