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念念刚张口便泣不成声。
旁边的一丫头婆子们非常懂事儿的全部消失,躲得不见人影。有些话听到了没关系,有些话听到了会要人命。尤其是面对在京城里一向有冷面侯爷之称的隋孜谦。
退后一万步说,若是其他男人娶了徐念念这般貌美如花的相门贵女,也就忍下了吧。
偏偏是冷清的襄阳侯……
隋孜谦微微一怔,眼前的徐念念看起来好像纸片似的,仿佛他用手一捏,就会支离破碎。
他的心底染上了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很想将徐念念抱紧怀里,轻轻安慰几声,又觉得此女狡诈,谁知道这泪水是不是另一个阴谋。
徐念念捂着胸口,她真怕自己会悲伤的停止心跳,克制道:“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何意义?”
隋孜谦抿着嘴唇,冷声道:“你顶着襄阳侯夫人的名头,谁欺负你,便是打了我的脸。”
徐念念强忍着尊严仿佛被撕裂了的感觉,抽泣道:“好,我说,我方才抱着哲哥儿去了内苑空场,然后被人讽刺,你不是想知道吗?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隋孜谦没有应声,墨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谁讽刺你了?讽刺什么?”
徐念念怒瞪着他,冷冷道:“隋孜谦,你未免太欺负人了,谁讽刺我,谁还能讽刺我,至于讽刺什么,你平日里刻薄的讽刺我什么,别人便讽刺我什么,这样子说你够了吗!”
隋孜谦瞬间了然,挑眉道:“大皇子黎弘贺的媳妇?”
徐念念点了点头,看向隋孜谦的目光满是自嘲,道:“她还邀我参加月中的花会,说他们都想见见我,似乎想让你带我出去遛遛……”
隋孜谦皱眉,不快道:“你当自己是什么?”
“你又当我是什么?”徐念念浑身颤抖,忍不住吼道,既然隋孜谦让她说,索性她就放开了说。
隋孜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好,我知道了,走吧……”
徐念念和隋孜谦走到了内苑门口,一个小丫鬟端了个托盘,道:“侯爷,您要的东西。”
隋孜谦拿起托盘的衣服,扔给了徐念念,说:“披上,别整的被欺负了还人尽皆知。”
徐念念鼓着脸颊,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很难看,要是就这么走出去,明日她便能成为京城百姓饭后的下酒菜。
隋孜谦带她上了马车,徐念念小心的看着同样黑着脸的隋孜谦,鼓起勇气道:“大皇子家的花会,我不想去。”
混蛋!她这辈子都不看见什么大皇子妃。
隋孜谦一怔,漠然道:“我有说过让你去?”
“……”
隋孜谦叫来四喜,吩咐道:“派人上安南王府上将我那两盆兰花取回来,顺便告诉安南王,我的事还轮不到他插手。”大皇子黎弘贺十八岁被封了安南王,外出立府。
四喜一怔,发现侯爷一双沉静的黑眸里冒着浓浓的怒火。
隋孜谦一路上都非常安静,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徐念念挪了挪坐僵了的屁股,一双红肿的眼睛跟红兔子似的。
隋孜谦突然睁眼,吓了徐念念一跳,道:“徐念念,别人那般说你你便听着?”
徐念念一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说:“他们说的是事实,我如何反驳?我倒是想动手呢,但这是姐姐的茶会,我不想让别人看恭亲王府的笑话。”
隋孜谦若有所思的盯了她一会,幽幽道:“但是我现在却很生气。”
“呵呵,你不过是觉得我让你丢了面子,对不对?”徐念念撇开头,懒得再理隋孜谦。
隋孜谦垂下眼眸,他也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总之,徐念念现在这伤心欲绝的傻样,他看着极其不爽。
或许徐念念说的没错,他觉得跌了面子,隋孜谦似乎想印证着什么。
徐念念不知道的是隋孜谦其实曾经见过她一面,那还是在皇上为安南王世子举办的百天宴上。
隋孜谦私下去见了大皇子,从书房折回的路上发现内苑门口站着几位说话的姑娘,为了避嫌,他从后墙翻出,一眼便看到了正用折扇挡着嘴角轻笑的徐念念。
他记得清楚,那时的徐念念穿了一条浅蓝色的锦缎长裙,乌黑秀丽的长发束成倭堕髻挽在脑后,一双深沉若无光泽好像纯洁黑水晶般的眼睛看到他时,微微上挑,带了几分挑衅的情绪……
他不喜欢这样张扬轻浮的女子,心里的好感在一瞬间的对视中全部消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过了很多年以后,他都能够清晰的想起那个女人微笑时稍稍翘起的唇角和淡淡的不屑……
平心而论,徐念念确实有一张容易让人动心的脸皮,所以当皇后为他选妻时,他毫不犹豫的定下了同徐念念长得一模一样,却性情温婉的徐家四姑娘徐嫣嫣。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徐念念竟然敢做出替妹妹出嫁的事情……
从恭亲王府到襄阳侯府的路途并不长,隋孜谦尚未缕清楚思绪便到了府邸。
他跳下车,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立刻走远,而是站在车旁,等着徐念念。
徐念念避开他的双眼,磨磨蹭蹭的走出来,她见隋孜谦冲她伸手,不太乐意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隋孜谦的目光落在了月光下徐念念白皙的柔夷上,那上面都是徐念念自己掐的红色划痕,他莫名一怔,有些不快的说:“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徐念念一愣,她总不能告诉她,唯有用手臂上的疼痛才能消减心口酸楚的悲伤。
徐念念刚要走却发现隋孜谦根本没放开她的手,明黄色的月光将彼此照的通透,隋孜谦那高大的身躯仿佛将她罩了起来。
“你当初为何不顾一切的偏要嫁给我。”隋孜谦凝视着她,突然冷漠的启口,那声音仿佛冬日里的雪花,冰冰凉凉。
徐念念在那双墨黑色的瞳孔下有些心慌,这人情绪就好像秋日里的天气,一会阴一会晴,让人搞不明白。她垂下眼眸,怕这颗属于徐念念的心脏会为眼前的男人疯狂跳动。
“嗯?”隋孜谦命令着,言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徐念念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的,一个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女子,不顾名声,不在乎他人的笑话,宁可用替嫁的手段也要嫁给一个男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恼怒,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很好玩吗?
是否如此,才可以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隋孜谦死死的盯着徐念念,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夜晚的冷风将徐念念凌乱的发丝吹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精致却满是哀怨的容颜。
隋孜谦看的有些发痴,他真的很想听眼前的女人亲口说出那句话,仿佛如此,他便可以给他们的婚姻找到一个突破口,给自己一个可以不记前嫌,和她一起走下去的理由。
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第6章
夜色很深,徐念念仰头看着高大冷漠的隋孜谦。即便是在问这些话的同时,她都无法从那张淡漠的脸上寻找到一丝哪怕对她有怀有怜惜的蛛丝马迹。
徐念念觉得头有点疼,茶会上的事情对她冲击很大……她为什么要为了个男人卑躬屈膝,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击,被扣一辈子不要脸的帽子。
她不能去扯下安南王妃的发髻,她无法去打后面无名姑娘们的嘴脸,她只能看着这些人冲着她指指点点,然后默契的开怀大笑。
她做错过什么!就是因为太喜欢一个人,还不顾一切的嫁给了他!
这是罪吗?
她就必须活在阴暗里。
隋孜谦感觉徐念念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攥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
悲伤,痛苦,绝望的情绪不断转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却似乎明明白白的从那双哀默的眼神里读出了这样的情绪。
为什么?隋孜谦迷茫了,不是说徐念念很喜欢很喜欢他吗?
喜欢到可以不要脸的自己穿上别人的嫁衣上了他的花轿?
喜欢到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非议指着姨娘告诉他,休了她。
喜欢到不管他如何拒绝依旧会执着的去书房骚扰他只因为想多看他一眼……
可是,为什么?
隋孜谦在徐念念的双眼里感受不到曾经那么深刻的眷恋。他如今不过是要她一句话,给这场闹剧找一个可以退后的台阶而已,她退怯了吗?
或许,她只要卑微的说上一句我真的很喜欢你,胜过我的生命。
他可能会选择妥协在这份柔情中。
一阵冷风袭来,徐念念头疼的越发严重,眼睛因为痛哭流涕肿的发胀。
她强撑着身体让背脊站的挺直,她觉得她所有的尊严在今日全部轰塌,那么现在更要站的不能弯曲。
她曾经觉得徐孜刻薄冷漠,却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个世界容不得她这样的女子。那些闲言碎语,仿佛一把利刃穿透了她的胸膛,原来她真不是那般强大之人。
这世人的看法是,隋孜谦喜欢她,她便是那天上的明月,让人仰望。隋孜谦厌弃她,她便是地上的蝼蚁,任人宰割。不管是低微的姨娘还是丫鬟,甚至那些不相干的人都可以随意唾弃她。只因为她是个被自己夫君厌恶的女子。
隋孜谦,隋孜谦!现在隋孜谦明明知道曾经的徐念念多么的爱他,依然在这冷风呼啸的深夜,不顾她全然即将瘫痪的身子,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腕,逼她说出那句话……
就因为这个世道男人为尊!
她喜欢他,便需要低下头妥协。
他有他高傲的资本。
徐念念的神经接近崩溃,她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的黑色开始蔓延,越来越大,直到彻底黑成了一片,意识在瞬间消失……她身子一软,再也撑不住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感觉很温暖,温暖的她不想睁开眼睛。
“小姐?”岫红见徐念念动了动眼皮,急忙端来热水,放在床傍,热了热毛巾伏在了徐念念的脸上,道:“小姐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徐念念瞥眼看了一眼这个小唠叨,嘴巴干干涩涩的,说:“好渴……”
岫红急忙去给徐念念倒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起身,靠在了垫子上,道:“小姐那天在门口昏倒了,是侯爷抱着小姐回来的。”
徐念念微微一怔,她果然跌倒晕了过去。
还扑入了人家怀里,但愿侯爷别又是误会了。
“不过侯爷将小姐放下就走了,这几日也从未问过。”岫红的口气里有几分抱怨。
徐念念皱了皱眉头,举了举无力的胳臂,淡淡道:“我睡了几天?”
“三天啦……小姐,崔大夫说你本来就是大病初愈,不能着凉,如今竟是又受了风寒。”
徐念念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一切,这大冬天的,她不病都不正常。其实病着也不错,至少不需要外出应酬,她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量去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对了,夫人来信说侯爷昨个允了小姐去东郊咱们徐府的别庄养病!”
徐念念一愣,有些意外,不明所以的望着岫红,那人愿意放她出去了?
岫红盖好了徐念念的被子,轻声道:“上次夫人跟侯爷说小姐现在走衰运,需要去东边住几日,咱们家在东郊有庄子,夫人提议接您过去,先前侯爷不同意,是打算让小姐去住隋家在东边的庄子,但是现在居然允了……”
徐念念点点头,回到娘家的庄子上,她至少可以随时见到亲人,不至于受到限制。
徐念念一想到可以离开这里,不再见到隋孜谦那张她似乎欠了他银子似的脸庞,心情竟然生出些许愉悦。既然是回到娘家庄子,她总算不需要再招待任何人了。现在的徐念念希望变成个茧,可以给自己包上一张大大的皮,一辈子缩在里面自得其乐其实也不错。
徐家东边的庄子位于京郊李家村,这个村子依山傍水,有很多达官贵人在此置产。
其中比较有名的包括徐相爷,当朝一品殿阁大学士秦大人,九门步军巡捕统领宁大人,还有从一品太子太傅,千贵妃的父亲千大人。
当今圣上共有七个皇子四个公主,太子是隋皇后所出的四皇子黎弘宸,今年十二岁。后宫之中大体分为三派,分别是隋皇后,千贵妃和近来受宠的宁贵人,宁贵人年轻,在皇上四十岁的时候生下了麟儿,取名黎弘赐,如今满半岁多。
徐念念坐在马车里,听着一旁岫红念叨着皇家秘辛,昏昏欲睡。七个儿子……还好太子已立,否则又是一场骨肉相残的夺嫡之战。
不过在隋皇后以前,还有先皇后和先太子,都是因为谋逆被圣人亲自处理掉了……
徐家的庄子紧挨着千家,徐相爷和千国舅虽然平日里往来不多,京城宅邸相距甚远,但是在这里倒是邻居……
徐念念刚刚抵达李家村门口,便看到前面有一条长长的车队,马车帘子上印着牡丹的花样。
“千贵妃是在牡丹花会上同皇上偶遇的,平日里最爱牡丹,千家便弄了个这样子的图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姑娘当了贵妃似的。”岫红八卦的附耳道。
徐念念打了个哈欠,见到那马车队走了以后,尚有一群人站在村口,似乎是等什么人呢。
岫红一看,高兴道:“主子,那是咱们徐家的仆役,我看到大少爷了,还有小少爷,他应该是特意从学堂溜出来的。”
徐念念一怔,撩起帘子,看到前面几个骑马的少年和他们车队的赶车夫在说话,然后指了指远处。马车夫点了下头,便号令车队跟着那两名少年向东边去了。
“灰衣服的是我大哥吧?”
岫红想起徐念念不记得人了,耐心道:“那个骑着白马的灰衣少年是大少爷,徐雨诚,比三小姐大二岁,骑着鬃毛马的黑衣少年是小少爷,徐雨戒,今年刚满十一。”
徐念念暗自记下,不由得感叹,这两个孩子应该和她关系不错,听说她来庄子上,竟是早她一步过来安排,怕是下人们会对她这个“风云人物”多有怠慢。
不管父母多么疼爱她,这嫁出去的姑娘终究是泼出去的水,一时间,她竟是为了两位兄弟的体贴有些感动的热泪盈眶。
徐念念暗骂自己煽情,这几日是怎么了,动不动就爱掉眼泪……
“姐姐,咱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童生,徐念念撩起门帘,入眼的是一个梳着当前最简单的鼓包发髻,瞪着圆眼睛的少年。她冲着他,使劲的嗯了一声。
徐雨戒似乎十分高兴,不停的叫着:“姐姐,姐姐!”
徐念念尴尬的垂下眼眸,徐雨诚在旁边但笑不语,他身材不高,模样清瘦,皮肤白皙,文人气息严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几分温暖的满足感看着徐念念和徐雨戒,道:“戒哥儿,你还不扶三娘下来。”
徐念念有些窘迫的扫了一眼小大人似的徐雨诚,墨迹了半天,道:“大哥……”
徐雨诚让人上了轿子,说:“三娘你先上轿子,这是外院,人多嘴杂,好多人不是家生子。”
徐雨戒拉着徐念念的胳臂,整个人跟个软骨头似的靠着她,说:“三姐姐,我快想死你了,你自从嫁人了,就没回来过。”
徐念念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道:“这不是回来了吧。”
徐雨戒一下子抓住姐姐的手,受宠若惊似的说:“姐姐……姐姐!”他想了好久的姐姐终于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徐雨戒甚感欣慰,道:“做什么轿子啊,走,我带姐姐进屋。”
徐雨诚皱眉的看着胡闹的弟弟,却并未阻止,任由他拉着徐念念一阵小跑,进了内苑。岫红无奈的叹气,这戒哥儿都十一了,还是没大没小的。
第7章
徐念念一进门便发现入眼的全都是红色的物件,淡红色被褥,深红色屏风,还有大红色纱帘。她记得岫红说徐念念最爱红色,一时间心里满是暖暖的温情。
“姐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徐雨戒谄媚的拿起放在茶盘里的一套茶具,全部都是通透的红玉质地,他眼睛闪闪发亮,讨好的望着徐念念。
徐念念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人儿都极力想逗她开心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说:“你们用心备的,我怎会不喜欢?”
徐雨戒咧嘴傻笑,道:“三姐姐,自从你嫁人后,四姐姐比以前更闷了,我快无趣死了。”
徐念念尚未开口,徐雨诚已经先一步摆出大哥的姿态,道:“既然无趣,还不多读些书?”
徐雨戒欣欣然的耸了耸肩膀,闷闷不乐道:“姐姐,我们学堂有人说你闲话,我生气至极,还跟几个同学反目,要不然你干脆回家算了,凭什么受那些人的气。”
徐雨诚踹了徐雨戒一脚,道:“你在窜等三娘什么,小心我去告诉爹不让父子答应你请假了。”
“哦哦哦,我错了还不成嘛,好大哥了,你就让我陪三姐姐待几日吧。”
徐雨诚撇开头,冲着徐念念:“三娘,母亲进宫见过隋皇后了,隋皇后承诺,待时局稳定后便同意三娘和侯爷和离,你再忍耐些时日吧。”
徐念念一怔,没想到父亲倒是个急茬,不过仔细一想,就琢磨通了。
隋孜谦那么讨厌她,隋皇后也想干劲处理掉她这个麻烦吧。如今她爹主动开口,能不痛快么?
隋皇后选择徐家做结亲,是相中徐相爷在内阁的位置,一旦太子登基,父亲至少可以帮助新皇稳住内阁,至于她这个襄阳侯夫人……
如果她主动退让,隋皇后还可以给襄阳侯找一门更好的婚事。
父亲那般聪慧的人,必然是趁如今他位置巩固,尚有拿乔余地的时候降低身位,主动屈从于隋氏,隋皇后就算惦念今日这点旧情,日后对待徐家会有所怜悯。况且二姐姐如今是恭亲王妃,同王爷恩爱有加,又给太后娘娘生了嫡亲的孙儿,隋皇后不好天拿捏徐家,若是一切由她爹主动请求,隋皇后万没有拒绝承诺的道理。
思及此,徐念念心情大好。
徐雨戒不开心的撇了撇嘴角,道:“好事都让隋家人占了。”
徐雨诚瞪了他一眼,道:“父亲常说,吃亏是福,过日子冷暖自知,你管别人说什么。”
徐雨戒不甘心的说:“我就是觉得三姐姐为隋孜谦吃了那么多苦,我看着心疼,待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隋家人。”他眼珠一转,带着几分稚气。
“别胡闹了……”徐念念笑道,甚是喜欢这个弟弟。
徐雨戒不再谈论这扰人心烦的话题,一下子趴进了三娘怀里,道:“紫欢姐姐让我跟三姐姐问好,她如今怀了身孕,娘不许她出门,否则她也会来陪你的。”
“紫欢?”徐念念迷茫的看着他们,徐雨诚像是想起什么,说:“看我这记性,忘了三娘你脑子坏了,蓝紫欢是我的妻子,当初她的及笄礼上还是三娘给上的头。”
徐念念瞬间了然……
徐雨戒又跟徐念念撒娇的玩了一会,便被徐雨诚打发出去,让他去马圈给徐念念挑匹小马,明日大家去外面疯一疯,徐雨戒一听说可以和姐姐出去玩,立刻急忙去执行命令。
徐雨诚倒了杯茶水,墨黑色的瞳孔带着几分睿智的光滑,他看着徐念念,道:“三娘,爹给我找了个候缺,是凉州城附属的一个小县城。”
徐念念一怔,她听岫红提过,徐雨诚是今年科举的探花郎。他常说徐家几个姑娘里面,徐三娘是最有决断和眼力的,可惜是个女子,所以往常有什么事情他都爱和徐念念商量。
“其实我本是奔着状元的名头去的,可是爹说现在政局紊乱,不是入仕的时机,以徐家背景,若是我成绩太好便必然会被留京,甚至入翰林编修,日后虽然更容易进入内阁拜相却也更容易一不小心扯进几位皇子的党派纷争。”
徐念念见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所以你一不小心的得了个探花?”
“嘿嘿……”徐雨诚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羞涩,道:“哪里能控制的那么好,是主考官们都想找个英俊点的探花郎,然后爹就拍板了,说其他两人都不及我模样……”
徐念念差点将茶水喷出来,这个爹当的:“所以呢,你不打算留翰林院吗?”
“嗯,我想和当年的爹一样,先去地方当官,积累点经验,当然也可以算是积累政绩,而且我也怕我留京的话会有人拿我的事情套住爹,爹都这把年纪了,碍于姐姐和侯爷的事情,太子待徐家有些轻视……与其留下来早晚被人找个茬抹下来再换上自己人,还不如识相退出呢。”
徐念念脸上一热,说:“我给你和爹都添麻烦了。”
“三妹,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呢。”徐雨诚腼腆的笑着,眼底流露出难以言喻的亲近。
徐念念点点头,符合道:“我觉得哥哥的想法挺好。”
徐雨诚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眼睛一闪一闪的放着愉悦的光芒,道:“爹也这么说!”
徐念念暗想,大哥再老成也不过没到二十岁的孩子嘛,希望得到更多的认可和鼓励的……
翌日清晨,徐雨戒一早把徐念念给叫了起来,嚷嚷道:“姐姐快起,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