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雅微微一笑，又鞠了一躬，然后才小心护着手中的箱子远去。
宋晏看着她高挑细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忽然觉得孔雅很像是那种江湖女侠，给恩人报恩去的那种…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宋晏的食肆中却是异常的宜人。
槐树下落了不少槐花，满地斑驳，到处都充斥着素雅的淡淡甜香。浓密的树荫下一片幽静，小池中已经养起了锦鲤，色彩艳丽的鱼儿悠闲游弋着，薄纱似的鳍划开墨玉似的水，伴着潺潺的水声，让人顿时心生沁凉。
王师傅惬意的躺在藤椅上，拿把大蒲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扇着，累了就从旁边的小几上拎起茶壶灌上一气，舒坦。
远远传来汽车的鸣笛和杂七杂八的喇叭声，却更显得弄堂幽静深远，完全沾惹不到外头的喧嚣和浮躁。
这种日子才是人该过的啊！老头儿砸吧着嘴，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哼着不成调儿的小曲，嗯，昨儿小老板做的绿豆糕真好吃，四颗半星！
“王师傅，时间到了，该收拾收拾准备十一半预订的一桌啦！”柳莺脆脆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吴奶奶已经在念叨了。”
“知道了知道了，老婆子就是唠叨，连带着小姑娘也被带坏了。”胖胖的老头儿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不知道我的手艺么，一桌菜小意思而已…巴巴的打搅我老人家的雅兴。”
吴奶奶擦着手走出来，指着老头儿就训，“一把年纪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能不能当点心啊，好歹人家一桌饭要花那么多钱！可不能砸了晏晏的招牌。”
“不会砸的，要是砸了招牌，你就砸了我，成不？拿被你耍的虎虎生风的大擀面杖。”
柳莺领着一个新来的叫小董的服务员在厨房里打着下手，闻言不由相视一笑：这两位老人家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十一点半要到的时候，杜元彦和杜母走进食肆的大门，第一眼便见到悠闲的藤椅、小几、点心和满院子的绿意清翠。
“彦彦，你从哪儿找的这地方，真不错。”杜母穿着一身得体的青色象牙白镶边套裙，颈上挂着一串圆润饱满的珍珠，忍不住四下打量，赞许道，“主人家也真是巧思了。”
见两人进来，小董忙笑着跑了过来，“请问两位是订餐的么？”
“我们订了十一点半的两人位子。”杜元彦上前一步，笑容绚目。
小董年纪也不大，被那笑闪了下，忍不住红了脸，“请随我来。”然后垂头在前面领路。
将杜元彦和杜母两人带到了雅间，小董替他们打开空调，“两位喝点什么？我们这儿饮料不多，茶倒是有不少…当然，最推荐的还是我家老板亲手炮制的招牌花茶，这个时候喝最好了，解渴又不伤胃。”
店家推荐的什么招牌，杜母见多了也不奇怪，只笑着冲儿子点头，“难得我们俩出来吃饭，还是你点吧。”
杜元彦看看制作别致、木栅栏一样的菜单，却不忙着点菜，只是笑着转向小董，“你家老板呢？”
小董一愣，但还是坚决抵制住了美男的诱惑，“…您要菜色介绍的话，我帮您去请厨师过来，老板不亲自做菜的。”
额，其实老板也不是不做菜，偶尔兴致来了，下厨做的东西都是又别致又美味，而且从来没见过。只是老板有言在先，她年纪小，怕露面了会有麻烦，所以尽量不要提到她的私事…这份可以随时吃到美味的工作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大福气才换到的，必须小心守护好。
小董目露坚定。
“…我是她同学呢，也不见么？”杜元彦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菜单，笑道，“真是太绝情了。”
小董傻眼了，纠结了一会儿，只讪讪退出去，“我帮你们端茶去。”
“彦彦，你认识这家老板？”杜母也起了兴趣，听着这老板还是儿子的同学，小小年纪能弄出这样一个食肆倒也不简单。
杜元彦笑笑，跟母亲解释，“嗯，比我年纪还小的一个姑娘…妈，您也是认识的，就是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从游泳池里将苏橙宝救上来的那个女孩，姓宋。”
“哦——”杜母没想多久，便恍然大悟，“是那个小姑娘，她怎么来这儿开食肆了，家里知道么？”
杜元彦摇摇头，“不知道…妈，说这些做什么，今儿来是吃饭的，别想那么多。”
“你这孩子，我说今儿怎么这样孝顺，原来是框我呢。”杜母是钢琴家，气质高雅，即使是瞪眼也不见半点凶狠，眸中满满都是对儿子的宠溺。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门开了，宋晏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第105章 再婚
“您好。”
一看是杜元彦，宋晏了然，听小董描述来了个超帅的男生，她就怀疑是他了，只是这家伙怎么把他母亲也带来了。
杜母对宋晏印象很好，笑容可亲，“上次乱的很，也没能好好说话。今儿托我这傻儿子的福又见面了，可要好好聊聊才是…不如，就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宋晏低头一笑，说不出的温婉如水，秀气淡雅，“阿姨疼我，不拿出点拿手好菜可不行了，你们先吃，容我露一手。”
这也算是很得体委婉的拒绝了，杜母果然有了兴趣，“你还会做菜？”
宋晏点点头，恰巧这会儿小董送了花茶上来，她便笑着斟茶，“会做一些，厨艺不精，待会儿要是不合您的口味，可要多担待。”
杜母越看越喜欢，在宋晏走后禁不住和儿子低语，“这姑娘不错，配得上你。”
“妈，你想什么呢。”
“怎么，不是带妈来看未来儿媳妇儿的啊？”杜母打趣道，这么多的饭店，常去的也有好几家，怎么就带她来了这么个名声不显的小食肆。若说是儿子没有目的，她可不相信。
桌上摆着一套玻璃茶具，里面荡漾着清澈中透着微碧的茶水，水里悠闲飘散着淡紫色的勿忘我，赏心悦目。
杜元彦试了试水温，恰好入口，不凉也不热，温吞吞的很适宜，便端到了母亲面前，“…这不是没追上么。”
杜母吃惊了，自家儿子的优秀她是知道的，自小到大倒追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居然还有追不上的！
“那…”
外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想来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杜元彦只长话短说，“…咱好好吃饭，要是好吃的话，以后您和那些闺蜜吃饭聚会什么的，不也多个选择么？那些吵吵嚷嚷地方不好，幽静的地儿才能好好说话。”
杜母若有所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饭吃到一半，小董捧着个香气四溢的小砂锅进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两位，这是我家老板请的，叫白芷木耳塔菇菜汤。能滑肠、疏肝、美白肌肤、增强人体抗病能力，您慢用。”
杜母看那汤清淡如水，若是装在白瓷碗中就难免过于单薄，可盛汤的器皿，色青翠匀净。玲珑得像冰，剔透得像玉，精巧优雅，却是绝配…再尝一口汤，清爽鲜美，带着丝丝塔菇菜的清甜。不腻不重，忍不住勾唇一笑，“真不错。好细巧的心思…”
————————
宋晏没有再露面，最近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佛经上。
总体已经完成了，只差着边边角角的修饰。这次她可是将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单是莲花花瓣上的红色，就足足用了十一种！更别提那副精致绝伦的佛像了。
这样一份精心准备的佛经。用林烽的话来说，拿出去拍卖。几百万轻飘飘的…
好在学业不繁忙，不然还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耗。
等佛经绣完上交之后，宋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宋家又出了大事——宋国平执意要娶倪蔚蓝，已经闹到了面子情都维持不下去的地步。
宋晏担心吵得太厉害吓坏小雯雯，少不得又得赶回去一趟。
孔珍华的脸色很不好，她简直不知道大儿子是怎么了，鬼迷了心窍一般要再婚，怎么骂都不行。
宋老爷子骂也骂了，道理讲也讲了，还是不能改变儿子的心意，最后只好铁青着脸找律师，“必须签婚前协议！！”
宋晏听孔珍华讲了里头的“惊心动魄”，对那个倪蔚蓝的手段倒是又佩服了几分，不过和宋舟庭、宋佩婷一样，是绝对不会有友善这种东西给她的…
让人惊讶的是，倪蔚蓝很爽快的签了婚前协议，甚至都没怎么仔细看条款就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律师那里听说后，孔珍华冷笑一声，“哼，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考虑的，那点子破烂身家白送给我们都不要…算她乖觉。”
宋晏摸着小雯雯的脑袋不说话，其实孔珍华也没看上去那样的反对，没准宋老爷子那边同意还有她的影子在里边呢。
倪蔚蓝能成功上位，那对“吉祥旺家”的龙凤胎功不可没…
婚礼定在月底，也没有请什么亲戚朋友，只简单领了个证。回家后李嫂张罗了一桌子饭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便算。
席间一片沉默，根本没人说话，人人脸色都不好看。
宋国平笑着举起酒杯，倪蔚蓝忙跟着举杯，“爸、妈，不管怎样，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是要好好相处才是。”顿了顿，他放柔了声音，“我和蔚蓝会好好孝顺你们的，以后我…”
一声脆响，蓦然将所有的气氛破坏。
“哎呦，怎么弄得这是，我来我来，仔细割了手…”听见动静，李嫂忙忙从厨房里出来，拿抹布裹着碎瓷片，丢到垃圾桶里。
宋佩婷缩着脖子，“爷爷、奶奶，对不起…”
见孙女惊恐着一张脸，似乎真的是被吓到了，孔珍华哪里还舍得责骂，“没事，只是不小心罢了，下次注意啊。”说罢，又念了几句“碎碎平安”。
仿佛这样就能够念走晦气似地。
宋晏小心的帮雯雯挑鱼刺，将弄好的鱼肉喂进那花瓣一样的小嘴里，扫一眼倪蔚蓝，只见她还是一副笑模样，丝毫不以为杵，“是啊是啊，打碎碗没什么，可不能用手去拿碎片，让李嫂收拾就好。”
“让李嫂收拾？”宋佩婷优雅地拿餐巾擦了擦嘴，摇头道，“李嫂可是我家的老人了，怎么着也是个长辈，不能什么脏的臭的都让她做。再说了，我们宋家孩子自小就被教育，对人…”
“雯雯要吃那个啊…姨姨知道了哦。”宋晏突然笑了出声，打断了宋佩婷的话。
一边神色自若的给小雯雯夹菜。
宋国平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宋佩婷再说下去，受益的还是倪蔚蓝。宋晏不着痕迹的瞪了宋舟庭一眼，他立马惊醒，赶紧在桌子下面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角。
宋佩婷只是一时怒气上涌，嘴上胡来了一下，得了提醒也不再纠缠，顺着宋晏的话将话题扯开了去，“…鱼刺不容易剔干净，别给雯雯吃鱼。”
宋晏笑着应是，果真不再往鱼碟子里伸筷子。
见姐俩云淡风轻的扯了过去，宋国平也不好再说什么，慈爱的看向那对龙凤胎，“小朵、小海，叫爷爷奶奶。”
宋朵和宋海很乖巧的站起来，端着果汁敬宋老爷子和孔珍华，“爷爷、奶奶！”
“哎，乖。”孔珍华眉开眼笑，马上从身上摸出两个红包。
宋老爷子哼哼了两下，倒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
宋晏冷眼旁观，果然变成了这样，老人就喜欢孩子，哪怕对孩子妈妈有再多的不满，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总会忍让几分。
至于宋国平，在她看来，这么强硬的要娶倪蔚蓝估计也不是因为有多爱，和大伯母赌气的成分倒是多一些。
最近还隐隐听说大伯母程泽芳和她幼时的一个哥哥走的比较近，那人是搞互联网的，公司早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资产丰厚，加之中年丧偶，前妻只留下一个女儿，现在在英国念书，常年不在国内，是圈子里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据说和大伯母有过一段还没来得及萌芽的感情…
眼见那边快要有结果，大伯心里这滋味…估计不好受吧。
吃完饭，宋国平和倪蔚蓝出门拜访一些长辈亲眷，宋老爷子懒得折腾，直接拄着拐杖进房，孔珍华则跟进去服侍他睡午觉，让宋舟庭他们几个领着龙凤胎熟悉下家里。
宋佩婷一把拉起宋晏，“走，去我房里，昨儿去逛街，看着一个包挺适合你的，就顺手给买了，去看看喜不喜欢。”
见两人带着小雯雯上了楼，宋舟庭咳了咳，笑道，“我跟二叔还要去公司里，就不留了。让李嫂带你们转转…都知道房间在哪儿了吧？”
两人齐齐点头。
宋立业对哥哥的私生子倒是没什么好感、恶感，但是大嫂这么些年的尽心尽力他都看在眼里，不免就带了几分出来，“…舟庭，咱走吧。”
没多久，人就走光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宋朵和宋海两个。
李嫂沉默着收拾碗筷，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哥…”宋朵拉了拉孪生哥哥的袖子，眼圈都红了。
宋海拍拍妹妹的手背，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没事，妈妈说，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和宋晏想的一样，宋佩婷所谓的送包，只不过是想把人都拉走，给龙凤胎一个难堪罢了。也不说破，只把雯雯抱坐在腿上，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两人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能聊的东西更少，就快要没话可说的时候，李嫂忽然来敲门了，“小姐，老夫人让你们下去呐。”
宋晏和宋佩婷对视一眼，皆是以为孔珍华知道他们将龙凤胎扔在一边了，哪知道下楼后才发现，竟然是程泽芳来了。
第106章 小姑姑
多日不见，曾经的宋家大夫人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洋装，眉目疏朗，隐约多了几分洒脱。耳上铂金镶钻耳环和脖上的铂金镶彩色宝石熠熠生光，耀人双目，为她简约的衣服增添了一抹华贵的色彩。
便是那洋装也不简单呢，宋晏看着，应该是米兰夏季时装发布会上最新款式，即使本市最顶级的时装店也还没有收到货，需要按目录预定。
“…来的不巧了，早知道应该早些来的。”优雅的对闻声出来的孔珍华颔首致意，程泽芳的目光落在了一脸激动跑下楼的宋佩婷身上。
“妈…”宋佩婷目光里再不见一丝冰冷，满满都是思念，“你怎么才来看我呀。”尽显小女儿的娇嗔。
笑着看了眼略带尴尬的孔珍华，程泽芳搂过女儿，“…这不是来了么，咋咋忽忽的也不怕小雯雯笑话。”
双手却是极爱怜的轻轻抚摩宋佩婷的头发，一边问她，“你哥哥呢？”
宋佩婷嘟嘴娇嗔，“您要是再早点就好了，哥哥和二叔也才刚出门没多久。”
“是么。”程泽芳遗憾道，“似乎你爸他们也不在，我真的是来晚了呢…”
面对这个曾经的媳妇，孔珍华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睛，“泽芳啊，你找国平是有什么事情么，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这倒是不用了。”程泽芳笑容清淡，礼貌道，“…只是我刚回来，一来是有些挂念我闺女儿，二来嘛则是听说老宋新婚，就忍不住上门打扰一下，也说声恭喜。”
说罢。淡淡瞥了一眼缩在一边的龙凤胎，眸光微冷。
宋朵瑟缩了一下，往哥哥后面躲了躲。
孔珍华着实有些接不下话，捋了捋鬓边的发，一叠声叫李嫂倒茶。
“晏晏…”程泽芳只扫了那俩孩子一眼，就不再理会，拉过宋晏笑道，“好久没见，晏晏又漂亮了许多，及笄礼给你备着呢。待会儿到车上拿。”
她在欧洲散心的时候，可是痛痛快快花了一次钱，经历了这样一次婚姻。可算是明白了，什么都没有用，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想当初她精打细算，对那些奢侈品总是能省则省，半点不肯浪费。甚至对女儿、儿子花钱也是多有控制…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没有家里的支撑，就凭丈夫那点儿工资，哪里足够在外面买房置外室？还生了一双了不得的龙凤胎，吃穿用度都是上得了台面的…她这图的是什么？！
宋晏亲昵的在她身上蹭蹭，“大伯母，我也想你了。”她这声称呼极为自然。只因心中一直感念从小到大受的照拂，可落在程泽芳耳中，却是极为受用。便是宋佩婷也是高兴得很，看向宋晏的目光都温和了很多。
刚说了没几句话，程泽芳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屏幕，神色就露了些忸怩。匆匆说了句，“我马上就回去。”便结束了通话。
宋晏敏锐的感觉出了不同。心里有所猜测，但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问。
不提宋佩婷对母亲的离去有多不舍，就是今日的客人实在是略多——程泽芳离开还没多久，就又有“客人”上门了。
只是这次宋晏她们几个小辈却都被要求上楼，不准在下面逗留。
冲着宋晏刚才的一声“大伯母”，宋佩婷对这个堂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也有了说话的兴致，“你是不是奇怪奶奶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小姑姑一面？”
点点头，宋晏确实感到很奇怪，事实上她一直就没明白过，为什么宋家对小姑姑宋慧敏一家特别不欢迎，甚至称得上是厌恶，与对大姑姑宋慧珍一家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极端。
宋佩婷嗤笑一声，慢斯条理欣赏自己新做的精致指甲，“你应该知道，奶奶有些封建，当年小姑姑不知道是发的哪门子疯，非要自己挑男人，千选万选看中了一个赌鬼，瞧这过的是什么窝囊日子…奶奶这是怕我们被小姑姑带坏呢。”
宋晏默然，原来小姑夫好赌，她倒是才知道。
因为以前不常在宋家，有些事情真的是一团浆糊，印象中小姑夫也是个有钱人，不，一定是个有钱人！否则不管小姑姑当年怎么闹，爷爷奶奶也是不可能同意她出嫁的。
“小姑姑来做什么？”
“哼，还能来做什么？”宋佩婷不屑的撇撇嘴，手里则细心收拾刚才程泽芳留下的礼物，“肯定是手上又紧了，没钱供孩子念书啦、腰疼又犯了啦…要不就是房子里什么物件坏了，在外面又被谁看不起了…多着呢，总有一个能让奶奶掏钱。”
这种事从小大见多了，偏头看了看堂妹，她若有所思…
宋晏留了心，晚上的时候偷空问了下李嫂，才在李嫂的叹息声中得知，小姑父原来也是家底丰厚，且他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姊妹分财产。
小姑姑起先嫁过去的时候日子很是舒坦，婆婆早早就过世了，公公有一连串年轻漂亮的情妇陪着，也没想过要折腾儿子儿媳。
小两口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直到小姑夫的爹撒手归西，所有产业全部归在了小姑夫手上…没了人管着，又被坏人引诱，他居然渐渐迷上了赌石。
半路出家的水平，却在尝过一两次甜头之后，越发不可收拾，几千万的家产没多久就变成了几块不值分文的破石头…
“唉，世事无常哦…”李嫂叹息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折腾成这样！赌急了眼，从宋家拿再多出去，也禁不住他挥霍啊。
宋晏没什么感觉，这种结果再正常不过了，赌瘾不戒，多少钱什么都白搭…早在宋漪回来后的那场宴会上，她就看出无论是宋老爷子、孔珍华，还是父亲、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婶甚至是宋舟庭、宋佩婷，统统对宋慧敏一家子的到来而皱眉，可以想见，一个总是从娘家搂钱填夫家无底洞的女儿，是怎样的不受欢迎了…
第107章 奇怪的老人
也不知道孔珍华是怎样和宋慧敏谈的，脸色一连难看了好久。
宋晏无暇去关心这个，她最近很忙，一来要准备考试，二来食肆渐渐有了口碑，虽然一天只接受三桌预订，但订餐的人已经往后排了大半个月，她总不能一直做甩手掌柜。
柳莺不止一次的对她一天只接受三桌的决定提出质疑，明明每天有那么多时间空出来，为什么不多开几桌，也省的让客人等那么长时间。
宋晏却是对这样的成绩很满意，她的本来目的就不是开个人来人往、红红火火的大排档，犯不着舍本求末。
王师傅倒是没对宋晏一天三桌的预订有什么意见，每天悠然自得的和吴奶奶斗嘴吵架，侍弄花草。
只是他对小池中养的那些锦鲤偏爱了些，每天喂食都不愿假手他人，手下又没个数，逼的柳莺不得不严格控制他能拿到的鱼食数量，生怕那些漂亮的鱼给活活撑死。
碰上周末，宋晏是定然要去食肆转一圈的。因为每天的客人严格控制在三桌，所以并没有多招人手，连上她在内才有五个人。也亏得王老师傅手艺高超，技术娴熟，才能一直游刃有余。
得空的时候宋晏便会去厨房给老师傅打下手，不得不说，老头儿虽然胖胖的没个正形，但手上却是实打实的真功夫，有些技巧也没避着宋晏，倒是让她学了不少东西。
“…这里要先捶一下，将里头的筋骨拍散了才容易入味。”见宋晏学的认真，也着实有天赋，老头儿来了兴致也会偶尔指点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