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煜只道是半夜睡不着,打算明天赶城门一开就出城。他给侍卫塞了碎银,被允许在城门口处待着。李桓煜为了让大脑清醒,索性靠着墙壁站着,右腿弯曲蹭着墙壁,左腿直立。他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手串,上下转着揉捏,手串下面是一枚好看的红色结扣。
路过一个打更人,在城门口处停下,道:“今个人多啊。”
原来不远处又来了两名等开城门的人。
“你们出城干嘛。”
“去城外河边的鱼市,早上便宜。”
“这是不上税的市场,官府不允许的。”
“所以才赶早啊,一会就结束了。”
李桓煜听着他们聊天,没有打岔。几个人时不时看向他,只道这小哥模样看不清楚,浑身的气派却是不俗。
“眼看着春天了,天气还这么冷。”
“嗯,不过宫里热闹么。据说此次欧阳穆大将军请赏的帖子上足足写了一百多人。”
“所以当兵要跟对了主子。有那些专门克扣属下功名的主子。当然欧阳穆大将军不至于,人家什么身份。”
“可是火了什么小李将军,这人哪里冒出来的。”有人提及李桓煜的名字。
“我还听了个事儿,有人传他是当年镇南侯府遗孤呢。”
“镇南侯府?不会吧,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啊,不是说全死了么。”
李桓煜微微皱眉,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镇南侯府遗孤?他倒是不晓得自个什么时候成了李太后的亲戚。
“镇南侯当年堪比如今的靖远侯府呢。”
“何止啊,先皇时期,镇南侯的地位可比靖远侯高多了。至少没听说谁敢参镇南侯的……咱们大黎南边疆土稳固,也是镇南侯的功劳。”
“可惜啊,一群匪徒竟是平扫了镇南侯府。”
“匪徒?你也信啊……”有人感叹。话说到这里,众人一阵沉默,竟是无人接话。
“要真是镇南侯府遗孤,岂不是香饽饽了。我们老家还有一处镇南侯老宅子,如今都没人住呢。荒凉了许久,县太爷也不敢动。”
“太后娘娘在呢,谁敢轻易动……”
“那户宅子风水特好,被一个富户看上,当时镇南侯去世有十余年了,县太爷就允许了买卖。”
“主子都不在,还可以卖?”
“理论上是不成的,谁晓得他们动了什么关系。看宅子的家仆反正就是把这房子腾了,后来……”
众人立刻看向说话人,就连李桓煜都忍不住扭过头望过去。
那人叹了口气,道:“那富户死了,没一年我们县太爷被查出贪污。说实话那么个穷县,也不知晓他有什么可贪的。前年我回老家,才知晓那富户后人当了官,才一年就被查出重罪,株连九族,死了不少人。至于曾经替李家管理宅子的那家人也莫名失踪。后来有人在市场上看到一串紫玉,据说就是那户人家孩子曾经拿出来鲜卑的。再问那卖玉人,说是从后山挖出来的,挖的时候还看到过白骨头……”
大家一阵毛骨悚然,有人插嘴道:“活该啊,李太后活的比圣人还好呢,就有人敢打李家产业的念头。”
“谁想的到么,里外里镇南侯三个字二十多年没出现在朝堂了吧……”
☆、vip123
二十多年,李桓煜蹙眉……
李桓煜垂头深思,对于他自个的身世,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时候想想,一个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都有些许蹊跷。
小时候不觉得怎样,长大后看到别人,才发现自个的命运堪称离奇。尤其是在欧阳穆手下,大将军待他人冷淡,却唯独将他当成弟弟般似的看重。若说这是看在灿哥儿的情面上,也有些说不过去。
越是懂得多了,越是了解到靖远侯府的强大。欧阳灿这种身份的人居然会出现在他的童年里,本就透着几分离奇。还有义父从未让他唤爹,却只是亦师亦友尊敬着他。李桓煜本就头脑有些疼,如今更是烦的要命。
偏偏离城门大开还有半个时辰,此时门口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是等着第一时间出城的人。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聊东扯西,还有人很有经验的带着小板凳,坐下让官差一起喝了口小酒,
“如今也算是国泰民安,有啥可站岗的。这里是京城呢。”
“嗯,镇南侯虽然不在了,西河郡还有隋家军。”
隋家祖先是开国功臣,陪着/太/祖/打江山之人。先后也经历了几场夺嫡之争,如今远离圣人的整治中心,是为数不多自保至今的老牌权贵。靖远侯府的嫡长孙欧阳穆,二少爷欧阳岑以及五少爷欧阳宇的早逝娘亲,便是隋家女。隋家旁支遍布大黎,白若兰和李桓煜没见过面的娘亲是隋家旁支嫡女。所以说大门大户之间,往上扯个两代,都是很近的姻亲关系。
“说起最近京城有趣的事情,前阵子礼部侍郎陈宛大人家的后院曾经显现过七彩祥云。”
“啊,我也看到了。不是传说他们家嫡长女陈诺曦是天上仙女降临么。”众人一阵附和,可见当时见到此景的人甚多。
“是啊是啊,二皇子,五皇子都想求娶于她。当初本是要册封她做四皇子妃,但是四皇子去早早没了。”
“命薄哦……别说皇子们,不是讲欧阳穆之所以宁可不归家也不娶骆家女的原因便是这位京城第一才女陈诺曦吗?”
“哦,还有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陈诺曦会花落谁家。”
“别胡说八道,欧阳穆将军早先却是对陈诺曦有好感,但是如今已经换了目标,要求娶定国公府梁希宜了。”
“定国公府?就是出了儿子要娶个/妓/女,差点被圣人拿下爵位的定国公吗?”
官差忍不住扬手拍了下讽刺定国公府那人的额头,道:“定国公好歹是大黎尚存的爵位罔替的两位国公爷之一,哪里许得你瞧不起。”
“咳咳……同样是爵位罔替的国公爷,瞧瞧人家镇国公府的门面,再看看定国公,三个儿子没一个好的。不过他孙女若是能入得欧阳穆的眼,兴许家里有翻身的机会。”其实每次定国公府被打击,也是拖了镇国公府的“福气”。皇后党针对贤妃娘娘,首先是要摘了她爹的帽子。所谓世爵罔替,说的便是爵位不降级,可是永远的传承下去。比如靖远侯府,他们家已经算是备受皇上喜爱,所以封爵的时候是三代侯爵,从第四代才开始降级到靖远伯。可是其他封爵家族,从公侯伯降下来,怕是过不了三代就沦为平民。所以世爵罔替四个字,代表了家族里最高的荣耀,还是太祖开国时便许下的承诺。
当然,第一批陪太/祖/打江山的人肯定不只这两家人。不过在历代的皇位更替中犯了站队错误,渐渐的消亡。皇后党为了让镇国公府失爵,就要拿定国公府开刀,指责这种罔替爵位的家族之恶劣不上进,顺杆爬才能说到镇国公府。
李桓煜皱起眉头,欧阳穆的事情他也是有所闻。期初灿哥儿说欧阳穆来京是为了陈诺曦,不知道怎么地就和梁希宜扯上关系。要命的是灿哥儿似乎也对梁希宜有好感,虽然他自个不觉得,前阵子却是总不由自主的说梁家三姑娘怎样怎样……哎……情之一字,实在让人难懂,比如他,心里眼里就看得见李小芸,其他女人统统觉得厌恶。尤其是刚才模样像李小芸的女孩,更是让他觉得恶心,真想一刀解决了对方。
偏偏是在镇国公府,他担心对方死无对证,反而落下他心虚的罪名,保存了十五年的清白被毁,他没脸见小芸的。李桓煜不在乎任何对自个的看法,却希望在李小芸眼里,他是没有污点的。这次回京,不娶到李小芸他哪也不去,大不了被罚算了,打死也不走。
李桓煜这头沉默着,那头却依然热聊着什么。眼看着天边的余白要冲破墨黑色的乌云,打更人又绕了一圈回来,官差准时开城门。
有人看到始终站在角落处的李桓煜,道:“这位小哥,你这么早出城干什么。”
李桓煜一怔,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压低声音说:“回家。”
“哦,外地人。”
官差走过来,示意他靠边站上,近距离见到了李桓煜的脸,不由得一怔,好俊秀的模样,有些眼熟呀。他扭过头向城门走去,示意后头的人开启开关,放城门。
李桓煜着急离开,同他走的很近,官差猛的转过身,瞪大了眼睛,道:“你是……”
他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前几天进城游街过的小李将军吗?官差有些激动,李桓煜却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嗯?”
官差又急忙回过神,忙正事儿。城门刚开,李桓煜便上了马,官差也不敢拦他,任由他快马加鞭离去。
他望着远处看了一会,心里暗道,但愿小李将军不记仇……他们可是议论了半夜人家八卦。
“官爷,那人谁啊,你怎么让他就这么走了。我们还要讲究排队验证身份呢。”
官差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少废话,排队!”
众人都着急出城,也没敢多说话,开始排队。
皇后寝宫,欧阳雪身子不舒服,起的早了,叫了些稀粥。她望着窗外尚显昏暗的天空,唇角微微扬起,冲着旁边的崔太监,道:“昨个镇国公府设宴,不晓得是否宾客甚欢。”
崔太监一怔,笑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此刻那小李将军怕是会在温柔乡清醒。”
欧阳雪点了点头,故作悲伤的道:“不晓得李太后若是知晓此事儿,可还有和镇国公府交好的可能。李邵和也是留在镇国公府过夜了?”
“是的。咱们家穆哥儿这次得了那么多封赏,他们怕是又开始算计什么。”
“真真是一日都无法让父亲安生。”
崔太监很有自信的扬起头道:“据说小李将军洁身自爱,性格直率,怕是心底定会同镇国公府生出疙瘩。好歹老侯爷早年便搭上李家这条线,总是不好让某些人捷足先登。”
欧阳雪半眯着眼睛,嗯了一声。此次算计镇国公府,他们搭上的是镇国公的二儿子。怕是这位二老爷本以为故意讨好李桓煜的举动,恰恰惹怒了他。而且镇国公怕是想不到,李桓煜被人下了药……李桓煜定会把这本账算在镇国公府的头上,还何来合作之说?
李太后当年之所以会和欧阳家妥协,或者说欧阳家会主动庇护李氏遗孤,不外乎就是料到早晚有朝一日成为圣人眼中钉,肉中刺,想以此同李太后合作。
她当时年轻气盛,总认为彼此夫妻恩爱一场,皇上定不会负她。可惜世事难料,人皆有私心。圣人表面温文儒雅,实则心狠果断,连他自个宠爱有加的四儿,不都是任由某些人将他害死。
想起小四,欧阳雪就觉得痛心。若是她当时在四儿监国的时候让圣人常病不起,索性下狠心断了他的性命,四儿根本不会死,而是登基了吧。
四皇子生在后宫最为平稳,圣人掌控全部权利的那些年,备受皇上和她的喜爱。也是皇后娘娘欧阳雪付出最多的孩子。如今,他们欧阳家尽全力捧着李桓煜出了军功,皇上倒是想白送人情给李太后,她岂能眼看着什么都不做呢。
对于李太后来说,若是圣人不在意李桓煜的身世,她便是高枕无忧,瞬间显得同欧阳家的合作没那么重要了。
崔氏见皇后娘娘闭目养神不说话,怕她还担忧着李桓煜的事情,道:“奴婢还有一事儿禀报娘娘,老侯爷年后便遣世子和世子夫人协同若兰姑娘进京了。”
“哦?”欧阳雪莫名笑了,淡淡的说:“吩咐下去,必须招待好了。尤其是若兰姑娘,几年不见,怕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吧。”
崔氏垂下眼眸,唇角扬起,也是笑了。
☆、vip124
老侯爷若是连这点算计都没有,如何躲过圣人一次次挑起的朝堂风波。
圣人以为承认了李桓煜嗣子身份,便可以让欧阳家和李太后走的淡了,却不晓得,还有白若兰这条线。靖远侯当年让大儿子娶身份地位看起来很卑微的白容容做世子妃,难道是白送的吗?
白容容嫂子生完双胎后身子一直不好,在白若兰五六岁时候死去,如果不是靖远侯府放任,谁敢轻易喂死她?好歹是隋家旁支女子呢。
何况白容容兄长对她一往情深……打着的名头是为了李桓煜身世完全安慰,实则呢……
很多心照不宣的事情就在一次次默认中发生了。
白若兰被接到白容容身边教养,同欧阳家几个兄弟颇为亲近。
按照侯爷最初的设想,白若兰也是要给欧阳家做儿媳妇的,只是没料到,欧阳家这几个孙子一个比一个难管教。后来出了个比爹横的嫡长孙,穆哥儿。更是庇护的弟弟们有些任性了。
于是退而求其次,便想着培养四皇子和六皇子同白若兰的感情。如今看来,六皇子倒是挺宠着白若兰这个心智单纯的小妹妹,事情发展的颇让靖远侯和皇后娘娘心安。欧阳家功高震主,若是无法同未来圣人亲近,早晚还会面临今朝的窘境。即便靖远侯没那个心思,也保不准被连根拔起。
高处不胜寒,于是身居高位者,日后越有可能摔的粉身碎骨。权力之争,亲兄弟都能杀红眼,何况是为人臣子的靖远侯府而已。
郊外,李桓煜眼看着就要到了顾家别庄,整个人才算放松下来。他跳下马车,见天气暗,索性翻墙进了院子,直奔李小芸闺房。一想到即将见到李小芸,李桓煜心头就一阵热乎,什么头疼,身子冷都抛到脑后。只想着稍后定要小芸给自个暖暖身,他浑身软绵无力,竟是有些风寒的征兆。
李小芸此刻刚刚睁眼,这几日她都比较浅眠。她想下床喝口水,却发现有影子戳在大门口处。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拿起桌子上的烟台,侧着身挤在开门处的屏风后面。
那身影晃悠着就推开了门,李小芸看着他进来,扔出去砚台,然后往外面跑去。
她才要抬脚迈出门,却被身后熟悉的声音止住脚步。
“好痛,小芸……”
李小芸尴尬的回过身,待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模样有些许熟悉后,慌乱的扑过去,道:“煜……桓煜,是你么。你怎么了。”
李桓煜委屈的眨着眼睛,目光黏黏的粘在李小芸脸上,左看右看,说:“小芸,我想你了。”
李小芸整个胸口处仿佛化了一般,心疼的要命,道:“你干嘛不走正门。天还没亮,折腾什么呢。”她扶着他起身,往床边走去,说:“快躺下。你手心好热呀。”
“小芸让我看看你。”李桓煜坐在床边,两只手反手托住李小芸的脸蛋,大拇指磨蹭的蹭着她的下巴,道:“怎么滴又瘦了。下巴都尖了。”
李小芸被他磨蹭脸颊发热,慌神道:“如何?看不顺眼吗?”
“不不不……小芸什么样我都喜欢,就怕是你这副样子惹得别人也喜欢,我就不高兴了。”李桓煜如实道,双手揽住李小芸后腰,把自个放入她的怀里,轻声说:“抱抱我,小芸。我好想你……日日夜夜的想,每时每刻的想……”
“不害臊。”李小芸嘴巴上说他,心里却很甜蜜。这般可人疼的小桓煜,她那里敢为了一己之私,就扔下他。她的两只手放在他的后脑上,顺着发丝缕到前额,猛的叫道:“天啊,你风寒了吧。脑袋好烫!”李小芸害怕极了,转过身就要去寻大夫,却因为李桓煜两只手太过用力,无法脱身。
“陪我,别走。”李桓煜蹭着她的腰间,任性道。
李小芸没办法,哄着他道:“来,先喝点水。然后把鞋子拖了,上床躺着,我给你多盖两床被子。出些汗水就好了。”她收起杯子,又把外屋的被子搬进来给他盖上了双层。
“那你呢。”李桓煜不踏实,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手,说:“你上来陪我,否则我才不要睡觉。一睡觉,再睁眼你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李小芸实在抵不过李桓煜受伤害朦胧的目光,脱了鞋上去陪他。她本身尚未穿外衣,不过是一层白色亵衣,很薄,可以讲她“出色”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李桓煜立刻动了心神,整个人心都在李小芸身上,环着她腰部的手上下摩/擦着她的背脊,轻声道:“小芸,你好/香。”
李小芸浑身发/热,命令道:“不许再这般碰我,否则我真走了!”她穿的少,胸/前略显高/耸。
李桓煜哦了一声,感觉到了李小芸的存在,心里很踏实,这才舍得闭上眼睛。他脑袋本能的往李小芸怀里扑,便枕着她的那啥睡着了。李小芸推他也不是,搂他也不是,僵/硬/着身/体躺着足足有一刻钟。
她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知晓李桓煜睡熟了。她小心翼翼的拿开李桓煜放在她身上的胳臂,捻手捻脚的下了床。
“姑娘,可是有事儿?”窗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吓了李小芸一哆嗦。
她有些心虚,说:“等等。”
李小芸急忙套上外衫,随意穿了条外裤,她也顾不得梳妆打扮,推开门,道:“嫣红,去帮我唤李兰师父过来,说有要事儿。然后让顾安去城里请个好点的大夫。”
嫣红一怔,说:“旁边庄子上的陈大夫好吗?”一般情况下,因为顾家别院在东华山脚下,进城比较远,都是去陈家庄寻大夫。
“不好,进京请。要好点的大夫,然后吩咐厨房熬退热药……我记得上次多开了些出来。”
嫣红点了点头,道:“奴婢遵命。上次的药还有呢,我立刻去熬。”
李桓煜吩咐完了才转身回头去照顾李桓煜,他躺在那里,身子似乎又/长/了一些,长长的睫毛落在眉眼间,鼻梁笔/直/高/挺,面部轮廓仿佛是画出来似的精致。李小芸看的有些痴了,暗道这样的少年郎谁会不喜欢……但是若她利用煜哥儿年龄小迷恋自个就嫁了他……日后他懂事后会怪自个么?
“嗯哼……”
李小芸刺溜一下站直身子,退后几步,回过头道:“师父。”
“看什么呢,人进来都注意不到。”李兰走到床边,怔了片刻,道:“煜哥儿回来啦?怎么会睡在你床上。”
李小芸急忙解释道:“她应该是一开城门就出来的……身上有酒味,说话迷迷糊糊,额头特别烫,我吩咐了嫣红去热退热药,还让顾安去京中寻大夫。”
“哦。”李兰坐在床边,探过手一摸,吓了一跳,说:“好烫啊。他定是本身就不舒服,然后又吹了风。”
李小芸眼眶发红,说:“看着真心疼。”
“小芸……”李桓煜迷迷糊糊的唤了她一声,两只手在空气里胡乱摆着。
李小芸急忙把手递过去,重回坐在床边,一脸焦急。
李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你好生照顾她吧。我会令人远着这院子,省的扰了你们。”
李小芸脸上一红,道:“稍后我喂他药,出点汗应该就会好吧。”
李兰嗯了一声,说:“莫子轩寻我有事儿,煜哥儿又在家,我打算待顾新去见他。”
“啊。您是要和顾新说了吗?”李小芸诧异道。
“早晚要面对的事情,我怕过了这个机会,更没有下一个机会了。现在顾新可烦夏子轩,一个劲的给我吹耳边风,说什么不许我另嫁,要对得起他早逝的爹……”
噗……李小芸忍不住乐了,说:“好吧。这对顾新是个坎,他也大了,是该知道的。”
李兰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担心,煜哥儿从小身子挺壮实,好好养一下吧。兴许是昨晚吹了风。”
李小芸点了点头,说:“师父你忙去吧。不用担心我。”
李兰捏了你她的手心以示鼓励,便转身离去。
嫣红把药熬好,在门口候着。她听李兰师傅说了,小芸姑娘的弟弟李桓煜在里面。可是嫣红却有些不明白了。上次还说是未婚夫婿,怎么又成了弟弟。李桓煜到底和李小芸啥关系呀。不过说起李桓煜,她也是略有耳闻。主要是最近风头正盛,除了欧阳家几位少年郎,谈论最多的当属小李将军么。
李小芸让她把药放在桌子上,便出去守着苑子。嫣红跟了李小芸也有几年,听话后老实离开。
李小芸把汤药倒入小碗中,凉了一下,待差不多了方推了推李桓煜的身子,说:“乖,起来吃点药吧。”
李桓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明亮的屋子里,一张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他伸出手去够李小芸,指尖/摩/擦着她的脸蛋,说:“你喂/我/吃。”
☆、vip125
李小芸脸上热热的,点了头,道:“还不坐起来?否则我如何喂你。”
李桓煜立刻端坐起来.
李小芸给他身后垫了垫子,说:“靠稳了。”
李桓煜好像小孩子似的听话坐好,清澈的目光始终缠着李小芸身上,开口道:“喂/我。”
李小芸哦了一声,用勺子乘好汤药,吹了吹,道:“来。”
李桓煜老实的吃药,视线却始终望着她。
“小芸,你想我没。”他喝了一口药道。
李小芸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把汤勺递过去,说:“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