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回心傻眼,她这辈子只听说过跳崖,还没听说人可以像是壁虎似的挂在悬崖上。
难怪方才……欧阳夜让她别害怕呢。
“撑一撑就好,他们不敢待太长时间。找不到就会退回去,援军很快便会到的……”
他面容冷峻,目光坚定。想必此时皇帝陛下那边已经发现他们出事儿了,不知道会派谁来。好在他今日背了个包裹,本是出于多年谨慎生活的习惯,打算对付其他勋贵子弟拿头名的,没想到现在倒是真成了救命的家伙。
他观察完地形挑了一处下崖地点,从怀里取出鹰抓,令黎回心大开眼界。
这家伙明明是来狩猎,却不带弓箭,而是背了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仿若是知道黎回心在想什么,欧阳夜怕她误会,解释道:“自卑弓箭有失公允,所以陛下说一起由公中派发。”
他回头看向黎回心。
黎回心盯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眸,脸上一热。都这种时候了,小男孩还有功夫和她说这些,有没有搞错!她怎么想真的这般重要吗?
尚未开口,一块手帕被塞给她,说:“蒙上眼睛。”
黎回心没矫情,照做。她是挺恐高的……若非实在是无路可走,她不会将自己交给欧阳夜,她信不过他,或者说,谁都信不过,她从不会把命运赌在其他人身上。
一阵冷风袭来,她感觉欧阳夜动了,没一会双脚悬空,她浑身僵硬。她不敢去想象四周的状态,只觉得余光过了会有明火似的火把从身旁掠过。
对方应该是为了找到他们,顺着悬崖壁往下扔火把,企图不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
太狠毒了。
黎回心攥了攥拳头,将头低下埋在欧阳夜的发丝中,右手改由揪着变成紧紧的搂住他的腰部。欧阳夜的腰部很精瘦,似乎是没有一点赘肉,摸着还挺让姐姐想想连篇。
欧阳夜不敢轻易移动,目光向旁边探了探,任何峭壁都不会平整的。只要找到一处凸起,他们就能有机会落地。他感受得到回心前所未有的依赖,她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软的不成,于是他的身子越发僵硬。→_→待会别是没被敌人弄下去,他自个跳下去了。欧阳夜脸颊通红,浑身冒着热气,不敢发声。感觉到上面投下来的东西往左右边移动了,他靠着单独的臂力支撑,动了下另外一只手的鹰抓,往左边动了下。一不小心,插着鹰抓的石头有松动,他急忙又动了下,感受到碎石落下的声音,好在被山谷中凌厉的风给遮掩住了。
欧阳夜胳臂也有些发酸,足足够了半刻钟,他才敢继续往左边移动。好在比较幸运,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个凹进去的洞。他心底一动,轻声说:“回心姐姐,再忍耐一下,我要往那边跳了。兴许会不好受,就一下。”
黎回心早就被悬的快吓破胆了,没好气道:“都听你的。”
她根本不敢动,只希望一切尽快过去,否则小命真留在这里了。
欧阳夜算了下距离,先是抬起脚踏住崖壁,酝酿了下力度,猛的向那边摔过去。稍微用力过大,滚了一下脚丫子就又悬空了。好在他勾着了洞口处的侧面岩壁,又爬了回来。
黎回心快疯了,她屁股磕了一下,又觉得被什么压住,最后又悬空了。
欧阳夜进了山洞,发现还挺大。他拿出火石,点燃,照了照,留在洞口处,没敢往里面深入。
黎回心感觉到双脚落地,立刻拿下眼布,一双发红的眼睛,透着血丝。她两辈子加一起都没如今这般惨过,安全落地,右脚的疼清晰起来。
“别动,我来帮你。”欧阳夜心疼的安抚了下她的肩头,将她从自个身上摘下来。
他寻了块石头令她坐下,自个坐在地上,把她的脚丫往怀里放好,撸起她的亵裤,目光一怔,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吓道:“颜色不对,这箭有毒。”
黎回心愣住,瞬间就落泪了。
欧阳夜伸手去擦她的眼角,轻声说:“别怕,伤口不深。”
虽然过了挺长时间的了,他还是想试图努力下,低下头就唆起了她的伤口处,想要把里面的毒汁吸允出来。他还用舌头舔,吓了黎回心一跳,推他道:“别这样,你会中毒的。”
光吸允就好了……
欧阳夜咬住下唇,眼眶含泪,说:“处理时候太晚了,怕是有残留,我才……”
“别说了。”黎回心插嘴道:“若真是老天爷看不得我继续活下去,就当是命吧。”其实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她上辈子也没体会过什么叫做中毒的感受。
至于这辈子,母后怀孕的时候就被下毒,她感觉自个本身是个大毒体。
“回心……”欧阳夜两只手分别揪着她的手,肩膀颤抖的痛哭起来。他费尽心思千辛万苦从漠北来到京城,留在宫里,走到她身边,就是想和她以后能够长相厮守,寻个结果。可是为什么这还不足一年,就发生了这些事情。若不是他这个异数,回心姐姐至少没有现在的劫难。
若不是他,皇后不会复宠。若不是他,皇后已逝,回心根本没时间出宫,更会早早定下亲事儿,三皇子储君之位若成定局,朝中不会有任何异动,其他人至少生不出野心了。
可是……
不成。
欧阳夜摇头,说:“阎王爷若是敢收了你,我就、我就和你一起走。闹的地府都安生不了。”
……
黎回心见他一张白敬的脸颊此时变得黑煤炭了,上面还有浅浅的红痕,更因为泪流满面显得特别可怜。她想到自己好歹活了两世,兴许若真去了,没准一睁眼又活过来了。只是有些不放心她娘,她傻傻的娘,但愿父皇可以替她护住她。
想到此处就没那般感伤,她宽慰他道:“夜哥儿,一切尚未有定数。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欧阳夜望着她强撑出来的笑容,忽的意识到,回心姐姐还没死呢啊……什么都难说。他们应该先自救才是!
“你等着,我先给你消毒。”他有药膏瓶,可惜没有清水。黎回心每一次皱眉,都令欧阳夜心疼不已,恨不得这伤是自个身上就好了。
黎回心见他重燃斗志,忙里忙完心头踏实下来。明明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却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让她信他,她便信一次他好了。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外面传来动静。
“安心做好,不许乱动。”欧阳夜给她脚下的布料弄了个结,说:“我去看眼。”他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仿佛就是想看看黎回心听话不听话似的,又回来查看一番。
黎回心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女孩子脚丫是很敏感的部位,她不但被他看光,人家还捧着她白嫩嫩的脚腕处啃呢。方才正沉浸在悲伤中,也没有所觉,此时尘埃落定,总觉得哪里都怪别扭的,身为一名姐姐、若算上另一世的年纪,该叫阿姨了吧?
她觉得好丢脸。
殊不知黎回心糟心的时候,欧阳夜也有些感慨。别看回心姐姐现在比他大不到一岁,可是他两世为人都能做她爷爷了……老牛吃嫩草,感觉好龌龊。
他垂下眼眸,决定自私的龌龊到底……谁让她上辈子因他而亡呢?他这辈子一定要以身相许,好好缠着她。该就该说她心太善,反正他就是做了鬼,也要和她在一起。
欧阳夜走出去,发现上面的士兵应该不少,因为整个崖壁都有从上面往下吊着的绳子,想必待会就要有侍卫往下走了。这种动静不太可能是刺客行动,于是他索性点燃了方才用来裹住回心姐姐的布料,用力挥舞。
他们的高度并不是很深,上面的人马又确实是来寻他们,所以一切顺利,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们。当欧阳夜看到来人的时候,身子一僵,略感心塞。
“三弟!”欧阳鸿脸色肃穆,说:“公主殿下如何。”
……欧阳夜宁可在被多困住一会,都不愿意让大哥和公主殿下见面。
“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你们的马车。”
……
他一点都不想和大哥遇见!欧阳夜的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他望着身材修长,面如玉冠的大哥,无法克制的自卑起来。大哥性子沉稳,不贪图女色,功夫好不说,还会吟诗作句,策论和八股都写的很好,当得起文武全才之称。无论是南域还是漠北,甚至京城,多少好人家想让大哥做女婿呢,怕是连皇帝都这般想吧。
相较之下,他又算什么。若不是有前世记忆,此时此刻,回心姐姐会不会已经对大哥芳心暗许。即便是如前世,回心姐姐这般抗拒这段婚姻,后来和大哥也难免彼此动情,所以才会想要远离大哥,躲得远远的,生怕恨会退了,爱却加深。
“三弟?”欧阳夜纳闷的看着久久难以言喻,无法回神的欧阳夜。
欧阳夜猛的清醒,想起黎回心脚上的伤口,忍痛道:“公主在里面,就是中了毒箭……”他话音未落,欧阳鸿已经转身进去了。低沉的声音从洞内传来,吩咐他道:“把信号桶点了,便于上面会的侍卫定位。”
……
欧阳夜咬住下唇,将信号发出去,急忙跑进洞内。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回心姐姐脚不能行,他不能让大哥碰到回心姐姐。
她是他的,这辈子谁也别想沾染她。
黎回心坐在石头上,听到脚步声,以为欧阳夜回来了。
她目光定定的看过去,唇角扬起,唤道:“夜夜?”两个人经此大难,她对他亲近不少。
一道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哪里是欧阳夜,却是欧阳鸿。
她当然知道欧阳鸿的模样,不由得蹙眉,说:“怎么会是你。”随后转念一想,是他还不好,说明二人得救了。必然是救兵来到。
欧阳鸿眯着眼睛,小公主和上次见面时候的样子一看,狼狈不堪许多。不过即便如此,眉眼间难以遮掩的傲然依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面对他的出现,甚至有些不屑一顾。
一想到家里和陛下都有意让他俩结为夫妻,他的心头就涌上一抹奇怪的情绪。胖胖的荷包还躺在他的胸口处,兴许是那针法分外可爱,连带着他并不是很讨厌黎回心了。不知道这位跋扈的小公主殿下心里,是怎么样别扭的性子呢。
欧阳鸿见她声音如钟,有力的不成,一时间倒是放下了心,道:“属下救驾来迟!”他走近她,想起公主陛下脚下的伤,作势便要拦腰将她抱起来,说:“得罪了。”
……
救驾来迟下一句难道不应该是任主惩罚、罪有应得嘛……黎回心吐槽。
“大哥!”欧阳夜的嗓音适当的想起来,大步走过去挡在他和黎回心中间。笑话,公主陛下是他要养成的媳妇,怎么可以被别的男人碰呢。他连回心姐姐的脚都舔了,她就是他的!
欧阳鸿蹙眉,说:“三弟你要做什么。公主陛下脚腕被毒箭刺伤,理应立刻带去看太医。”
欧阳夜咬着牙,道:“大哥所言即是,三弟来背殿下。”
欧阳鸿轻笑,说:“三弟,你精疲力尽,一切由大哥安排吧。”
“不。”欧阳夜立刻拒绝,回过头看向黎回心,警告她似的瞪着大眼睛,说:“回心姐姐你说谁来背你!”他背对着欧阳鸿,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一个劲的用嘴型,说:选我、我、我……
黎回心看着他那小气样子只觉得想笑。她和欧阳鸿不熟悉,既然欧阳夜不怕累着,她就成全他。
“谢谢欧阳大公子愿意帮助之心,可是我如今谁都信不过,还是夜哥儿来吧。”
她眯着眼睛轻笑,那笑容却刺得欧阳鸿脸热。
欧阳夜紧张的快呼吸不了,他生怕回心姐姐会选择大哥来保护。本是委屈的不成的眼眸瞬间染上喜悦,轻快的走过去,小声道:“我会保护好陛下的、用命。”
……
小家伙真是太贴心。黎回心上手亲昵的捏了下他的脸蛋,眼看着苍白的小脸好像着了火似的通红一片,说:“信你。”
……
欧阳夜太高兴了,从未有过的愉悦。身后陆续有人出现,欧阳鸿不愿意当面和弟弟发生冲突,却觉得眼前男孩和女孩彼此信任,对视温暖一笑的画面,刺得他心口处莫名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没功夫深思,便随着救兵一起先将公主殿下移到安全区域。
崖上,就连通州大营的军队都被调来搜救了。
白若兰红着眼眶,表情悲伤欲绝,她的囡囡、囡囡啊……
黎孜念的目光从快散了架的马车落在皇后身上,若不是他坚决留下若兰,现在若兰会不会身损?幸亏有欧阳夜跟在公主身边,否则就凭墨宁……
还有不知道如何被下了药的马车侍卫,囡囡真是凶多吉少。
“公主殿下找到了。”有士兵来报,白若兰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放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黎孜念揽住她的肩头,不停的安抚。
“谁干的,我要他们株连九族。”白若兰哽咽出声,差一点就见不到囡囡了。
她活着就为了囡囡,若囡囡走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嗯嗯,全听你的,若兰。朕派人彻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条鱼。”自从三皇子死后,选秀明年大开,生了小心思的家族可不在少数。
黎孜念心里明白,为何曾经没人害皇后和囡囡?还不是因为没有宠信。福祸相依,若是皇后母女俩对自己毫无意义,又有谁会针对他们。别说后宫,就连朝廷里面,也该清理一下了。否则、他们绝对不会理解,他们于他有多重要。
他不怕被骂昏君,更打算用雷霆手段让有心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黎回心被欧阳夜背到了母后面前,两个人抱在一起,她急忙宽慰白若兰,说:“母后,我很好,常人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别难过了……”
“囡囡!”白若兰哭诉。
太医来了,开始给黎回心诊断。
皇帝听说黎回心中了毒箭,倒是没有太过担忧。
欧阳夜纳闷。
太医诊断结束离去,皇帝遣散众人,唯独留下他和皇后娘娘。
他攥住皇后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说:“漠北神医说过,因为回心出生时被体内胎毒所侵,这些年医治下来,反倒是练成百毒不侵。除非特殊的毒药,否则于囡囡无用。”
黎回心怔住,这才想起上次她明明啃了三皇子半颗樱桃,却无任何大碍。
原来根源在此,也算是因祸得福?
“囡囡,疼吗?”白若兰心疼的问道。
黎回心摇摇头,想起什么,道:“父皇,还要宣太医过来给欧阳夜诊治。我受伤后,他为我唆毒来的。”
黎孜念看过去,淡淡的说:“很好。你是个好的……”

第40章 影响

欧阳夜望着皇帝陛下那双墨色沉着的眼睛,忽的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上辈子这位皇帝染上癔症,时而清醒时而暴戾,总之说不上是位明君。后来三皇子殿下继位,他的时代接触比较多的是新皇。至于庆丰帝,大概的印象便是被皇后娘娘的去世刺激的有些疯疯癫癫、喜怒无常。
赶过来的太医们奉旨进了屋子,分别给公主殿下和欧阳夜问诊。欧阳夜只是一些皮外伤,黎回心身体更是被他保护的很好,没有大碍。
白若兰泪眼模糊的守着女儿,再三和太医确认道:“公主可否有什么内伤是没诊治出的。脚踝要养多久,那箭可有毒啊。”
太医们垂下头,黎回心的身体状况真的非常好,即便脚踝处受了箭伤,可是伤口很浅,只是磨破了皮而已,并未伤筋动骨。
几个人合计一番,谁都不敢去说无大碍三个字。最终统一回复道:“暂时看是没有其他内伤。脚伤的话,养大概七八天即可痊愈。谨慎起见,娘娘就别让殿下下床了。此次遇险突然,恐是公主殿下心里上会有些受惊,明后日若是风寒发热也都是正常状况。”
黎回心吐舌,没听说若她发烧什么的是因为吓的。
白若兰哦了一声,又坐回床边,两只手攥着女儿的手,说:“既然如此,怎么也要养满一个月才可以下床哦。”
……
“娘,我尿急。”她决定以身作则显示自己的健康。
“我扶囡囡……”白若兰缠住女儿手臂,落在黎孜念眼里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女儿了。
黎孜念犹豫片刻,上前道:“若兰,天气凉,你也不要什么都亲自来,否则留着侍女何用?”
旁边的宫女们和嬷嬷急忙请罪,生怕被认定无用,皇帝再发个怒,还活不活了?于是两个嬷嬷主动来侍奉公主殿下。其中有位嬷嬷还懂医术,白若兰虽然放了心,却依然心揪,道:“陛下,此事儿你定要给心心一个交代!”
黎孜念点头,说:“宁可错杀,不可遗漏。”
白若兰皱起眉头,一副不信的样子。
黎孜念汗颜,立刻叫来锦衣卫和中枢监的负责官员,命令两个部门负责彻查,不管查到谁家,一概不许徇私枉法。
锦衣卫统领黎定文是宗室子弟,中枢监负责人是太监洪光,这两个人都是不怕得罪人的忠帝党。洪光是黎孜念做皇子时候的潜邸老人,现如今都不大管事儿。往日里一些需要私下查办的事情全部是中枢监下面四个分队的头负责跑腿,这次他被皇帝点了出来,自然晓得事关重大,急忙和黎定文在皇后娘娘愤怒的目光下表达了尽快完成任务的决心。
十月狩猎因此草草收场,皇帝返宫。
黎孜念借着大公主遇刺案,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眼瞅着农历新年快来了,京城却是静悄悄的,各个官员府邸,勋贵世家都低调做人,不敢在此时出风头。狩猎前后有异动的人家都被查了,人心惶惶,除了靖远侯府以为,最为提心吊胆的当属前几个月在朝堂因着替夏家说了一句话、就被皇帝撤职,勒令回家反省的户部尚书房展。
户部尚书房展约四十五岁,二十一岁中榜眼,娶了四皇子妃表妹华阳县主。先皇时期,算得上是四皇子派中比较有能力的官吏。
后来四皇子意外死亡,被太后娘娘分配给了六皇子,算是相处多年的下属。因其性子长袖善舞,为人处世甚是圆滑,不拘于形式。
随着六皇子登基,国库空虚,他逐渐发挥所长,成了新帝搂钱的钱袋子,很好用。
房展在家里待了一些时日,发现皇帝并无召其入宫的念头。他多年的为官经验令他很敏感,于是立刻假装生病试探,结果是宫里连个话都没有。
房展再也坐不住,将在通州大营为官的长子唤了回来。
房展长子方浩宸,二十二岁的年龄,不好读书,从小习武。他们家和靖远侯府早年立场相同,关系还不错,所以放浩宸十六岁参加武状元考试以后,去了漠北当兵。今年初被父亲调回京,去了通州大营,上峰是镇南侯李桓煜。
“父亲召我回来何事?最近皇城因为大公主遇刺的事情戒备森严,李大人不许任何人轻易沐休进出城。还是因着您重病的消息李大人是知晓的,这才网开一面。”
房展近来很少出门,问道:“大公主遇刺的事情不是刑部在查吗?”
放浩宸摇头,说:“不是的。这事儿锦衣卫插手了。李大人也介入。大公主殿下身旁侍卫本就是皇帝精挑细选的人,可是居然能出事儿,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了马车而不自知,光想一下就知道皇帝是如何震怒。据儿子所知,有两个镖局那几天有异动,已经被全部绞杀了。连审都没审,又可能是私下查了,却是连给许多大臣做面子的机会都懒得做了,直接处置!”
……
房展颓然的坐在床上,道:“宸儿,你说皇帝是不是对我生出厌弃之心。夏家的事情我真没有很维护老侯爷……可是皇帝后来的怒火却是冲着我的。”
方浩宸愣住,不可置信的说:“不会吧父亲。您可是追随皇帝将近二十年的老臣啊。户部是皇的钱袋子,若非亲信,又如何升父亲为尚书呢。”
大黎国官员任免制度是三年制。方展先前在江南做官六年,不是清官,却称得上能吏,江南一带几省的税银连续上涨六年,实数功劳累累。
三年前,他被皇帝升至户部尚书,黎孜念亲自点的。
……
“哥哥!”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屋外传来,房展的小女儿方浩玉跑了进来,道:“大哥!”
方浩宸一愣,笑颜开,道:“玉姐儿。”他们家嫡出就两个孩子,他是老大,玉姐儿是老么。中间还有一个庶出弟弟和两个庶出妹妹。
“大哥真是的,回来都不和我说。”方浩玉小方浩宸十岁,小时候父亲没空搭理她,便是哥哥带着她玩,骑大马,逛集市。
她六岁那年,大哥就走了,去当兵。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和娘都没好好和大哥亲近几分,他就又被调到城外军营,还遇到了个厉害的上峰,见个面很是费劲。
方浩宸很是宠爱幼妹,摸了摸她的头,说:“都是大姑娘了,还说话这般娇气。我给你搜罗了一些奇石,待会给你送去。”
方浩玉有个小癖好,喜欢奇石鉴赏。
“真的吗,那太好了。哥哥这次待几日,若是明个还在家里,我就不进宫了。”方浩玉随意道。
“荒唐,怎么可以轻易不接大公主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