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捂着肚子滚在地上直呻吟,洪氏把额头都磕破了,闻言却犹豫着不敢回话。
“你说,说了就饶你狗命。”范氏平复这呼吸,厌恶的看着跪在地下的洪妈妈,直恨不得将她立马杖毙。
洪妈妈看着范氏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中急急的回忆刚才在房里说过的话,忽然灵光一闪,畏缩着将头伏在地上,嗫嚅道:“是二爷。”
见李氏一脸的惊讶,她赶紧半爬半滚着扑上去搂着李氏开始哭叫:“奶奶,您怎么样了啊,哪里疼?妈妈给你揉揉。”肥胖的身子顿时将李氏的脸挡的严严实实。
看玩笑,那“奸夫”可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本想着让自己的孙子变成尊贵的小少爷,这才冒着大风险将人偷偷接进后宅来,现在反正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可不能将显儿也陷进来。想起自己机灵聪明的幼子,洪妈妈又平添了几分勇气,将李氏的脸用力按进怀里,只死死咬住奸夫是二少爷林宗延。
范氏命人将李氏和洪妈妈并上自己拨到长子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捆了关起来,连凌乱的衣裳也不整了,一路几乎是小跑的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正在各处院子里忙着打扫翻新的下人们哪里知道,一场巨大的变故即将在平静的宁远侯府发生。
第75章 反击
那一天永远都是林家的禁忌,自从大太太衣裳凌乱、仪容不整的跑到老太太屋里,老太太便下了死命令,正房十丈内不准有人。
夏初和春暖远远的站着,提心吊胆的来回走动,生怕出了什么大事。春暖白着脸,焦急的对夏初道:“你说这出了什么事了,我们俩都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要避开这么远的,莫不是老太太不信任我们了?”
“现在哪是想这些的时候,你也有些脑子好不好,要是老太太对咱们不满了,直接打骂或者撵出去都可以,哪需要想别的。”难怪年纪不小了,除了占着大丫鬟的位置,只能做些跑腿传话的活儿。
夏初攥着帕子转了几圈,忽然咬了下唇,道:“你先看着,我去趟茅房。”
春暖自是应了,又补充了一句:“那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在这儿心里发慌的紧。”
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凭着对后宅的熟悉,夏初选了条最近的路,低着头急匆匆的穿过好几个圆月亮门,前面赫然是三房的院子。
“太太,老太太身边的夏初姑娘来了,说要见你。”刘妈妈打起帘子进来躬身道。
崔氏正在翻看着自己陪嫁铺子上的账册,闻言不由的笑了:“她怎么来了,这丫头不是对老太太忠心的很吗,罢了,让她进来吧。”
夏初想的很清楚,反正这件事动静闹得那般大,三太太早晚会知道,还不如自己先来领这个功,老太太年岁渐大了,近日里又是连番动气。说不准哪天就要…,各房主子里还是三房最有奔头,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讨好崔氏,夏初将腰又放低了几分,恭敬道:“奴婢又事要回禀三太太。”眼一扫侍立在侧的刘妈妈,有些欲言又止。
崔氏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夏初,笑道:“放心,刘妈妈信得过。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夏初听了,也不再犹豫,竹筒倒豆子般得将今儿大太太怎样疯了般得去找老太太,而后老太太将服侍的人都赶得远远的,她偷看到后来蒙着脸的两个女人被捆着带了进去,如此等等,不愧是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夏初的说的详尽细致,又有条理,还描述出其中一个穿着条玫瑰粉的挑线综裙。是年轻妇人的款式。崔氏很快就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紧,倏地站了起来。
“太太。”刘妈妈担忧的望着崔氏,忍不住出声道。
“我没事。”崔氏的脸渐渐冷硬起来。隐隐透出一股煞气,“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夏初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心中砰砰的跳的厉害,直到走出院子才轻轻抚了抚胸口,暗惊:这三太太刚才真是可怕,那眼神倒像是拼死搏杀的凶汉。看的人瘆的慌。
屋里的崔氏冷笑道:“真是两个蠢货,当时给她一条活路却不知道珍惜,现在自己出了事还要连累别人。”
刘妈妈皱着眉头,右手无意识的搅着帕子。疑惑道:“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件事怎么又被翻出来了,当时不是收拾的挺干净吗?”
“哼,我们是给她收拾干净了,要是她从此好好过日子,倒是不会出什么岔子,可她自己又要找死又有什么办法,恐怕最近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崔氏凝神思索了片刻,眼中划过一道狠戾的冷光:“你先让人去散播消息,只需留个三五个在府里传传。反正马上就会被封口,意思意思也就罢了。再多叫几个信得过的小厮扮成蒋府的家丁,去茶馆、去京城各大酒楼去‘散话’。就说——”崔氏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仿佛一个高傲的、掌控生死的母狮子,为着保护自己所珍爱的孩子,终于露出嗜血的獠牙:“就说,宁远侯府家风不正,长房大少奶奶居然和公爹宁远侯通奸,被永平侯夫人捉奸在床。”
刘妈妈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太太,这…这…”
崔氏妩媚一笑,继续道:“还没完呢,不要光是说宁远侯,我数数。”细嫩纤长的指头微微屈起,“再加上二老爷、大房的那个庶子也该十四了吧,嫡次子才九岁,不过没关系,添上也无妨,反正也是大嫂诱奸。”
见刘妈妈还傻站着,崔氏不由的放高了声音:“时间紧的很,还不快去。”不同于往常的严厉瞬间让刘妈妈的眼睛清明起来,赶紧小跑着出门了。
崔氏静静的取过黄花梨方桌上的斗彩莲塘鸳鸯纹杯,送到唇边啜了两口,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染着凤仙蔻丹的手轻轻扶了扶步摇,发出泠泠声响,秀月捧着一个小果盘儿进来,笑道:“太太,是三小姐派人送来的樱桃。”
只见小巧精致的孔雀绿釉青花鱼莲纹盘青绿可爱,当中一小捧红艳艳的樱桃熟的正好,上面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里面还留了几篇翠绿鲜嫩的叶子做点缀,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崔氏一听是雨兰送来的,看都没看第二眼,淡淡道:“喜欢就拿下去分了吧。”
秀月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她就知道这盘子樱桃送也是白送,最好的待遇就是进她们这些丫鬟的肚子,太太是绝对不会吃的,果然是恨屋及乌,都是孙姨娘造的孽。
“等等,你老子是门房上的吧,你现在就去找他,悄悄替我打听些事,要快。”崔氏叫住正准备将樱桃端下去的秀月,细细叮嘱道:“就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外人进内院,问清楚些,不要叫人知道,还有速去速回。”
显然秀月的爹在门房这工作岗位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崔氏很顺利的就知道了有一个善于淘胭脂的妇人会偶尔被大少***奶妈领进去为大少奶奶做胭脂。白净秀气,年岁不大的样子,和洪妈妈举止亲密。
这时刘妈妈已经安排好了人刚回来,听了这话也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这大少奶奶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侯府偷人!”
“行了,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天真的很。”崔氏不耐烦的摆摆手。显然不想再听到那个恶心的侄媳妇。“事情都办妥了?”
刘妈妈一挺腰杆,保证道:“办妥了,太太就放心吧,都是我们房捏在手里的家生子,一溜儿小子滑溜着呢,一听是为太太办事都来了劲儿,再一领赏钱更是跑的比兔子还快,蒋府的小厮服也不难寻,奴婢又吩咐了让他们话里话外注意点,定不会办砸了。”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刚才又有几个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丫头跑来告密。就是每个都说不甚清楚,那么几个人加起来还不如夏初一个说的明白。”
“多些人手总是好的。”崔氏懒洋洋的倚在藤心扶手椅上,淡笑道:“这么长时间,老太太也该审出些东西来了。我现在就等着老太太传唤了,不知道我那大嫂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被奴才糊弄过去假不知道呢?”
没过多久,就有老太太房里的传话小丫鬟过来请崔氏。
崔氏微微一笑,扶着刘妈妈的手向庆宁居走去,既然没了顾忌,那就索性闹开了吧,这家早些分了也好。
晚上穿着官服的林远之刚刚回府,就被在门口等候的婆子引到了庆宁居。一进门他就隐隐感到不对劲,妻子崔氏眼睛肿着正在拿帕子抹泪,老太太闭着眼坐在上首,手上的佛珠捻得飞快。大嫂和大哥满脸阴沉的站在一边,见他进来连一丝反应都欠奉,底下还跪着两个满身狼狈的仆妇,其中一个还晕了过去。
“母亲…”林远之向崔氏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迟疑着开口。
“老三回来了。”史氏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脸上的皱纹也深刻了许多:“老大家的说延哥儿和李氏通奸,告到我这儿来要我做主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林远之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这是多大的一个罪名也顾不得什么,利剑一般的射向范氏:“不知大嫂有何凭证。为何说出这般陷延哥儿于不孝不义境地的话。”
崔氏的哭声也突然凄厉起来:“哪有什么凭证啊,就是那个该死的仆妇一面之词。大嫂子这是要把我们延哥儿毁彻底了才罢休啊,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延哥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范氏在林远之不经意间露出的官威中有些瑟缩,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林珩之,见他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洪妈妈都挨了三十板子了,还一口咬定是奸夫是二少爷,这还不是证据,难道她为了诬陷二爷连命都不要了?”
“洪妈妈是吧,知道本官是什么官职么?”林远之气的狠了,连官腔都出来了。
“是…是刑部侍郎。”洪妈妈肥胖的身躯勉力跪着,头上颈上满是冷汗,屁股上传来的巨大痛楚让她脸话都说不顺溜。
“你既然坚持是二少爷和大少奶奶通奸,那现在就和本官说说具体情形,比如幽会的地点,什么时候,有那些人接应,多久一次,能有多详细就说多详细。要是有半点对不上号,那明天就随本官去刑部见识见识那九九八十一种刑具吧。”末了又凉凉的补上一句:“要是你等不及明天的话,本官也不拦你,不过想想你的家人吧,莫让他们受你连累。”
洪妈妈听了,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似地,最后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76章 谣言起
因洪妈妈晕了过去,且泼了两轮水都没有反应,林远之干脆就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洪妈妈捆在了柴房的柱子上,绳子捆得极紧,深深的陷进肉中,还卸了下巴防止她咬舌自尽。/ /这般一番折腾,夜已经深了。
宽敞的庆宁居正堂里一片寂静,一种尴尬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范氏兀自有些后悔,那个时候正嫉恨着崔氏,又突然听到自己儿子带了绿帽子,一时怒火攻心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捅到了老太太跟前,现在想想真是有些鲁莽了。可转念一想,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被崔氏占全了,正派有为的夫婿,健康出色的嫡子嫡女,能够给她添些堵也是好的,一旦这与嫂通奸的名声传出去,那林宗延可算是毁了一半了,即使将来证明洪妈妈污蔑,那也免不了名声有污,而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名声啊,名声有损那即使有宁远侯府在后面撑着,那也是难进寸步。
这边范氏心里正在盘算,史氏却发话了:“行了,今儿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就先散了吧。”
见今儿确实是难以得出什么结论了,俩夫妻便应声行礼告退。
史氏见俩亲生儿子话也不说一句的带着媳妇各自离开,只觉得满嘴苦涩,心中无比后悔,想当初得了长子,因为凭着那肉呼呼的一小团自己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了,自是捧在手里千娇百宠,一丝委屈都不肯让他受,以至于养成这般不通庶务又优柔寡断的性子,偏偏又没娶上个贤妇…倒是害苦了宗寿那孩子,本该是最最尊贵的嫡长孙,却因为亲爹不重规矩。让通房赶在正房太太前面有了孕,还护着不让打掉,亲娘又是个没气量贯会拈酸吃醋的,为了赶在通房前生下长孙,居然拿孩子的健康做赌注,服药强行催产…史氏想着林宗寿那苍白病弱的样子,痛苦的闭上了眼,作孽啊。刚才老三看自己的眼神…唉,当年被派去青州的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恐怕他也知道了,对自己这个亲娘也不信任了啊。
夏初打起帘子走进来,担心的看着史氏灰败的脸色,轻柔道:“老太太,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心里却在砰砰直跳,刚才看两位老爷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啊,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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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和林远之回到房里,都忍不住同时叹了口气。夫妻俩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老爷,这可怎生是好,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大嫂步步紧逼,我倒是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可她怎么能拿延哥儿的前程开玩笑呢。”崔氏红肿着双眼,眼里泪光点点,却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贝齿咬住的唇角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血丝,在烛光下有种脆弱的美感。
林远之也被气的够呛,一路都阴沉着脸。这时见到崔氏这般模样,忍不住缓和了脸色,上前轻搂着妻子的软腰,安慰道:“莫担心。还有你家老爷我呢,现在外间有宵禁,没法子派人出去,等天一亮,我就派人把那个洪妈妈一家看起来,不怕她翻出什么花样,就不信治不了那个刁妇。”
倚在林远之温热的怀中,崔氏感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温声道:“妾身自是相信老爷的,可还有延哥儿呢。现在还没敢告诉他,那孩子不定会怎么难过呢。嫡亲的大伯母居然…”崔氏的话止在林远之压住自己唇瓣的食指上。
“又不是幼童、妇人,哪儿那么容易难过。”林远之皱着眉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过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门口,回头跟崔氏道:“都好几天没查那小子的功课了,今儿有时间顺便去看看吧。”便快步走了出去。
崔氏看了看窗户外面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低下头轻轻笑了。真是的,这么多年了撒谎还这么别扭,明明自从延哥儿中了探花就不再检查了,这会儿又拿出来说嘴。
吩咐刘妈妈提着灯笼追上去,崔氏坐在窗前,亲手拿起银剪刀剪去一截蜡烛芯,明灭的烛火下,她的脸色十分柔和。
夜已经不长了。
…
第二天一大早,街上的人就处在一种诡异的兴奋中,碰到认识的人都要上前压低了嗓子问一句:“听说了吗?”
然后那人也鬼鬼祟祟的望一眼周围,然后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听说了,可吓了我一跳,那老侯爷倒是个豪气真汉子,怎么嫡子这般荒唐,对了,这消息可靠不?”
旁边也有那知情的,闻言一脸不屑:“嘿,这老子好的,儿子就一定好了?我看呐,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弟弟的连襟的舅舅的二丫头就在宁远侯府大房当粗使丫头,亏得她长的有些粗笨,与她一同进府的好些姐姐妹妹都给那侯爷收用了,大部分连个名分都没有,只能顶着个通房丫头的名分到老。听说侯爷还养外室呢,最近不是收了个养女吗,就是那外室生的。”
“天老爷,这丫鬟、外室和自己的儿媳妇儿能一样吗?这是要天打雷劈的!”
“看你那怂样儿,天底下这么多坏人呢,你听过多少人被雷劈了?这么胆小,那你还是别听下面这段儿吧。”
“快说快说,大清早的吊人胃口做什么。”
“那我可就说了哈。”见周围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那猥琐男子谈性更高了:“那宁远侯府大少奶奶不仅跟自己公爹偷情,还和大房的两个小叔子有染呢。”下意识的隐去了自己也是听说的事实,猥琐男子很享受这种“众人皆不知道我独知道”的感觉。
“什么?”
“怎么可能,这也太扯了吧,你别在这儿满口胡诌,他们不知道,我可是知情的,那宁远侯府大房只有三个少爷。最小的才不过九岁,还是大少爷的嫡亲弟弟,怎么可能和大少奶奶有染?”
猥琐男子急了,声音也忍不住高了起来:“你有知道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儿,侯府少爷哪个像你们这些穷汉二十好几还讨不上媳妇的,他们可是早早就开荤了,数不清的漂亮丫鬟等着爬床呢。”见找茬的那人涨红了脸。猥琐男子更得意的,挺了挺干瘪的胸膛,继续吹嘘:“再说了,谁不知道侯府大少爷是个病秧子,大少奶奶嫁过去就跟守活寡似地,憋得狠了,哪还会管年纪,是个带把儿的就眼睛冒着绿光扑上去了。”
众人哄笑,显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普通百姓都有一种仇富心理,虽然古代百姓不会像现代一样明显表现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拿豪门大宅的隐秘丑事来愉悦一下自己,顺便再为当日即将开始的艰苦劳动加把子力气。
嘴瘾过完了,暂时围在一起的人群便渐渐要散去,一个刚过来听了两句的豆浆摊摊主释然了:“嗳。原来是这么一说,我刚才还听到有人在那边说宁远侯府的大少奶奶和三房的二少爷通奸呢,我当时就不信,谁不知道那四少爷可是今科探花郎呢,怎会做出这种事,原来真是胡说八道的,你们说那人怎能这么缺德呢,我可记住他的脸了,以后别想我卖豆浆给他喝。”
这摊主做的豆浆可是这一带最好喝的。量足又便宜,众人都嘻嘻哈哈的为那个乱传话的家伙啧啧惋惜了一通,其实当很多八卦一起过来的时候,最劲爆的肯定最被人关注。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出来,可心里都默认了奸夫是宁远侯大老爷,其他的都是被无辜扯上的。又说了几句,直到看看天色不早了,这才各自匆匆的散开了。
…
宁远侯府。
史氏脸色铁青的让夏初下去传封口令,伸手侧撑着头,只觉得脑仁儿一跳一跳的疼,昨儿闹到那么晚,她又是心神不宁的,折腾到天都微亮才睡着。可一醒过来就听到这么个吓死人的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有没有传到外头。
黑漆嵌螺钿的硬木桌上摆着丰盛的早点,皮薄馅嫩、雪白如练的小馄饨。里面加了碧绿碧绿的莼菜和粉红鲜美的虾皮,一小盆晶莹亮泽的红枣燕窝粥,还有些山药糕、奶油小酥卷儿之类的大小近十个碟子,直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拿着甜白瓷的瓷勺子有以下没一下的戳着,史氏显然没有什么胃口,只觉得心力交瘁,灰心的很,自己忙忙碌碌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现在连用个早饭不派人去唤都没一个小辈乐意过来相陪,更别说是承欢膝下了。
史氏定定的看着手里的佛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身后的夏初眼尖的看到门口一个小丫鬟在探头探脑的向里看,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添乱吗,老太太这儿正恼着呢,怎么还这么没规矩。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史氏,夏初暗暗舒了口气,趁着没看见,赶紧就想出去把那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打发了。
“什么事啊,进来吧。”史氏沙哑的声音响起,夏初忙低下头规矩站好。
小丫鬟名字叫小翠,心里面正怕的很,就因为她年纪小就活该受欺负吗?外院的要传消息进来那也该是一等的丫鬟通报呀,再不济也要是二等的啊,自己哪有资格进老太太的正屋呢,还是传这么坏的消息,那从来没见过面的娘可要保佑自己平平安安的出去啊。
小翠深呼吸了下,恭顺的跪下道:“回老太太,外院李大管事说,外头都在传…”小翠干咽了口唾沫:“侯爷和大少奶奶之间…不清不楚。”终于鼓足勇气说完了,小翠微微颤抖着将头磕在光滑的地板上,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那未知的恐惧。
第77章 分家(上)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史氏疲倦的挥手示意小翠出去,小丫鬟如蒙大赦,又磕了个头,一溜儿小跑着往外冲,“哎呦”一不注意,在门口撞上了人,小翠做惯了粗活儿下盘倒是稳得很,只微微一歪就站稳了,另一个人可就惨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算,头还撞上了柱子,当下痛的尖叫出声。小翠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叫香萍的二等丫鬟,吓得赶紧上前相扶,结结巴巴道:“对…对不住,香萍姐姐你没事吧。”
香萍只觉得满眼冒金星,痛的直想把罪魁祸首狠掐一顿,但想到动静不小,老太太没准儿已经知道了,可不能给她老人家留下个张狂跋扈的印象,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年纪也都不小了,没多久就要放出去,可不能将往上爬的机会便宜了别人。因而不敢出声呵斥,只狠狠的睨了小翠一眼,说的话却是温和宽容的:“不妨事儿。”便用力挥开小翠伸来搀扶的手,脸上酿出一个柔顺的笑容,自己掀开帘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