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英伸出一个指头:“一个小时。阿炳记性太好了,简直是过耳不忘。我原来担心三天时间根本不够,现在看来没问题。”
“正常一个侦听员要接受8个月的培训时间,算课时也要在两千节以上……”
杨红英得意地:“可阿炳就不正常啊!你看,我本来是这么安排的,上午讲基础,记字表,下午听、记信号;第二天练速度和压码;第三天上午你给他讲敌人电台的组织关系,下午上机实战模拟训练。现在,我已经提前了一个上午。”
“腾出来的时间多练练速度,速度就是技术。”
警卫连的院子里,枪弹被从屋里一一拿出来,仔细地清点,装车。两把冲锋枪,一箱手榴弹,一箱子弹。箱子是那种木头箱,铁扣。铁扣是种带弹簧的,一拉就开。小钱打开子弹箱,忽然愣住了——
子弹箱里,好几盒子弹的盒子都有异样,好像被人打开过。小钱赶紧一一打开看。有几盒,子弹都是满的。小钱刚舒了一口气,又打开一盒,脸色变了。
金鲁生过来问:“小钱,怎么了?”
小钱的声音都变调了,他说:“少了两发子弹!”
“不应该啊,我都放在保险柜里了。”
“保险柜的钥匙……”
“就一把钥匙,一直在我身上。”
“难道在路上……”
“路上也不应该,一直放在车上的,动都没动它,没有敌情谁动它呀!”
杨红英正在擦拭发报键,准备通过机器发信号给阿炳听。安在天在腾桌子,好让讲台下有更大的空间。金鲁生在窗户外向他招手。
安在天问:“什么事?”
金鲁生显然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虽然出了大事,却还是冷静地把他带到较远的地方,才告诉他说:“我们丢了两发子弹!”
安在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问:“你说什么?”
金鲁生:“小钱准备回上海,检查枪弹,发现少了两发手枪子弹。”
“你怎么保管的?”
“保管肯定没问题,一直锁在保险柜里,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
“那怎么会丢呢?”
“是很奇怪,所以来找你问。”
“你不会怀疑我偷了吧?”
“当然,你肯定……没你的事,但阿炳……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这怎么可能?”
“这是唯一的可能,我跟小钱前前后后都想遍了,觉得就是阿炳,因为那箱子弹刚好是放在他脚底下的。”
“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没看见他去捣鼓箱子。”
“有一小会儿你我都睡着了。”
安在天思索着。
金鲁生:“你带我去他房间看看。”
安在天没忘开玩笑,他问:“你有搜查证吗?”
安在天和金鲁生在各个角落找着,还是没发现子弹。金鲁生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了两截像子弹一样的木头塞子。
金鲁生问:“这是什么?”
安在天拿来看,又塞在耳朵里试,刚好可以堵住耳孔,说:“这是他当耳塞用的。”他心一动,连忙翻开枕头找。果然,枕头底下有两垛东西,拿起来看,就是那两发手枪子弹,只是外面套了一层布。布套很旧,显然是从木塞子上移过来的。
安在天把玩起两发子弹,笑了:“子弹是杀人的,想不到还能被阿炳弄来当耳塞用,真比木耳塞好吗?”
金鲁生把布套又重新套回木耳塞,也笑了:“亏他想得出!”
小钱开车,旁边还有一个金鲁生派来陪他回去的保卫干事。车在县城街道上停下,金鲁生拉开车门:“走好,我到前面理个发。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他们没有再多言语,看得出叮嘱的话早已交代完了。金鲁生跳下了车。车开走了。
金鲁生的余光一扫——理发店的老哈小跑着出来,看车走的方向。
理发店里很阴暗,根据外面的天光才能看出里面的轮廓……
残缺的镜子前,金鲁生已经披上了一块肮脏的白布,坐在缺了一边的椅子上,等着老哈来剪发。
一把剪刀横了过来……
金鲁生问:“这么黑,能看见在哪儿下剪子吗?”
老哈:“我剪头不靠眼睛,靠的是心。心到剪子到,该剪的不该剪的心最有数了。不该剪的,剪不断,理还乱。”
金鲁生眼睛里透过一丝阴光……
小钱驾车行驶在一段两边都是密林的山路上。突然,前面路上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从树林里跑出来,边跑边回头看,同时朝他们呼救。小钱停下车。
两人下车,准备去帮助那个女人。此时,两边树林同时开枪,把小钱和保卫干事双双击毙。
敌特女播音员在口述一份电报:“……滴滴哒哒 滴达 滴滴滴哒哒 哒滴。4567,4567,风大雨急,发报完毕。”
此时,杨红英在发报,阿炳在听。不知是杨红英教得好,还是阿炳学得好,总之,培训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而圆满。第三天下午,安在天就来到了铁院长的办公室……
安在天进来,里面没人,而收音机却开着。
收音机里——
女主持人:“这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还是才开始?”
男嘉宾:“这是个深奥的问题,参战双方可能都回答不了。”
女主持人:“这一仗打得确实很神秘,以为是共军蓄谋已久的一场大战,不料枪炮声还没有传久就偃旗息鼓了。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说明共军为什么初战告捷后又按兵不动。有军事观察家透露,是因为国军成功地破坏了共军的侦听系统,致使他们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不敢贸然进攻……”
安在天一边看着墙上的“找台进度表“,一边听着收音机,忽然收音机没了声音。
铁院长阴沉的脸走进来:“敌人太猖狂了,我们又有两位同志被害了,小钱, 小陈。多好的同志,为了新中国,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烈士,把自己的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
安在天又忍不住了:“所以我不允许我父亲的名字,写在他们的烈士档案当中。”
铁院长坐下:“有时候我在想历史,真是会开玩笑。敌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怀念的人,是他们最凶恶最强大的敌人。我相信,你父亲为了革命,不会在乎自己的历史怎么写。在九泉之下,他会嘲笑这批饭桶的。你是来报喜还是报忧的?”
“你猜呢?”
“我相信你会把阿炳培养成蜘蛛。安儿,你真像你父亲,能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我也相信你,别人做不了的事,你做得到。”
在试听室里,阿炳坐在老地方,杨红英和他相对而坐,面前是发报机。铁院长、华主任、钟处长分别坐在两边,大家几乎是围了一个圈。安在天拿来纸笔,交给铁院长:“铁院长,你亲自拟定8组电码吧。”
铁院长不解地问:“干什么?”
安在天:“我拟就有作假的嫌疑。”
铁院长反应过来,又觉得毫无必要,“哼”了一声说:“别搞名堂了。开始吧。”
华主任:“我来。”
华主任接过纸笔,写了8组电码,交给安在天。安在天把这页纸递给杨红英:“发吧。”
杨红英问:“速度?”
安在天:“80。”
杨红英便以每分钟发80个数码的速度开始发报:滴滴哒 滴滴滴哒哒 哒滴滴 滴哒……
杨红英发报时,安在天在黑板上抄着电文:2371 4690 9911 7312 0352……杨红英发报完毕。安在天也抄完了,搁下粉笔。此时,大家都盯着阿炳看——他似乎是睡着了。铁院长纳闷地看看安在天,又看看阿炳,像要说什么。安在天赶忙示意他别出声。
这时,阿炳像被安在天的手势惊动了一样,如梦初醒,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便朗朗有声地背诵起电文来:“2371 4690 9911 7312 0352……”
八组码,32位数字,一组不拉,只字不错,跟黑板上的一模一样!
阿炳话音一落,铁院长和华主任都笑了。
铁院长一高兴,又掏出香烟,递给阿炳:“来来,阿炳,抽根烟。”
阿炳:“你送我的烟,我还没抽完呢……”
铁院长:“抽,抽完了我再送你。”
王彬和胖子一直在窗前看着。
王彬:“这叫‘压码’。”
胖子问:“什么叫‘压码’?”
“你想,手写肯定是跟不上耳朵听的,一边抄录,一边把听到又来不及抄录的码记在心上,这种技术就叫‘压码’。两个一流的抄收员在比赛场上比高低,就是比一个压码技术,谁压得多谁就可能赢。”
“阿炳压得多吗?”
“多,很多。你跟着阿炳,要多了解他,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他……他要走了,你快去!”
王彬催着胖子,胖子进去。

 ·11·


第五章
铁院长看着阿炳被胖子扶走,回头问安在天:“你准备什么时候安排他上机投入实战?”
华主任:“应该安排一个电台集中出来的时间,这样目标多,容易有收获。”
钟处长:“那就今天晚上8点钟吧,那是大联时,一般电台都要出来发报。”
铁院长再次问安在天:“你看呢?你最有发言权。”
安在天想了想:“可以,但是……”
铁院长看安在天欲言又止,催促道:“快说,还有什么?”
安在天:“他调动的关系、手续都没办呢,宣誓仪式也没搞,这个样子能进A院吗?”
铁院长“哦”一声,道:“对,他这样进A院是要破规矩的,这可是我们701铁的纪律,不能随便破。”
华主任:“等办关系至少要十几天,你等得起吗?等不起,我看只能特事特办,先搞宣誓仪式,关系随后补办,怎么样?”
“就这样,尽快给阿炳举行宣誓仪式,完了就安排他上机。”铁院长回头对华主任,“我这可是跟总部领导请示了的。大姐你得认账。”
华主任:“这是你一贯的作风,把人逼到墙角,让人跳墙!”
铁院长哈哈大笑:“不是跳墙,是跳海,是深海突围。”
干部处宣誓室的墙上,挂着一面鲜艳的红旗,安在天把阿炳领到红旗前,站好。干部处长庄严地举起右手,紧握拳头,以一种命令的口气说:“请举起你的右手,紧握你的拳头。”
阿炳没有反应。安在天在他的耳边低语着,并帮他举起了右手,紧握拳头。
干部处长:“请跟我说。”
安在天对阿炳:“他说一句,你说一句,要说的一样。”
干部处长:“我志愿加入特别单位701……”
阿炳:“我志愿加入特别单位701……”
干部处长说一句,阿炳说一句,阿炳越来越激动,身子又开始发抖……
面对一个个生死不计的“要求”和“必须”,阿炳以为自己即将奔赴硝烟弥漫的前线,为此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恐慌,恐慌和激动都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宣誓完毕,干部处长回身,握住阿炳的手,客气地说:“欢迎你,阿炳同志,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们701的一员了,希望你今后为701的崇高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
阿炳心有余悸地:“我要上战场吗?”
在干部处办公室,安在天扶阿炳坐下。干部处长从铁皮柜里拿出记事本,递给干事:“准备记录。”
干部处长:“阿炳同志,组织上对你的要求,我们在宣誓中都已经说了;现在你作为701的新同志,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这是你的权力,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将记录在案,并争取做到。”
阿炳茫然地寻找安在天。
安在天只好又在他耳边低语。阿炳明白了,认真地想了又想,说:“我今后是不是不能回乌镇了?”
干部处长:“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能回家。如果结了婚,两年可以休假一个月,在结婚之前,原则上要4年才能回家一次。”
阿炳紧张地:“安同志给我妈的钱用完了,我妈没柴火烧饭怎么办?”
这下,干部处长听不懂了。
安在天解释道:“我来代阿炳说,阿炳的意思是,因为以后他不能回家了,所以他希望组织上今后能够妥善解决他母亲烧饭用的‘柴火问题’,是不是这样的?”
阿炳:“对的。”
干部处长示意干事记下,转而对阿炳:“这是一条,阿炳,请放心,组织上一定解决好你母亲烧饭的‘柴火问题’。另外还有什么要求,再说。”
阿炳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权力”,又认真地想了想,说:“如果我死了,不准任何人割下我耳朵去做实验……”
真令人哭笑不得!但干部处长照样吩咐干事记下,又问阿炳:“这是第二条,还有吗?”
阿炳又想了想,说:“安同志是个好人,最好的,他应该当更大的官……”干部处长和干事哑然失笑。
干部处长:“这一条不算。”
安在天没有笑,他感动地拍拍阿炳道:“谢谢你,阿炳,你对我这么好。但这不是你的权力,你想想其它的,还有没有?”
阿炳说:“没有了……安同志你说,还有吗?”
安在天:“那先这样吧,以后想到了再说就是了,好不好?”
阿炳:“好的。”
干事拿出三份文书递给阿炳。
干部处长对安在天:“这上面需要当事人签名画押。阿炳不识字,让他盖个手印,名字就委托你来代签了。”
安在天拿了阿炳的手指,沾了印泥,按了上去,然后拿起笔,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阿炳,你的全名叫什么?”
阿炳问:“什么全名?”
“就是你……另一个名字,有姓,有名,像我叫安在天,安是我的姓,在天是我的名,你应该也有这样一个名字的,叫什么?”
“我就叫阿炳……”
安在天问处长:“那就签阿炳?”
干部处长:“那可不行,阿炳肯定只是他的外号。在南方几乎所有的瞎子都叫阿炳,因为写《二泉映月》的瞎子叫阿炳,把二胡拉得跟哭一样。”
“那怎么办?”
干部处长摇了摇头。
最后,安在天根据阿炳的母亲姓陆的事实,临时给他取了一个叫“陆家炳”的大名,并立刻签署在了三份即将上报和存档的机密文书上。
干部处长和干事把阿炳送到门口,干事一转身,笑嘻嘻地说:“这个阿炳真有意思……”
干部处长严肃地纠正他:“他叫陆家炳。”
机房里比以前多了近一倍的人和机器,但嘈杂的程度还是不如从前,因为还是在找台,只有少量电台找到了,所以也只能抄收到少数的电报。侦听员在默默地找台,望眼欲穿的样子。
领班台上新挂了一块黑板,是用来登记找台情况的,陈科长背向我们,在上面写道:BS1-31-2:123456KV。
同时,上面还有:BS2-11-1;BS2-02-4等这样的记录。
钟处长过来看着黑板,不解地问:“BS1-31-2怎么跑到这个区域了?”
陈科长:“是啊,完全乱套的。”
“信号特点呢?”
“跟昨天找到的BS2-11-1信号差不多,应该是同一种机型的信号。”
“晚上阿炳就要上机了,他先帮你们一科找。”
“好的,需要我们做什么配合?”
“提供‘样品’信号,有现成的吗?”
“有。”
“音质好的差的都提供一些,让他有个比较,好有准备。”
“好的。”
西斜的光从树隙里钻进来,像有无数个万花筒,光芒万丈。听不见风,只听得见竹叶在飘动……
安在天对阿炳说:“阿炳,宣了誓,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要去工作了。”
“对。今后你就是我们701的人了,是干部了,要为国家工作了。”
“我喜欢工作……”
“你有了工作,就可以为你妈挣钱了。”
“多吗?”
“你想有多少?”
阿炳伸出一个手指头。
安在天把他的手拿过来,把五个指头都放开。
阿炳把五个手指头伸向安在天,不相信地问:“这么多?”
安在天朗朗地笑了:“还不止,你的两只手,加上我的两只手,还有胖子的一只手,然后我们把所有的手都伸出五个手指头,这就是你的工资。”
阿炳惊讶地:“啊……怎么可能呢?”
安在天:“因为你是国家干部,像三爸一样。”
阿炳乐呵呵地:“我要把钱寄给我妈……”
“好的,到时我帮你去寄。”
“不要全寄,要剩一点儿……”
“你在701吃住都不花钱,留钱干什么?”
“我要给你买礼物……你喜欢什么……”
“谢谢你,阿炳,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最好,跟我妈一样的好……你是我另外一个妈。你说啊,我给你买什么礼物?”
安在天握紧他的手,认真地说:“今天晚上你就要去上班了,只要你好好工作,把我要的电波声从机器里找出来,就是你送我的最好的礼物。”
阿炳听得似懂非懂,他从脖子里掏出她妈送的玉,说:“我给你买这个好吗?买个一样的……”
安在天:“我知道,这是你妈送你的护身符。”
阿炳:“它保佑我平安的……”
“它保佑你的,所以他们怎么考你,都难不倒你,你顺顺当当地当了国家干部。”
阿炳忽然站住不动了。
安在天问:“阿炳,你在干什么?”
阿炳:“我在听风。”
安在天抬头望去——
树叶婆娑着,闻风起舞。
安在天笑了:“对,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一群听风者,我们可以听到天外之音, 秘密之音。”
“安同志,风长得什么样?好看吗?”
“阿炳,你把手伸出来。”
安在天从地上拣起一片竹叶,将上面的水珠倒在阿炳的手心上。
阿炳叫了起来:“有点儿凉。”
“这就是风。”
桌上杯盘狼藉,胖子还在上菜。安在天说:“胖子,够了,叫你爸不要炒菜了,你非得让阿炳吃成个大胖子!”
胖子憨憨地笑了。
胖子爸真是个大胖子,他跑出灶间说:“安副处长,不知道阿炳吃不吃得习惯?他家乡的菜,都要放糖,偏甜。”
阿炳抢着说:“甜得虫子都咬我的牙了。”
安在天示意胖子收拾碗筷。
安在天对胖子:“今天晚上阿炳可能要工作到12 点以后才能回来,你辛苦一下,留门,等着他。”
阿炳得意地:“胖子,我要去工作了……安同志说,我工作了,一个月有好多钱呢……五只手的钱。”
胖子:“那当然,你已经是可以进A院的人了。”
“你不能进吗?”
胖子:“我不能进,很多人都不能进。”
安在天插话:“包括下午给你宣誓的人都不能进。”
阿炳:“他们也不能进……你不是说他是处长,比你官还大吗?”
安在天:“是比我官大,可照样不能进。那不是官大就可以进的地方。”
阿炳问:“那什么人可以进呢?”
“你,我,铁院长,华主任,钟处长,李秘书,陈科长……”
“我们要走了吗?”
“要走了。” 安在天吩咐胖子,“烟带上……备件衣服,晚上天儿可能会凉……茶杯不用带,火柴带上……”
胖子:“都准备好了。”
安在天和阿炳来到A院门口,警卫见有生人,上前,刚要盘问,金鲁生从门里出来,冲警卫说:“放人。”
阿炳叫了一声:“是金同志……”
金鲁生上前:“对,是我,阿炳,你好,欢迎你来到A院。”
阿炳:“你也可以进A院……”
“我是专门来保护你们安全的。”
“这儿安全吗?”
“很安全,阿炳,这比哪儿都安全,你就像在你妈身边一样,放心好了。”
安在天问金鲁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专门来迎接阿炳的。” 金鲁生说得既认真又点开玩笑的意味,说完又严肃地对警卫说,“他是新来的,叫陆家炳,记住了。”
这是一块从人们的感知和足迹中切割下来的禁地,这里不属于时间和空间,只属于神秘和绝密。谁只要步入了,谁就永远属于了神秘和绝密,属于了国家和人民。对于安在天来说,美人计,老虎凳,这些全都休想敲开他缄默的嘴巴,让他出卖这里的神秘和绝密。因为他宣过誓,这是他一生唯一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