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天勾勾手,蓝瑾俯下|身来,被凤离天一把抓住,揽到了躺椅上:“歇一会儿吧,晚上还有一大堆事等你做呢,别又在桌上睡着了。”
蓝瑾被凤离天抱住,修长健美的身体僵了僵,想要挣开,却又贪恋身后温暖的体温,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多少年来,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温暖着,活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寒夜。许久未曾靠近,他差点就要忘了这种触感了。
想起当年年仅七岁的凤离天站在遍体鳞伤的他的面前,用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道:“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人。我将我的名字分你一半,你叫做瑾,我叫做天。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死。”
“离天。”蓝瑾望着满地残叶闷闷地说。
“嗯?”
“当年为什么选中我?”
凤离天打了个哈欠:“你都问了这么多年了…”
“你每次答的都不一样!”蓝瑾翻身坐起怒瞪着他。
“嘿嘿,”起身躲过挥过来的拳头,“让你有个念想,等你快死的时候就能吊着一口气等我先死啊。”
“胡扯!”蓝瑾跳下软塌抬脚攻去,哪知凤离天根本不打算接招,只是在院中毫无形象的上蹿下跳。开玩笑,他胸口的伤还未痊愈,若是又裂开了,轩辕锦墨一生气,还不把他从床上扔下去呀!
“主上,慕容公子求见。”一个侍从匆匆走来,低声向蓝瑾道。
蓝瑾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
凤离天从假山上跳下来:“让他进来。”
侍从看了蓝瑾一眼,见蓝瑾点头,便又匆匆离去。他们如今所处的是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园,这里的低等侍从并不知道凤离天的身份,只知道蓝瑾是庄园的主人。
“是我让他来的。”凤离天递给蓝瑾一杯茶,一边解释道,“有重要的事。”
说话间,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轻摇着纸扇款款而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仿若隐藏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让人一看再看,欲罢不能。
翩翩公子走到蓝瑾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杯盏,一口气喝了下去。
“琦,你怎么渴成这样?”凤离天重新躺回软塌上。
慕容琦跑过去,挤在塌边:“哎,别提了,我在路上遇到了欧阳海了。”
“哦?”凤离天转了转手中的杯盏,欧阳海是欧阳世家的大公子,据说此人行事稳重、武功高强,已经被定位欧阳世家的下任家主,按理说武林大会将近,欧阳海当在洛城打理家族事务,怎么会突然到京城呢?“他来干什么?”
“说是在京城有笔生意要谈,非要拽着我去春满楼,我推说有急事,他就说晚上在春满楼等我。”慕容琦厌恶的皱皱鼻子,他对于三大世家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东西呢?”凤离天没有继续追问,突然转移了话题。
慕容琦愣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递给凤离天:“今年的雨前馨露,只有这么多了。”
凤离天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飘散开来:“他还是不肯收徒吗?”
慕容琦摇了摇头,这雨前馨露是世间少有的好茶,只有馨山山腰的阳坡才能中,而且炒制方法也相当独特,如今世间只有一人会制,那便是在馨山隐居的山茶道人。山茶道人性格怪异,一年只炒一次茶。因为口感极佳加上每年产量极为有限,雨前馨露便成了千金难求的东西。
值钱的东西谁不想要,况且这雨前馨露被封为茶中的至尊,控制了这个,对于控制江南的茶业十分有利,所以慕容琦凭着凤宫人武力卓绝,多次上过馨山。虽然因为凤离天的以礼相待,山茶道人答应将他自己喝不完的这部分雨前馨露尽数卖给凤宫,但每年几盒的产量实在是…
将锦盒收到袖中,拽起慕容琦道:“走吧。”
“去哪儿?”慕容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聪明的头脑总跟不上凤离天的思维。
金色的流光慢慢隐去,露出了仿若黑色深潭的眼瞳,嘴角勾起的笑和煦如春风拂面,可是却没能到达眼底。望着这双眼睛,慕容琦没来由的觉得恐惧,心中暗叹,总是被凤离天温暖如阳光的外表迷惑,竟忽略了这美丽皮囊下包裹的危险。
夜晚的欢场自然热闹非凡,走进春满楼,笑声、歌声、丝竹声、行酒声不绝于耳。凤离天跟在慕容琦身后,精致的容颜使得热闹的大堂瞬间静了静,然后又很有默契的热闹起来。然而,在凤离天穿过走廊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有许多目光一直朝这边看,其中不乏露骨的贪婪。轻皱了皱眉,稳定心神,压下微微躁动的嗜血的欲|望,跟着慕容琦到了二楼欧阳海的雅间中。
雅间中有五六个人,环境比大堂好了许多,一个相貌秀丽的男子正在一旁抚琴,欧阳海坐在中间,手中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身旁坐着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人和几个侍从,正一脸猥琐的逗弄着怀中的少年。欧阳海见慕容琦进来,明显十分高兴,忙把慕容琦让到座上:“这位是…”欧阳海猛然注意到隐藏在慕容琦身后的男人,妖冶的凤目隐去了流光,便将人的注意引到了他精致的面容上,看得欧阳海不禁有些呆了。
那席上的男人扔掉怀中的少年站起身来:“这位想必是慕容公子的新宠吧?”说着便朝凤离天的下巴伸出手来。
“啊~”男人突然惨叫一声,刚刚伸出的手掌上已经赫然钉入一枚银色的指刀。
“赵大人。”欧阳海忙扶着那男人,叫人过来处理伤口,一面恼怒那人竟派如此无用的属下来,竟看不出凤离天周身森冷的气场,还把他当成男宠;一面暗自心惊以他的眼力,刚才竟没有看出来凤离天是如何出手的。
“你竟然敢伤我!”
“欧阳兄见谅,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元天。”慕容琦客气的话语中却不带丝毫的歉意。
欧阳海忙让着众人入座:“呵呵,一场误会,元兄弟可别介意。”示意一旁的少年赶快上前伺候。
凤离天淡笑着搂住栖身前来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将自动靠近的身体推开了些,避免与自己身体要害的接触。
“欧阳兄今日邀小弟前来,有何要事吗?”慕容琦冷脸与对面的赵大人对视着。
“没事就不能请慕容少主喝杯杯酒吗?谁不知现在慕容世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你手里…”欧阳海见气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来来来,大家都是朋友,别为了这点小事坏了今日的气氛,咱们干一杯。”
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酒盏,送到了怀中少年的嘴边。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坏坏的笑,看得那少年双颊顿生红晕,乖巧地将杯中酒饮尽。
欧阳海看得竟有些痴了:“不知元兄弟哪里人氏,师从何处啊?”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倒是久闻欧阳兄大名,便缠着兄长一同前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相貌堂堂、武功高强,而且人脉广阔,竟与朝中大员也有交情。”凤离天似笑非笑道。
那男人听了凤离天的话,鼻孔明显朝天抬了抬。欧阳海只得在心中苦笑,凤离天的话看似在夸他,实则在笑他与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人结交,自损了身价。然而凤离天如此明嘲暗讽的一番话,也使得欧阳海将其判断为身份尊贵却又未经世事的少年,心中的警戒顿时放下不少。
“这春满楼是我与朋友合开的,近日刚开张,所以想邀慕容兄来玩玩。这位赵大人是户部侍郎,这次开张也多亏赵大人的照付,所以请赵大人一起来,聊表感激之意。”说着朝众人拱拱手干了一杯。
众人也跟着举杯,只不过凤离天依旧将酒灌进了小倌的嘴中。
欧阳海见状道:“怎么,元兄弟嫌这酒不好喝吗?还是欧阳某人不值得元兄弟喝一杯?”说完,也不等凤离天回答,朝一旁抚琴的男子招招手,“情儿,来,陪元公子喝一杯。”
那男子抬起头,眉目间自有一股媚意。起身斟了杯酒,轻推开凤离天怀中的少年,欺身前来。
“元兄弟,春情可是春满楼的头牌,这个面子你总该给吧。”欧阳海笑道。
凤离天挑眉,接过杯盏一饮而尽,然后猛地扔掉酒杯,将春情拦腰搂住,直接将口中的酒渡了过去。这番动作看在众人的眼中自是风流无限,但是…
“嘭!”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俊美无双的青年站在门外,冷眼看着屋内靡乱的景象。凤离天的动作自然也尽收眼底。
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只觉得被他搂着的男人十分碍眼,心像被什么扎到了,一阵阵尖锐地疼,转身向外走去。
凤离天见状顿时扔了怀中的人,一个箭步飘了出去。
轩辕锦墨站在春满楼外,用力握着拳头:“魏延,拆了春满楼。”
翻身上马,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搂住。
“放手。”轩辕锦墨咬牙切齿道。他现在不想见到他,因为他的心很乱,这样陌生的慌乱使他觉得害怕。
“不放。”凤离天耍赖,伸手一点点掰开轩辕锦墨紧握的拳头,见那手掌中已被指甲攥出血,心疼的拿出伤药仔细的涂。
“放开!”轩辕锦墨抬起手肘向后打去,凤离天忙于涂药未曾躲闪,禁不住闷哼一声。
“墨,别动…痛…”
轩辕锦墨这才想起来凤离天的伤,碍于在马背上,只能转头看去,却见那浅色的衣襟上已染上了血色。

第三十六章 情感危机 …

看着他因疼痛而轻咬着薄唇,轩辕锦墨禁不住皱起好看的眉。凤离天一脸委屈的抱住那劲窄的腰身不撒手:“墨,我…疼…带我回家吧,我要个好东西要送给你。”
虽然伤口再次撕裂造成的疼痛比初受伤时还要痛上几分,但这样的疼痛对凤离天来说着实不算什么,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此刻为了让轩辕锦墨冷静下来听他解释,两分的痛也要装个七八分。
轩辕锦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家,也没有资格带你走。暗七暗八,带你们主人回去,不用再回来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平静无波,冷硬的语气中含着叹息般的寂寞。
被那句“我没有家”刺得心中一阵酸疼,凤离天松开钳制住轩辕锦墨的手,试图岔开话题,柔声道,“墨,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冷声对被点名而现身的两个暗卫道,“自己去无华殿领罚,暗九暗十接替暗七暗八…”
话未说完,凤离天被轩辕锦墨揪住腰带扔了出去。猝不及防的凤离天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在空中轻盈的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轩辕锦墨望着身手利落的凤离天,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亏他还特意把他扔给暗卫,他根本就没事;亏他特意出宫来找他,他所谓的忙于公务就是逛窑子!“凤离天,你玩够了吧?”不愿再听凤离天岔开话题瞎扯,单手握起缰绳纵马而去。
待魏延纵马跟去后,凤离天将袖中的锦盒交给暗九,示意他和暗十跟上去。这雨前馨露就是为轩辕锦墨准备的,原打算晚上进宫去给他,却闹到这个地步。凤离天望着暗九消失的方向,轻叹了口气,但愿比较善于言辞的暗九别把话说砸了。
示意跪在地上的暗七暗八起来,对暗八道:“你回‘曦园’,告诉执事慕容琦在春满楼喝花酒,我先走了,着人盯着春满楼。”本是想来看看欧阳海是什么人,事到如今,他可没耐心再跟欧阳海打太极。
暗八领命而去,凤离天转身准备进宫去,暗七上前道:“主人…”
“主人!”不等暗七说完,暗一突然出现,“无华殿主已经到了曦园。”
柳无风?凤离天顿住脚步,“我知道了。”转头看向暗七,“你想说什么?”
“回主人,属下是想说今日太子在柳家墓园见到了无华殿主。”
凤离天挑眉,自己确实召柳无风来京城,算算日子也该是今天到,怎么就给轩辕锦墨遇上了?“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殿主见到属下很惊讶,但什么也没说,装作不认识便离开了。”
凤离天微微颔首,示意暗七下去。暗卫现身定然是柳无风对轩辕锦墨下了杀招,想来是墨逼他现身的吧。
不再耽搁,凤离天直接返回曦园去。柳无风果然已等在曦园,正跟蓝瑾探讨着宫中事务。
初入凤宫时,艰难的生活环境与对亲人的思念自然使年幼的凤离天对带他来的柳无风心生怨恨,但他很快就明白,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除了师父,柳无风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岁月的流逝磨灭了最初的怨怼,凤离天执掌凤宫之后,将无华殿交给了柳无风。无华殿主要负责凤宫人员的训练,包括凤离天的暗夜十八卫。
“宫主!”见凤离天进来,柳无风站在蓝瑾身后一同向凤离天行礼。
凤离天摆摆手让他们起来,蓝瑾抬起头,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一双星目盯着凤离天胸前的血迹。
“没事,一会儿再说。”凤离天轻声在蓝瑾耳边安慰了一句,示意柳无风坐下。
“谢宫主,属下不敢逾矩。”柳无风并未坐下,依旧恭敬的站在一边。
凤离天勾唇笑了笑,也没有坚持。这也是凤离天留下了本是师父的心腹的柳无风且委以重任的原因之一,这个男人即使得到再多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
蓝瑾站在凤离天身边,将一杯清茶递到他手中。
“今年科举的人选如何了?”轻品了口茶,凤离天淡淡的问道。
按照惯例,秋猎之后就是科举中的武科殿试,测试时间就是秋猎的最后一天,武状元可以得到与皇上一同享用秋猎庆功宴的殊荣。因此,若要参加殿试,此事的人选自然已经敲定了。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柳无风道,“进入殿试的总共二十人,我们的人占了三个,但能力皆高于其余人选,应该没有问题。”
凤离天微微颔首,柳无风说没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没有问题,本来凤宫的人参加武科就是小菜一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凤宫那边如何了?”
“宫中的侍卫除长老殿以外,所有重要的岗位都换了一遍,栖梧殿的侍卫全部换掉,婢女、厨师换了您以前用惯了的那些,至于您的那些姬妾,全部由执事安排了。”柳无风一板一眼的汇报着。
凤离天刚刚接手凤宫,宫中各方势力尚未安置住,特别是长老堂一直给他添堵,所以在将凤宫众人换上可靠的手下十分必要,但偌大的凤宫,那么多人也不是说换就换,时至今日才算是告一段落。
“长老殿那里还是插不进去人吗?”凤离天放下茶杯淡淡的问。
“是,”柳无风有些无奈地说,“按照祖制,属下无权替换长老堂的人员。”
凤离天敛下眸子,暗金色的流光在妖冶的凤目中流转回旋,长老堂把持了几个十分重要的职位,正是这几个职位造成了凤离天做事处处受制。
“那么如果有人暴病而亡呢?”性感的薄唇勾起森冷的弧度。
柳无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属下明白。”相较于没有好理由硬要替换这些人,直接杀了他,趁混乱的空当将自己人塞进去显然容易很多。
满意的点点头,问柳无风还有什么事要禀报,说了几个具体事务后,柳无风思考了片刻道:“属下今日见到了太子,宫主的事属下无权过问,只是,恕属下冒昧,宫主可是要与太子相认?”
凤离天挑眉望着柳无风:“你问的太多了。”知道凤离天身世的人不多,柳无风算是其中一个,但是他与墨的事还轮不到他人置喙。
“属下失言,请宫主恕罪。”柳无风忙单膝跪地请罪。
“起来吧,以后避免和他见面,这几日你不要进城了。”轩辕锦墨既然见到了柳无风,必然不会轻易放弃抓住他的机会,柳无风武功再高强也敌不过上万近卫军,到时岂不是全露馅了。
“属下明白。”
待柳无风退下,蓝瑾立时把凤离天拖到内室,拽开了凤离天的衣襟,看到那还有些渗血的伤口怒气冲冲的拿起药瓶。
凤离天有些怕怕的看着蓝瑾粗暴的撕扯来一条锦缎,十分怀疑蓝瑾是不是打算勒死他。“瑾,只是个小伤,用不着这么…啊,轻点…”
“瑾,你怎么不去春满楼啊?慕容琦一个人在那里很危险的。”凤离天一边翻看柳无风的密报一边出声提醒。
蓝瑾瞪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他是你的属下。”
凤离天好笑的抬起头,作为凤宫的执事,慕容琦自然也是他的属下。眯起凤眼,调笑地望着蓝瑾。
蓝瑾的表情没有变:“他有暗卫护着。”
“暗卫只能护他性命,万一欧阳海对他…”凤离天还想继续逗他,岂料竟在蓝瑾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伤痛!“瑾,怎么了?”
“没什么,属下还有事要处理,告退。”蓝瑾的脸色依然平静如初,那一闪而逝的伤痛似乎从没有存在过,转身离开,却又在门前驻足,淡淡的说,“我跟慕容琦没什么,你不要误会了。”
凤离天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望着蓝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三十七章 秋猎(上) …

秋高天远花落尽,北雁南飞去,枯草齐腰,冬熊未眠,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往年的秋猎是不带女眷的,但今年皇后身体好转,龙颜大悦,带上了皇后和几个地位较高的妃子,而皇后则带上了上官思怡。
皇族、朝臣、武将、世家子弟、武科科举二十甲加上护驾的御林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猎场行去。
上官思怡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皇帝与皇后坐在金碧辉煌的辇车中,太子和皇子们在前面开道。身着浅黄色太子服的轩辕锦墨骑着一匹高大的青骢马走在最前面,淡漠无情的气息使轩辕锦墨的背影明显与其他或兴奋或沉默的皇子不同,英挺的身姿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上官思怡突然觉得,即使身着布衣,这个男人依然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到达猎场已然接近午时,帐篷是提前扎好的,里面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这时仆人们忙着将主人们的随身物品摆放安置好,提前到达的厨子们将午膳摆到各帐篷中。轩辕锦墨到主帐篷中给父皇母后请安后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
昨晚上忙于秋猎的各种安排,几乎没怎么睡,而一睡下,满眼都是凤离天抱着那个小倌亲吻的场景,如今又一直赶路,着实有些疲惫。挥退了下人,斜倚在软踏上,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突突跳的太阳穴。从怀中拿出盛着雨前馨露的锦盒,金线交错的纹路在正午的暖阳下闪闪发亮,仿佛那个人的眸子,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轻起盒盖,并没有寻常茶叶的清香,基本闻不到香味,暗九说这茶有舒缓疲劳的功效,沉思片刻,将锦盒放在小几上,轻闭上眼。暂时不想去想凤离天的问题,那个人的真真假假让他猜不透,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分不清楚。
他知道凤离天有重要的事在瞒着他,每次问起,凤离天只会抱着他说:“墨,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就好,其他的我以后会告诉你。”让他不再问下去的原因不是其它,而是凤离天话语中隐隐透露的悲伤,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那个人总能轻易的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忘记去探寻事情的真相。
“殿下,”德福慈祥的声音响起,轩辕锦墨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德福将膳食一一摆放好,“您先用些膳食再睡吧,下午就要开始打猎了,没有体力怎么行呢?”
德福看着太子禁不住一阵心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昨晚上回来心情就不好,没有用膳就去处理政务,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饭。哎,要是凤公子在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凤公子总有办法让太子吃好睡好。
轩辕锦墨知道下午打猎很重要,作为太子的他表现绝不能比其他皇子逊色,所以利落的起身吃饭。
德福眯起小眼睛道:“殿下想猎点什么呢?”
轩辕锦墨抬起头,看着笑得一脸“我有好主意”的德福,不禁有些好笑:“你觉得呢?”
“天凉了,奴才觉得殿下可以打些狐狸做一件披风…”德福没再说下去,只是笑着望着太子。
这猎场里确实有狐狸出没,偶尔还能看到罕见的雪狐,雪狐的皮毛配上那个人定然会很美吧?不对,本殿凭什么为他打狐狸?思至此,轩辕锦墨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灰飞烟灭。放下碗筷,提起弓箭走出帐去。
猎场的开阔处搭了一方高台,上面铺着厚厚的地毯,盘着金龙的屏风前摆放着金色的龙椅,妃嫔们分列在两侧,上官思怡坐在皇后下首,明眼人都看出了皇后的用意,镇远将军已然年老,很快就要换新的镇远将军,皇后对太子正妃不满已久,看来是要换太子妃了。
作为当事人的轩辕锦墨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年轻的世家子弟和几个皇子已经上马,马站在高台前焦急的跺脚,随时准备冲出去。
皇帝缓缓的走上高台:“今年秋猎正逢太子弱冠,朕今日便将轩辕弓传给太子!”轩辕弓是晖朝开国皇帝打下这片江山时用的弓,按理说应该供于庙堂,但太祖甚爱此弓,不愿看到它蒙尘,于是辞世前立下遗嘱,要这弓代代相传,供每代帝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