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眼睫眨了眨,上官惊鸿这个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似乎在没见过他的情况下,都想将他看穿。她已在保留,她懂的是他的寂寞。不想将他的脆弱刨开于人前。看似了解他的话,也是在威胁,若他不现身,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恐怕会直接到亭里把他揪出来,虽然他不确定她能否有本事进得了这小亭。
这个女子…青衣公子心头倏然浮起浅浅的无奈。
“大言不惭呐!”这么说的是燕玄羽,“鸿儿,我有点吃醋,你都没有见过人家,就这么直言了解他?”
“莫非你见过?”上官惊鸿挑眉。
“他是男的。”燕玄羽摸摸鼻子,“我对男的不感兴趣,所以,他的大名是听过,未曾会面。”
“这么说,你知道他是谁?”
“鸿儿都问了,”燕玄羽露齿一笑,“我自是不否认。”
“哦。”
燕玄羽等了下,开口,“鸿儿怎么不问我,他是什么身份?”
“与我无关。”上官惊鸿面色并无表情。
“那你还为他撒这么多钱?”
“跟你无关。”上官惊鸿态度冷冰,燕玄羽郁闷。
此时,假山旁边传来“轰隆隆”并不算太响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假山旁转瞬间便像凭空变出来了一处朱亭,亭子依山而建,檐下挂着白色的纱帐,雅致清幽,洁白的纱帐半透明,若隐若现可见里头一站一坐的二道身影。
站着的身影个头不大,很恭敬地立于椅子后,坐着的人影子清俊,似有一种脱俗之感,让人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种清远柔和的光华。
第二十八章 青衣公子
众人引颈顾盼,都想目睹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客栈主人是何等风华。
隔着帘幕,看不真切,却更引起了人的窥探心。
祁煜脸色微讶,冰冷的瞳底不自觉变得深沉。他,居然现身了。
燕玄羽挑了挑眉,无奈地瞟了瞟上官惊鸿,“鸿儿,你的魅力真是无人可挡。”
除了燕玄羽温和的嗓音,其他人是大气都未敢喘一下,深怕惊着了亭内那坐着的清悠身影。
短暂的静默,小亭内站着的人影走至亭边拉开白色的纱帐,又恭谨地退回坐着的男子身后。
亭内的情形也被众人瞧清。
不消说,站着的自是一名小厮,虽然相貌上等,却谈不上出色。那坐着的男子一袭青衣,如缎的黑色青丝以一根同色的发带整齐地固定,垂落的发带随着拂过的轻风微拂,给人一种清灵的感觉。
他眉如墨,双目明净,面容清雅致极,眉宇间似沉静的温玉,薄薄的嘴唇轻触细腻,神色有些许的苍白,似乎身子不太好。
不是祁煜的冷峻如冰,也不像燕玄羽那样温文幽默,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恬淡而安适,极致的好看,绝不输于祁煜与燕玄羽。
没有人说话,似乎众人都怕打搅了他的宁和。
他的目光望出小亭,落在上官惊鸿身上。
上官惊鸿倏然明白,他是在问,见到他,失望么?
轻摇了首,上官惊鸿给出答案。
一抹淡淡的笑痕自他唇角浮起,宛若月的光华,淡淡悠远。
“你是第一个,”上官惊鸿嗓音无波,众人,包括青衣的他都等着她的下半句,“不让我讨厌的人。”
祁煜闻言面色一黑,燕玄羽也是心中一沉,“鸿儿,你就那么讨厌我?你第一眼见到我,都没像看他那么久…”幽怨地指控。
青衣的他不说话,目光如玉。
上官惊鸿未理燕玄羽,禁自说,“既然已得见公子真颜,我也没必要再逗留。告辞。”一转身,清雅脱俗的身影已朝客栈外走。
直到上官惊鸿已走远,众人才回过神,有人呼道,“啊?‘燕’鸿郡主就这么走了?亭子里的可是天下第一首富呀,连个名字都不去问?”
“是啊,至少问问他叫什么,是哪家的公子,好让奴家的爹娘上门提亲…”其中一女子说道。
“那位公子贵为天下首富,又相貌无双,哪会看上你?”有人嘲笑,女子面红耳赤地争辩,众人又沸腾起来。
苏盈月面色发白,心中是愤愤不平。
燕玄羽扫她一眼,转而笑对祁煜说,“贵贱妾先是说鸿儿诗会必输于她,又说客栈主人不会出来见面,简直是无的放矢。骧王,你的贱妾今日可是大大丢丑,看得本皇子都怀疑你的品味。麻烦骧王管好你的贱妾,今后少丢人现眼。鸿儿说得对,贵贱妾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非常友好的建意完,燕玄羽轻摇折扇,一派潇洒地欲走人,祁煜脸色冷得阴郁,却是抿唇不语。
苏盈月气得浑身发抖,亦不敢多言。
走了没两步,燕玄羽又回头补了句,“忘了说,鸿儿都说苏盈月是个贱妾,本皇子自然认同鸿儿的意思。骧王你的妾确实贱,不晓得怎么纳的,要是给本皇子,还未娶就休了她。”
苏盈月气得双目含泪,眼睛差点喷火,那温婉的表像破了功,但她是聪明人,忍不了便低着头,不愿给人瞧见她眼中的恼怒。
祁煜瞥她时,见她低头擅抖,以为她心中有愧,一副认错的表情,便不忍再责备。
众人的目光又望向小亭时,居然小亭像消失了一般,假山那儿又变成什么也没有,甚至有人走到假山旁找,接近了假山,在山旁绕来绕去,却就是找不到小亭。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不明所以地议论起来,有人说,“莫非方才是幻觉?”
“怎么可能?这么多人看到了亭中的青衣公子…”
“可现在别说那位公子,就连亭子都消失了。”
“可是,明明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他…”
“是呐,莫非真是大白天见鬼?”…
苏盈月收敛了神色,一副荏弱的模样抬起头,“王爷…”
怯生生的模样,若是往常,祁煜定是疼入了心底,现在,他却觉得不奈烦,“何事?”
聪明地不提先前丢尽了脸,苏盈月向祁煜靠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妾身也想弄清楚,方才突然出现的亭子是怎么回事?”满脸的求知欲,仰着小脸看祁煜的眸光满是崇拜。男人不都喜欢当强者么?
祁煜瞧了瞧假山。若是‘燕’鸿,她定然明白是何情况吧,一把挥开苏盈月的手,“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干嘛?你自行回府。本王还有要事待办。”
“王爷…”苏盈月眼底闪过恐慌,嗓音似带着哽咽,可惜唤不回祁煜远去的身影。她真的慌了,王爷一去,会否要不了多久认出上官‘燕’鸿其实是上官惊鸿那个傻子?不,那个该死的傻子应该傻一辈子!为什么会清醒过来!
都是上官惊鸿搅乱了她与王爷恩爱的生活,上官惊鸿该死!苏盈月脸色闪过一道杀气。
隐藏的小亭内,青衣公子瞥见苏盈月眼底的杀气,不自觉皱了眉。身后的小厮夏至不满地开口,“公子,惊鸿郡主怎么能就这般轻易走了?”
“你觉得她应当如何?”
“公子您举世无双,身份地位非同凡响,即便惊鸿郡主不明白您的尊贵,起码,也该进亭子里跟您寒喧一番…”
“若真如此,那便不是她了。”
“小的也知道惊鸿郡主目中无人到连骧王与燕三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但她再狂傲,对像也不该是公子。”
“她对我,已经是十分礼遇了。”青衣公子淡然一笑,“没听她说么?她说我是第一个不被她讨厌的人。”
“公子…”小厮见到自家公子温淡的笑魇,不禁恍了神。

侍婢凤舞跟着上官惊鸿出了客栈,门口那些等待诗会结果是谁胜出的八卦人群早已将客栈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见上官惊鸿一出现,那惊世之美,清冷傲然的绝世风华,引得人群赞叹声不决于耳。
上官惊鸿未理会众人,迈步走入人群,众人似怕亵渎了她的高贵,主动让出一条道。上官惊鸿便轻松离开了‘枫桥夜泊’门口拥挤的街道。
这般气派地从人群让出的道走过,凤舞跟在主子身后都觉得与有荣焉。
走了一小会儿,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凤舞问出憋在心里好一阵的疑问,“主子,为什么开始我们看不到假山那的亭子?更别说亭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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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声东击西
“亭子里的那名青衣公子必是精通奇门遁甲、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枫桥夜泊’整家客栈都非同一般,似露天公园般的后院设有玄门机关,依照九宫八卦阵的方位排列。假山旁的阵位叫慑心阵。”
“慑心阵这么厉害?”
“若入慑心阵,根本找不到出路,就算认准一个方向疾行数十里,还是没离开原处,只不过是在附近绕圈子。”上官惊鸿思了思,“厉害的不是慑心阵,而是布阵的人。慑心阵也无法做到让人视而不见,要做到这种效果,必须让七星锤阵、十二都天门阵、九宫八卦阵、天欲烟梦,连同慑心阵,此五大阵法之精效合而为一,方才可以。”
“哇…主子,”凤舞眼光崇拜,“您也好厉害,奴婢都以为是大白天见鬼,可那青衣公子明明是人。这么深奥的东西,奴婢在想,除了您,也没几个人看得透内情吧。”
“燕玄羽与祁煜是知道的。”
“您如何清楚他们晓得?”
“因为假山小亭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啧啧暗奇,唯有他二人无动于衷。”
“您居然那么短时间内就留意到所有人的表情?”
做为二十一世纪的顶尖杀手,这点观察力没有,早死了。上官惊鸿不置可否。
一道白影一闪,燕玄羽颀长俊气的身影出现在上官惊鸿身侧,“鸿儿,你又让我惊讶。看来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眼睛。我想知道,在你这副美的惊人,又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本事?”
上官惊鸿白他一眼,“燕玄羽,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着我?”
“那怎么行?”燕玄羽直摇头,“你先前不是听到了,我要娶你做我的三皇妃。祁煜对你也有意思。今日祁煜本来确实是有事要进宫的,突然又临时改了主意到了郡王府门口,我想,他其实是要前去见你一面,依他的高傲又不肯那么说,才说成路过的。你惊才滟滟,大伙与祁煜都看到了。为免你给祁煜抢走,我决定现在就去郡王府提亲。”
“我不会嫁给你的。”上官惊鸿神情冷淡。
燕玄羽哇哇叫起来,“鸿儿,你又伤我心了。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
上官惊鸿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审视着燕玄羽,那似将他看穿的眼光,搞得燕玄羽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燕玄羽还是温和地笑,“鸿儿这么看我,是突然觉得我好看,看上我了么?”
“燕三皇子,”上官惊鸿启唇,“传闻你外表虽然温文尔雅,股子里却总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怎么我觉得与传闻格格不入。你简直像个泼皮无赖、地皮流氓?”
燕玄羽表情未变,一脸灿笑,“多谢鸿儿如此夸奖我,我受宠若惊。对待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我当然要拒人于千里。谁让鸿儿不喜欢男人花心呢?但,对你,我若不赖皮点,何时才能见你一面,猴年马月才能打动你比铁还硬的心?说真的,鸿儿,我唯独对你,是特别的。”
“既然知道我的心比铁还硬,”上官惊鸿冷笑,“你就早点滚。不要打扰本郡主的清静。”
“什么嘛!”燕玄羽不赞同,“鸿儿,你都快不是郡主了,忘了么?还是别自称郡主了。祁煜废了你的郡主头衔,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有太监到郡王府宣旨。”
“我都说了。”上官惊鸿眼底不耐烦,“祁煜根本是在瞎折腾,他奈我不何的。”
后头不远,骧王祁煜的身影站在一处画摊旁,原本冷峻的脸色臭得比炭还黑。该死的上官‘燕’鸿,还是如此狂傲!世上岂会有他堂堂骧王奈何不了的人?笑话!可她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连‘枫桥夜泊’里五阵合一也给看出来了,还直言知道是青衣的他设的,真是又该死,又可恶。
“我明白,很明白。”燕玄羽接话,“你都快成为我的三皇妃了,郡主头衔自是可有可无,放心,等你嫁给了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说罢,转身笑望画摊边的祁煜,“骧王爷,本皇子正要前去汝南郡王府提亲,你要不要一块去?我们公平竞争?”
侍婢凤舞这才发现骧王祁煜的存在,呼道,“主子,原来骧王也跟着您。”
上官惊鸿不为所动,看都没看祁煜,继续走。
“谁说本王是跟着上官‘燕’鸿?本王不过是正好也走这条路而已。”祁煜冷哼一声,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而去。
燕玄羽留意到,祁煜走的是前往皇宫的方向。如此甚好,他不去郡王府提亲,看来是进宫请旨赐婚了,骧王府又该办‘喜’事了。
“这…”凤舞怕怕地说,“主子,骧王真凶,明明跟着您,还故意说不。这么凶又自大的男人,您可千万别喜欢他。奴婢可不希望有这种姑爷,难侍候啊…”
“你放心。”上官惊鸿微笑,“祁煜那等货色,白送我都不要。”
直到祁煜的身影不见了,燕玄羽才喃喃开口,“骧王啊,你怎么走得那么快,我才想‘告诉’你,你以为的‘燕’鸿,是惊鸿呢。”声音小得连他自个都快听不见,上官惊鸿却听到了,“现在赶上去说还来的及。”
“不要。”燕玄羽信步走到上官惊鸿面前,“陪着你比较重要。你刚才不是说不要祁煜么?那要我好了。我比他好。”
好字没说完,上官惊鸿突然飞起一脚,直朝燕玄羽大腿踢去,那一脚劲风十足,燕玄羽轻松地闪过,“哇,鸿儿,你想谋杀啊?要杀我,也不能在大街上啊。光目测刚才你下脚的力道,要是被踢中,不死也残废!还好,我躲过了。虽然我武功‘不济’,不过要踢中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我为何要踢中你?”上官惊鸿一派无所谓地耸耸肩。
“不想踢中,干嘛下脚?”燕玄羽不甚了解。
“声东击西呀。”上官惊鸿说得无辜。
“什么声…”燕玄羽倏然脸色白了起来,下一瞬直直朝地面趴了下去,激起一地灰尘。
“本郡主现在教你一个成语。”上官惊鸿走到燕玄羽身侧,低首俯视他,“什么叫‘居高临下’。就是现在这样。啧啧,燕三皇子真可怜,居然吃了一嘴灰,连仰视我都做不到。”
“哗…”周遭的人沸腾起来,本来他们二人如此俊男美女就引人注意,现下男的竟突然软趴在地,女的还在说风凉话,路人是不明所以,纷纷看猴戏。
“燕三皇子?”有路人出声,“说的会是西靖国的燕三皇子么?”有人不明所以。有人接话,“怎么可能呢?燕三皇子贵为天下第一公子,向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何曾如此狼狈?”
“对,不会是他…”
也有人置疑,“若不是他,天下间燕姓皇室,只有西靖国,还有谁有资格被称为燕三皇子呢…”
“这个…”路人说三道四起来,尽管事实摆在面前,大家都不愿相信趴着的俊男是燕玄羽,因为谁敢这么对堂堂一个皇子啊?
上官惊鸿不管路人说什么,一脚踩过人肉垫,也就是燕玄羽的背,凤舞从惊愣中回过神,“天呐!主子您不要命了!竟然这样对燕公子…”
绕过燕玄羽,凤舞可不敢踩燕三皇子尊贵的背啊。
一个清晰的脚印浮现在燕玄羽白净的衣背上,随着上官惊鸿那一脚踏过,燕玄羽绝俊的脸庞猛然变得苍白如纸。
第三十章 不痛刀
在背上的脚印中间,还有一个血孔。
血孔内有一把一个指头多一点长度,大半个铜钱的宽度、非常薄、锋利无比的尖刀。
在燕玄羽顾着躲开那一脚的同时,上官惊鸿以快得让人看不见的速度甩手飞出了一把尖刀,尖刀精准无比地从燕玄羽的胸口穿透到后背,露出了半截指头长的刀锋。
说来也奇怪,胸口被刀穿透,燕玄羽竟然不觉得疼,只觉得一阵凉透的发麻。
上官惊鸿那一脚,正好踩在冒出头的刀锋上,又把刀踩回了燕玄羽体内。她那一脚下去,燕玄羽终于感觉到了疼,而未伤到她的鞋底,这样踩是要技术滴。
燕玄羽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那样目不斜视地踩过骧王府那几具尸体。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燕玄羽心里浮起一阵难堪。
艰难地抬起首,望着上官惊鸿远去的背影毫不回头,那般冷漠。她是在警告他,他若再纠缠,也会变成骧王府那三具被她践踏的尸体吗?
她的狠,她的绝情,他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心,有点发凉,却又有点发热。身体在疼痛,头一次,这颗心,却狠狠地跳动起来。
“主子…”走远了,凤舞不放心燕玄羽,频频回头,“您真的不管燕公子了?他…他到现在都还没爬起来…”
上官惊鸿神情淡然,“他自找的。我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不许缠着我。”
“燕公子跟着您,奴婢觉得是因为他喜欢您…”
“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不代表我要喜欢他。”
“可燕公子挺可怜的…”
“他会可怜?就算全天下男人都可怜,也不会包括他燕玄羽。”
“奴婢不明白,燕公子何以突然倒下?”
“被我手里的‘暗器’打中。”
“原来您踢他那一脚不过是幌子。主子,您好神,听说天下间,还没有谁伤得了燕公子呢。”
“是么。”上官惊鸿面无表情,亦没有丝毫得意。
凤舞瞧着主子清冷的面孔,虽然绝情,却另有一番魄力,当下动了动唇,想为燕玄羽求情,心知主子决定的事,是不会改的,便没再说什么。
上官惊鸿突然止步,凤舞惊喜地道,“主子,您是要回去找燕公子么?”
“不是。”上官惊鸿凝眉,“我想起了燕玄羽身体里的那把小刀。”
“什么小刀?”凤舞疑惑。
“是荣妃姨娘为我定做的那一把。”上官惊鸿思绪一恍然。
“鸿儿,乖,不哭。割一下就好了…”荣妃美丽的脸庞盈满慈爱,轻声诱哄着泪眼汪汪的小惊鸿。
小惊鸿抽噎着,“姨娘,为什么每个月,都要在鸿儿身上划一刀?”
“别问。只要一小杯血就好了。”
“可是鸿儿怕痛…呜呜…姨娘,可不可以别割鸿儿放血?”
“不可以。”
“鸿儿要跟素儿姐姐说,鸿儿痛痛…”
“鸿儿最乖了,听姨娘说,这件事,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素儿。你要是敢跟别人说,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素儿姐姐了。”
“不…不要!鸿儿谁也不说,求姨娘,鸿儿要跟素儿姐姐在一起…”
“好吧。只要鸿儿听话,素儿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荣妃叹一口气,“鸿儿,不是姨娘狠心,在这个世间,姨娘最疼的就是你。姨娘也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个月都要在你身上割道口子,姨娘也很心痛。姨娘是迫不得已。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姨娘的苦衷,但姨娘,也是身不由己。”
“姨娘,你别伤心…”小惊鸿懂事地不再哭泣,仰起傻呼呼的小脸,反而安慰荣妃,“鸿儿不痛了,姨娘别难过…”
“我的好鸿儿…”荣妃眼里浮起隐隐的泪光,“姨娘会让人制作一把很锋利的小刀,刀上涂抹一层特制的药,下个月开始,用这把小刀再割鸿儿时,就不会痛了…”
从小惊鸿八岁起,也就是小惊鸿被赐婚给祁煜的第二年,荣妃每个月会悄悄用那把刀割取一次小惊鸿的血。
小惊鸿还给那把小刀取了个好玩的名字——不痛刀。
荣妃死后,宫里的太监给小惊鸿送了不少衣物银钱,说是荣妃的遗命。不过值钱的都被汝南郡王府的那票女人瓜分光了。那把‘不痛刀’不起眼,也没人要。
之前上官惊鸿觉得那把不痛刀小巧,就顺便带在了身上,现在‘赏’给燕玄羽了。
怎么说那把‘不痛刀’也是荣妃生前的遗物,上官惊鸿停步,只是在想,要不要将刀子取回来?
凤舞不解,“荣妃娘娘有为您定做刀吗?奴婢不知情。奴婢只知道,娘娘经常担心您玩一些锋利之物会不小心割伤碰伤的。”
“没什么,走吧。”上官惊鸿再次抬步。既然‘赏’都‘赏’了,也罢。
“是。”凤舞跟上。
身后很远,燕玄羽吃力地抬首,见上官惊鸿顿了一下的步伐,心里浮起一道希望,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