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宜见他服软,立刻让夏墨打了热水将欧阳灿移到李妈妈房间伺候梳洗。她这里没有男装,找了两件没穿过的薄袄送了过去,让徐忧和夏墨稍微改了给欧阳灿穿好。
白若兰顿时觉得梁希宜蕙质兰心,吩咐奴仆们办事有条不紊生出结交的心思,声音软软的说:“梁三姑娘,我可以叫你希宜姐姐吗?你这次上京是不是也要久居京城呀。”
梁希宜点了下头,笑问:“你不是吗?”
“我也是呀。”王若兰开心的抱住了她的胳臂,呆呆的说:“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以后做好姐妹好不好,我在京城谁都不认识呢。”
“靖远侯府没有你的姐妹吗?南宁白氏在京城应该有府邸的吧,你是打算住在哪里。”
“自然是白府了,不过姑姑年后就要进京,我可能会在靖远侯府常驻。靖远侯府和定国公府都在城东区,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发帖子邀请我上你家做客哦。”
梁希宜点了下头,对于她来说多一个朋友总不是坏事,而且白若兰看起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欧阳灿整理好衣装后来到梁希宜的房间,发现他不过走了一会时间白若兰就开始和梁希宜成为姐妹,一时间气不过的拉扯了下白若兰,说:“你忘记了刚才谁用木棍敲你了?”
白若兰怔了一下,立刻反驳道:“欧阳灿,你还好意思说呢,如果不是你出的破注意头顶顶个草盆别人怎么会专门敲我的头!”
欧阳灿看到梁希宜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俩个觉得很没面子,嚷道:“你到底有没有为人妹妹的样子,我好歹是你的表哥,张嘴闭嘴的叫我名字,嗯?”
“你不过就比我大一岁而已,还总拿辈分说事情。”白若兰不甘心的撇开头,冷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什么哥哥,我只要姐姐,姐姐~~~希宜姐~~~~”白若兰最后不忘记冲梁希宜甜甜一笑,她才不傻呢,现在明显在梁希宜的地盘上,自然要抱住梁希宜的大腿。
梁希宜捂着嘴角忍住笑意,淡淡的说:“好了,如果你们想从我院子翻过去其实没什么大事的,我也不会阻拦,偏偏你们还要在这里吵。”
欧阳灿立刻停下继续声讨白若兰的言语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她,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希宜垂下眼眸,弹了弹衣角的糕点屑,叫来李妈妈在她耳边低声的说:“让梁三搬来几个木桶放在西北角墙下,不要再惊动其他人。”
李妈妈心领神会的出去办事,夏墨皱着眉头,轻声说:“姑娘,天气那么冷你可不要跟着他们胡闹哦,否则杨嬷嬷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好啦,至少现在杨嬷嬷不是睡的挺安稳的。”梁希宜敷衍的阻止她劝阻自己,眨着眼睛看向了欧阳灿,小声说:“你知道陈诺曦在哪个房间吧?”
欧阳灿发现梁希宜的瞳孔特别的深邃,冷漠的脸颊笑起来却有孩子般的纯真,他不由失神,望着她明亮的眼睛怔了片刻,方缓过神说:“知道,就在你这个院子西边院子的再西边院子。”
梁希宜点了下头,说:“这样看至少要翻过两个墙头呀?”
“我们翻过来你这里就已经两个墙头了。”白若兰不忘在旁边补充道。
“好吧!”梁希宜拍了下她的额头,大大方方的说:“看在你们白挨了一顿打的份上,我帮你们一把,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陈诺曦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下)
欧阳灿不置信的盯着梁希宜,这女孩实在太奇怪了刚刚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恨不得惩治他的模样现在却笑呵呵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太诡异了!白若兰非常高兴,她把这次可以见到陈诺曦当成了一次出游,乐呵呵的一个劲同梁希宜点头。
梁希宜拉着白若兰:“欧阳灿,你到底想不想去,已经过了亥时了。”
欧阳灿抿着嘴角,乌黑的发髻拢到脑后露出了冠玉般的面容,硬硬的说:“自然是要去的。”
梁希宜挽着白若兰的手腕,示意欧阳灿先翻过去。噗咚一声,梁希宜站子罗列很高的箱子上扒着墙头小声的说:“落地了吗?没人吧?”
欧阳灿拍了拍屁股,没好气的嗯了一声,梁希宜冲着他就跳了下去,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欧阳灿红着脸颊,浑身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不停拍打着衣服。
梁希宜对于他的愤怒置若罔闻,她平日住在山里对于这点高度还不算费劲,但是白若兰就比较惨了。她扒着墙头不敢往下跳,最后梁希宜让梁三过来方给她接下来。
这里是陈家宅子的外院,几个人在梁三的帮助下成功又翻过西墙,进入了内院的外院。从内院外院往北走可以抵达住着女眷的内院。梁希宜抢过欧阳灿的地图借着月光查看,发现这条路虽然有门但是应该都是被婆子把守着呢,于是无奈的发现还要翻墙。
“你这地图对吗?”梁希宜可不想翻了半天还没找对地方。
欧阳灿愣了一下,说:“好像是对的。”
梁希宜顿时大怒,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不过事已至此,四个人只好继续前行。可能因为陈家庄住的全是陈家人的原因,院子里的防护并不是很严谨。第一道院门居然无人看守,他们轻轻的掩上门听到旁边西房里传来说话声。
“你家二丫到底怎么了,居然挨了扳子。”
“大少爷前天抵达庄里看望大小姐发现房里没人,于是所有丫鬟都挨了罚。”
“大小姐又跑出去山里了?”
“嗯,都说大小姐是天降奇才,好像在山里种了什么番薯的食物,二丫曾和她入山看过一眼说那东西是甜甜软软的还可以填饱肚子。”
“咱们大小姐不仅美若天仙还满腹经纶,前些时日刚入秋的时候京城不少人专门来拜访小姐呢。不过陈大人明言不许大小姐见任何人吧。”
“大小姐有时候怪怪的,老爷也怕惹来太多注意吧。”
“谁知道呢,反正咱们是普通奴才,就是因为二丫这次挨打觉得心疼。”
“哎,二丫挨打就挨了,我就怕大小姐又跟上次似的因为少爷体罚奴仆而和少爷吵架。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更何况咱们都是家生子。”
“是啊,不过大小姐真真是个好人,自己不体罚奴仆还不让别人体罚……”
梁希宜在墙角处越听越觉得奇怪,她上辈子和嫡亲的弟弟陈诺锦关系好极了,怎么会为了是否打骂丫鬟吵架。而且听他们话里描述的女子,完全不像是描述自己的样子。
“连个看门的老妈妈都对陈诺曦评价这么高,难怪表哥对她情有独钟。”白若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喃喃自语。
梁希宜诧异的看向她,小声说:“你表哥也要求娶陈诺曦吗?”
白若兰悲伤起来完全无视了欧阳灿的眼神,郁闷的说:“是啊,你不知道我大表哥多么的痴情,四年前大表哥满十六岁,姑姑原本想给他定下骆氏嫡长女,却被大表哥拒绝。为了躲这门亲事他跑到西山军营投军不肯归家。两年前,老侯爷旧事重提,大表哥直接说要取礼部侍郎陈宛嫡长女为妻,如果求娶不到就终身不娶。因为大表哥母亲早逝,他的两个舅舅格外宠他都坚持婚事以大表哥的喜好为主就好,所以至今都没能议亲。
梁希宜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算起来欧阳家大公子已经二十岁了吧,二十岁的男人钟情于十三岁的少女。她尴尬的摸了摸脸颊,我的天啊,难道上辈子欧阳家有这么一个暗恋自己的男人,她怎么完全不清楚呢。再说,这个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诺曦的?两年前的陈诺曦不过十一岁……
“不过姑姑上次进京曾拜访过陈府,可是却连陈诺曦的影子都没见着,可见陈家是不想和侯府联姻的。”白若兰不忿的说道,对陈诺曦如此忽视痴情的大表哥极其不满。
梁希宜垂下眼眸,他爹从未想过将自己嫁入勋贵之家吧,可是父亲的位置已然爬到了那个高度,步步为营中早就没了选择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

昏黄的月光倾洒在欧阳灿英俊的小脸上,透着一丝淡淡的愁容。
白若兰有些感伤,嘴角向下撇着,圆圆的脸庞快要皱在一起了似的委屈的哽咽起来。
梁希宜吓了一跳,回过神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你怎么了?”
“呜呜,其实我好喜欢大表哥,可是他却只想娶陈诺曦,呜呜。”白若兰抽泣的结巴着说。
梁希宜顿时恍然,她还纳闷为什么白若兰提起陈诺曦的名字总是带着几分不屑,十二岁的小姑娘就开始知道钟情于他人了吗?
“成了,如此看来陈诺曦根本不在别院,我们是不是回去比较好。”欧阳灿绷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今天已经很疲倦了莫名其妙被梁希宜揍了一顿还凉了他半天。
“啊,那岂不是都白辛苦了。”白若兰不甘心的纠结着。
“谁的声音?”一道陌生的训斥声音从外面传来,顿时有人打着灯笼照亮了四周的草丛。欧阳灿一惊,本能的拽起梁希宜和白若兰想要跑出去却一把被梁希宜反握住了手,说:“你现在冲出去岂不是正中人家下怀了。”
欧阳灿皱着眉头,自嘲的看向她,“那在这里不是肯定会被抓住。”不过刹那间,外面已经聚集了四五个婆子。
梁希宜甩开他的手,淡淡的说:“算上外面守着的梁三,我们只有四个人,若被发现被抓是必然的结果,就好像你跑去我的院子翻墙被我发现了你莫非以为自己有什么神通可以跑掉吗?”
欧阳灿面容成猪肝色,这个丑丫头不提还好,一说起刚才的事情他就觉得憋屈。
“动动脑子,既然明知道跑不掉干嘛还跑呢,半途中再受伤岂不是得不偿失。待会你直接亮出你的身份说是靖远侯府的五公子不就完了,他们一群奴仆就算不信也不会肆意妄为至少要去和他们家现在最大的主子请示下吧,在这期间必然会善待我们。”
白若兰深表认同,反正梁希宜提出任何提议她都附和,又不用她出面而且她觉得她跑不动了。
欧阳灿冷哼一声,问:“为什么是我出去承认,你们呢?”
梁希宜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小脑瓜,说:“我和白若兰都是姑娘家怎么可能出面承认呢,到时候被人传出去还要不要嫁人了,所以暂且当会你的丫鬟吧!”
“是啊是啊,希宜姐姐说的没错,小表哥你就一个人承担下来好了。反正陈家也没有长辈,最大的少爷不过和我同岁,你可以说不过是晚上无事闹着玩过来看看嘛。”
“恩,纨绔子弟半夜翻墙干什么都是可以解释的通的。”
欧阳灿瞪着眼睛,看着两个人认同的催促他出去的样子恨不得揍梁希宜和白若兰一顿。他们倒没说让他承认是因为想看陈诺曦才故意偷偷来翻墙的。
“以陈家大小姐的名声,你就算直接说是仰慕她才半夜三更过来的也是值得人信服的。”梁希宜思索了片刻觉得不如直说。欧阳灿脸色更差了几分,他真是高估梁三姑娘的善良程度。
“对啊,其实事实本来就是为了看陈诺曦嘛。”白若兰一脸赞同的点着头。
欧阳灿胸口燃烧起熊熊烈火,冷静的想了一下如今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大家。而且陈家目前能够做主的大少爷年方十二,怕是对这种偷窥自己长姐的行径已经屡现不鲜。不过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梁希宜一眼,他维护自己表妹的名声就算了,干嘛要帮她呢?
他盯着她神采奕奕的面容,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一开始你就这么打算的?”
“什么?”梁希宜诧异的望着他,目光波澜不惊。
欧阳灿被她淡定的视线盯得不舒服,稚气的说:“就是如果被人发现就把我推出来承认。”
梁希宜犹豫的点了下头,见他脸色很差想到待会还要指着欧阳灿回家便从怀里掏出小瓶子,递给他:“这个是我改良的跌打药,刚才本来想让夏墨给你装好的,但是你一直不太友好我就没给你。”
欧阳灿微微一愣,他看着梁希宜柔和的目光,圆润的鹅蛋脸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一时间好像不那么生气了,反而觉得梁希宜给人的感觉好温暖。
梁希宜上辈子好歹应付了李若安一世,还不会哄孩子吗?她打开药瓶抹在手上了一点,目光变得柔和,轻轻的说:“你脸上还痛吗?这个药效可好了,我帮你抹点然后你再出去会好看一点。”
欧阳灿尴尬的撇开头,脸颊随着梁希宜指尖的触摸变得越来越红。他心里暗道,梁三姑娘也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了,他娘可是常和她唠叨男女八岁不同席呢。
“把头抬一下,你下巴有点肿。”梁希宜弯曲身子,浑身上下自然的香草味布满欧阳灿的鼻尖。
欧阳灿心跳加速,不一会感觉到脸上变得冰冰凉凉,似乎不那么难受了。
“躲在草堆后面的人是谁?你再不出来我们就点燃草堆了!”有人举着火把,一下子照亮四周。梁希宜急忙推了下欧阳灿,说:“赶紧出去。”
欧阳灿被梁希宜弄的心情乱七八糟起来,很听话的走了出去,立刻焕然一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挺直了腰板,略显高傲的淡淡的说:“我是靖远侯府的欧阳灿。”
梁希宜望着一本正经的欧阳灿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臭小子还挺会装呢。不过她和白若兰的衣料质地比欧阳灿那身破棉袄要好上许多,几个婆子不置信的盯着欧阳灿。
欧阳灿绷着脸,怒道:“我不过是久闻府上大小姐之名想要过来看看罢了。”
扑哧,梁希宜捂着嘴巴,这人也真是的偷窥还那么扯高气昂,理直气壮。
奴仆原本质疑的目光黯淡下来,如果是为了大小姐倒是极有可能因为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人好奇陈诺曦的模样于是偷偷跑到庄子上翻墙。
一个貌似是管事的人走上前来,恭敬的说:“欧阳公子,小的是老宅后院的管事,姓陈,劳烦欧阳公子委屈在偏厅喝口茶水,小的去请大少爷过来。”
陈管事一边让人去前院禀告大少爷,一边偷偷派人去靖远侯府寻个管事过来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欧阳灿故作镇定的点了小头,回过头发现梁希宜眼角带笑的凝望着他。奴仆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后院,他方发现梁希宜的模样还算端正,身材高挑,薄唇微微扬起的笑容仿若一抹昙花初现让人眼前亮了起来。真是无法想象眼前亲和温柔的女子是刚才那个找人扒光他的恶人!罢了,欧阳灿心道他大人不记小人过,鉴于她送给他亲手改良的药物,他暂且原谅了她。
梁希宜很有丫鬟样子低头跟在欧阳灿身后,两手交握放在身前,显得柔和顺良。她和白若兰站在一起,一个高高瘦瘦,一个圆圆滚滚,不由得引起陈府婆子们偷偷瞧看。
欧阳灿难得见她低头媚眼,起了捉弄的心思一会要茶水,一会又要糕点的。梁希宜并不脑他,好像哄孩子似的伺候欧阳灿,不一会,倒是欧阳灿觉得不好意思,直言道:“你端着盘子累不累,要不然坐在椅子上歇会吧。”
梁希宜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事。”她越是显得无所谓,欧阳灿越是有些不舒服。虽然梁三姑娘最初挺让人讨厌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她非常顺眼,于是不再奴役她而是让所有陈家人出去,关紧门说:“梁希宜,你折腾了一晚上,坐着歇会吧。”
白若兰不等欧阳灿说完立刻扑倒桌子上开始吃糕点,边吃还不忘记抱怨:“不好吃,还是希宜姐姐府上的糕点好吃呀。”
梁希宜宠爱她似的拍了下她的后脑,说:“你若喜欢我就把做法写给你。”她前世对厨艺非常喜欢无奈身份摆在那里母亲根本不让她进厨房。这辈子反而有时间钻研杂食了。
白若兰开心的盯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大声道:“希宜姐姐,你真好。”
“靖远侯公子在吗?”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梁希宜垂下眼眸,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和白若兰分别站在欧阳灿的两边,小心翼翼注意门打开后走进来的玉冠男孩。
梁希宜张着嘴巴,喉咙仿佛堵住了什么呼吸不了。她的弟弟,她那在天元五十年去世的嫡亲弟弟陈诺锦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墨色的发丝挽在脑后露出稚气的容颜,一袭白色的长袄披在身上,淡粉色薄唇微微扬起了好看的弧度,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奶气,说:“这位就是靖远侯府五公子吧。家父陈宛,去年世子夫人上京的时候还曾提起过贵府五公子今年来京城呢。”
欧阳灿淡淡的嗯了一声,发现陈诺锦的目光由他的身上转向了他的身后,不由得回过头发现梁希宜目不转睛的看着陈诺锦,明亮的眼眸似乎放着光,好像要把陈诺锦看的清楚然后深深刻在脑海里似的,他一下子有些不高兴,这个梁希宜怎么那么花痴,难道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看起来软弱无力的白面小生吗?
欧阳灿大跨一步挡在了梁希宜面前,不快的说:“不好意思,家里的丫鬟没见过世面。”
梁希宜感到眼前忽的一暗,很快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她发现空气里的尘埃模糊了视线随意抹了下眼角,不由得欣慰的低下了头,活着的阿锦,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结仇

(上)
陈诺锦派人去靖远侯府确认,眼前的玉面男孩确实是他家小公子,据靖远侯府的管家说,同行的还有南宁白氏的嫡出六小姐,而且并没有听他提及什么随身带着丫鬟呢。谨慎起见的推测,眼前两个丫鬟里面怕是有一个是白家小姐,而另外女孩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陈诺锦越过欧阳灿的身子看向后面,莫名其妙的目光忍不住留在了梁希宜的身上,她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高高的个子,略显肃穆的神情,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仿佛浑身怀揣着某种情感直直的凝视着他,两道目光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欧阳灿发现这两个家伙太可恶居然无视于他的存在,不由得心里十分不爽,故意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陈公子,你逾越了。”
陈诺锦一怔,急忙垂下眼眸,尴尬的说:“欧阳公子的丫鬟有点面善。”
“面善?”欧阳灿冷哼一声,肯定是觉得梁希宜好看吧,京城纨绔子弟不都是这个样子,看见别人的侍女漂亮就讨要回去,风流之气盛行。
陈诺锦亦不过是十三岁的男孩,他见欧阳灿意有所指的嘲讽态度心里有些不太高兴,略带挖苦的提及:“敢问欧阳公子来此处有何事吗?”他眨着眼睛,故作真挚的说,凛然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欧阳灿紧抿着唇角,良久,闷闷的说:“夜来无事,随便逛逛。”
“哦,那可有些奇怪,陈府前院大门紧闭,欧阳公子是如何直接来到内院的呢?”
欧阳灿眉头掬起,心里却想着这陈诺锦真是明知故问。梁希宜偷偷看着陈诺锦略显得意的神情心里忽的愉悦起来,现在的阿锦神采飞扬,少年得志,哪里都带着几分可爱气息。
欧阳灿脸颊憋的通红,梁希宜怕他坏事索性站出来大大方方的说:“陈公子,我家少爷原本想着借宿在陈家总要上门道一声谢方好,便派了管事前来贵府途中却遇到了定国公家的管事。国公爷毕竟算是大家的长辈,少爷便先去拜访定国公爷,然后离开国公爷小院的时候走迷了路,绕着绕着走过了西边一道拱桥就到了这里。”
陈诺锦挑眉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丫鬟说起话来倒是有几分淡然自若。梁希宜前世陪父母经常回陈家老宅,这些院子其实都是可以贯通的,不过有的门已经被封死,她真真假假胡说一堆,陈诺锦倒是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了。其实陈诺锦不深究的原因是因为梁希宜抬出定国公爷。按理说,定国公路居此处,他和陈诺曦身为晚辈也应该拜访,但是此次陈诺曦又偷偷入山并且了无音信,怕他人发现他一直推脱长姐早早睡了然后关门谢客。
陈诺锦沉默了一会,让丫鬟重新沏茶倒水,备好了点心摆放在桌子上,靖远侯算是勋贵之首,欧阳家又是当今皇后娘家,他身为陈家子弟总归不好太过无视欧阳灿,于是客套的说:“欧阳公子对这里不熟,走错了也是人之常情。此次欧阳公子进京,可是要进入国子监学习?”
欧阳灿点了下头,他和陈诺锦不同,一个靠的是恩宠,一个走的是科举。
这两条路各有优点也各有弱势。勋贵世族没必要挤走科举之路,只要恩宠犹在便会永远的屹立于朝堂不倒,但是很难掌握文职实权,所以很多清流一边看不上勋贵世族,却也不可否认无法影响隐藏在这些世族背后盘根交错的关系网。
陈家是清流,曾经一门出过三四个进士,史上更有入阁拜相之流,在朝堂一呼百应但是一旦倒台或许被连根拔起,再想起复将会变得非常艰难。所以上辈子的镇国公府被处爵后不过是落魄潦倒,尚在几家勋贵亲戚的照拂下过活而陈家却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唯有自断臂膀求得清誉。
欧阳灿爱答不理的应付着陈诺锦,两个人实在无话可聊最终总算是陈诺锦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客气的送欧阳灿离开。
梁希宜安静的看着两个稚气未脱的男孩明明十分讨厌彼此却硬着头皮对牛弹琴似的敷衍着,她忍住笑意心里涌上了几分暖意,阿锦的声音依然是那般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