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嫣嫣的踪迹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寻不出一点线索。千家是唯一康亲王府脱不开干系的一派,可是若是让人知道千家知道这事儿,岂不是千家也败露了?
眼看着过年后画姐儿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千老太爷反复琢磨此事儿前因后果,除掉一切有可能扯上千家的隐患。
至于康亲王府,谁能想到做叔叔为了离间亲侄子走了这么一步棋?再加上还是千家人将徐嫣嫣故意扔进他们家的,反倒是没被当成重点排查对象。
转眼间,就该过年了。徐念念气色稍微好了一些,自从徐嫣嫣失踪以后,她偶尔会感应到对方的存在,至少,她还活着。这个念头无比强烈,而且除了最初那几日她心口痛的难以复加,经常从噩梦中惊醒,近来却是再也没有过那种感觉。
仿佛妹妹就在娘家,围绕着两个侄子身旁,一切如常。
年二十九,皇帝在殿前宴请百官,太后娘娘在后宫招待女眷。皇后娘娘隋兰湘修养得益,身材恢复如初,小皇子接近半岁,胖胖的备受太后娘娘喜爱。
宁昭仪牵着两岁多七皇子黎弘赐,引导着他像个小哥哥似的照看八皇子黎弘恩。
八皇子站不稳,为了让他活动自如,奶娘在地上铺了一层厚重的被子,让他练习爬行。这孩子也不晓得随了谁,揪着七皇子黎弘赐的裤脚移动,却不懒得爬一步。
皇后娘娘看着小儿子笑个不停,温柔道:“恩哥儿这个小懒蛋……”
宁昭仪急忙娇笑,说:“娘娘哪里的话,照我说八皇子可真聪明,知道借着哥哥的力气往前拱着身子呢。”
“呵呵,是吗?”隋兰湘扬起唇角,没有谁不爱听奉承自个孩子的话。
宁昭仪想起什么,说:“娘娘,我们家悠然的事情,还要托娘娘惦记呢。”
隋兰湘挑眉,道:“不是说她大伯母看重一户人家?对方那少年郎我见过,挺不错。”
宁昭仪叹了口气,说:“娘娘,这里人少,我叫娘娘一声姐姐。悠然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姐姐还不晓得吗?说起来我都觉得害臊,可是那孩子……哎,对襄阳侯一往情深呀。”
隋兰湘抿着唇角,她自然看得出宁悠然稀罕她弟弟襄阳侯隋孜谦。思及此,她不由得莞尔,嫡亲弟弟被人惦记着,就好像为人父母者那种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感觉,她难免得意。
可惜隋孜谦已经娶妻,和离么……眼下却还不是时候。
可若真真到了时候,弟弟却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那时候宁昭仪的忠心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干嘛让弟弟娶个四角不全的女子?
所以,她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道:“或许是没有缘分吧。”
徐昭仪心里冷哼一声,也明白宁悠然耗到现在,是没可能做襄阳侯正妻的。况且悠然都已经十八岁了,在大黎十八岁是老姑娘。
她踌躇片刻,想起悠然昨日进宫后的那番话,道:“悠然是个死心眼,我劝了她许多次,可是都没有用。还望姐姐看在你我这些年的情分,何况悠然也算是姐姐看着她长大的份上,给悠然寻个去处吧。至于名分,若真在乎,又何必熬到今日?”
隋兰湘点了下头,按照宁昭仪的意思,就是做良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妾,那么就无所谓委屈不委屈谦哥儿的了,并且纳宁昭仪嫡亲的妹妹,宁家嫡女做妾,说出去丢人的又不是隋家?她弟弟有本事让人心甘情愿罢了。
隋兰湘浅笑的抿了口茶水,说:“我知道了。难为悠然一番痴心,我会尽如她愿。”
宁昭仪千恩万谢,心里却是骂了隋兰湘好几句。她这辈子给皇帝做小,妹妹居然还要走这条路,真是郁闷!
襄阳侯那块冷石头,到底哪里好?若只是心头的不甘心,那么为了不甘心牺牲一辈子的话,宁昭仪摇摇头,妹妹是养残了,她还是一心带她的小七吧。
反正妹妹若真嫁给隋孜谦,不管是妻是妾,于七皇子没有坏处。隋孜谦有几分本事儿,又是太子殿下最敬重的舅舅,日后他的小七不仅可以靠着太子哥哥,还有襄阳侯姨夫。
至于妾氏亲戚根本不算亲戚这种事情,宁昭仪自动忽视。隋家和宁家关系甚好,她妹妹又是个大美人,襄阳侯难不成会一辈子不碰?只要有一次,慢慢熬着,多冷的石头也会捂热。
男人,不都那么回事儿?好像近来春心泛滥的老皇帝,听说又有美人怀孕了。
说来奇怪,皇帝撒种撒的欢,可是种子质量却不太好,前两个怀孕的美人都没抗住,不到三个月就流产了。
吃完晚宴后,老皇帝又尝了鲜,据说是下面献上的四个异域美人儿,从年初二开始安排侍寝。眼看着破五,半夜三更,忽的一声哀嚎,皇帝的美人殿宣了太医。
襄阳侯隋孜谦在宫里过年,立刻带兵封锁了几大城门。
有传言皇帝和美人们“战况”激烈,刺激昏过去了。嫔妃们对此很敏感,好在双妃从未得罪过皇后娘娘,千贵妃又搭上太子这条线,宁贵人本身就是隋家盟友,一时间后宫有权利的女人们对老皇帝的突然病重,似乎早有预料。
将近五十岁的身体还这般不爱惜,出事儿是迟早的事情……
太子黎弘宸放下手中要事儿,前往云凤殿,道:“母后,父亲醒了吗?”
隋兰湘示意人都出去,低声道:“尚未。”
……黎弘宸脸上一热,支吾道:“真的是、真的是纵欲过度吗?”
隋兰湘想起什么,见他眼底清澈,十分不好意思,蹙眉道:“你和太子妃是不是还未同房?”
黎弘宸尴尬的低下头,等着挨训。
“你这样、不好。”隋兰湘认真的说。
黎弘宸咬住下唇,说:“母后,我不喜欢徐袅袅。”他顿了片刻,找理由道:“再说,徐首辅看起来也不喜欢她啊!”
“呵,不喜欢?他不喜欢徐袅袅又如何?徐袅袅姓徐!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何况她是皇上给你选的太子妃,你如此行事儿,就不怕别人认为你有隐疾吗?”
“可是我没有隐疾的……”所以他不怕别人说。
隋兰湘愣住,她发现太子比想象中还要纯情,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下,老皇帝,是可以医治,还是让其身子体虚,肾亏而亡?
“你去守着你父王吧!”隋兰湘眯着眼睛,淡淡的说。
黎弘宸强笑一声,道:“母后,你不许生我气。”
他稚气的样子带着几分真切,隋兰湘挥挥手,说:“去吧,真拿你没办法。”
黎弘宸行了礼,跟随宫女离开云凤殿。
隋兰湘发了会呆,问亲信嬷嬷道:“襄阳侯呢?”
嬷嬷回复:“巡视呢。”
“唤他过来。”
没一会,襄阳侯隋孜谦就大步走进来,他头发有些乱,可见这些时日休息的不好。
“孜谦,辛苦你了。”
隋孜谦摇头,道:“娘娘多虑了。”
“城外什么状况。”
“基本都在属下和宁大人的控制之下。河北驻军、通州大营、包括山东省的兵基本协调得当。”
“嗯。”隋兰湘点了下头,幽幽的说:“既然如此,再让太医医治几日,若实在不成……”
“娘娘节哀。”隋孜谦恭敬的说。姐弟两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没有再言其他。
隋孜谦处理好皇宫的事情,便回到他和徐念念的小院子。皇帝是在年初五出的事情,如今整整五天过去了,他们全家本在宫里面。他挂心徐念念,便强把她留在了宫里。
徐念念穿着一身厚重的袄裙,站在院子里吸了吸空气,她闷的发慌,整个宫里的女眷都被禁足,包括她。脚下是一层厚重的积雪,踩起来嘎吱嘎吱的发出响声。
隋孜谦拐进月亮拱门,映入眼帘的白色世界里,有一个将自个裹成包子的粉衣姑娘。他心心念的女孩,手里捧着暖炉,嘘了嘘,脸上是淡淡的红润。
他心头一软,木然的脸上扬起一抹柔和,唤道:“念念。”
徐念念愣住,扭过头,吸入一片寒气,好像冰山似的扑过来。
她整个人被隋孜谦揽入怀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徐念念皱起眉头,直言道。
隋孜谦疲惫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揽住她,低声说:“念念。”
……
“要变天了。”他语气平静。
徐念念身子僵住,还不如不问他!
第76章
一阵冷风袭来,隋孜谦紧了紧徐念念的衣裳,说:“等我忙完,咱们出宫陪陪岳丈大人。”
想起父亲,徐念念眉头闪过一抹忧郁。
嫣嫣的死,或者说失踪,对父亲打击很大。
大哥本就因为丧妻躲了出去,戒哥儿不爱学习,但是至少他们都还活着,可是父母一把年纪,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平日里如何打骂,那是爹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啊。
徐念念眼圈发红,立刻想要流泪。
隋孜谦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眼眉,道:“我们……就别让爹娘再担心了。”
徐念念踌躇片刻,低下了头。她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在经历了徐嫣嫣的事情后,发现所有的怨恨都变得清淡,有什么比活着陪伴亲人还重要呢?人这一生,谁都想潇洒痛快的活着,可是爹娘呢?她和离了,爹娘要承受多么沉重的风言风语,弟弟又要和别人打多少场架。
或许,她要试着去原谅,试着去学会妥协,这便是尘世,伤痕存在着,才像是活在人世中。
“念念,我保证,不管曾经你我如何,日后你是我唯一的爱人。”隋孜谦攥了攥她的腰间,轻轻吻着她墨色的发丝,低声呢喃:“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好好的,爹娘也好好的。你二姐是恭亲王妃,怕是一辈子都离不了京城,可是你和我可以,我们陪着岳丈大人出京,去哪里都成,哪怕走着大江南北去寻你妹妹,也成。”
人有着念想,才可以更好的活着。
徐念念泪如雨下,默默的点了下头。
一瞬间,隋孜谦整个人都轻快起来,两年来,徐念念第一次松口。
第一次愿意听他的,这日子好好过。
天色放晴,银装素裹的宫廷美丽的令人窒息。
二月底,皇帝久治不醒,宣布仙逝。虽然是死在女人身下,却不能如实告知众人。于是便有了异域美人刺杀说。与此同时,西凉国趁着大黎国皇帝病重,入侵南域边境处两座小城。
一时间民众激愤,倒是对新皇登基的兴趣淡了许多。
皇帝封襄阳侯隋孜谦为亲征大将军,带兵出征。为了稳定民心,太子即刻登基,接受百官朝拜。因为侧妃尚未迎娶,徐袅袅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娘娘。隋兰湘是太后娘娘,原本的王氏,被封为敬宣太皇太后。先帝的嫔妃都成了太妃,依然居住在宫里。
临行前夜,隋孜谦蹭着近了徐念念的身子,紧紧的圈住了她,道:“念念,我不在京城,你会想我吗?”
徐念念脸上一热,望着他热忱的目光,点了下头,说:“会有一点吧。”毕竟是日日见到的人,冷不丁的离开了,多少会有些不自在吧。
虽然答案不甚令他满意,却是比往日里的冷漠强了许多。
他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的红唇,咬了又咬,好像要把她吃了。两只手也不闲着,贪婪的摸着她柔软的身躯,没一会徐念念就有些呼吸急促。
隋孜谦定定的望着她,附耳道:“回来、我要你。”
徐念念脸颊通红,他知道他什么意思,咬着下唇,犹疑的嗯了一声。
隋孜谦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差点强行要了她。这样的小媳妇,实在是太诱人了。他缠着他蹭了好久,努力吸着属于她的味道,轻声道:“生个女儿,像你。”他顿了下,说:“也像嫣嫣,爹会开心的。”现如今徐首辅的感受最为好用。
徐念念明知道他的用意,居然毫无反驳之力。
这混蛋呀……她忍不住轻笑,落在隋孜谦眼里只觉得心头快化了,喃喃道:“我从来不知道在意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的。”
“念念,你懂吗?”
徐念念一愣,莞尔一笑,她如何不懂,曾经的她,可不就如此吗?
或许,有些不甘真的应该彻底放下吧。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走不出黑夜,如何见得到阳光?
次日清晨,隋孜谦很早就醒了,他换上军装,低头吻了下妻子的额头。
徐念念猛的睁开眼睛。
她想起什么,站起来从梳妆盒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平安符,亲手为他带上,说:“一路顺风,我等你凯旋归来。”
隋孜谦心中一动,他这一生大大小小经历过无数战役,唯独这次,恨不得不去。什么保家卫国,朝廷安慰,都不及回来和妻子生包子。
他捏了下徐念念的脸颊,说:“嗯,你等我,回来……要你。”
“滚!”徐念念没好气的拍了下他,道:“走吧。今个新皇亲自送你们呢。”
“你不去看我?”隋孜谦挑眉,又忍不住低头咬了下她饱满的额头。
“不了。我怕你军心不稳。”
……
“却是是动摇了,头一次生出想要立刻解甲归田。”隋孜谦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没一会就红了,他又低下头咬一口,道:“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想得开。”徐念念宽慰他。
“可不是么,一直想离开我,难为你想得开。”隋孜谦不满的说,再次在她的脸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口水。
徐念念拍开他的嘴巴,真是没完没了。
“媳妇,你居然打夫君的脸啊!”隋孜谦一副受伤害的样子。
徐念念无语,道:“你再不走,我走了。”她今个开始要回娘家住,隋孜谦也是支持的。
隋孜谦嗯了一声,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徐念念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她感受得到,嫣嫣近来的日子应该还不错,她从未心慌过,反倒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嫣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域边境开战,朝中形势亦是暗藏杀机。徐雨诚被人惨了……名头是欺男霸女。这不是胡扯么,徐念念听说后特别气愤,他哥哥连纳妾都不要,去哪里霸女。
好在黎弘宸见过徐雨诚,对他印象甚好。
再看写折子的居然是凉州知府,不由得先入为主的认为,这群狗奴才,肯定是公报私仇吧。凉州知府确实是受了上面人指使坑害徐雨诚。但是他并不清楚上次来凉州的青年男子就是新皇帝,还以为老皇帝去了,徐首辅失势,襄阳侯出京,正是参徐雨诚的机会。
当然,背后之人让其针对徐雨诚,其目的必然还是徐首辅。
太子殿下留中折子不发,却想起什么,不忘记寻来两位内阁大人探讨事情。因为徐首辅是徐雨诚的亲生父亲,所以并未召见徐首辅。令他意外的是,无论是千大人还是秦大人,都未曾替徐雨诚说一句话。他想起内阁首辅之争,不由得冷笑一声。利益面前,果然是可以颠倒黑白。
他对徐家没好感,却对徐雨诚印象不错。黎弘宸敛起情绪,放了两位大人回去。
他直奔云凤殿,将此事儿告知母后。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背后涉及一位内阁首辅,就有些意思了。
隋太后近来一心带孩子,除了逗弄儿子以外,便是关注南域战事。
“母后,关于徐首辅的去留……”
隋兰湘点了下头,说:“秦大人是你的老师,你是想让他做内阁首辅吧。”
黎弘宸点了头,道:“毕竟徐首辅为人有些固执古板了。况且他自从丧女以后,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太好。现今儿子刚登基,着实需要干实事的臣子。”
隋兰湘嗯了一声,说:“徐首辅那里你无需多虑,我会找他相谈。”她顿了片刻,说:“徐首辅很早就和我直言,待太子登基后,他会功成名退,还要求襄阳侯和他们家三女儿和离。”
……黎弘宸大惊,这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况且如今徐袅袅是后宫之主,他们徐家占的便宜也不小了。或许该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黎弘宸听到徐袅袅三个字,就觉得厌烦,说:“那么舅舅……”
提起隋孜谦,隋兰湘眉眼处柔和起来,道:“我近来也在瞅呢。你觉得谁家女孩不错,总是要找个温柔贤惠的。再不能让你舅舅受半点委屈。”
“这是必然的。”
“儿子先整合下朝中势力,然后再着手给自个挑个好舅母?”黎弘宸轻笑着说。
“嗯嗯,你迎娶煜宝的典礼我会亲自操办。然后再给你舅舅举办一个体面的婚礼……”
“一切都由娘亲做主。”黎弘宸低下头,心情变得愉悦起来。隋煜宝性子爽朗,倒是比徐袅袅印象好许多。再说,两个侧妃是同时纳娶,娘亲肯定不会亏待了隋家姑娘,那么同时娶画姐儿的典礼必然是一样的排场。
徐府,秦大人登门拜访。
徐首辅望着秦老头,自从听闻儿子被人参了,他就猜出是为了什么。
秦老头倒是不和他客气,直言道:“这事儿可不是我干的。不过看皇帝那意思,倒是有心偏向着徐大公子!”若不是体会到皇帝对折子的嘲讽之意,他还不会登门试探呢。徐老头忠于先帝,从不和皇子接触,黎弘宸对徐雨诚的好感来自何处!
他想起什么,说:“本来,我还想给我那儿子求娶你们家四姑娘呢。没想到四丫头她……”
第77章
提及徐嫣嫣,徐首辅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女儿失踪,皇帝仙逝,这一切给他的冲击很大。他这一辈子,忙忙碌碌、追求名利,到头来,何尝不也是一死呢。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
秦大人试探性的看着徐首辅,扎针道:“我想此事儿,定是和千老头脱不开干系。”按理说,太子殿下登基,怎么着也无千家什么事情。谁能料到千家出了个千尤画,那是殿下心底爱慕的女子,殿下终归年少,包不起被枕边风影响。
徐首辅好笑的看着秦大人,道:“你特意登门拜访,就是说此事儿?”
……秦大人也觉得自己表现的过于急躁。实在是近来千老头如沐春风,总是单独被新帝召见,他有些坐不住了。
徐首辅一直忠于先帝,从未结党营私,两个人并无太深的交情。可是因为同科,又一起在朝为官多年,看着徐首辅骨瘦嶙峋的样子,秦大人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一朝天一朝臣,徐大人这首辅之位,让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徐月笙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释然。
是啊,太子殿下登基了……他这一生,能被人抓住的把柄不多,所以别人直接对徐雨诚出手,无外乎是警告他,他儿子的仕途才刚刚起步。
徐月笙抿了口茶水,看向秦大人,相较而下,秦大人于他来说可比千老头亲切多了。他开口留了秦大人午饭,秦大人立刻应了。
两个人愉悦的吃了一顿午饭,次日病了许久的徐首辅上折子请辞首辅之位。并且推荐了秦大人。皇帝自然再三挽留,就这般往来三次,终于在三月底同意了徐首辅的请辞折子。与此同时,殿下下旨斥责了凉州知府诬陷下官,同时不忘记把徐雨诚夸了一变,众人才知晓去年年后,殿下居然下过江南,去过凉州。
对此,徐首辅已经不太关心了。
太后娘娘宣他,却是又提及了当年那句承诺。
徐首辅心情五味具杂,当时之所以会同太后娘娘那般说,是因为女儿过的不好,女婿亦差点把女儿逼死,便觉得和离是好。可是两年来,女婿对女儿甚是体贴,念念虽然常说和离,却终归是个正常人,再冷的心也被捂热了吧?
他不愿意替女儿做主,便道:“臣和娘娘当时约定,并未告知过女儿。请娘娘开恩,允许臣和女儿再行商议可否?”念念的婚姻,还是念念自个来决定吧。
隋兰湘皱了眉头,看出徐首辅的不乐意。可是如今太子已经成为皇帝,徐首辅又辞了官,徐念念于孜谦来说,又是个曾令弟弟蒙羞的妻子,她是着实想快刀斩乱麻了解此事儿。
思索再三,太后娘娘隋兰湘,道:“好吧。若是徐大人说不清楚,哀家宣襄阳侯夫人过来,当面提点她亦可。”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若是说服不了你女儿,我来处理。
徐首辅冷笑,心情却分外平静。两年来大起大落,女儿早丧,他已经看得很开。太后娘娘这是觉得徐家无用了,才想给襄阳侯另觅良缘。若是他的女儿死赖着这位置不走,日后他又给她做不得靠山,这日子能好过吗?
自古婆媳就是天生的敌人,襄阳侯隋孜谦爹娘早逝,长姐如母,不管孜谦待女儿如何,太后娘娘都是人为念念有一千一万个配不上隋孜谦罢了。
何必多言?
徐月笙出了宫,便直接回家。此时念念正住在徐府,帮着娘亲带孩子。关于父亲辞官一事儿,她虽然不舍,却是非常理解。父亲性子本就随遇而安,或许回老家也算是安享晚年。
徐月笙到了家,看向女儿的目光有些难过。
徐念念感觉出什么,屏退众人,随着父亲去了书房,道:“爹,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