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做小,有什么意思。”杜妙音无奈的打断母亲的话,好险没吓出一身冷汗,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虽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这眼光未免太过短浅。
王氏不高兴了,也顾不得一直维持的好声好气,不满道:“侧妃是我们后院那些个子狐狸精能比得上的么?那是能上皇家玉牒的,你父亲也才三品官,你要是能当上侧妃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妙音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应付这个母亲,到底是父亲的结发之妻,一个秀才的女儿能有怎样的见识?父亲重情义,一直不忘当初秀才给予盘缠并嫁女的情分,一直纵容着,倒是使得母亲这些年来的性子被京城这些贵妇染得越发…“母亲还是容女儿再想想吧。”不管怎样,先用拖字诀,跟父亲回来了再说。
打发走了满脸不豫的王氏,妙音越想越气闷,便唤了绿沁进来伺候,主仆两人往园子里去了。
斜斜靠坐在水边的柳树上,低头去瞧那水里悠闲游动着的锦鲤。小丫鬟寻了鱼食来,妙音扔了些到水中,很快水中那些五颜六色的锦鲤都急急聚集在一起,争抢着去吃那鱼食,摇头摆尾、肥肥笨笨的甚是有趣。不由的笑弯了唇,气也顺了许多。
“小姐,您真要和林家二少爷退婚吗?”绿沁捧着装鱼食的小碟子,忐忑不安的问道。
妙音端着一张脸。眼里却是慢满满的笑意:“胡说什么呢,亲事哪有女儿家自己做主的。”见绿沁被自己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碟子也扔了,这才咧开了嘴,嗔道:“谁说要悔婚的,再乱说可要把你撵出去了。”这个小丫鬟倒是难得的单纯性子,带在身边也让人放松很多。
——————————
雨竹可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二嫂正在被亲**着另嫁,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跟着崔氏逛位于李阁老胡同的新宅呢。
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以后没什么意外是要一直住下去的,母女二人都显得十分高兴,崔氏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捏着女儿的小嫩手不停说道:“竹丫儿,看那片竹林,打理的真好。”
“那块地上少了些生气,以后让人引些水来做一个小溪可好?”

雨竹已经被这馅饼砸晕了,这多大一块儿地啊,占地估摸着约六十亩左右,这么大的宅子全是她家的啊。雨竹的星星眼又出来了,没办法,当她还是罗雨竹的时候的终极梦想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公寓,当时的宏伟目标只敢定在六十平方米上。就这还得不吃不喝奋斗小半辈子。穿过来之后又整天宅在房里,倒也没对这宅子大小又多大的概念,这会儿就像还是个乞丐忽然被告知自己刚刚得到一大笔遗产一样,兴奋的都像在做梦似地。
难得这宅子还没收拾好,雨竹便乘机逛了一下前院,前院是女人轻易不得涉足的,风格远不是后宅的华丽小巧,只见前头正门是三扇朱漆大门,大门外有墙门。为四扇,用木做骨,削竹如箸,竖编上下。中间用横版,在上刻花,全用墨质,再钉上鎏锡钉,十分华美。两旁是东西角门,阶沿全用青石板铺路,房前一溜儿笔直的白皮松树,倒座设有一所外书房,前面立着木制的影壁,再外侧是马厩车房。及一众奴仆居所的几排鹿顶耳房,过了外仪门。正中是五间巨大敞亮的议事厅,两旁配有暖房耳房还有茶水房。
丫鬟们簇拥着崔氏和雨竹往东转弯。走过一个东西穿堂,通过四檩廊照式垂花门往里,方才是内院。
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是五间的大正房,两旁厢房,耳门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柱子上还刻着好看的如意云纹,不施颜色,用圆转流畅的阴浅剔刻出云气的层次,如云里画里,栏额上透雕的花草纹饰,则是线条流畅,形成天然之美妙。
恰巧崔氏也有些累了,便在进了东边的耳房,略略歇歇脚。只见临窗大坑上设着青缎金线蟒引枕,柳绿松花绿的金线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小几,各放一个汝窑美人觚,还没来得及插上时令鲜花,有些光秃秃的不大好看。地上四张大椅,都搭着浅苏芳鸢色椅搭,底下脚踏俱全,两边又一对略有些陈旧的高几。
“毕竟好些时候没人住了,过些时候便好了。”崔氏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香茶,轻轻抿了一口,显得极其满意。
雨竹惬意的往坑上一滚,舒服的叹了口气,听了这话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一咕噜就爬了起来,问道:“娘,你从侯府里带了多少人啊?我们家人少,下人再少了,屋里就更加空荡荡的,有些过于冷清。”
崔氏拿着帕子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反而来了些兴致:“你说说,娘应该带哪些人?”
“我觉着挑哪些老实少话的为好,哪怕能力差些也没关系,女儿不喜欢侯府里那些个管事妈妈,一个个嘴皮子倒是利索,可贯会偷懒耍滑,背地里不知道搂了多少银子,这些侯府老人,仗着侍侯过长辈们,肯定难侍侯。哪些新的虽然要费些功夫调教,但胜在听话踏实,实在是最好不过了。”关于天才、庸才和人才的问题前世听得多了,总能懂一些,不过自己以前不是管理阶层,所以现在还得一点一点的学那些御人之道。
崔氏勾了勾嘴角,慈爱的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小闺女,正要开口,只见一个陌生脸孔的丫鬟走进来笑道:“二太太和大小姐来了。”

第80章 流血

崔氏有些讶异,随即又笑了,歪着头道:“看看,这屋子还没收拾好就有客上门了,竹儿还不赶紧把衣裳整整,瞧你这泼懒的样儿。”一边就要站起来迎客,不曾想身子却晃了晃。
“娘”雨竹一声惊呼,赶紧抢上前去扶,崔氏已经自己扶着椅子站定了,见雨竹吓得苍白的小脸,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泛白的唇扯出一个微笑:“不碍事的,刚才大概是起的猛了,头有些晕,你二伯母快进来了,快随娘去迎迎。”
雨竹担忧的望着崔氏,有些不甘愿的扶着崔氏往外走,心里有些埋怨,总有些人像苍蝇一样,成天围在身边,分了家还上赶着过来烦人。
走到垂花门那边,就看见梁氏领着雨梅从青帷小油车里下来。
雨梅抢步上前优雅的与崔氏见礼。
梁氏还是梳着那常年不变的圆髻,戴着一根闪闪发光的珍珠玲珑八宝簪,连衣裳也是随大流的合领大袖对襟的款式,腰间系了红色的宫绦,还垂了玉做的噤步,雨竹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并没有与这位二伯母多接触过,印象中她总是一脸忧怯的站在二老爷的后面,不问到她头上绝不会有一句多余的话,今天居然主动上门了,倒是叫人奇怪的紧。按捺下满肚子的疑惑,雨竹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梁氏却不等她弯下腰来就赶紧扶住了,强笑着握着雨竹的手,道:“好孩子,不用那么客气。”
又将头转向崔氏,局促道:“也没打个招呼就过来了,实在是对不住弟妹。”这又是唱哪一出,这梁氏一上来就陪着不是。眉毛还不自觉的蹙起,面上尽是难色。
崔氏不露声色的挑了挑眉,笑着招呼道:“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快进来坐下慢慢说。”一边引着梁氏和雨梅往里走。
雨竹下意识的去看站在梁氏身边的雨梅,恰巧雨梅也抬起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顿时火花四溅。
雨竹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这个不识时务的,难道她还没搞清楚情况么?看梁氏那样子。明显就是上门救助的,她们母女是有求于人的,居然还给自己脸色看。再说了上次那个虱子事件,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吧,而且最后只是吓了她一下还没有真正报复呢。
雨梅没想到一向娴雅安静的雨竹居然敢跟自己翻白眼,忽然就窜上了火——
“只是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屋子还乱的很。东西都是旧的还没来得及换,二嫂就将就些吧。”这一会儿的功夫,崔氏和赵氏已经走出了好几步,马上就要进穿堂了。
听了这一声,雨梅才忽然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只觉得又羞又气,自从分家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她是是喜忧参半的,分家之后母亲的教导她记得清清楚楚,“你莫要糊涂。以前我是多疼了你些,不免把你骄纵太过,以后没了侯府的庇护,日子定会艰难很多。你的性子也要收敛一些,不然以后吃亏的可是你。”
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去大房求助,反而拉着她来了三房,雨梅闷闷不乐的垂下眸子,想着乱成一团的家里,再想想刚才一路进来所看到的富丽堂皇、高大雄壮的院子,心中头一次生出惶惑来。
刘妈妈捧着个黑漆百合忍冬花镙铀茶盘进来了,重新添上温度适宜的茶水。
崔氏笑着解释道:“二嫂子不要嫌弃,这茶是从外头茶叶铺子里买的,比不得在家里的好,你们就凑合着润润喉吧。”
“哪里敢嫌弃,以后怕是这种茶都喝不上了呢。”从进门到现在,梁氏的眉头就一直未曾舒展过,听得这话,眼圈都红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要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不要脸面的过来,只是实在是我命苦…”
雨竹听得不耐烦,又担心崔氏的身体,想着赶紧把人打发了给崔氏找个大夫来瞧瞧,哪知道这二伯母这般啰嗦,倒是越来越有祥林嫂的风范,急急见缝插针的插上一句:“二伯母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崔氏沉了脸,训斥道:“没大没小,这长辈说话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有没有一点儿规矩,回去让姚妈妈把规矩从头到尾再理一遍。”
雨竹哪里不知道崔氏是装给外人看的,立刻从善如流,装的很委屈很不服气:“为什么啊,二伯母都没生气…”然后声音消失在崔氏“威严”的目光之下。
见自己一席话惹得崔氏母女俩吵了起来,梁氏也有些讪讪的,本想开头多诉些苦,待会儿开口也便宜些,见雨竹幽怨的小眼神儿飘啊飘啊的在她身上来回打转,更是尴尬。
“二嫂,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不懂事的很。”说着又淡笑着看了一眼雨梅,道:“比不得你家梅丫头知礼懂事。”
雨梅被崔氏那似笑非笑的一眼看的一惊,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梁氏涨红了脸,那件事她是知道的,而且也是默许了的,当时一心为着让女儿能结上一门好亲事,牙一咬就答应了。她想的好好的,瞧范家大太太的意思是想和林府联姻,那就有四个选择,梅儿的身份在四个中也是靠前的,只要撇去头一份的雨竹,十有八九会成事。
自己女儿身份尴尬她是知道的,庶子的嫡女,低嫁高嫁都难办,可范家的公子却是顶顶适合的人选,身份高贵是未来的家主不说,就冲着范家姑奶奶是梅姐儿的大伯母,她就不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即便范家嫌弃梅姐儿是庶子的女儿,也不好明着刁难,而日子总是人过的,苦个几年等生下了儿子站稳脚跟不就熬出头了嘛。哪知道这没成不说反而还弄得雨梅伤了头发,又干又黄,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毕竟干倒是能抹头油,黄可没办法补救,生生又将容貌减了三分。不过最坏的还是老太太居然说分家就分家,这可急坏了梁氏,二房那么薄的家底怎么支撑豪奢舒适的日子,二老爷自己的薪俸还不够养活他自己,自己娘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给的陪嫁庄子地薄,收成不好不差,铺子的地段不好,利润微薄的很,全家就指着分家分得的银钱过日子,将来还有女儿的嫁妆,儿子娶亲的聘礼…全都要钱,梁氏怎甘心这种坐吃山空的日子,范氏又一向对庶出的瞧不上眼,早巴不得甩了他们这包袱,心一横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三房。
“其实,嫂子是求弟妹帮忙来着。”梁氏眼圈红红的,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而眼尾却仔细的注意着崔氏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的薪俸不高,分家根本没得多少银钱…我也不敢抱怨,只得小心盘算着想盘下一个小院子,一家人苦虽苦了点,倒也自在。可是这分家也仓促了些,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赶紧遣人出去打听,可不是要价太高就是房子实在太破,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愁得我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这不就来…”梁氏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有些忐忑的望着崔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红红的眼圈又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雨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嗯,这位二伯母长得很漂亮,也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衣裳上的墨绛红的柿蒂纹让她更显柔软,头是一种微垂又有些倔强的半昂着,柔弱却又不让人感到厌烦,眼泪掉的也很漂亮,鼻头仍是一片白皙。
雨竹默默的记着,这可是半骨灰级的白花高手啊,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借鉴和学习的,不过这动不动就蹙眉的坏毛病可不能有,瞧眉间那么深的一褶子…林妹妹那种似蹙非蹙的效果才好。雨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将来肯定是要做正妻,那要除了料理家务之外便是怎样控制手下的妾,她打算研究一下后宅女人的类型,按难缠程度归个类排个序,再附上大体的手段和态度,做个小册子,名为《正妻是怎样炼成的》,就摆在床头每天晚上看一遍,拿出当年考级时的态度和毅力出来…
崔氏脸色不变,依然柔和可亲:“二嫂子就是实在,这家虽然分了,可也不急于这一时啊,暂时找不到适合的屋子而多在侯府住几天,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大嫂子也不会为这点小事介意的。”
梁氏见崔氏把话题扯开了,脸色僵了僵,不自在的垂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昨儿大嫂到我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话里话外都在问我什么时候搬,当时满屋子都站着丫鬟啊…你说我怎么还有脸住的下去,这不只能来求弟妹帮忙了,嫂子知道你与大嫂是不一样的。”
“那二嫂是要让我帮着找个院子吗?”崔氏自然的念叨起了:“弓弦胡同儿里似乎有空房子,不过现在都是我那些陪房住着,配不上二嫂;麻绳街好像还有…”
雨梅的脸都紫涨了,这三婶婶明显是在拿自家开玩笑,母亲都那般低声下气了,她还想怎么样,就算她谋算过雨竹,那自己也受了害啊,为何这般苦苦相逼,看母亲仍然面不改色,雨梅也不敢发作,忿忿的想拿茶杯喝口水。
“啪——”清脆的碎瓷声让满屋子顿时一片寂静。
雨梅呆住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气着了没注意,手才把杯子碰下去了。
雨竹也呆住了,她惊恐的看到崔氏惨白着脸色捂住了肚子,殷红的血从她秋香色的裙子上慢慢显了出来,触目惊心!

第81章 崔氏小产

“娘——”雨竹慌忙上前,声音已经被吓得变了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流血了。
梁氏急忙站了起来,凑上前想查看一下。
雨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有意无意的挡着她接近崔氏,一边扬声喊着刘妈妈。
听到雨竹带着哭腔的尖厉叫声,刘妈妈慌慌张张的小跑了进来,一件崔氏这模样就大约猜到出什么事了,赶紧一叠声的喊秀云去请大夫,再命人去把林远之喊回来。
“这是怎么弄的啊。”见崔氏疼的脸色惨白的模样,刘妈妈心疼的直跺脚,恨不得代她受罪才好。
雨梅窘迫的缩在梁氏的背后,感觉到雨竹那厌恶的目光,心中理亏,攥着梁氏的袖子不放,她哪里见过这般的阵仗,只觉得闯了大祸,怕的都要哭了。
等把崔氏安顿宰了床上,被急匆匆喊来的大夫也进了内室,雨竹这才抹了眼泪去打发梁氏和雨梅。
“二伯母,家母身体不适,怠慢了。”雨竹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藏在袖子吓得手却握的紧紧的,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崔氏这样子估计是小产了,想起刚才自己还想着赶紧打发了这一对母女,再找个大夫来给崔氏看看,雨竹就忍不住咬紧了唇,悔恨交加,崔氏平时那么关心自己,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打点好,自己居然这般的迟钝,前几日刘妈妈来问自己需要添置什么家具、衣裳的时候就提起过崔氏最近嗜睡又容易疲倦,自己当时怎么会以为仅仅是疲劳过度转眼就抛之脑后呢?
越想越觉得不应该,雨竹想着赶紧去崔氏床前赎罪,吩咐道:“侄女就不远送了,二伯母一路走好。”转脸对解妈妈点了点头。便转身进去了。
解妈妈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腰:“二太太,奴婢送你出去吧。”

马车上。
雨梅现在满脑子还是那刺眼的红色,只精神恍惚的坐着。
“知道错了?”梁氏再不复刚才柔弱无依的样子。
恨恨的锤了下马车的车壁,陈旧略有些腐朽的马车顿时发出刺耳的响声,还有什么东西从顶棚上飘了下来被梁氏顺手接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白皙的手上托着的一块残破枯黄的叶片,梁氏喉咙深处响起一声怪异的尖鸣。随即愤怒的一个甩手,拿着帕子不住的擦拭手心:“你看看,现在连马车都只能用这种货色了,你还弄砸了去你三婶婶家的一条路。”
“我不是故意打翻杯子的。”雨梅怯怯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梁氏,绞着帕子轻声道,她现在有些怕了梁氏,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分家后。梁氏怎么就性情大变,在外人面前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秀美,可是在没人的时候却越来越暴躁,昨天还把谦哥儿训的哭了。要知道以前梁氏对这个庶子一贯用的都是捧杀,从来不会骂一句或是给一个不好的脸色…
看到雨梅那一副委屈的样子,梁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嫡女,莫要做出这幅小媳妇儿的样子,抬起头来看人,想想你竹妹妹刚才是怎么赶我们走的。那才是大家贵女该有的样儿…”零零碎碎的将雨梅从头到尾训了个遍,直到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侯府,这才整了整袖子,微蹙着眉头准备下车。
“母亲。那我们搬到哪里去。”就连雨梅也感觉出侯府变了,下人的态度也变了,送来的饭菜一日不如一日,做宵夜的命令传下去连一个回音的都没有,她过了十几年被宠出来的高傲怎容许受这种委屈,就盼着快些搬出去。
“急什么,明儿再去一趟试试,有些事不是心里不想就能不同意的,事情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不一会儿林远之就急匆匆的骑马回来了,缰绳一甩就大踏步的往内院走去。
“竹儿,出什么事了。”一进门就看到雨竹可怜兮兮的扒着门,哭的像只被遗弃了的小动物。
“呜呜,爹爹,娘…娘小产了。”雨竹一见林远之,忽然有些羞愧,自己这爹娘可算是古代模范夫妻了,林远之本来还有几个妾,雨兰的娘孙姨娘还得宠过一段时间,可是自从崔氏陪着他从青州回到京城后,林远之就没有再纳过女人,也没有去过其他女人屋子里,日日都宿在正房,自己享受着父母独一份的宠爱,却没有尽到子女应有的义务。
刘妈妈正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林远之回来了,便将手里的盆递给了身边拿帕子的小丫鬟,抹了把眼泪道:“老爷,是奴才不好,太太月信一向不准,奴才就没注意,哪知道已经有一个半月了,前些日子为了二少爷的事和分家耗了神,身子就不大好,今儿又被吓着了…”
“好好的怎么会吓着了,今天不是才来这宅子么,那个不长眼的敢吓着太太?”林远之脸上显出心痛的神色,随即又是怒不可竭。
雨竹可逮着机会告状了,马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远之,末了又小声抱怨道:“爹爹,为什么总有些讨厌的人来咱们家啊,娘都不舒服了还要去应酬。”肿的核桃似地眼睛又沁出泪来,挠心挠肺的疼啊,想到可能白白嫩嫩会吐泡泡的弟弟或妹妹,雨竹就越发的后悔,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吩咐下去,以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亲戚上门都由管事妈妈去应付着,不要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放进来打扰夫人。”林远之脸色冰寒,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去看崔氏了。
雨竹当然不会没脸色的跑进去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带着刘妈妈去给崔氏准备补身子的汤了。
心里不痛快的雨竹便没有进厨房,反而跑到书房里去扒拉医书,阮妈妈和刘妈妈两人都精于此道,便窝在一起商量着,刘妈妈双手忙个不停,将去了鸡油的老母鸡在案板上将筋骨拍散,一边絮絮叨叨的咕哝着:“作孽哦,太太的身子自从生了小姐大夫就说难以受孕,因有了两个哥儿也就没有强求,这隔了多少年才又得了一胎,老天给的福气啊,就这么没了也太可惜了。”
“是啊,太太也不容易呢,把老爷拢的这么紧,一定要耗不少心神吧。”阮妈妈熟练利索的切着菜,对崔氏的手段很是佩服:“先前在侯府的那会儿,平常没事的时侯听厨房的王保家的说些闲话,大老爷房里可热闹了,大太太是范家的嫡女,还弹压不住那满院子的狐狸精们,日日都要寻些事情来,王保家的都快被那些个姨娘烦死了,天天不是这个要吃鸡就是那个要吃鹅,稍微放松一些就要遣泼辣的丫鬟来闹,听说那个最近很受宠的香姨娘,仗着侯爷连着在她房里宿了三日,就敢差人去厨房砸东西…啧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