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 作者:满城疯语


楔子

这是一间再平常不过的清迈古城中的小咖啡馆,透过墨绿色的落地玻璃窗,能看见一个临窗而坐的男人。
他修长的十指握着一本平板电脑,温润目光定格在电脑屏幕中的画面上——
泛着滢滢青光的苍空下,海水如一副无边无际的蓝色丝绒毯,弧度柔软得缓缓波动。被无垠蓝色拥裹的沙滩上,有一个穿白衬衣、牛仔裤的男人正跪坐在一名躺着的少年身旁,他一手撑在少年的头顶,一手擒着他的下巴,唇——正紧紧抵在少年的上…
被“亲吻”的少年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表情安静恬然,极像是睡着了一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而腾在少年上空的男人则与之全然不同,他显得十分急躁、焦急。湿透的白衬衣勾勒出他紧实的上身曲线,两粒晶莹水珠恰巧停在短发末梢,赋予了画面不少诱惑感觉。
这样一幅照片,若在不知情者看来,任谁都会想多吧?
顾惟野摇头笑了下,点下he键,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浓郁的黑咖啡味道瞬间漫上他的舌苔。
在查看了这张照片上百次后,照片的拍摄数据,他早已倒背如流:自定义白平衡,光圈是f/5.6,快门速度是1/60秒,而iso居然只有100。若非运气使然,顾惟野坚信在这样弱光的环境下,就凭这种设置,拍摄者根本不可能抢到如此清晰不跑焦的照片。
不错。照片中的男人就是他自己,而照片中的少年,算上照片里的次数,他也只见过两回。
坐了片刻,顾惟野的视线不经意飘至窗外,一个穿鸡心领短袖黑t,白色半身裙的女孩背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明显愣了下,随即笑着低咒了声“what the hell”,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女孩扬起头,对着立在墙延上的一尊佛像按下快门。
他和她,似乎总是这么巧。
那天,他在海边散步,做好事救下一名落水少年,却被她抓怕到他给少年做人工呼吸的画面。
今天,在异国的街头,他竟又遇见了挎着相机走过来的她。
他转动椅子,对坐在邻桌的洋人助理轻声交待了几句话,才指了下窗外正在照相的女孩。
金发帅哥听完雇主的吩咐,笑得格外春光灿烂,打趣了几句,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第1章

半个月以前。
“接下来有二十分钟自由提问时间,请各位媒体朋友抓紧时间提问,顾先生今天还有其他行程。”司仪象征性地看了下表,不紧不慢地说。
一个一个问题陆续从下方逾两百人的娱记嘴里挨个蹦出来,说是二十分钟,结果居然进行了快要一个小时还没完。
他们提的问题早就跳离了今天的主题,四成是关于顾惟野刚接拍的某著名电影导演的新作,六成则是有由这次乌龙的“吻少年事件”——引申至其私人感情方面的提问。
偏偏今天的主角顾惟野耐性好得不像话,对于记者们提出的这些问题,能回答的,他答得面面俱到、滴水不露,不能回答的问题,又很有技巧地绕开。
澄清性质的记者招待会,愣让他活活开出了粉丝见面会的效果。场内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愉快的欢笑声,宾主尽欢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不过也并非人人都觉得享受,比如——
戴着巨幅蛤蟆镜,小黄人大口罩,棒球帽坐在长桌一端的岑晓,此时就正忍受着身与心的双重煎熬。
请不要嘲笑她这个升斗小民没见过世面好吗?
自从三天前,顾惟野的经纪人找到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要求她参加这个记者招待会开始,她每天晚上都失眠,每天白天都梦游…
今天早晨她自己在家冲了杯雀巢,出门又在街角买了杯拿铁,才勉强维持了清醒的意识。
咖啡喝多了的结果——就是她现在奇想上厕所,这种强烈**已经将她对顾惟野的愧疚成功淹没。
她这个造事者,及当事人都来现身说法了,再加上顾惟野的如簧巧舌,下面这些记者早就满脸信服,并开始成功转移问题了,顾男神怎么还不给司仪眼色结束呢?
岑晓参不透此等男神的神秘心思,但她知道她再不去解决一下,可真就要尿裤子了。
直接拍桌子走人?呃,她表示做不出来。
想了想,岑晓取出手机,找出了顾惟野的那名助理ben的手机号,非常时刻,她也顾不得注意什么措辞,直接发出去一句:我憋不住了,要上厕所,如果可能的话,请让你家老板快点结束可以吗?
岑晓知道这样不太有操,可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
没多久,岑晓注意到顾惟野埋首看了下手机,随即记招会很快会也便在顾男神的授意下结束。
顾惟野已经有一年多没公开出席过任何活动,虽然司仪宣布了结束,不甘心的媒体仍旧蜂拥上来,挡住了通道。
岑晓被挤得帽子都掉了,才好不容易被人带到了发布会的休息室。
上完洗手间出来,她按照事前打算的,将墨镜、口罩…纷纷扔进了休息室的垃圾筐里,又从自己的大包包里取出一件外套换上,头发散开,刚要出门又被顾惟野的一名助理拦下。
小伙子留着板寸,面容清秀,说话很温和,“岑小姐,现在外面都是记者,建议你等下再离开。”
岑晓“哦”了声,没拒绝,安静坐到黑白条纹的布艺沙发上,捡起茶几上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在杂志社工作了一年多,岑晓早已熟知市面上出售的刊物的套路。所以这本杂志刚一拿到手里,她就看出这是一本小范围流通的内刊。
刊不吝成本,采用的一种昂贵的进口铜版纸,每一页只放一张照片,配以几行文字。此等高大上的土豪排版,要让她社里那些美编看了,估计非得吐血不可。
不过不能否认,杂志做得的确精美。每一页的照片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没有过度ps,多是些纪实类的黑白摄影作品,配上下面的解说文字,岑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那名助理提醒她可以走了,她才放下杂志离开。
岑晓前脚从外面将休息室门带上,顾惟野后脚从暗门进入休息室。
他面色倦怠,刚才被追着拍了好几张照片后,方从密集的菲林中杀出一条“血路”。
顾惟野抽下自己的领带,递给跟在身后的助理ben。环视四周一圈,没看见想找的人,他眼里竟有一丝茫然。
“王想,那个摄影记者呢?”顾惟野问。
王想:“顾先生说的是岑小姐?她已经走了,您好像没有告诉过我,要帮您留下她。”
“哦,那就算了吧。”顾惟野穿上外套,走到茶几旁拿起事前放在桌上的杂志,在ben、王想等人的开道下,坐上了自己的车。
车上。
翻到被掖了角的杂志扉页,顾惟野皱眉问:“有人动过我的杂志?”
王想在开车,没注意到老板声调的变化,如实回答:“岑小姐好像看过。”
坐在副驾的ben揉额头,不悦道:“这可是先生的摄影老师慕宏白寄来的,市面上买不到,非常珍贵,先生每本都会妥善保管的。王想,你怎么能轻易交给不相干的人打发时间?”
“这…”王想眼皮不安地跳了下, “对不起,顾先生,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算了,不要紧。”顾惟野淡淡道。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展平折角,又摩挲过这页上一家名叫“kaleidoscope”(译:万花筒)的清迈咖啡馆照片,缓缓合上了杂志。
**
接下来的一周,岑晓过得有点戏剧化。
通过发布会视频,顾惟野的粉丝熟知了她的背影。
每当她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大厦门口,就会一群激动的粉丝围堵上来。顾粉儿素质不错,并没有对岑晓发起激烈的肢体攻击,可每天早晨一上班,就被群人叫嚣着——滚出媒体圈的滋味也好过不到哪去。
这样被闹下去不是个办法,在闺蜜舒莲的建议下,岑晓最终还是选择了辞职。
当坐在人员稀落地机场里——候机去清迈时,岑晓才感觉自己郁燥的心情,平和下来。
说起来,她也挺无辜的。
一个多月前,她跟随师傅老陈在一个渔村文化上采访时,收到了交往三年多的男友叶成晋的分手短信。岑晓心里难过,采访结束后,就没有随老陈回酒店。而是独自来到了海边散心。就是那个时候,她站在海边的观景木栈上,拍下了顾惟野给少年做人工呼吸的照片。
岑晓发誓,因为距离颇远,当初她真的以为——自己拍到的是一对普通的男女恋人。
后来的事就狗血了。
因一位特约记者没有交稿,她这张照片被老陈拿来补了天窗,刊登在他们社的杂志上。很小篇幅的照片,没想到却被顾的衷粉认出,他们纷纷吐槽照片里的人像自家偶像。
无独有偶,国内某知名八卦微博——也不知从哪搞到了这张照片的原片,不仅在微博上爆出了清晰大图,还列举出顾惟野到渔村度假的交通、宾馆证据,力证和少年“接吻”的就是顾惟野本人。
顾惟野一方面怕给少年造成名誉影响,一方面也为澄清自己恋童的罪名,才特地召开记者招待会。邀请岑晓、少年,及少年家属到场,澄清了事情真相。

总之到最后,顾惟野不仅没中枪,反借这起乌龙事件炒作了一把,意外赚了英雄美名。而岑晓这个蝇营狗苟的小摄助则被推上风头浪尖,被不理解的粉丝和友唾骂为——别有居心…
收回心思不再想这些糟心事,岑晓起身走到了登机人流的末端。
想起舒莲还不知道自己要出国的事情,岑晓给她传了条文字微信:亲爱的,我出国散心几天,快要登机了,回国后咱们联系啊。^_^
舒莲回复得很快:突然决定去的?怎么现在才和我说!最近有几个国家不太平,姑奶奶,你这是去哪个啊?
岑晓交了登机牌,顺着登机通道,正往里走,由于环境嘈杂,她仅听清舒莲发的前半句话。她急匆匆回了条语音信息给她:去泰国,不说了,我真的登机了啊。岑晓关掉了手机。
泰国…
一月份的泰国不太平啊!
课间站在教室外,拿着手机的舒莲恨不得请假冲机场,把这位不关心政治新闻的伪记者给拉回来!不过想想等她到机场,岑晓也早就飞了。
所以她也只是默默祈祷——岑晓这一路千万别出什么事。
**
一月份是泰国的旱季,降水少,天气也不热。从寒冷的首都飞来清迈的岑晓,换好衣服出机场,就被当地舒适的天气萌到了。
没有安排什么特别的行程。宾馆里妥妥帖帖的从头天晚上睡到第二天中午,在民宿吃过一顿丰盛的早午餐后,岑晓挎上相机,开始逛古城。
清迈古城除了一些残缺的城墙、佛寺外,其他建筑物都是现代感的低层建筑,风格简洁而清新。
岑晓逛得很开心,不停调整着相机的数值,拍下很多她觉得不错的照片。
攻略上说,清迈古城因为中国游客多,容易让人产生回到祖国的错觉。不过她越逛越不觉得,街头见过的黄皮肤很有限,大部分都是穿着短裤、t恤的欧美人。岑晓是几天后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当时她只是不无调侃地想:同肤色竞争力变小,没准等下真能艳遇个外国帅哥呢。
没想到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当岑晓以不同角度拍完一尊佛像,转过身,她看到有个金发的阳光洋帅哥停在自己眼前。
对方对她笑,她也就回笑了下。
洋帅哥先是含蓄的和岑晓交谈了几句,最后绅士而委婉地用英文邀请道:“is it possible to you a drink?”
以前她出门不是没被陌生人搭过讪,但以前她一门心思扑在叶成晋身上,不管对方如何舌灿莲花,她一概都会回绝。可如今她是自由身了。如果只是喝杯东西而已,她没必要再没风度地拒绝。
“yeah, i’d love to. ”岑晓愉快地回应。

 

 

第2章

洋帅哥带岑晓去到斜对面的咖啡馆。
走到跟前,岑晓抬头望向松绿色的招牌,见上面用奶油黄的字色写着——cafe kaleidoscope.
kaleidoscope这个单词并不大常见,岑晓却觉得它很熟悉,好像最近刚刚才在哪里见过一样。是某部美剧还是哪部电影?她实在记不清了。
洋帅哥推开木格玻璃门,激起一阵门上挂着的风铃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撑着门,欠身让岑晓先通过。岑晓弯着眉眼,同他说谢谢。对方则顽皮的向她眨眼。
两人挑了个临窗位置,洋帅哥替岑晓拉开座位,还有些夸张地弯腰、摊臂——请岑晓入座。
她笑着坐下后,洋帅哥却并没坐,而是很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扁着嘴在岑晓面前晃了晃。
岑晓以为他是要打电话,急忙友好地说:“help yourself, please.”
对方歉意地笑了下,推门出去。
洋帅哥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岑晓不由脑补:难道他是打电话时,看见比自己更好的目标,就把她抛到脑后了吗?
这种可能性并不算小。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会在乎。
她还是要感谢他,谢他带她来这家这么有情调的咖啡店。
咖啡店地方不大。精致的现代装修风格中巧妙地融合着泰国元素。天花板造型有点类似中国的藻井,层叠结构中透着一种极具异国情调的繁复美感。一些蜡染风格的垂幔巧妙得将店内空间分隔开,为客人提供了独立而私密的餐饮环境。
岑晓手肘撑在铁艺桌上,透过墨绿色的玻璃,观察了一会儿窗外以各种闲散姿态走过的游客后,她习惯却又任性地把相机的白平衡调整为阴影模式,一下一下得按动着快门。
她约莫拍了二十来张照片后,咖啡馆里之前放着的英文歌切换成了一首中文歌,居然是kelly的《三秒钟》。
岑晓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是这首老歌不好听,实在是猛得在清迈的咖啡馆里听到这首歌,另她觉得多少有些诧异。小时候她在电视上听《三秒钟》,总听不清其中两句唱得是什么,没想到事隔多年,在这异国他乡的咖啡馆里,她居然听清了,唱的是:昔日之芳草原来只是萧艾,怎么不另人遗憾?
舞曲风格的流行歌曲,居然有出自《离骚》的句子,怪不得小时候,她听不懂。
热闹潇洒的歌声中,她突然想到了刚刚和她分手的前男友叶成晋。他也曾视她如珍宝,不过那又怎样呢?到最后不还是经不住诱惑,弃她如敝履?
就像…这歌里唱的这样。
分手后,岑晓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寿终正寝的恋情掉眼泪。
开始只是无声抽泣,逐渐演变为小声恸哭。她以为喧闹的歌声足够掩盖她的声音,藏在这个小咖啡馆里,不会有谁发现她的秘密。
可当一只好看的男人手,把一块素色手帕递到她眼前——岑晓愣住了。
她没有接。
而是顺着男人的手,往上看到被松松掳至肘关下方的衬衣袖口,略微有些皱的肩膀布料,最后是自然敞开着的衬衣领口…
简单的着装,清澈的眼神,寡淡的神情。
“顾…顾先生。”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
这个人,虽然之前在招待会上见过一回,但她并没有和他真正面对面过。
她不接,他只得把手帕放在她桌前,“先擦擦吧。”低醇有磁性的男音,不沙哑,夹杂着少许鼻音。
“不用了。”她掏出一包面纸,拉开包装,取出一片,低着头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
顾惟野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不套近乎,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哭。
等岑晓差不多好了,顾惟野叫来了店里的女招待,把招待递给他的菜单转手递给岑晓,“看下,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岑晓有点没弄明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这是要和自己吃饭?
“不了。”岑晓站起来,把包挎在肩上,又把相机挂在脖子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就不打扰顾先生吃饭了。”
顾惟野的颜不是岑晓喜欢的那类,但他到底也是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她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的操就会荡然无存,然后——真的乖乖坐下来陪美男吃饭。
不慌不忙掠到岑晓面前,挡住去路,顾惟野神色舒懒,嘴边拢起淡淡的笑意,“岑小姐,赏个脸。”
这么低姿态的请求,让被问到的人实在是无所适从。
迟疑了一下,她看向他,仅将视线仅投射在他眼睛以下的区域,“不好吧,我们又不熟。”之前照片的事,害她丢了工作,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那刚才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助理来这里喝咖啡?难道你和他很熟?”顾惟野声音里夹杂着调侃,但音调柔和,没有攻击性。
刚才的外国男人是他的助理?这么说,她会被邀请到这家咖啡馆根本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他导演的一场戏?
“我刚才坐在这里,看到你在那边拍照,”他说到这里停住,指了指窗外的某一处,“就想请你吃顿饭。怕你会拒绝,所以才让助理代劳。希望岑小姐不要介意。”
听清缘由,岑晓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仰首直视他的眼睛,“顾先生,之前我真不是故意害你被冤枉的。而且我也出面帮你澄清了。”
“你说得没错。”他深瞳中恍若藏着一汪黑海,让人看不分明,“但我却害你丢了工作。所以,这餐饭是我向你赔罪。”
岑晓心里翻江倒海。他怎么会知道她丢了工作…难道他在调查她?这样想虽然很离谱,但除了这种可能,他又怎会清楚她的动向?
“ben给我看络上的帖子,说粉丝一直在闹。于是我通过微博发了声明,希望大家可以谅解你。”他再往下说,声音里竟是带着些许歉意,“毕竟已经影响到你正常的工作,所以我就去了你的杂志社,准备亲自向你道歉。本还打算如果你被上级误解,我还可以帮你向他们解释这件事。可没想到你已经离职了。”
很有条理的一席话,但刺激点实在太多。
微博上发声明、亲自前往杂志社道歉,她有需要的话,他还打算向她的上司解释?
岑晓受宠若惊,“谢…谢你。”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就算他真的…为她做了这些,也实在不该她向他说谢谢。
顾惟野眼底黠光闪烁,没对她这声谢谢表示任何回应,仅是望着她笑,“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的确不是坏人。我们不如一饭泯恩仇?”
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太不大方…
拒绝不了,岑晓最后也只能同意顾惟野共餐的邀请。
——
岑晓象征性地点了一个泰国特色菜后,礼貌地将菜单交给顾惟野,他一共又加了五道,然后点了瓶酒。
岑晓听到,正要表示自己不喝酒,哪知顾惟野已先一步开口问她:“岑小姐,你喝点什么?”
“热巧克力吧。”
“我建议你试试这里招牌的芒果shake?”看她呈现出一副听不懂的神情,他就不紧不慢地解释给她听,“这里的热巧克力味道很一般,以后我带你去尼曼翰明路上品尝,那里有家口感很不错。”
以后…怎么还会以后,岑晓郁结得眉毛轻轻皱了下,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要害。
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顾惟野的建议后,岑晓说:“顾先生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这几天,我每天都来。”他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大明星也会喜欢这种小地方。”
顾惟野轻笑起来,“那你呢?”
看来她早已忘记曾在他杂志上折角的事。
“什么?”岑晓抬眸,瞳里影影幢幢,淡红的嘴唇很小幅的张开又马上合拢。
他心房轻摇,喉头缓缓滑了下,毫不掩饰地,将热烈地眼神撒向她,“你喜欢这里吗?”
被这样注视着,她十分赧然,不过最后还是坦率承认:“喜欢。简直好像上辈子就来过似的。”
“上辈子?有趣的结论。那这么说我们应该很有缘分。你上辈子就来过的地方,我却连续来了好几天。”
“不,不…”岑晓忙摆手否认,“顾先生,我只是开玩笑。这里最多也开不过十年。而且,我不相信缘分。”有意强调,她最后一句口气不免加重。
“其实我也是在开玩笑。”他嘴角同眼角一道弯起来,恍如他刚出道时,某张被人熟知的电影海报上的招牌笑容,阳光耀眼的同时夹杂着一点坏男孩的气息。
“关于缘分,我也不相信。”顾惟野一直认为生活没有那么多狗血的戏份。
他和她会在这里遇见,偶然的背后何尝不是必然在使然?
——
或许是同陌生人吃饭的缘故,岑晓总觉得这里菜上得很慢,催促了两次后,菜色终于一一端上来。
这际,刚刚拉她来这儿的那个洋帅哥竟然推门进来了。
他怀里还抱着一大束五颜六色、品种不一的花束。
这到底又是什么情况…岑晓有些错乱了,揉了两下太阳穴,才想起顾惟野刚刚说过这个洋帅哥是他的助理。
助理先生上前来,直接把花束交给顾惟野。顾惟野神情愉悦得告诉他,他可以下班了。见老板心情大好,洋助理笑得别有深意,很是识相地祝两人共享美妙夜晚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