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辰狐疑地检查了一圈,并向护士询问每一样电器的用法,大概明白了。
这里有24小时监控,可以像幼儿园那样,实时显示在手机上。家属即便出门,也可以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
门外有两名穿制服的保安做门神,进来打针换药的护士都会被查验身份。不是认识的护士不会放进来,可以有效防止那些假扮护士图谋不轨的人混入。
这对还处于被暗杀危险中的高雨笙是一种保护,同时也掌握了高雨笙的动向。
“高震泽不想让我调查高远的事。”高雨笙眯起眼睛盯着墙上的摄像头。
翟辰拿了条毛巾过去,把摄像头遮住:“怕什么,你修改一下权限,只给我看不就行了。”
高雨笙气息微滞:“嗯,只给你看。”
翟辰:“哎,不是,那什么…”
小天赐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翟辰有些麻爪,瞬间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荤话。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高雨笙神志不清,看个摄像头怎么就不好意思起来了?
越描越黑,翟辰闭嘴不敢说话了。屋里陷入一片静谧,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咳,那个,这房间目前挺安全,那我明天去趟警局,顺道把檬檬接过来。”翟辰憋了半晌,才堪堪想起来这么个正事。
“明天?”高雨笙疑惑地看他。
“嗯,顺道去看看你蹲号子的姐姐。”翟辰挑挑眉毛。
高雨笙了然:“你怎么确定她会被关满24小时?也许警察只是问两句话。”
翟辰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虽然哥哥我在刑警队挺说得上话的,但被方初阳那个死脑筋带出来的一堆小死脑筋,肯定不会因为辰哥真情实感的举报就抓人。肯定是杀手把她供出来了,别说24小时问询,说不定直接就批捕了。”
高雨笙接过杯子,认真点头:“如果你不学挖掘机,一定能成为名侦探。”
翟辰:“这吹的过分了啊。”
次日,翟辰掐着点去了刑警队。老城区街道狭窄,停车困难,翟辰转了一圈,才堪堪找到个车位。
正要来个帅气的侧方停车,那边有一辆车也看好了这个停车位,伸着头奔过来。车头车尾尴尬地同时挤了半边身子进去,后面那车的人打开窗户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倒车换个车位。”
是个讲礼貌的,翟辰向来吃软不吃硬,听到这彬彬有礼的话,顿时心软了。他在这块熟悉,不行可以停到别的地方,想着要不让给后边的人算了。从后视镜瞧了一眼,瞬间皱起了眉头。
后面那辆白色小车中,伸出一颗带着银边眼镜的脑袋,斯斯文文,似笑非笑。这张有特殊标识的脸,翟辰认得很清楚,就是上次意图冒充他并在火锅店设计烫伤高雨笙的——那个叫做白睿的律师。
让?让什么让!
翟辰一言不发地等着白色小车退开,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车塞进去。下车,关车门,将背包甩在肩上,转身打招呼:“呦,白律师,谢了啊。”
白睿看到翟辰,脸上职业性地微笑瞬间维持不住了:“是,是你。”
“啧,还记得我呀。看来这顿揍没白挨,挺长记性。”翟辰很是欣慰地勉励两句,说得白律师脸色越发难看。
“翟先生,上次是个误会,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解释来着。”白睿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从容镇定。
“好啊,咱俩再找个厕所,你跟我解释解释?”翟辰单手搭着对方摇下玻璃的车门,准备请他下车。
“今天还有急事要办,改日吧。”白睿升起车窗快速倒车,离开这逼仄的停车小路,跑了个没影。
翟辰翻了个白眼,抬脚往刑警队去。
“我的律师马上就来了,你们必须放我走!”询问室里传出耳熟的声音,正根据小马的指引签字的翟辰一顿,律师?
话音刚落,一名拎着文件夹西装革履的律师走进来,脸上的银边眼睛反射着刑警队办公室不甚明亮的白炽灯,差点闪瞎翟辰的眼。
“白律师,这么巧。”翟辰放下签字笔,慢慢直起身来。
白睿瞬间停下脚步,单手扶了一下眼镜:“不好意思,走错了。”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白睿!快进来!”高闻筝从询问室里高声叫他。
翟辰冷眼看着装不下去的白律师走向询问室。当初那个低劣的计划,他一直以为是为了拖延高雨笙去参加跑车发布会。所以对指使白睿的人,她和高雨笙都比较倾向于后妈。
然而现在,他分明是高闻筝的律师。
那么,当初那场火锅店泼热汤的闹剧,要么就是嫁祸后妈,要么就是单纯的想要烫伤高雨笙。
“高雨笙的那个保镖在外面。”白睿小声对高闻筝说。
高闻筝正拿着湿巾擦脸,整理自己的仪容,闻言手一抖擦掉了好不容易保留一晚上没乱的眉毛:“知道就知道,我怕他?”
“…”白睿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这里是刑警队,那个保镖再嚣张,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翟辰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马咬牙切齿地望着高闻筝脚步轻快的背影:“妈的,这女的肯定提前准备过,什么都问不出。”
小陈熬了一晚上,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苦哈哈道:“副队不在,咱俩都不行。”
附近没有车位了,白睿把车停在两条街外,两人只能走着过去。
翟辰从拐角处窜出来,一边跟着慢慢走,一边吸氧气。既然高闻筝都不怕被高雨笙知道,那么他光明正大地教训他俩一顿,想来高小姐也不会介意的。
氧气入肺,身体顿时轻盈了不少。一个箭步跃上前,准备抓住两人拖到小巷里,白睿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令他暂时停下了打人的手。
“那边说要尾款。”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起来颇不寻常。
高闻筝皱眉:“事没办成,要什么尾款?”
白睿压低声音,在嘈杂的街道上周围应该是没人能听到的。偏偏翟辰吸了氧气,五感比平时灵敏,断断续续听到了:“他责怪我们没有给他正确信息。”
“咔哒”,手杖戳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高闻筝骤然停下了脚步。
翟辰立时装成路人,看起了墙上的小广告。
“给什么给!我不缺钱,但没办成事还连累我,这事就不行!”高闻筝的脾气上来,什么劝也不听,让白睿打电话回绝,现在就回。
两人吵吵嚷嚷的走远,翟辰面对着墙壁眉头皱得死紧。
“兄弟,需要的话,打上面电话就行。”背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翟辰回头,见一名留着老鼠胡子、手拿一叠小广告的男人,冲他挤眉弄眼。
“打什么电话?”翟辰不明所以。
“这个呀,我看你都盯了好长时间了。这种事吧,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鼠胡子男人嘿嘿笑着,指了指刚才他看的小广告。
翟辰回头看了一眼:
【加粗加长延时,一粒解决,鸟枪换炮!联系电话181105XXXX】
第95章 雪满头(19)
这一愣神的功夫, 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翟辰推拒了热情的小广告商, 快步回到自己的车里, 开车跟了上去。
那两个人的对话,越想越不对劲。订金,尾款, 没办成,连累她…串起来就是:
高闻筝委托白睿雇杀手,想要弄死天赐。关于高雨笙身边有个开挂保镖这件事, 白睿并没有告知杀手, 导致杀手预估错误而被抓。现在杀手的经纪人表示很不满,要求他们支付全款。而高闻筝认为, 对方任务失败,还连累她蹲了一天局子, 非常恼火,一毛钱也不会给了。
翟辰攥紧方向盘, 踩下油门追了上去。
老城区街道狭窄,行车困难。翟辰好不容易钻出了巷子,远远瞧见白睿的车已经驶上了大路。翟辰跟着跑上去, 一路左突右进, 跑过三个路口之后,紧紧跟在了白睿车的侧后方。
十字路口红灯,白睿的车停在了最前方。翟辰在左边车道,前面还有一辆出租车,这是一条左转加直行的车道, 出租车打着左转向。
翟辰微微蹙眉,担心一会儿直行灯先亮自己被左转待转的出租车堵在这里,跟丢了目标。看了一眼白睿的车,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摇下,透过那辆车的倒车镜,可以看到那张带着银边眼镜的脸。
“啧,我也该买个射钉枪。”翟辰摸摸下巴。要是有射钉枪,就在人多的地方打爆对方的轮胎,直接把人拽出来,大庭广众地揍一顿。好让这道貌岸然的律师、高贵矜持的豪门小姐,丢人丢到姥姥家。
其实这会儿是个好机会,他只要下车把人拉出来就行。但这么做会影响交通,回头把他关进去几天耽误了照顾天赐就不好了。
翟辰百无聊赖地自己想象怎么教训这俩王八蛋,眼见着直行的红灯跳转成了绿色。
这时候,前面出租车的后座上,突然伸出一只射钉枪!
“幻觉?”翟辰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看差,却见那人扣动扳机,在白睿的车刚刚发动时,“咔哒”一声射向了后车窗。
“呀——”车里响起了高闻筝的尖叫声,脆弱的车窗瞬间被铁定贯穿,碎成蛛网。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射钉枪已经收回。左转的绿灯亮起,出租车像离弦的箭一般,直接蹿了出去。翟辰想也不想地踩下油门,跟着那辆出租出在城市中狂奔。
那出租车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无视道路限速,不断地超车狂奔。翟辰跟着飙上了立交桥,在双车道上来回摇摆,见缝插针。左车道弯道超车,并进右车道的车辆缝隙中,超过左边一辆小货车,再次飘回左道。一个甩尾下立交,追着出租车奔向主干道。
两辆车在拥堵的城市中愣是开出了F1方程式的气势,不用翟辰动手,已经有无数人报警了。
刚下了立交,出租车似乎就玩腻了这个游戏,在一座商场前急刹车。
这里是市区商业中心,几座大商场连着,还有地铁的大换乘站,人流量相当恐怖。翟辰不敢再瞎跑,将车停在路边,吸了口氧气追上去。
地铁口的人群,因为突然冲上广场的出租车而发生了骚乱。翟辰拨开人群跑过去,那出租车的车门大开着,司机僵在驾驶座上瑟瑟发抖。后座上扔着一把红色射钉枪,除此以外,别无他人。
翟辰茫然四顾,周遭的人群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各个都在看热闹,没张脸都差不多。追着过来的交警,把车上的司机拉出来。
“不关我的事啊,我是被劫持的。”司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本来好好地拉了个乘客要求追着一辆白色小车,在十字口的时候,那人突然朝小车后座射钉子,然后就用射钉枪指住了他的脑袋。
“人呢?”交警问司机。
“下地铁跑了。”司机指向人潮汹涌的地铁口。
劫匪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出年纪,混在骚乱的人群中,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地铁。
杀手明明还在铁栅栏里关着,为什么还有人用射钉枪?这样稳准狠的精确打击,临危不乱的撤退模式,倒是更像第一次在立交桥上企图弄死高雨笙的那个人。
杀手,不止一个!
这样的认知,让翟辰顿时心慌起来。快速离开人群,回到车上,给高雨笙发了个消息。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
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高雨笙,应该时时刻刻都攥着手机才对。
翟辰直接打开病房实时监控,临走的时候他把毛巾拿了下来,方便随时看看小朋友的状况。摄像头正对着病床,高雨笙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正在费劲地自己换衣服。
一条腿固定着不能动,有点影响坐姿平衡。高雨笙支撑在靠垫上,单手掀开T恤衣摆。他胳膊上有划伤,缠了几圈绑带,举手不太利索,掀了一半就顿住了,需要调整姿势。
高清摄像头诚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漂亮的腹肌在阳光下泛着莹亮的光泽,流畅的人鱼线埋进了微微露出一小节的内裤边缘中。
胳膊因为绷带的原因拐不过来,高雨笙只得放心,就这么任由上衣卷着边,开始试图脱裤子。宽大的病号服裤子褪去,露出了薄薄的四角裤。
翟辰呆愣地看着这个画面,满脑子刚才瞧见的小广告:鸟枪换炮。
轻咳一声,赶紧关了监控页面,打电话过去。这下高雨笙倒是听见了,响了两下便接起来。
“事情办完了?” 那边传来高雨笙带着些微喘息的声音,想来这个换衣服动作对他来说还是挺有难度的。
翟辰甩甩脑袋,跟他说正事:“我在路上又瞧见了拿射钉枪的杀手,那人要杀高闻筝。你小心一点,我回去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探视,就算你爸爸来了也别开门,知不知道?”
“唔,可是我已经同意了季羡鱼的探视请求,他一会儿就上来了。”高雨笙为难道。
算算时间,杀手就算踩了风火轮,也不可能此刻就出现在医院。季羡鱼是没什么危险的,看就看吧,只是不能再同意新的了。
高雨笙乖乖地应了。
“咳,那个…”翟辰轻咳一声,“衣服,我一会儿回去给你换,自己别瞎折腾。”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辰似乎在这声短促的回答里,听出了笑意。、
挂了电话,翟辰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了实时监控。画面中,挂了电话的高雨笙果然不再跟裤子搏斗,拿起床头一直没穿的病号服上衣,给自己套上。刚扣上一粒扣子,倏然抬眼看向摄像头。
翟辰有一种偷窥被人发现了的错觉,差点把手机扔了。
交警在外面敲了车窗,翟辰手忙脚乱地关了手机,放下车窗。外面的警察朝他敬了个礼:“先生,有目击者说你刚才追着那辆出租车,是么?”
“啊,对,我在东阳路十字口那里,瞧见车后座有人朝旁边的车打射钉枪。我以为遇见了凶杀案,就追着跑到了这里。”翟辰下车,将事情告诉交警。
这跟群众报警的内容一致,交警询问他车中是否有行车记录仪。这车是郑秘书的,比较简单,并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帮不上什么大忙。听说他着急接孩子,交警登记了他的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暂时放他走了。
翟辰倒是愿意配合警方调查,不过这会儿他惦记着高雨笙,杀手已经出现他不敢多呆。好在这会儿已经跑到了城东,快速去幼儿园把多日没见的翟檬檬拎上,直奔医院而去。
顶级VIP病房中,高雨笙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跟前来探望的季羡鱼和赵子安说话。
打从上次在马场玩过之后,季羡鱼隔三差五就想找高雨笙玩。然而高总的大部分时间要用来追哥哥,并不想理会咸鱼总裁。而百折不挠的季总,反倒觉得高雨笙这般真性情是把自己当朋友,一点也没有生气。听说他住院了,立时带着正跟他外出办事的赵子安一起来看望。
“你说你,叫你出去玩不肯去,自己跑荒山野岭去摔跟头。”花里胡哨的季羡鱼拖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开口就笑话他。
高雨笙奇怪地瞥了一样季羡鱼,他们一直是冰冷的商务关系,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跟着进来的赵子安,还是那副见人就笑的模样。把带来的礼物整齐地摆在桌上,这才走到床边温声招呼,顺手给高雨笙放在床头的杯子添了些热水。
“赵经理怎么也来了?”高雨笙对这个会做人的小基金经理印象很好,上次主动把替高牧笛做的企划案发给他,甚至还标注了企划案中的优缺点,可谓十分贴心了。
“刚好跟着季总出来,季总听到消息直接掉头,我也就跟着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您。”赵子安笑得温和谦逊,丝毫没有因为上次帮忙就自认为跟高雨笙熟稔的意思,保持着敬畏的姿态,同时不动声色地替季羡鱼表了下功。
翟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小天赐稳重自若地跟两人说着商业大事,病房已经俨然变成了谈判桌。
“哎,我是来看望病人的,你拉着我说增资,说三板形势,”季羡鱼靠在椅背上,无聊地摆摆手,“话说,你那个弟弟,最近很老实啊,都没有再出来玩了。”
高雨笙看向赵子安。他忙着查高远的事,根本没有关注高牧笛那边的状况,知道的可能还没有季羡鱼多。
赵子安一直跟高家弟弟那群纨绔,自然是最清楚的,笑笑道:“保释出来之后,就不肯出来玩了。那几位少爷,也被这事给惊住,最近都低调了很多。”
高牧笛涉及跨过贩卖儿童的案子,当时在国外玩的时候,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也是在身边的。这些富家子弟没吃过苦,听高牧笛描述了看守所里的情形,都有些害怕,担心被警方盯上,跟着老实了一阵子。
“咔哒”,翟辰轻轻的关门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季羡鱼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还正襟危坐气吞山河的高总,下一秒不动声色地靠回床头。再抬眼锐气尽消,整个人的气势都垮掉了。
“怎么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翟辰见屋里安静下来,赶紧说了一句。
“腿疼。”高雨笙看着翟辰,低声说了一句。那语气其实挺正常的,但听在刚跟他讨论了三板形势的季羡鱼耳朵里,颇有几分可怜巴巴。
翟辰立时放下怀里抱着的翟檬檬,快步走过去:“疼啊,吃止疼药了吗?”
高雨笙摇摇头。
季羡鱼看着乖乖坐着等保镖拿药的高总,觉得自己快瞎了。
…
一番折腾,再也没有刚才谈正事的气氛。季羡鱼乐得轻松,坐在沙发上一眼一眼地偷瞄高雨笙。
高雨笙神色坦然,端着翟辰刚给洗的一碗葡萄,问他吃不吃水果。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递给他一个苹果。
季羡鱼:“…”
赵子安好奇地看看那背着汤姆猫书包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寡人翟檬檬。”小翟先生放下自己的行头,面色严肃地回答。
“失敬,失敬,”赵子安被逗笑了,问给高总喂完止疼片的翟辰,“你的孩子?”
“没,我姐姐的。”翟辰记得这位笑得很好看的赵经理,便友好地应了一声,把刚洗的葡萄塞到高雨笙手里,顺手给了翟檬檬一颗。
看看舅妈手里的一碗,再看看自己这一颗,翟大王叹息国将不国,爬上沙发跟这位很识趣的赵叔叔坐在一起。
赵经理看了看拿着苹果跟高雨笙眼神交流的老板,识趣地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专心跟翟檬檬聊天。笑眯眯地抛出了逗小朋友的经典问题:“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你问了我两个问题了,得先回答一个我的问题,我才能再回答你。”翟檬檬把葡萄塞进嘴里,整颗咬开,葡萄汁顺着嘴角流出来,赶紧吸了一口。
赵子安递了张纸巾给他:“您说。”
“刘备为什么要把阿斗摔在地上,万一摔死了怎么办?”小翟先生还在锲而不舍地研究儿童三国。最近在幼儿园全托,晚上可以独霸幼儿园的电视,天天看动画三国。
赵子安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高深的问题:“可能对于刘备来说,有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吧。”
“你说的跟别人不一样。”翟檬檬眼睛微亮。之前他问老师,老师们都说是因为周围有别的下属肯定能接住,所以才敢放心扔,没有人注意到他问的是万一摔死了怎么办。
认真听别人讲话,是赵子安的职业习惯。跟客户打交道,最忌会错意。一字不漏,听话听音,给出的回答才能叫人如沐春风。
赵子安弯起眼睛笑。
翟大王高兴了,大方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我妈妈叫翟犀月。”
赵子安笑容微顿:“犀月…是溪水里的月亮吗?”
“不是,是犀牛望月!”翟檬檬其实也不知道犀牛望月是什么,但舅舅告诉他别人问了就这么说,会显得很博学。
“真是个好名字,你妈妈一定很漂亮。”赵子安仔细看看檬檬的脸,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嗯哼。”翟檬檬看过妈妈的照片,非常赞同赵爱卿的话。
季羡鱼啃了两口苹果,也不知道是谁送的,酸得他牙疼。放下苹果站起身:“没啥事,我们先走了。子安?”
“哦,对,”赵子安迟钝地应了一声,跟着起身,“季总还有个会议要参加,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改天再来看望高总。我们公司离这里不远,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客气了。”翟辰把人送到病房门口,便驻足没有再继续送。
等外人都走了,翟檬檬扔下手中的零食,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扒着床沿好奇地看着那条伤腿:“舅妈,你的腿怎么了?”
“翟檬檬,瞎喊什么呢!”翟辰听到这称呼,头皮都要炸开了。先前这小混蛋说想要高雨笙做舅妈,被他严厉纠正了,这怎么转头直接叫起来了。再看看高雨笙,果然耳朵红了。
“我没喊。”翟檬檬慢悠悠地说。他因为身体愿意,说话一直斯斯文文,绝对不会出现大声喊叫的状况。
不过此喊非彼喊,舅舅说的是喊人问题。
“叫高叔叔,什么舅妈。”翟辰走过去弹他脑袋,把胡说八道的小屁孩轰走。
翟檬檬鼓着脸回到沙发上。
面对着“娇羞又惊喜”的小天赐,翟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话真的不是他教孩子说的哇,但现在说什么都会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