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兵后礼，宋晏无奈了，看这架势，还真不能不答应…沉吟片刻，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孔雅对中国不甚熟悉，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亲人，却也不曾麻烦宋晏帮她找住所，自己提了旅行箱离开了。
宋晏苦笑，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心烦意乱的时候，研究佛经是个很好的归处。
在正式开绣之前，她需要好好将经文临摹好几遍，触摸到其中神髓，绣的时候才不会显得死板规矩。
忙活了一阵子，将墨迹淋漓的宣纸平放在书桌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默默坐了约莫半个小时，脑子里掠过了很多事情，等到脖子都酸了，她才慢慢起身去柜子里取了一套青瓷琢莲花凤首的茶壶。
捧在手里端详了半响又放了回去，宋晏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叶启肖的电话。
“表哥，你在哪里？”电话通了，宋晏听得那边吵吵嚷嚷的电子音乐声，提高了音量，“能听得见么？”
那边声音陡然小了一下，可能是听筒被捂住了，过了一会儿闹声渐微，叶启肖不甚正经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晏晏？难得主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表哥了？”
宋晏扑哧一笑，“是啊，想你了。”
“看你这敷衍的样子。”叶启肖愤愤控诉，“什么时候能够装的像一点，也好让我开心一下。”
宋晏由着他搞怪，等他说完了，才问，“…那个詹姆士。”她顿了顿，“你说他没有查克优秀，其他的你还知道什么？比如说人品方面。”
叶启肖敏锐的察觉出她语气里的迷茫，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几分，“…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那件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你不要担心，咱不想了。”
宋晏抿了下唇，下意识的没有说孔雅来找她的事。也并不是刻意要隐瞒，她只是不想让亲人知道，自己有这种害人的法子…
第95章 药材难觅
好说歹说，叶启肖才告诉她，那詹姆士被斯图亚特家族保护的很好，鲜少有什么私人消息传出来，他也只是在伦敦念书时，从朋友圈中隐约听到一些传闻。
有个朋友的弟弟与詹姆士是同学，因为看不惯詹姆士踢亚裔学生取乐，上前劝说了几句，结果就糟了无妄之灾，下楼梯的时候被詹姆士的一个跟班推了一把，摔断了腿，可还没能自如走路，就被他父亲气急败坏骂了一场，然后亲自带了他上门道歉…
叶启肖没有明说，但宋晏已经完全明白了。
表哥所谓的朋友圈子里的人，他的弟弟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百姓，而且出面是去劝解的，根本没有犯错。可即使是这样，他的父亲还是忙不迭训斥了他，接着就领着去道歉…就像是害怕晚了要受到报复一样！
如此看来，那个詹姆士不仅仅是喜欢凌虐少女，还极为嚣张跋扈…至此，宋晏总算是有些相信查克和孔雅的话了。
又说了几句打消叶启肖的疑惑，宋晏掐了手机放回兜里。
这样，也算是让自己安心一些了。
重新拿起那套青瓷琢莲花凤首的茶壶，宋晏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精致的花纹，此套茶具看起来和一般上等瓷器毫无不同，但其实内部却暗藏乾坤。
上辈子，这种法子在京城贵妇中颇为流行，整治妾室的时候随手拨两套过去，既合乎情理又不容易被发现。继母给妹妹的陪嫁中有，婆婆陈老夫人整治漂亮心大的姨娘们也常用。
继母的她没学到，婆婆的却是被她暗暗弄到了配方，虽然后来对相公死心了，没了争斗的念头，但是法子却一直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这种瓷器烧制的过程和普通瓷器不同。虽然外表一样的细腻密实，但内部却是多孔的。秘方都是母传女，代代相传，一般都是用置人于死地的慢性毒药，偶尔还有致人不孕或落红的寒凉之物添加进去。
需要将按照药方配置好的适量药材放进锅里，煮的浓浓的，将整套茶具浸泡在里面，日夜不停煮上半个月，之后取出晾干，放在阴凉处存放一星期；然后继续浸泡于药液中。再捞出风干…反复七次，瓷器中的小孔就已经充满了凝固的药液，只要在其中注入热水。药性就会从茶壶中缓慢渗出来，在人体中慢慢堆积，绝对难以发觉。
只是这中药…
宋晏皱起眉头，天知道那么多药材里面可有已经灭绝的。重生以来，她也没有特别研究过个方子。毕竟现代社会，害人性命可不是件小事。
如果真的灭绝了一种两种的，她要到哪里再去找这样一副被无数人验证过的完美配方？
想了想，还是实话告诉了孔雅，因为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渠道。
“…画了横线的是我对比网上的图片，确认中药店有卖的。有圈的则是寻不到的，我在后面附了图、基本特征和所需数量，如果你能找到。那我就有办法。不然，你再怎么威胁我都没有用。”
孔雅依旧是一身长长的英伦风黑裙，她拿起宋晏递来的厚厚一叠纸，细细翻看着，“还剩下九种没有？”
“嗯。这个是古方，可能有些药材的叫法和现在不同。当然，也有可能是灭绝了…”宋晏看着孔雅的脸瞬间苍白，轻轻道，“端看运气了，你尽早吧，因为准备也要挺长时间，查克不知道能不能等得起。”
“谢谢您。”孔雅做了几个深呼吸，将焦急和担忧都妥善藏在心底，“不管能不能成，都谢谢您。”
宋晏无奈道，“你不用谢我，唉…就这样吧。”
到了如今，她岂会还不明白，孔雅对查克的感情？呵，女仆对少爷，永恒经典的桥段，只是孔雅她应该不是个普通的女仆吧…
比如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查克的对话的，老公爵和夫人信任的渠道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一堆的麻烦！
“我会尽快找来的。”孔雅道完谢后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了，她要抓紧时间，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否则，连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孔雅离开了，宋晏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有条不紊做着手上的事。随他们是虐恋情深还是妾有意，郎无情，都与她不相关，被逼着做这种事已经很恼火了，实在没有半点担心能分出来。
练字空隙，她找了个机会去新买的食肆。
天井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些变化，准确说是生机——靠墙向阳的花圃里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碧绿的藤蔓爬满了搭好的竹架，刚刚洒过水，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黄瓜有大有小，大的不过筷子长，小的才指头粗细，绿莹莹的还带着软软的毛刺；西红柿已经染了些许红色，在一片青翠中格外醒目诱人。
再仔细看，根下的泥土颜色与外围明显有异，分明是连土移栽过来的。
宋晏低头拨弄了几下叶子，指腹摸过西红柿滑溜的外皮，抿嘴微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这些应该是吴奶奶弄出来的吧。
进了门厅，她一眼就看到那个忙碌的背影，吴奶奶系着条深蓝色的围裙，手里拿了块抹布，正在认真擦着雕花的木窗，时不时还蹲下身子抹墙面上的灰。
“吴奶奶。”
闻言，老妇人转过身来，眉开眼笑，“小东家来了啊。”
宋晏赧然，忸怩着走近，“不要叫我这个，怪不好意思的，要是不介意，就叫我晏晏吧。”
吴奶奶笑着将手里的抹布放在水盆里，就要去搬椅子给宋晏坐，“好，晏晏今天怎么来了，这里还没打扫好，小心污了衣裳。”
“您别客气。”宋晏忙止了她的动作，“不是让您先住下的么，做这些粗活干什么，等要改动的地方全部弄好了，会有人来打扫的。您年纪大了，可不能太过劳累。”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在笑，甜甜的乖乖的，极为讨人喜欢，“我跟素月是好朋友呢，要是她知道您在我这儿干粗活，还不得生我气啊。”
宋晏无意仗着自己出资，就将汪素月和吴奶奶当成佣人使唤，遂带了点撒娇，“您就疼疼我，好好歇着吧。”
“哎，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好的地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白住…”吴奶奶搓着手，局促道，“虽说你们俩孩子感情好，这么住着总归是添麻烦了。”
她不是不明白，因为房租大幅上涨，她和老头子的开了大半辈子的店已经失去了，现在手上只有一点点积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时候，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的收留，她这么个连养老保险都没有的老太婆，还不知道能再活几日，更别提是住这么好看的房子了。
她不知道素月那孩子是怎么认识的这朋友，但也晓得不好多占别人便宜，所以自从搬过来之后就没敢闲下来，总想着多尽尽心。
“哪里有什么麻烦啊。”宋晏面对长辈的时候，总是可以分外乖巧可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黄瓜和西红柿了，好水灵的样子，等熟了肯定很好吃。想想就流口水。”
吴奶奶高兴了，说起自己种的蔬菜，她明显放松了许多，“…本来是种在店后面的，我要搬走了，看着都挂了果，留下也是被人糟践。素月看我舍不得，又知道这儿有地方，就帮着我拣着好的移了几株过来。都是好品种，可甜可脆…”
老人笑眯眯的，密密的皱纹里都透出欣慰来，“晏晏喜欢，我就帮你留着，等熟了叫你过来吃，西红柿鸡蛋面配上拍黄瓜，开胃，对身体也好。”
这闺女好，又好看又乖巧，这般软软撒着娇，连她的心都快化成水了。
聊了一会儿，总算是消弭了吴奶奶的不安，气氛也开始融洽起来，宋晏转头看看四周，疑惑道，“吴奶奶，这几日没有人过来么？”
“哦，是姓柳的那个闺女吧。”吴奶奶马上就想起来了，“我记得是叫柳莺的，早来啦，挺齐整一孩子。”
“她人呢？在这儿么？”
“在，在呢，我去给你叫去。”说罢，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往里走。
宋晏忙跟了上去。
屋子里柳莺正在发呆，衣服和物品已经从行李箱里取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凌乱的散在桌上，好在屋里家具摆设还很简单，倒是并不显得如何混杂。
见吴奶奶进来，柳莺只看了一眼，身体动都没动，但是余光暼到跟在后面进来的宋晏，她瞬间坐不住了，连忙站了起来，“三小…”
“哦，原来已经来了啊，你好。”宋晏一个凌厉的目光，成功止住了柳莺的话，“在这里还住的习惯么？”
柳莺猛然想起宋晏是让她以服务员的身份过来的，暗恨自己差点说漏嘴，忙补救，“习惯，很习惯，比我原来住的地方好多了。”
第96章 落成
看着吴奶奶离开，宋晏才收敛了笑意，冷冷看着一脸不安的柳莺。
“三小姐…我…我不是…”
“感情我是请了尊大佛回来。”宋晏缓缓打量了房间一圈，眼尖的看见桌角摆着一个托盘，上面还有一碗吃剩下的韭菜鸡蛋面，面条还剩下了差不多一半，已经被泡的发白发胀，糊成一团。
这种家常面条，宋家连见都没见过，更何况是做了，宋晏看到这碗面，瞬间已经可以断定，这是吴奶奶的做的！
“你让个老人家给你做饭，而且还是用托盘端进房间吃？！”宋晏尤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感情这些天就是吴奶奶伺候你？”
柳莺尴尬的看一眼宋晏，又极快低下头，“是吴奶奶太热情了，我最近状况又有些不好，就没有同她争着做活。”
宋晏指着满屋的凌乱，失望道，“柳姨，你这样子未免太不应该了些。如果你真的不想来帮忙，在我跟李嫂提起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何苦来了又如此无精打采。”
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这边又不是非她不可！
见宋晏有把她送回去的意思，柳莺急了，“三小姐，我不会这样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在让吴奶奶劳累。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她神色焦急不似作伪，宋晏心里才好受了些，仔细看了看柳莺的面色，问，“是有什么心事么？”她猜测道，“李嫂上次说你相亲很成功，莫不是现在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柳莺连连摇头，强笑道。“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什么小姑娘小伙子，哪里有那份闲心吵闹斗气，就凑合着过呗。表姑都催了我好些年了，总得让她宽心。”
一句话，飘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处，像是从无人的街道刮来的秋风，从她嘴里吐出来有种完全认命的悲凉。
宋晏不甚明白，但明显柳莺是不开心的，遂宽慰。“李嫂也是为了你好，这儿瞧着还不像个样子，但是慢慢收拾起来就好了…马上还要招人。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到时候还要你帮着去打理。”
她笑着拉了柳莺的手，“以后给我当个领班可好，管着所有的服务员。”
“谢谢三小姐…”
“别把家里的称呼带出来。现在你可跟原先不一样了。”宋晏叮咛，“我开这个食肆，爷爷奶奶都不知道，你回去看李嫂也注意别说漏了嘴。”
这里是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如果被家人知道，很可能会得到庇护。在宋氏的巨荫下面飞速成长，宾客盈门，但同时也少不得会被套上桎梏…这些。都并非她所愿。
就像是这间外表普通的食肆，也绝不仅仅只是一间供人吃饭的地方一样！
她脑中有一个初步的构想，只是要如何实施，还需慢慢筹谋。
赵彻说到做到，在装修的这几天总是时不时上门帮忙。在他这般监督下，改造工程进行的很完美。出乎宋晏意料之外的完美。
尤其是一个用石头和水泥砌起来的小池流瀑，据赵彻说是参照了庭院风水，设计成圆满，中心微微凸起，向屋子微微倾斜内抱。
水不深不浅，只到成年人膝盖，却极清澈，站在池边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粒粒细沙。
后面的假山玲珑趣致，石缝中巧妙布置了几种优美的绿叶植物，绿意向一侧逐渐递增，最后没入翠玉般的芭蕉大叶深处。
石缝中隐藏的水管均匀出水，沿着石壁流入小池，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赵彻满意的围着小池转了半圈，“比上次帮我弄的那个池子好…这回总算是没拿破石头糊弄我。”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微弓着腰站在一边，闻言不由苦笑，这位少爷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次用的已经是上好的石料，被好一顿嫌弃，这次的更是豁出了血本，好歹还捞了个“没糊弄”的评价。
嘴上还是恭维着，“彻少这话说的我就无地自容了，帮您弄东西，即便沈总不发话，我也万不敢随意拿次货出来啊。”
赵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复一指宋晏，“这位才是正头老板，人家满意了才算完。”
宋晏伸出手，轻轻在池边的石头上抚摩了一下。那石头极为光滑圆润，也不知道在湍流中待了多久，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棱角，圆乎乎的甚是可爱，纹美质佳，在掌下透出沁凉如水的感觉。
见宋晏笑了，那人也舒了口气，这些小祖宗，个个都跟人精似地，眼界还都高的吓人，能这样满意了可真不容易。
除了小池，两面的小楼也经过了修缮，上漆换瓦，门窗加固，还有各处的精细雕镂，处处都彰显着精巧的心思。
宋晏四处看过后，请赵彻坐下，亲自给他端了茶过来，“这次真的多谢你了，我很喜欢。”
“不谢不谢。”赵彻接过茶杯，笑道，“我要你谢做什么，有空帮我说说好话就成。”他皱了一张俊脸，“你知道的，林老爷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还有这种事，宋晏不开玩笑了，像他们这种家庭，要是长辈阻止，那婚事能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老爷子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记得小时候，赵彻不是玩的最疯的“皮娃”，也没欺负过林菲，怎么就被老爷子惦记上了。
“你知道小时候摸枪那件事的吧？”赵彻掩饰似地喝了口茶，见宋晏愣愣点头，他深深吸了口气，“那一定知道其实菲菲只看到过一个人的…”
宋晏略想了想，确是如此，当初只有一个“幸运儿”摸到了枪，其他孩子刚刚排好队，还没来得及脱裤子接受检阅，就被林家长辈发现，自然没能成功。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摸到枪的孩子就是我。”赵彻面无表情的来了这么一句，“…笑吧，别憋坏了。”
宋晏囧了，第一反应是——这算不算孽缘？第二反应就是连连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把笑意压了下去，“…你，是你…”
“读六年级的时候，这事儿不知被那个王八犊子翻了出来，害的哥好几个月不敢出门，要不是爷爷出面，哥就真的损失惨重了。”谈起血泪往事，赵彻依旧在磨牙，“只恨年少春衫薄。”
“噗，不要乱用诗句！”宋晏笑喷了，好好一句极美的诗被这样用，韦庄知道了会不会哭啊，“真这么不快，那你现在做什么追菲菲呢。”宋晏努力将目光移开，落在了桌上长命百岁纹白瓷杯子上，她这会儿一看到赵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憋不住想笑。
“既然被看光了，怎么着也不能被白看了是不，亏本的事儿哥可不干。”赵彻痞痞一笑，一副奸商模样。
虽是如此说，少年黑亮的眼睛里却全是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那丫头笨死了，要不是我被她看光了，才不要接手。”
“好好好，菲菲没你就嫁不出去了。”宋晏掩嘴轻笑，心里止不住为好友高兴，这个男孩子是真的喜欢着她的吧，至少此时此刻是的…
但愿…能够顺利。
这样干干净净，青梅竹马的感情，如果能够结果，那该有多好！
为了答谢赵彻的鼎力帮助，宋晏特意留他吃午饭。
吴奶奶帮着忙前忙后，柳莺和宋晏怎么劝她都不听，呵呵笑着摆手，“我身子好着呢，不做点事情浑身不自在。再说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能做几个菜，莫怠慢了客人。”
宋晏无法，再来也想看看吴奶奶的手艺，便没有再拦。
吴奶奶经营了一辈子小吃店，哪怕后来衰微了，她对吃食上自然是有些心得的，虽然年纪大了，手脚有些不利索，但前前后后依旧忙的井井有条。
雪白的鲈鱼肉被仔细取下，细细切成小块，然后用刀背按着一个方向拍成肉泥，只略略放了些盐和柠檬汁，转头看着两人解释道，“这鱼够新鲜，加太多调料反而盖了鲜味儿。”等加了蛋清进去调匀后，锅里的油已经烧得恰到好处。
宋晏看着吴奶奶将锅拿开，手下不停的将鱼泥挤成珍珠小丸入油锅，便马上去了干净小碗放在一边备用。
吴奶奶赞许的看了宋晏一眼，高兴的夸她，“晏晏聪明。”
接着，锅内大火烧开鸡汤，加入鱼丸、配料，勾浓芡，淋上大葱油…香味顿时就散发了出来，鱼肉的鲜美和鸡汤的甘甜似乎都从食材本身中散了出来，氤氲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吴奶奶满意的看了看颜色和大小，许久不做，倒是有些生疏了，“快趁热尝尝。”
柳莺也有些忍不住馋意，抽出一双筷子就想从盘子里夹鱼丸。
“等等。”吴奶奶一把按住柳莺的手，嗔怪道，“这孩子，怎么好在客人的盘子里动筷子，这儿给你们留着呢。”说罢，大勺往锅底一探，上来时勺底果然卧着几个白生生、亮晶晶的小软团子。
宋晏慢慢将珍珠般的鱼丸送进口气，被那鲜美软滑的口感一激，忍不住惬意的眯起了眼。没想到只是随手做的一件好事，还让她误打误撞寻到个好师傅，虽不能亲自掌厨，但是偶尔研讨下菜色还是可以的。
更关键的是，老人家很有职业操守，翻译一下，可不就是顾客至上么。
第97章 桃林偶遇
春意渐浓，似乎才发现身上的衣物轻便了许多，就已经听到了夏天的脚步。
雨后满地粉红，碎锦般重重的落了一地，桃花的花瓣顺着水流汇聚，打旋，又因托载的水被泥土吸收而干涸在地表，在褐色的土壤上留下一块块或稀疏或绵密的鲜艳粉缎。
没了那满树盛放的热烈，总归像是少了点什么。
宋晏带着小雯雯在城郊的桃园里玩耍，已经过了花期，桃园里再没有桃花盛放时候的游人如织，走好长一段时间都难遇到一个人。
想来这种情景实在太过伤感，自从黛玉葬花之后，女孩子们便懂得了花期已过的酸楚，索性眼不见为净。
宋晏抱着小雯雯走在雨后湿润的林中小径上，逗着怀里的孩子，“雯雯，桃花谢了呢，看不了怎么办呀？”
小孩子安静伏在宋晏怀中，脸颊鼓鼓的还带着婴儿肥，黑水晶似地眼睛盯着有些狼藉的花枝，末了又看看宋晏，“姨姨，明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