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想想也罢，拿出手机拨通了宋侑的电话。
“…小侑，你现在在哪儿？”
“学校啊，怎么啦，姐？”
“下午有空吗？找你有点事。”宋晏淡定问道。
“嗯，空着呢。我去你公寓找你？”宋侑毫无防备，还很高兴可以蹭顿晚饭，琢磨着要不要点菜。
“有空就好。”某独裁姐姐很自然的吩咐，“安迪的家你该知道吧，下午过来这儿，给你朋友过生日，记得带生日礼物。”
“…”无声的抗议。
“就这样，待会儿见。”宋晏满意的挂了电话，冲安迪安慰一笑，“放心了？”
安迪拼命点头，看向宋晏的目光忍不住带了点小崇拜。
那颗自打沦陷后就七上八下的心，像是找到依靠般，安定了许多。
第187章 古怪的安迪
安迪的家距离市区不算太远，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
茂密的树木掩盖了围墙，只能看到蜿蜒而入的林间大道。车子缓缓驶进镂花的欧式大铁门，虽然已经到了深秋，道两边仍旧是浓荫密枝，满目都是层次丰富的绿色。各种品种的花树草木不像别的豪宅一样修剪整齐，而是按照各自的特点种在一起，自由舒展着身姿。
住宅也没有宋晏想象中的那样夸张，只是一栋精致小巧的别墅，乳白色的外观，优雅的线条，弧形的大露台。建筑前面还点缀着一个不大的喷水喷泉，整个的气质和安迪很像。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安迪家里的人居然如此之少，司机是不进来的，房子里只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女人，衣着朴素，可看着又不像是佣人，因为她是坐在轮椅上迎出来的！
等打过招呼，安迪就拉着宋晏进了厨房，一边从冰箱里往外拿做蛋糕的材料，一边告诉她，“唐娜腿被冻坏了，走路不方便，所以一直坐轮椅。她是我妈妈的保姆，也养大了我，现在她老啦，换我照顾她…姐姐，我做的菜很好吃哦，你喜不喜欢吃鱼和蘑菇？我做给你吃…嗯，要多做一点儿，法尔饭量很大。”
宋晏听着他嘀嘀咕咕的说个不休，脚步轻快的把要用到的碗和盘子放到料理台上。
“你独自一个人来英国读书吗？”宋晏洗了手，准备帮忙，她从来没见过十六岁的男孩子这么熟料的下厨，有些吃惊。
安迪的快乐显而易见，脸蛋红扑扑的，闻言略停顿了一下，“我没有爸爸妈妈了，这就是我家。”
不等宋晏后悔问这句，他又快活起来。“现在确实是在这儿上学，不过和法尔不在一个学校。伊顿、哈罗这些公学太严格了，我偷懒不想去。”
聊着聊着，宋侑也到了，虽然看上去不情不愿的。但还是拎了个大大的礼物盒子。
安迪激动的脸都红了。沾着面粉的手往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接过了礼物，“法尔。谢谢你…”
他都要哭了，人生中第一次有朋友为他过生日，第一次收到礼物，还是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两只手爱惜的抚摸着礼物盒子，怎么也舍不得拆。
“…缺心眼儿啊，都已经送你了，还不拆开看看喜不喜欢。”宋侑看他要哭不哭的样子，没好气的揽过他的肩膀，把人押到楼上去拆礼物。
看那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宋晏将面糊打好，推进烤箱，看着两人并肩上去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小侑从小接受的就是英式教育，绅士是绅士了。就是比起同龄的孩子少了点热血和朝气蓬勃的感觉。十六岁的小少年，不正是该打篮球打到浑身是土，大汗淋漓臭烘烘吗？但记忆中的小弟却从来没有过，每每想起，总感觉有些遗憾。
俩男孩子去玩闹了。宋晏就把食材一样样看过去，打算做桌丰盛些的饭菜。
这一看不打紧，做菜也有压力了。
牡丹虾、神户牛肉、almas鱼子酱、…一个赛一个的贵，宋晏没办法，瞪着那透明清亮，有“黑黄金”之称的的鱼子酱半响，打算自由发挥了。
这个时候，推着轮椅的唐娜进来了。
她非常慈爱的看着宋晏，那双浑浊的棕色眼睛里，竟然满是感激。
“谢谢小姐来给安迪过生日，…”她看着堆了满桌的食材，又歉然解释道，“安迪不喜欢陌生人，坐车都要把挡板升上去跟司机隔开，所以房子里不请仆人。本该他做的，现在人却跑了，还要麻烦您下厨，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做这些都很方便。”宋晏忙摆手，为了避免尴尬，便主动寻找话题，“平时都是安迪做菜吗？”
唐娜把轮椅摇到了料理台跟前，帮着拌沙拉，听到便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有时候直接从外面订，但大多数时候是安迪，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学的，做的还很好吃。”
像是被问到了点上，又似乎是感觉宋晏很和气，她的话匣子随之打开了，时不时说些安迪小时候做饭的趣事，抽空还帮着打些下手。
不过她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总要靠的很近，宋晏发觉后就不叫她干活了，只随口聊着天。
唐娜也很喜欢这样子说话，态度十分亲热，言谈间透出对宋侑的无比喜爱。
晚餐很丰富，色彩缤纷摆了一桌。
鱼子酱颗颗肥硕圆润饱满，清亮透明，泛着黑珍珠一样美丽的光泽，拿它配切的薄薄的龙虾肉、黄油土豆，加上酸奶油和蔬菜沙拉，放在盛着碎冰的弯月形盘子上，非常合适。
牛肉实在不会什么复杂的，就用最传统的做法，抹上岩盐和黑椒汁，用平底锅稍微煎了一下，保证肉汁充盈，咸香微辣。牡丹虾也挺叫她发愁，最后折腾了个中式的香辣烤虾出来，配上水果和芝士、培根穿起来的鲜艳串串，很是诱人。
裱好蛋糕，又布置完餐桌，然后才叫两个忘记时间的小少年下来吃饭。大家情绪都很高，宋晏也是难得的好心情，胃口都好了不少。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安迪家庭不简单，伤害到小侑怎么办？现在看来，到是她白提心吊胆了。
心中坦然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安迪侧头看宋侑时，漂亮的瞳孔中闪烁的细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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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国际机场。
数不清的粉丝和记者，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忽然，前方传来骚动，就像是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水，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无数年轻的小姑娘举着牌子，鲜花和手机，激动的踮起脚尖，尖叫着拼命向前挤着。
“云楚王子…啊啊啊！”
“云楚殿下，我爱你，我爱你…”
…
机场的保安全数出动，个个满头大汗也阻止不了疯狂的粉丝们，被有些激动的女孩子又厮又打，弄的狼狈不堪。
记者们也是长枪短炮，占据了有利地形，连番发问。
“请问您这次来京要停留多久？”“传言您跟因翻拍偶像剧爆红的关清芝单独吃饭，态度暧昧，是事实吗？”“今年的金熊奖您有信心吗…”
…
沈楚文全程带着墨镜和鸭舌帽，一言不发，在经纪人和助理的保护下上了车。
等到车子启动，他才摘下墨镜，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眉宇间露出一抹深刻的疲惫。
第188章 舞会开场
经纪人被挤的出了一身大汗，反手脱下外面的大衣，靠在椅背上直喘粗气，“真是要命，以后说什么也要走贵宾通道，现在你的名气越来越大，之前亲民的那套可要收起来了，不然以后非出事不可。”
那个披头士乐队的主唱，叫约翰.列侬的，不就是被狂热歌迷枪杀了吗！他感觉云楚的粉丝再这么增加下去，出门就必须更小心了。
沈楚文转动着手里的墨镜，漫不经心，“知道了，你安排吧。”
经纪人点点头，掏出pad看行程。他也是圈子里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了，手里带过不少明星大腕，对现在手下这个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听话。像普通男艺人常见的什么泡吧，混夜店，花边绯闻满天飞，跟女粉丝乱搞…之类的毛病一个没有，还任劳任怨的，完全按行程来。
“对了，涂总说晚上想跟你一起吃个饭，还在原来的那个四合院里。”经纪人接了个电话，马上埋头改行程，“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会儿就去。明天你就安心休息一天，剧本的事我去跟章导谈。”说完了，没听见回应，他抬起头干笑两声，“…高兴点嘛，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说完，仿佛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讪讪闭上了嘴。
沈楚文面无表情，伸手拉低帽檐，闭上眼睛假寐。
半梦半醒间，似乎又见到了涂芸那张花巨资维护的，雪白平整，像假的一样的脸；还有那藏在昂贵衣裙下。松弛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皮肤。偶尔还能看到黑色的老人斑…
下车后，他看着眼前那价值上亿的四合院。却像是看着一个可怖的漆黑山洞，叫他恶心欲呕，却只能走进去，任由躯体和精神都被黑暗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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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通常是西方社会的社交季，这个季节中唯一向全世界开放的贵族舞会——克利翁名门千金成年舞会，就在这个时候。
这一舞会来源于数百年前的英国，贵族社会中有这样一个传统：年满十八岁的贵族少女会在指定的一天，穿上漂亮的裙子前往宫廷觐见女王。意味着她们到了可以被追求的年纪，正式进入上流社交界。
舞会也是父母为子女相看门当户对配偶的地方。
同时又昭示了一年中社交季节的正式开始。
这一传统后来被法国人复兴。挑选范围也不仅仅局限于英国。
每年的舞会，都是一场时尚盛宴，也是一年一度的欧洲社交季中最为世人瞩目的环节。媒体获得允许进行报道，参加舞会的二十多个少女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她们的衣服鞋子，妆容发型，连同家族背景，都会引起热议。
各种皇室贵族，巨富大亨。社会名流…数不胜数，总之，像是回到了中世纪的宫廷。
在十几个小时的造型结束后，宋晏已经没有力气来后悔开始之前没有多吃点了。身上这套据说很厉害很昂贵的礼服尺寸非常“合适”。合适到她都不能大口喘气，脚下高跟鞋的高度也让她很不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又累又饿的缘故，从早上起。她总感觉心慌，有些喘不过气。
跟她住一间房的姑娘泰勒恰好来自英国。她的父亲是全球最大的证券公司icap的执行总裁、前英国保守党财务大臣，母亲则是著名的作家和慈善活动家。
泰勒很庆幸没有分到那个看着就很倨傲的意大利公主做室友。所以待宋晏更加友善。
在略作了解后，她就被这个黑头发室友的光棍做法彻底震惊了。
对这个舞会，她们一家别提多重视，疼爱她的父母和亲戚几乎全部出动来陪她，母亲更是从试礼服，化妆到定造型，全程陪同。
可这位漂亮的室友居然没有庞大的亲友团，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陪着！更古怪的是，她的家族很普通，不知道为何会接到邀请。
之后的接受记者访问，为媒体拍照等环节，她也不怎么热情，有时候甚至还在发呆！
宋晏抓紧时间休息，为晚上的舞会做准备，没有心思去解答新室友的疑惑。外头的媒体都在说她是今年天下最幸运的灰姑娘。当事人想想，也感觉确实是这样，不过灰姑娘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欣喜若狂，只是打算借着舞会的名气一用，又何苦折腾的外公外婆，父亲他们大老远到巴黎来受罪，毕竟亲人们连英语都不擅长，更别说是法语。
没准还要因为阶级的差距，被人看笑话。
泰勒的表情，倒是跟舞会主办方听到她的亲友团人数的时候，一样的惊讶。
来这儿已经是第三天了，前两天是练习华尔兹和一些准备，最后一天的舞会才是重中之重。宋晏感慨了下身上这件高级定制裙子的“紧身”程度，换了个姿势养精蓄锐。
听说这届只有二十二个人，因为有一个法国贵族家庭的姑娘在舞会前夕意外出了车祸，伤虽然不重，但行动不方便了，需要卧床休养。还有个好莱坞巨星，因为在与主办方的接触中，表现的太过“土豪”，被认为是没品的炫富，致使他的女儿错失了这次机会。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事情，连斐莉雅女士何时走到她面前都不知道。
这位气质高雅，品味更高雅的女士说话也很高雅，等她说完离开后，宋晏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几句话的意思。
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要不要找个地方让自己的脚稍稍崴一下。
因为，斐莉雅女士刚才居然通知她，唯一一个比她年纪小的黎巴嫩名媛，刚才因为太紧张喝酒了，而且还喝醉了，所以不适合再跳开场舞。
按照年纪最小的女孩子跳开场舞的传统，接下去毫无疑问是她了，斐莉雅女士特意来通知她做准备，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泰勒很羡慕，鼓励宋晏一会儿要加油。
还有什么比在众人的眼光下跳自己根本不擅长的华尔兹更尴尬？宋晏有些慌了，如果男伴还是叶启肖倒也能带过，可人偏偏是主办方准备的，为了和女孩子们的身份匹配，获邀的男伴基本都是声名显赫之辈。家族继承人比较常见，甚至还有真正的王子、伯爵等家族姓氏带着战绩与功勋传承的存在。到时候可能连交流都是问题，还怎么“作弊”？
九点的钟声敲响，这是舞会开始的信号。
哪怕宋晏真的很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怎么是你？”
见到自己男伴的那一刻，宋晏真正惊呆了。因为眼前这个笑的一脸荡漾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查克。
查克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全套晚礼服，系着浪漫的半温莎领，整个人都凸显出一股随意与不羁，他向宋晏伸出手臂，微微躬身，姿态很标准很贵族，脸上的笑容却很欠揍，“今晚，我来守护你。”
迟疑着把手伸进他的臂弯，宋晏咬着唇，低声请求，“待会儿开场舞，你带着我跳…”
不等查克回答，进场的音乐就已经响起。
伴随着悠扬雀跃的《爵士组曲》，二十多个少女，在英俊男伴的陪同下，姿态优雅的步入那间满是镜子的奢华大厅内。
水晶灯的光芒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落在女孩子们白皙无暇的皮肤和昂贵的珠宝首饰上，熠熠生辉。
裙摆飞扬，衣香鬓影。
华服、珠宝，美女，俊男，音乐，美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交织在一起，氤氲成一种尊贵奢华而又浪漫无比的气氛。
第一个小**便是万众瞩目的开场舞。(未完待续。。)
第189章 变故与回国
远在法国的舞会并没有因为距离的遥远湮没在国内种种八卦新闻的海洋中。
因为富豪千金们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和她们的身世背景，历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并且近几十年来，随着越来越多受西方文化影响的新贵崛起，欧洲社交风俗也逐渐为国内百姓所熟悉。
而今年，由于一个中国姑娘的加入，更是演变成了一场国内媒体的盛宴。
作为国内报刊行业的龙头老大，《信息早报》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新闻，率先打出“本届克利翁名媛舞会，中国千金惊艳巴黎！”的大标题。
没有落后多久，其他地方电视台，报纸纷纷全部跟进报道。
“中国名媛与英国公爵继承人领舞全场，再现昔日宫廷式优雅尊贵”——天天娱乐
“一夜繁华——探秘奢华的名媛成人舞会”——新民晚报
“中国少女亮相巴黎，步入法国高级社交界”——中南城市报
“现代灰姑娘，十二点离去的魔咒”——苹果日报
…
接下来无论报纸、网络还是电视新闻，人们都在用充满惊奇的口吻，议论着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据本台记者报道，本届克利翁名媛成年舞会已经落下帷幕，备受瞩目的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十八岁少女。据了解，这位女孩目前正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习，校方拒绝接受采访。目前接到消息。本次皇家音乐学院共有两名学生获得邀请，另一位来自英国某古老贵族家庭…”
官方八卦说完了，各大论坛小报上就开始刷网友的“扒皮”和讨论。
比如，从报纸上开场舞的照片中抽丝剥茧：礼服是elie saab的高级定制。首饰是cartier的，鞋子在照片里看不到，但听说是法国著名的红底鞋christian louboutin…还有还有，这身造型是法国mac化妆团队、“alexandre de paris”发型专家打造的，超级大牌！男的穿的嘛…嗯，应该是什么私人裁缝做出来的，看不出什么牌子，不过纽扣上肯定有家族标志或者他名字首字母缩写…
说完了这个，这姑娘的身份又成了大家关注焦点，纷纷猜测这个姑娘该有多牛逼的身份。才有资格受邀参加这样的舞会。有猜是某个国家领导人孙女的。也有顺着媒体猜“灰姑娘”的…分成两派。挣了个天昏地暗。
只有少数的人注意到，报道的消息里有“十二点离去”这样的字眼…
…
宋晏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咬着唇。只是一个劲儿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恐惧，飞机上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接到消息的那只手机还在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任凭宋侑怎样努力都取不下来。
“姐…手会僵的，你松松…”宋侑一直在小声的央求她，一遍又一遍，整个人还没有从变故发生后的六神无主中缓过神来。
明明都是好好的，他茫然的想。
如果舞会平安结束，姐姐的身价会提升好几个档次。再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竖琴道路。她可以成为音乐家，也可以做一个注册音乐治疗师，…她会成为骆家和宋家的骄傲！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姐姐是否还能够去继续这一切。
哪怕，她的初衷已经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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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白色的世界里，又响起了哭声。
冬天本就是告别的季节，像是树木衰荣一样，到了落叶的时候了。许多老人还未熬到过年，便在或哀戚或平淡的哭声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天睁着淡漠的双眼，平静注视着这属于人间的悲欢离合。
周家这辈所有嫡系的人都来了。
他们静静守在病房门口，等候着结果。
周老夫人已经倒下了，此刻还昏迷不醒着。
周母瘫坐在椅子上，被周博玦和周二婶一左一右扶靠着，眼睛直愣愣看向天花板，浑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博衍…博衍…博衍…”
安静的病房外，只有周母神经质一般的喃喃呼唤，催人泪下。
二叔周浩明眼睛里全是血丝，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他怨恨的望着自己的大哥，拼命压抑上前揍一拳的冲动。
这种愤怒，在看到红肿着眼睛进来的孙雁心，还有跟在她身后的女人时，上升到了顶点！
“滚——”
他愤怒的吼着，“都给我滚，你们还有脸过来！”
憔悴不堪的周博玦也绷紧了身体，上前一步挡在周母面前，恨声道，“保安呢，都去哪儿了！谁允许放她们进来的？！”
孙雁心被炸雷般的怒骂吓得一抖，她今天没有化妆，头发胡乱扎了个马尾披在脑后，看着比以前小了好几岁。她在所有人仇恨的目光里，不敢再往前走，只是嗫嚅着央求，“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让我怎么弥补都可以，以后我什么都不要了，再也不去周家。求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就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
周博玦看着孙雁心哭的一脸眼泪鼻涕的样子，冷冷一笑，心中快意。他早把这个女人恨到了骨子里，怎么还会让她去见哥哥。
角落里一直保持沉默的几个年轻男女，此刻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他们打量着这个早有“闻名”的女孩，从头到脚，略过跟在她身后的母亲，眼里露出深深的厌恶。
这种货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还好意思死缠活搅着老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有个年轻的女孩忍不住站了起来，看样子是个亚裔，只见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操着一口不怎么熟练的普通话，居高临下，“丑女人，早就听你不爽了！我要是你，早自己找个地方吊死了，绝不会丢人现眼去纠缠高出你万儿八百条街的男人。”她漂亮的大眼一翻，毫不客气的驱除，“还不快滚，要我请你不成？！”
“你这女孩子说话怎么这样难听，在这么多长辈面前…”
“我才不跟婊子说话！”女孩子甩甩头，不管周父铁青的脸色，轻飘飘的丢下这一句。
“好了，乔蒂。”为首的一个高瘦男子瞪了女孩子一眼，“安静一点，过来等着。”
方茗皱眉看着重新沉默下来的那几个人，有些不敢相信。来的时候这群人就自报家门过，是bz资本各部的负责人。难怪不怕周家，bz资本成名已久，现在已经是欧亚地区首屈一指的pe投资机构，据说以里头的人个个都是资本运作的高手，平均年龄都不大，以高风险和超高收益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