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夫妻情深,对幼儿深爱的戏码开始上演。直至最后轮换几个太医,结果都是四皇子怕是只能用药续命,至于可否清醒,实在难以判断。皇帝连着几夜留宿皇后寝宫,过了七八日,他正式恢复亲自监国。原本被外面传的病入膏肓的老皇帝又活了过来……
深夜,皇后娘娘欧阳雪收到嫡亲哥哥靖远侯府一封信函。上面提及让她将六皇子送往漠北,此次欧阳穆出征西凉国正是最好的机会。
欧阳雪右手捂着胸口,眼眶处隐隐含着几分泪珠。她的四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因为一匹蠢马去了。皇上表面彻查,实则所查出来的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的信息。至少从靖远侯府的关系网调来的消息所看,此次四皇子出事儿绝对不是一般的坠马。
但是现在皇上身体大好,怕是巴不得名声日渐高涨的小四没了吧。欧阳雪扬起唇角冷哼一声,派人将六皇子送往漠北历练的事情告知皇上。皇上对此没有异议。
圣上如今最宠爱的皇子是贤妃所出五皇子,六皇子只比五皇子小几天,正是出生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关系最差的时期。当时两个人都年轻气盛,又曾真爱过,难免硬碰硬,斗起来都不遮掩。欧阳雪无法接受皇上变心的落差,一气之下曾将六皇子送回娘家寄养,后来还是靖远侯做样子斥责一番妹妹之后,才把孩子接回来。所以六皇子同外祖父家更亲近一些。同皇上,甚至皇后感情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帝后关系也从最初的恩爱有加一起奋斗对抗太后李家,变成李家倒台,皇上变脸协同新欢打击功高震主欧阳家,欧阳雪从最初遍体鳞伤硬碰硬变成隐忍的皇后娘娘了。
这次四皇子遇害,皇上在经历了几个月彻查后定案。若是以前的欧阳雪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如今却也只是四个字臣妾遵旨带过。她的四儿去了,她心里有恨,更有怨,但是她也明白,她还有两个嫡子需要庇护,万不能此时同皇上翻脸。
如今的圣上,巴不得她闹腾起来,彻底打压靖远侯府呢。

作者有话要说:六皇子,李桓煜,欧阳灿。三个军中好基友要见面啦……白若兰会出来遛遛。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登基为帝的不是六皇子,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彼此从一而终吧。六皇子年少,但是也为白若兰婚后守了足足五年,若不是子嗣问题,他们未必变成如此。当皇帝是高压工作,时光若是回到年少时候,一切看起来永远是纯粹的美好。
☆、vip42
京城的事情尚未传到东宁郡,这里金家先是闹腾起来了。
说是那日金夫人午睡后起来,听说后院起火,本来不曾太过关注。
她好生招待李村长一家吃完饭,谈笑风生间将娶李小芸正式过门的好日子定下。她心里有心作践李小芸,却是晓得先稳住其父母,先将她弄到金家再说。
等着李小芸进了她金家的门,那便生是金家人,死是金家鬼!她得意笑着,望着李氏夫妇的神色轻松不少。远处,八仙桌处的熏香吐出来的青烟轻轻向上飘着,夏春妮偷偷瞄着头顶的雕梁画栋暗道还是读书人屋子布置的精细。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院子外面传来,金夫人蹙眉,不快的说:“怎么回事儿,外面吵什么呢。”
一个穿着淡粉色袄裙的小丫鬟脸颊通红,气喘吁吁的说:“夫人,李姑娘不见了。”她抬起头去看了一眼李村长和夏春妮,略带埋怨道:“不但李姑娘不见了,少爷屋子里的嬷嬷们也要寻少爷。”
金夫人原本没有当回事儿,听说儿子不见了,这才正色起来,问:“元宝?他身体受伤了,你们居然不曾留人在床边受着么?”
小丫鬟低下头,暗道,谁曾想腿都快瘸了的人还能跑出去……屋外头是留了人的,怕是少爷走的寸劲正好是守门人去茅厕了。反正误打误撞的导致大家都以为他还在屋里休息呢,所以才刚刚发现。
李村长脸上一热,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么,他急忙站起来,佯怒道:“我那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她生的野,怕是又跑了。”
“不过金夫人烦请放心,这次回去我亲自教训那丫头,必定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夏春妮急忙接话,刚才金夫人又送了她一块镯子。本来她是不要的,又熬不过去对方热情,再加上把女儿嫁给对方的傻儿子,心里确实有几分不甘心,反而当之无愧的收下了。所以,此时才会觉得更尴尬,不管回去是否会如此做,至少明面上表达出来,好看一些。
金夫人挂心儿子,根本懒得去想李小芸在哪儿。连连称是便道送客,开始忙活自个的事情。
她吩咐全府上下找少爷。因为柴房起火,男丁大多数去救火,而且金家柴房距离李小芸借助的小院子以及少爷院子都是很远,没有人把两件事情牵连在一起琢磨。
入夜后,居然还没有金浩然的消息,金夫人急了,儿子受伤还脑子不大好使,这要是出事儿了都未必可以求救。她将大门口处所有奴才都被问询一遍,基本确认金浩然不曾出府。
蓝氏犹豫的开口,道:“天气转凉,并不干燥,怎么后院就突然起了火……”
顿时,金老爷和夫人都慌了起来,面色露出几分不可置信,迅速命人拎着灯笼前往后院柴房。
此时,柴房处是一片废墟,地上琳琳散散铺着一层木屑灰尘。好在因为人手不足,天色又暗了,尚未对此进行打扫。婆子生怕主子伺候,才要解释却被金夫人推开,耳边传来主子的颤音:“还好,这头尚未打扫,给我仔细的搜!”她才说完,就落了泪。
蓝氏急忙过来给金夫人揉背,说:“夫人莫急,兴许少爷是翻墙出去了。”
金夫人咬住下唇,哽咽道:“你不用安慰我,元宝腿摔了,行动不便,能去哪里?况且今日的事情仔细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蹊跷之处。李小芸莫名跑掉,后院还起了火。但是我们问询大门处的人,都说不曾见过李小芸,她是怎么出去的?”
蓝氏垂下眼眸,两只手微微发抖,她都有些不敢想象事实会不会和脑海中的猜测温和。
如果是的话,那么就太可怕了……只是李小芸有这个能力么?
说不好,少爷腿瘸着,脑子也不好使,搞不好被人蒙骗。
“夫人……”有家丁来报,手里捧着一个圆环。它上面落了些烟灰,但是擦干净后,借着月色都可以看出里面金灿灿的质地。这圆环并不圆滑,上面转刻一条瑞兽貔貅,手工极其细致。
蓝氏吓傻了,这,这不是少爷脚腕处从未脱下过的金环。这枚金环有些来头,还是他们老爷有一年回京述职在西菩寺求签后,花重金打造的长寿环。
但是此时却出现在这里……
蓝氏小心去瞄夫人的神色,后者果然是呆住,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似乎都没有感到似的麻木的说:“再去……找找。”
金老爷从夫人手里接过项圈,这还是他给儿子特意打造的长寿环,顿时两眼一黑,不等再找出什么东西就晕了过去。金夫人急忙唤人来拖老爷回房休息。她不曾想过李小芸有这般大的胆子和能力,再加上大家都认为金浩然受了伤,必然在房里好好养伤,那头没动静,便不会有什么事情。谁曾想竟是搞了乌龙,没人敢进屋打扰少爷,少爷却根本没在屋子里躺着。
蓝氏悔恨不已,她就今个没盯紧,便出了这件事情,难逃其责。
金夫人没闲工夫追究谁的责任,她只是想确定看是否还可以找到关于她儿子的东西。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一个脚环无法说明问题。
良久,碍于天色昏暗,再加上大火来的突然,将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竟是什么都寻找不到。
蓝氏试图安慰金夫人,说:“明个让人出去找找吧,那么大的一个人,不可能一会就……就烧的什么都没了吧。脚环兴许是少爷自个脱下的。”
蓝氏说着说着不自信起来,这脚环曾经有个扣,后来老掉就做成了死扣。但是她说的也没错,一个大活人若是被烧死,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变成灰烬。以前听说也有烧死过人的,但是至少是身体烧焦,或者烧的面目全非,像是他们家这种情况太少了。说明这里面有问题!大火时间并不长,却将人烧成灰烬,看来这纵火之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村姑。
蓝氏都能想到的事情,金夫人自然早就想到,只是她如今只关心她的儿子是否还活着,其他没时间较劲。夜色就是这般漫长的过去,次日金老爷告病在家,他接连写好几封信函送至衙门和郡守大人家,拜托他们帮忙寻找失踪的儿子。
金家先是一场大火,之后傻儿子失踪的事情瞬间被传至东宁郡各个角落。坊间传闻什么的都有。起初在金家人示意下,风头转向李小芸纵火烧死他们家独子后逃脱。过了几日,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流言,说李小芸待无血缘弟弟的感情感动上天,天火收了强取她之人。
老百姓最喜欢听八卦,而且越邪乎反而越有人相信。没过多久,在白嬷嬷和王管事的推风助澜之下,第二个流言竟是成了西菩寺庙里主持卜出来的卦……西菩寺京城主寺可是给太后娘娘常年礼佛讲法的存在呀,他们家说辞必然更有说服力度。
随后,金浩然踹死小丫鬟致其流产的事情也被爆出来,金夫人形象顿时大跌。更甚的是,当年死了闺女的那户人家居然将金夫人告到官府,闹腾的人尽皆知。
最后,官府认定死者的卖身契在金家手里,所以不予受理这起案件。但是还有很多人,对敢于揭发官家丑行的这户普通人,产生莫大的同情情绪。金县令官威一落千丈……
李桓煜听到这些传闻,知晓白嬷嬷和王管事在背后出力保小芸,顿时对他们二人都尊敬不少。若是单纯为了他,他或许都难生出多少感激之情,但是涉及到小芸,他便会觉得感动。
小芸为了他什么都可以承担下来。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控制不了情绪的失手杀了想要轻薄小芸的傻子……当时小芸呆住的表情,但是依然是不忘立刻保护他,疯了似的抢下他手中的匕首。他的胸口处涌上一股暖流,他一直放在心里的小芸,果然也是惦念他的,否则干嘛宁肯自个去坐牢也要保他平安。
弄死金浩然,李桓煜一点都不后悔!他的明眸处闪过一抹锋利。前几日他刚刚同灿哥儿通过信,他会陪他去前线,不图前程似锦,只希望可以变成可以保护小芸的人。
李桓煜渐渐明白,这世上唯有位高权重才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别人才不敢欺负他和小芸,此次金家没有明摆着对付他而是专攻小芸,还不是看在他义父在京城正处于上升期么?
权利……
李桓煜咬住牙口,他一定不负小芸舍命相救的苦心。
他定会前程似锦,待日后拼下军功,带着小芸骑着高头大马日日去金府门前晃悠,气不死他们,哼!李桓煜心中虽然有计较,却依然有难免孩童心性。光是杀人放火怕是都难解心头之恨,这群人仗着有几分权利便想对他的小芸强取豪夺,害的小芸那日可怜悲壮的跪在东宁郡府门外,任人围观,郡守一家却连个面都没露。
日后,这户人就算请他们去,他们都不会登门了。
今日欺小芸之人,日后定血债血偿!
李桓煜边走边想着来到小芸的院子,这是白氏寻找的一户郊外庄子,藏着李小芸。
李小芸坐在窗棂处,裁剪衣裳。白嬷嬷说要送桓煜去漠北,她趁着这几日帮李桓煜赶几件新棉袄带着。远处的暖阳落在她墨黑色的长发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李桓煜的眸底瞬间温和下来,他大步走过去,目光又落在李小芸裹着白布的指尖处,心口泛起了难忍的疼痛。那封自请罪责的血书……字字都是他的小芸的血迹。
☆、vip43章
李小芸一抬起头,便见透过窗户看到李桓煜站在树下发呆。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他身上披着雪白色的貂皮棉袄,映衬着一张洁白如玉的脸庞越发晃人眼目。
阳光下的俊朗少年,就是曾经她带大的小不点呢。岁月如梭,她扬起唇角,轻笑着。有时候会想象这孩子穿上军装的模样,虽然心里隐隐有些许担忧,但是考虑到跟着靖远侯府嫡长公子军帐下,似乎还是不错的选择。至少金家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敢轻易找上去吧。
李小芸手下打了个结,迎向他去,说:“干嘛在冷风里站着,进来吧。”她本能的拉住李桓煜的手掌,忽的又被反握住。
李小芸无语的回过头,对上李桓煜一双清明的目光,故作高冷的说:“十指交叉才攥的牢。”
“是么?”李小芸懒得同他争,反正两个人也不会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她纵着他。
想到此处,她不由的伤感,碎碎念道:“军营不是家里,刀剑不长眼,你莫要任性。”
李桓煜低着头恩了一声,拉着她进了屋子来到桌子前面,小心摸着那一件件棉袄,开口道:“傻小芸,你手不疼么,别弄了我看着心酸。”他的指尖上下揉搓着李小芸完好无损的那只手的手心,声音轻轻柔柔,说:“郡守大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敢让人轰你。瞧我日后让他丢了顶戴花翎。哼!”
“人家同你没关系,干嘛就要帮咱们。桓煜,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我受苦,不过这世道未必凡事都黑白分明,你到了军中必须忍着脾气。”她忧愁的目光落在李桓煜桀骜不驯的脸庞上。这孩子的野性似乎是天生的,明明并非大富大贵人家所出,却满身傲骨,未必是福气。
“我知道,我不会得罪欧阳家的两位公子的。再说灿哥儿跟我打了好几年,现在感情倒是好的,我们都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人,他说军中他罩着我。”李桓煜扬起下巴有模有样的安慰李小芸,说:“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世道唯有权是根本。我若是真混成欧阳家大公子那般,怕是连家里人都要顾忌我三分。”
李小芸一愣,倒是明白他为何提起欧阳家大公子。原来欧阳家大公子也是个怪胎,他年龄都二十多岁了却接连拒绝了好几门亲事儿。本是和骆家大姑娘有口头婚约,如今竟是躲在漠北边境处不肯回家,不顾及同骆家决裂,也要拒绝这门婚事儿,甚至做好被靖远侯驱逐出门的准备。
但是结果呢,靖远侯还是向着自个家亲孙儿。
李桓煜不屑的扬起唇角说:“那金夫人就是骆家女吧,还是旁支骆家。如今靖远侯府不认他们主家骆家大姑娘的婚约,我看骆家人也无所谓,还不是上赶着巴结靖远侯府,维护欧阳大公子名誉,主动澄清并无口头婚约么?若是我此时有这等本事,就算是你都嫁入金家,也能洞房时把你抗出来,谁人敢说。到头来还是位高权重才是根本,犯不着如此憋屈么。”
李小芸嘴巴张开,本能的想要反驳他什么,又似乎找不到言语。
李桓煜忽的贴近他,右手拉住她的手放在自个胸口处,脸颊红润道:“小芸,我就要走了,你可别忘了我。记得随时都想我……我给你写信好么。”
李小芸脸上一热,尴尬道:“你……怎么都成。我哪里会忘记你呢。”
“就怕什么玉哥儿缠着你,你都没空想我了。至于小土豆,我带他一起走。李兰的儿子跟着我,她不敢待你不好的。”李桓煜说的认真,李小芸无奈的笑了。
小不点真是心眼小,连李兰都信不过么。不过也是,李桓煜性格古怪,平日待白嬷嬷和王管事似乎都是极其客气的。这种客气透着几分疏离,唯有对待她,从不客气!
☆、vip44
李桓煜好像表忠心的热切道:“我问过灿哥儿,我跟着他算是历练,不会太苦。这场战事并非想象中艰难,最多两三年就能结束。期间可以给家里写信,还能寄送东西,你别急着一时给我做棉袄,我年年都要你做新衣裳呢。”
李小芸见他唠唠叨叨,忍不住嗯嗯的敷衍着应声。忽的额头传来一抹湿润的痕迹,吓了一跳。李桓煜后退一步,得逞似的笑道:“你真香……”
李小芸被轻薄了,望着李桓煜孩童般的纯净笑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良久,她道:“桓煜,我可能要去京城。”
李桓煜愣住,笑容渐渐收敛起来,说:“干嘛跑那么远……”他们所在的东宁郡地处漠北,倒是比京城离他所要前往的前线近多了。如此说来,怕是李小芸就算给他做了衣裳,这路途就能运上两三个月啊。更别说见面了。并且没听说哪个参战士兵可以轻易去京城。
李小芸轻轻一笑,道:“秀女选完了,就是绣娘子比试。我想去参加。”
李桓煜一愣,胸口处涌上说不清楚的不舍,委屈道:“你一下子就要跑那么远么,不惦记我?你去了京城我怎么办,我想去看你都不成了。本来灿哥儿说可以带我回漠北,我就想着给你惊喜,来东宁郡看你,可是你偏偏去京城,我如何去,我如何去找你,你出了事儿怎么办,谁能帮你……我不许你去,参加什么比试,待我日后功成名就,我给你造好多绣坊还不成么。你别把我抛下去那么远的地方,你是真逼我过年都一个人么。小芸,我想你啊。”
李桓煜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仿若一把利刃,戳着李小芸心窝处疼。
她捂着胸口,小声安抚他,道:“你总说出人头地养我,我又何尝不想自个赚钱养你呢。桓煜,我不能靠你一辈子啊,我也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那我不去参军了!”李桓煜突然决定,道:“我陪你去京城。”
李小芸愣住,匆忙摇头,说:“不可以。你别闹了,否则我真生气了。”
“我怎么就是闹了,我不过是不想和你分开,陪着你去京城也是闹了?”李桓煜理直气壮的说,不忘记赌气似的道:“你就是想扔下我对吧。”
李小芸一阵头大,她要如何同他解释呢。这些本来是同白嬷嬷王管事都商量好的事情。金家骆家本地势大,她和师傅李兰终究无法久留,不如索性前往京城,搏一次命运。她可以感受出李兰肩膀上定是背负着什么,所以早晚都是要去京城的吧。
其实京城对于她来说并不可怕。她的发小李翠娘,好闺蜜黄怡,以及亲姐姐李小花都在呢。她相信凭借她和师傅的手艺,绝对可以在比试中脱颖而出。
她如今若是自个不寻找到得力的靠山,怕是早晚还要被金家盯上。丧子之仇可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忘却的吧。包括李桓煜,金夫人若是有手段治他也绝对不会留有余地。
李小芸见李桓煜闹脾气,主动捏了捏他的手心,道:“桓煜,我会想你的。”
李桓煜身子一僵,嘴巴张开后什么都说不出,道:“真的会想我么。”
“会呀!”李小芸憨然一笑,说:“京城是个什么样子,我又不晓得。有时候觉得怕怕的,但是你也说过我绣法好对么,我觉得师傅也好棒,比东宁郡所有的绣娘子都棒。易姐姐说会推荐我们代表如意绣纺去京城参加绣娘子比试,你就全当我是见世面去了。否则留在东宁郡你就不担心我吗?远着点我爹娘不好嘛?”
李桓煜尚深陷在李小芸说想他的言语里,顿时觉得她说什么都没有错。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撒娇口气,再次确认道:“小芸,你肯定会想我的吧。”
李小芸连连点头,不停的嗯。
李桓煜却觉得不够,故意探过身,见李小芸没有躲开,立刻右手环住李小芸的腰部,娇气的说:“可是你还是要为我做新衣,否则我就什么都不穿。”
李小芸被他磨蹭的浑身发痒,又不好推开他,无奈的应声:“好,我夏日给你敢做冬衣,冬日里为你裁剪夏装,这样长途运过去正好穿上。”
“好,你说话要算数哦,否则我就冬天里冻着自个,夏日里冷着自个。”李桓煜稚气的言辞中带着几分认真。目光眷恋的落在李小芸脸上,忍不住下巴蹭了蹭李小芸丰满的脸蛋,抱怨道:“瞧瞧你的颧骨,怎么都隔着人疼,真是的……”
李小芸脸上发红,这才发现李桓煜竟是比她高了。她明明大他三岁呢,这家伙今年蹿个子好猛,竟是要低下头才可以蹭着自个脸了。她有些无奈,不过看在李桓煜总算是默认她前往京城的事实,倒也纵容他此次的放肆。
眼看已经是年底,天气寒冷,她却觉得胸口发烫,极其暖和。
远处,阳光明媚,干枯的树木虽然没有枝叶,却依然傲然的矗立在寒风里。路边的杂草变得枯黄,身姿却笔直的迎着朝阳,偶尔摇摆,好像轻舞,满满的都是希望。
李小芸攥了下拳头,轻声呢喃:“桓煜,再见面,我们一定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李桓煜身子一僵,狠狠的将李小芸揉入怀里,两只手恨不得将他塞入自个的身体般的用力,带着几分怒气似的倔强道:“我肯定是比现在要好的……到时候你便不会总想着赶我离开。”
(下)
时光永远不会因为人们的不舍而停下脚步,转眼间又是一年。
官府征兵结束,大家决定春节后即刻启程。
李桓煜本是应于去年秋天,就和欧阳灿一起去西山军营投靠靖远侯府大公子欧阳穆的。可是他舍不得李小芸,缠来缠去竟是拖得欧阳灿也赶回去过了个年,这才又和欧阳灿会合,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