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阿信不一样,微笑心里有他的。她没说,可她双眸、神情都清清楚楚地表现出,她在乎他,很在乎,而自己,只是她的亲人。她看他,四年后,还是这么纯粹,疼惜关心,也仅限于此。
他只能卑鄙地想,起码林微笑没有离开,仍跟他住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许小虎多…可又如何?
阿信笑他:“这么隐忍,不像你的风格。”
牧嵘沉默,想想,罢了,她开心就好。
并不是所有的感情要生死不休,图个结果。他并不羡慕阿信的生死不离,因为哥一个人活得太苦了,爱情还是两个人刚刚好。
阿信大笑:“牧家的男人都情深,就是女人太寡情。”
他背着大提琴去海边,牧雪啊牧雪,你再不来,我都要恨你了。
林微笑一无所知,两个男人为她暗自较劲,黯然神伤,她只想找到鹿鹿。
她经常和牧嵘去小王子,看患自闭症的孩子。治疗是长期的过程,他们能教孩子融入社会,努力自立,但社会很难真正接受他们。相对正常人,他们总有些怪异,林微笑想起小时候和王胖子打架,其实他们没有伤害过谁,只是有一点点不同。
她在小王子当义工,讲邪恶地球人与星星村小王子的故事,给他们唱歌,小时候的儿歌,也会唱周杰伦的《蜗牛》,孩子们歪着脑袋,自己玩玩具,很少几个在听。他们和鹿鹿一样,对这世界毫无反应。
不过林微笑还是喜欢这里,她的心特别宁静,大概是因为在赎罪吧。
牧嵘望着她,会过来说:“小朋友,给我们的蜗牛姐姐一点掌声好不好?”
孩子们很给面子,拍着小手,他们很喜欢他。牧嵘受过专业教育,他比林微笑有办法,在这里,他经常穿得柔软又鲜艳,像一株移动的小树苗,细心温柔地照顾孩子。谁曾想到,最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如今会变成一个和风细雨的青年,抱着孩子,教他们说话时,温柔得能让人心软。
不过林微笑经常中途接个电话,就急急忙忙离开。记者就是如此,随时要准备出发。
今天又是这样,牧嵘在后面喊:“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等会儿不是有事要出差吗?你忙!”
这次情况比较紧急,西区一家幼儿园发生火灾,林微笑赶过去,现场已是一片火海,西区差不多是Z城的贫民区,以外来工和本地低保户为主。她来过几次,大多是低矮的棚户,临时搭建,错综复杂,每次台风过境,西区总会有死伤事故。
火灾的幼儿园是家什么都没有的黑户,学生大多是附近外来工的孩子。父母白天要上班,没空管他们,就扔给幼儿园。幼儿园为了赚钱,孩子不断招进来,但老师还是那几个,根本照顾不过来。
幼儿园附近是个很大的垃圾场,今天风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烧了起来,火灾时间又是午休。等老师发现,已来不及,孩子们的哭声,火警的鸣报声,火烧着垃圾噼里啪啦。现场乱成一片,风太大了,火势不但控制不住,还在继续蔓延,搭建棚户的材料都是易燃物,必须转移。
住户不愿意:“你们不去救火,来拆我们的房子做什么?”
现场调控在做沟通:“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尽快转移!”
林微笑举着摄像机,跑来跑去,越是危险她越是往前冲,同事拉住她:“林微笑你疯了,火这么大,很危险,你知道吗?”
林微笑一身的汗,脸被浓烟熏得灰蒙蒙的,她边走边说:“放心,我有分寸!”
她想让人看到,在大家高唱经济高速发展,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有些人他们是这样生存着。他们卑微无力,唯一能被提起被关注,是无助彷徨的时候,她要让大家看到这座城市的另一面,一直被忽视的角落。
孩子不是希望吗?他们被扔在黑幼儿园,如果不来黑幼儿园,其他正规幼儿园根本不收他们。这些对城里人来说影响市容的棚房,被拆掉不用一会儿,却是他们风雨飘零的家。调控没错,他们也没错,房子拆了,他们要去哪里…
林微笑看到被烧伤的小孩,无助的眼神,觉得火烧的不是垃圾,是那种名叫希望的骗人的东西。抢救火灾的过程,在其他媒体把抢救多少生命财富,现场组织多有力及时,她却把问题聚焦在为什么会发生火灾,看到隐患为什么不治理,房子被拆他们何去何从,她把市领导问得哑口无言。
同事回去编完片子,给她回话:“主编说要杀了你!”
林微笑很高兴,主编一向嘴硬心软,这说明片子过了。
“对了,严姐叫你回来,二组的人会过去!”
“没事,我还撑得住!”
“林疯子你——”
林微笑赶紧挂了电话,火灾发生后她一直在现场,不眠不休乏得很,精神却很亢奋。她还想追踪下去,除了这样,她也无能为力,她清楚,这场特大火灾会让某些人的神经绷紧一些,占据报纸电视几天版面,但灾难过后,伤痛很快会被遗忘。
充满隐患的黑幼儿园,不安全的棚房,还会有。这场火除了给烧伤的孩子带来永久伤害,给失去家园的人又一次颠沛流离,终将被遗忘。救灾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很尽心,但也仅是救灾。
只有救灾,没有警醒,没有防治。
林微笑采访过一个被火烧伤的小女孩,她问:“姐姐,我会好吗?不会留疤吧。”
林微笑看着她大面积的烧伤,说:“会好起来的。”
其实她明白,如果家庭无力给她植皮,这伤疤会伴随她一辈子。当年爸爸被炸药烧伤,她很了解,走出病房,林微笑站在走廊,看有钱人住豪华病房,没钱的挤在过道上,连床位都排不上。
“知道现在的主流是什么?”
同事疑惑地看着她,林微笑冷笑:“现在的主流是男欢女爱,高富帅。”
有时候,她真的很痛恨这世界,不公平不公正,她比谁都清楚贫穷的可怕。
以前牧嵘捉弄她,她偷偷骂过他,现在看到许小虎的卡迪拉克,仍觉得刺眼。她会想起那通被许妈妈挂掉的电话,人真的很可怕,林微笑感觉得到,她心里住着一只可怕的恶魔,夜深人静就会出来嘲笑她。
能给她安宁的只有鹿鹿,鹿鹿永远都是不染尘埃,清澈透明的。
除了报道,林微笑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真庆幸她的工作,能把声音传给上面的人听。火势控制下来,林微笑的身体也到一定极限,她举起话筒,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了了几句。
“希望我们都不要忘记这场灾难。
“我现在站的这片废墟,34小时之前,它还是272名孩子的乐园。这些孩子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叫留守儿童,进城之后,他们被称作外来工子女。蜗居、外来工、农民工,这些词语我们习以为常,却忘了它们是有颜色的。
“我希望,再也不要一觉醒来大火在身边肆虐,我希望,再也不要有这样一天,孩子的笑声变成恐惧的哭声,我希望有一天,这些孩子身上没有被贴上任何标签,乐园是真正的乐园,蓝天是真正的蓝天。”
说到最后,林微笑鼻子一酸,她示意摄像可以了,却看到摄像师惊恐的眼神。
“微笑,小心!”
一块被烧得灰白的梁木急速坠落,她本能地举起手臂要去挡,身体被扑倒,听到一声闷哼,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35
林微笑醒来,入眼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都不想动。她往下看,就看到一个被绷带包得圆圆的脑袋,露出几根翘起来的头发,正趴在床边。谁呀?林微笑动了动,那人马上惊醒,抬起头,惊喜地叫起来。
“夕落,你醒了?”
这座城市,会叫她夕落的只有一个,许小虎。
许小虎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林微笑拉住他:“你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撞了下,缝了几针,”许小虎不以为意,“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林微笑想起那块掉下来的梁木,原来推开她的人是许小虎!
医生很快就来了,说林微笑没什么事,就是太疲劳了,休息几天就好了。他嘱咐了几句就要走,又回头说:“我有看到你的报道,小姑娘很勇敢,加油,不过也要注意身体。”
林微笑心里一暖,这就是她选择读新闻的原因,能上电视,鹿鹿或许能看到她,也能帮一些人做点事。
许小虎松了一口气:“夕落你饿吗?我去叫餐,这顿先将就,下午回去给你做。”
“等等,”林微笑拉住他,“你怎么又在那里?”
“我前两天回广州,回来在电视上看到你,你同事又说你一直不休息,我就过去看看。”
“那也不该就冲过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你还敢说我,那儿还冒着烟,那么危险,你不会站远点。”
“一时没想那么多,”林微笑注意到他的绷带,心疼地问,“疼吗?”
“就这点伤。”许小虎毫不在乎,一脸庆幸,“你没事就好。”
林微笑看着他,无可奈何,轻轻说了一句:“傻瓜。”
这略带埋怨的娇嗔,听得许小虎心都软了,他坐下来,直直地望着她,满眼都是柔情,轻轻叫她:“夕落。
“你已经变成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真的?”
许小虎点头,他伸手摸她的头发,很心疼也很骄傲:“你比我们所有人都了不起。”
“我真为你骄傲!”他的眼睛黑亮亮,全是真挚和自豪,像看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林微笑被夸得有些害羞,白净的脸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许小虎是不会对她说谎的,他一向想到什么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她,黑眼睛越来越热烈,林微笑觉得脸有点烫,许小虎头上的绷带,就像戴着顶白帽子。她用手轻轻碰了碰:“真的不疼?”
“其实有点。”许小虎不好意思地说,毕竟缝了十来针,麻药一退疼痛感就来了。林微笑想起小时候,他们俩都野,没少受伤,会给彼此给自己吹气,小大人般,吹吹就不疼了,她情不自禁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两下:“不疼了吧?”
温软的气息拂过伤口,许小虎一颤,觉得心都在战粟,吹得他的心又软又麻又酸。他们以前多亲密,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两人坐得很近,林微笑清楚地感觉到许小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抬头,眼神又期盼又羞涩,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夕落,我想亲亲你。”
话音刚落,他的唇已贴过来,就贴着什么也不敢做,接触到的柔软在发烫。林微笑一愣,心跳了起来,这是许小虎,她闭上眼睛,放松下来往后倒,两颗年轻的心在蓬勃地跳动着。许小虎抱着她,加深了这个亲吻,林微笑僵硬了下,伸手抱住他的腰,搂住他。
牧嵘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女孩被抱着亲吻。
他全身僵硬,拳头已经举起来,要打过去,理智又回来,机器般同手同脚走出去。他出差了,刚回来就听到林微笑出事了,他走到病房外,靠着墙壁,拳头握得紧紧的,紧得像要把所有撕碎。
该死!该死的出差!该死的许小虎!
他在心里咒骂,闭上眼睛,他清楚地听到心被痛苦撕碎的声音,焚心似火。
林微笑,林微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另一个声音又在问,她凭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你,你是她的谁?
你是她的亲人,她的影子,你什么都不是!
离开吧,可腿若千均,怎么也抬不起来。
许久,两人才结束这个亲吻。许小虎抱着她,他觉得不是亲吻,他几乎是虔诚地吻一颗圣洁的灵魂。
林微笑抱着他喘气,又想到什么,凶巴巴地问:“你亲过王美娜吗?”
他那个高三的女朋友,许小虎摇头:“没有。”
“那其他呢,谢美娜?李美娜?陈美娜…”
“没有!没有!我对她们都不感兴趣!”许小虎说,眼中却闪过一丝心虚。
“最好是这样!不然有你受的!”
林微笑狡黠地笑了,宛若十六岁那年的灵动,许小虎看得一愣,心又热起来,对,这是夕落,夕落是他的。他几乎不满地说:“夕落,我不喜欢你住在那里,搬出来吧,我给你找房子。”
“再说吧,牧嵘牧叔叔都对我很好,没有他们,我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没有呀!”
“那就让我照顾你。”
林微笑想了想,牧嵘也大了,孤男寡女老住一起也不好。他将来也要交女朋友结婚,她想了想:“好吧,看你表现。”
“等我找到房子,就带你去看,夕落,你喜欢什么样?”
“便宜点就可以。”
她对住房没有什么要求,高级别墅她住过,露宿街头她也有过,心要不安,住哪里都一样。
许小虎已经乐滋滋盘算开了,他拍了下脑袋:“我都忘了,你饿了吧,我去打饭!”
他急冲冲走了,没注意走廊上的牧嵘。
牧嵘整理了下心情,走了进去,笑着问:“蜗牛小姐,你真当自己的壳不会破?”
林微笑莞尔,她的脸还红扑扑的,看得牧嵘心一阵绞痛,可他只能装不知道,包括她计划要搬出去。
“没事吧?”
“放心,没找到鹿鹿之前我会一直坚强地活着!”
牧嵘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下不为例哦!”
林微笑点头,想着等小虎找到房子再说,不过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她望着面前清俊的男子,大家都长大了。
没几天,许小虎就带她去看房子,就在他那套公寓的对面。一进屋,林微笑脸就垮了,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许小虎兴奋地拉着她逛了一圈,林微笑越看越伤心,最后实话实说:“这种房子我租不起!”
“这房子我朋友的,他要出国,你住在这里,付个友情价就行了。”
林微笑怒:“许小虎你当我是白痴吗?”
这种一听就是随口想来的谎言,许小虎窘了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房子都租好了,你不住也空着!”
林微笑气结,这家伙怎么跟小时候一样,任性又蛮不讲理,想怎样就怎样,她板着脸:“许小虎,原来你家现在有钱到这种地步!”
许小虎脸一红,看她脸色,放软语气:“夕落,你不会生我气吧?”
又是这样,小时候只要做错事,就赖皮,眼睛水水,嗓音软软的,夕落,别生气啦,夕落,我下次不敢了,要是不原谅他,他能难过一整天。林微笑有些好笑:“你这么想我搬出来,怎么不让我直接和你住?”
许小虎想到什么难过的事,轻声说:“我是想,不过不可以。”
林微笑猛然想起她被许阿姨拉着头发扯下床,她有些明白他的用心,那晚许小虎说的话也在耳边响起,“我要和林夕落一辈子”,她心一软:“那房租先交个友情价,等找到鹿鹿再补全。”
话一说出口,又觉得矫情,许小虎眼睛一亮,恢复精神,拉着她说还要添什么东西。房子是装修好了,不过锅碗瓢盆之类的还没有,差不多了,许小虎说:“夕落你渴了不,到我那里喝水。”
许小虎去厨房倒水,林微笑站起来,看房子的布置。
桌上摆着几张照片,都是他们的合影,从黑白到彩色,小时候两人玩着一身泥,手拉手咧着嘴,都是小小矮矮,真丑;大了点,背着书包,许小虎从后面揪她的朝天辫;初中,完全是哥们儿模样,许小虎搂着她的肩,不难看出少年看她的双眸全是柔光。
林微笑拿起照片,仔细看,真神奇,他们就这样一晃长大了。
小时候总以为长大要很久,没想到,长大就是这么不知不觉的事。
许小虎回头看到她,心一软,在厨房说:“夕落,等我去买一个像你家那样的发条时钟,以后咱们还可以玩时间快进了。”
快进什么?林微笑想,一晃她找到鹿鹿,全家团聚了,一晃她嫁给许小虎?
她正想得出神,背后传来一声怒吼。
“果然又是你这个狐狸精!
“林夕落,你怎么阴魂不散,你是来报复我当年不借钱给你吗?”
林微笑回头,看到许妈妈怒容满面地站在面前,眼睛在喷火,像要把杀她了。她手一抖,相框落在地上,玻璃裂了,把两人的脸也割得支离破碎,就像两人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林微笑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女人嗫嚅着。
“阿姨!”
“不要叫我,”许妈妈大吼,过来推她,“你怎么在这里,出去!你给我出去!”
许小虎冲出来,看到林微笑被往外推,他上前甩开母亲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妈,你在发什么疯?”
“发疯?”许妈妈大叫,“是你快把我弄疯了!都快要订婚的人,还和这个人纠缠不清?”
订婚?林微笑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他,许小虎眼神一闪,气败急坏:“我说过我不会订婚的!我和李洛格没有什么!”
“你和人家谈了一年的恋爱,你现在说没什么。”
“啊!我和你说不清楚,”许小虎气得不行,“不信你回去问李洛格,我们真的没什么!”
“人家姑娘上门主动提的订婚,你叫我怎么问她?”
林微笑听不下去了,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丢人现眼”,爸爸拖着她离开,“哭什么,送上门给人作践”。她不断往后退,许小虎,找房子,女朋友,订婚,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她跌跌撞撞要离开,手被拉住,许小虎急急说。
“夕落,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林微笑用力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世仇,许小虎一愣,许微笑已经冲出去了。
“夕落!夕落!”许小虎还想追,被许妈妈拉住,他甩开,又去追她。
林微笑推开他,眼神冷得吓人,她一字一顿地说。
“许小虎,你真让人恶心!”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电梯门关上,最后一眼,她只看到许小虎伤心欲绝的眼睛。


36
电梯一关门,林微笑就无力地坐在地上。
她没有哭,眼睛干涩涩,什么都流不出,她不恨许小虎,只恨自己可笑,天真。人家都要订婚了,她还跟他来看房子,这算什么?金屋藏娇吗?这四个字真让她恶心,许小虎,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
林微笑失笑,她真幼稚,以为五年的时光不算什么,许小虎还站在原地等她,她真的可笑到了极点,这么有财有貌的富二代,身边会没有一个人。这个世界浮躁不安,她凭什么相信许小虎心如止水不离不弃!
林夕落,你就是个笑话!全天下最可怜的笑话!
林微笑走出电梯,看到小区停的卡迪拉克,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脚,去死吧,许小虎!
她恨不得掏出钥匙划几下,她没这么幼稚,她往前走,坐公交车回去。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她坐在末位,悲伤难过慢慢涌上来,像潮水般一下又一下拍她的心。她低头,头埋在前面的椅背上,怎么回事,她连许小虎都失去了?!
她不哭,手握成拳,咬着,忍着。
等下车,公交车的人看到这个奇怪的女孩手背血肉模糊,这得多恨,才能咬成这样。林微笑毫无知觉,她下车,望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世界,不知道去哪里。天地这么大,只有她一个人无家可归吗?
许小虎的事,林微笑没跟任何人讲,她照常上班。
她真像女金刚,无论多少炮火炸弹,轰得她一脸血,心碎成冰渣子被碾落一地,第二天她又原地满血复活,在帝国大厦蹦跶打飞机玩。只是接连几天阴沉着脸,连师父都说她:“林微笑,你吃了炸药,这么嫉恶如仇,跟有钱人有仇吗?”
林微笑咬牙切齿:“为富不仁,死!”
这把新闻中心吓得,这小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都不好意思使唤她。
这空出来的时间,林微笑更有精力打击报复,逮着谁谁倒霉,她精力充沛得很,就是无力应付许小虎。许小虎再来找她,她一律不见,他要纠缠不清,她叫门卫,口气很硬:“大叔,以后你要再看到他,就报警!他是色情狂,跟踪我!不要脸!变态!神经病!”
许小虎哭笑不得,低声下气:“夕落,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解释!”
“你去跟警察解释!”林微笑很横,“别把我惹急了,告诉你,我警局里有人!”
还真有人,阿信这几年升职跟坐飞机似的,每次出现,都前拥后簇,比黑道大哥还有排场。
可她打发得了许小虎,对许妈妈却横不起来。
林微笑对许妈妈是很复杂的,小时候两家关系真的很好,许妈妈也对她很好,许小虎吃什么,都会给她备一份。可能是那通电话把她惹急了,后面又生出一堆事,导致现在许妈妈看到她,就一副罪大恶极的脸。
这次却难得平静,心平气和地坐在面前,林微笑中午下班赶过去,坐下来就说:“阿姨,你放心,我不会缠着许小虎,他别说订婚,就是结婚生子都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