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我好像有点发烧。】
【女儿: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我承受不住了。再这样我要疯了!没准哪天我就死了!】
这边母亲回答的话都被打了马赛克,只看到对面的各种抱怨。最后一条是上周的,最为清晰。
别的不说,上周的这条翟辰可以肯定不是说的工作。时间是在她去海豹特种家政找保镖前一天,显然是在说那个神经病前男友!
正看得额头青筋突突跳,许娇突然发了个微信过来。
【娇娇娇:辰哥,怎么办呀?婷婷她爸妈非说是公司把她逼死的,我昨天劝他们还被骂了,他们是想要公司给他们赔钱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父母?翟辰也不是很理解,自家孩子突然丧命,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找出凶手,而是想办法讹钱!
标点地图明明是业界人人都想进的高福利公司,却被说成这样。想起高雨笙那副老僧入定般的模样,也不知会不会气得蹦起来。耳边忽然回响起那声带着点小心的“你别生气”,刚刚升起的一点戏谑顿时像肥皂泡一样“啵”地碎裂。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负心汉”。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上回跟他打了电话,翟辰觉得这小孩其实挺可爱的,就好玩地给改了个名,抬手接起,“高总,有什么事么?”
“我现在不方便离开,你能来我公司一趟吗?有事跟你说,与李婷有关的。”高雨笙的声音依旧是那个调调,丝毫没有被新闻气到的迹象。
“现在吗?”翟辰看看比别的小朋友做操速度慢一倍、仿佛在打太极的翟檬檬。
“现在,不会耽误你太久的。”言下之意,在幼儿园放学之前还能赶回来。
李婷的死像是一根突然扎进心里的刺,不弄清楚他就坐立不安。跟园长请个假,交代一下便拎起包匆匆走了。
全玻璃包装的财富大厦,在夏日的阳光下闪着粼粼光芒,像是顶天立地的一块金砖,刮下点皮都抵得过贫穷幼儿园老师一年的工资。
“高雨笙,负心汉!”听到那有节奏的叫骂声,翟辰才想起来又是周五了,这位明显比高雨笙年纪大的大姐,骂的比以前更凶残了,“高雨笙,你不得好死!抛妻弃子,你等着下地狱吧!”
还用上成语了。
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大楼的保安站在玻璃门内一脸的生无可恋,看到客人来赶紧出来轰人她。
“哎,我说大姐,”翟辰用一根手指点点被保安拽着的女人肩膀,“你说高雨笙甩了你,怎么又抛妻弃子了?”
“我为他流过产!已经成型的孩子啊!他还不肯娶我!”女人手里拿着一张不知从哪个杂志上剪下来的高雨笙西装照,信誓旦旦地说。
“先生,您别理她,高总不是这种人。这女的有妄想症,就跟那种追着明星狂骂说人家抛弃她的人一样。”保安赶紧解释,两人合力把女人拉到一边去。
“你们都是他的帮手!替有钱人作恶的狗!”女人继续有节奏地大骂,连翟辰也一起骂进去。
“好文采,挺押韵的。”翟辰礼貌性地鼓了鼓掌。
熟门熟路按下23楼的按键,先前李婷问他怎么知道标点地图在23楼,他还故作神秘地说秘密。其实只是个职业习惯,进门就在前台拿了导图,哪个公司在哪一层、每层的消防通道在什么位置一目了然。
电梯在23层“叮”的一声打开,达到噪音分贝的哭喊声洪水一样涌进电梯间,让他产生了进的是蔡庄新城十八楼的错觉。
玻璃门外的星空地砖上,摆满了香烛纸钱,墙上拉着白布帘子,黑色手写大字“黑心公司还我侄女命来”。一名中年男子抱着李婷的遗像,两位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哭嚎不止,还用一台砖头大小的劣质随身听功放唢呐哀乐。
估摸着是用李婷留下的员工卡刷卡上的电梯,只是没有指纹进不去公司,就坐在外面闹腾。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报的记者拿个手机在一边录视频:“这里是标点地图的公司门前,死者李某的亲属要求公司给个说法,而公司负责人迟迟不见出现。”
“孩子去世到现在,他们单位领导没有来看过一眼,连个慰问电话都没有!”
“这单位不正规,连死亡抚恤金都没有,说要等保险公司报销!”
翟辰听着这不可理喻的话,只觉得脑仁疼:“哎,我说,警察局都没结案呢,你们赖人家公司做什么?”
“你是他们公司的人吗?”自称李婷叔叔的男人走过来,猛地推了翟辰一把。
翟辰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磕到墙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低头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抬头:“我说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就动手怎么了!我们家婷婷都被你们害死了,还不许我出出气了!”嚣张的中年男人见翟辰示弱,气焰顿时如泼了油的柴火,轰地一下蹿了三丈高。
“我身体不好,打出人命你可得负责。”翟辰颤颤巍巍掏出氧气瓶,连着吸了两口。
“碰瓷啊你!”男人见他不仅弱鸡,还是个病秧子,不紧不慢地抬起手,照着翟辰的脸就扇过去。
“咚!”粗壮黝黑的手腕,被白皙修长的手稳稳攥住,顿时像被试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一毫米也挪不动了。浑浊的眼睛渐渐凸了出来,中年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瘦弱的青年。
“都说了不要动手,我赶时间的。”翟辰依旧保持着无害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玻璃门忽然打开,只穿着衬衫没穿外套的高雨笙快步走出来,不动声色地握住翟辰那只抬到了半空准备打人的手:“保安!”
两名穿制服的保安从玻璃门内的消防安全梯跑上来,抱住中年男子往后拖。翟辰及时松了手,在那黝黑的手腕上留下五道青白的手印。
“公安部门现在还没有结论,如果是我们公司的责任倾家荡产我也会赔偿,不是我们的责任一分钱我也不会出!”高雨笙语调冷淡地说着,吩咐身边的秘书,“报警!”说完就转身回公司。
还被他拉着手的翟辰只得跟着走两步:“那什么,高总,咱俩这么进去不好吧?”
两个大男人好朋友手拉手,他是无所谓,高总的形象可就受损了。
高雨笙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到掌心被翟辰的指尖挠了一下。
第7章 天上星(7)
高雨笙这才意识到,自己握着那只并不如何厚实但极为温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下才松开:“抱歉。”
翟辰倒是没在意,跟着他去了办公室,拉开办公桌前的会客椅子坐下:“你叫我来,就是看门口那群号丧的?”
“不,”高雨笙给他倒了杯水,“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还没来,我是想谈谈你的事。”
“我?”翟辰接过杯子,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盛着清亮的白水,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应当是在水壶里泡了干薄荷叶。高端人士一般都喜欢喝昂贵的咖啡或是色泽艳丽的洋酒,这位小高先生却偏爱喝廉价的薄荷水,怎么看都不像个霸道总裁。
“关于你的…超能力,”高雨笙斟酌着措辞,给翟辰那异于常人的力量找了个代称,“你总这样暴露在人前,是很危险的。给不同的人做保镖,总会有人像我一样看出来。”
“高总是在威胁我吗?”翟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钢尺把玩,轻轻敲着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像是在敲打玻璃杯一样漂亮昂贵的高总,不要得寸近尺,“什么超能力,高总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我无意冒犯,只是给你个诚恳的建议,找一位固定且愿意保守秘密的雇主是最安全的,”高雨笙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做出无害又强势的姿态来,“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我遇到了跟李婷一样的麻烦。”
“嗯?”翟辰转动钢尺的手停下来,“你也被前男友尾随了?”
“…”
“啊不是,前女友,就楼下那位?看起来是有点危险,都要让你血债血偿、不得好死了。”翟辰啧啧感慨,仿佛已经看到高总被那位碎尸万段的模样。
“诅咒我死的人多得是,我也不会怕一个毫无攻击力的疯女人,”高雨笙感觉到翟辰的不友好,按了按额头蹦出来的青筋,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透明文件袋,袋子里装着一张五颜六色的纸,“我收到了这个。”
正面是印刷拙劣的外卖单子,背面是一个奇怪的图案。图案呈同心圆状,四周画了十二个星座的标识,中间有一只瞪得圆圆的眼睛。翟辰看到那张纸,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外卖单!”抓过来仔细看,与那天李婷在家门口那下楼的那张小广告单子一模一样。
这张单子夹杂在快递中,今天早上送进了CEO办公室,写明了要高雨笙亲启。李婷那天发过一个朋友圈,吐槽这外卖单子做得难看,所以高雨笙有点印象。
“做我的临时保镖吧,如果你不愿意做9小时的,可以像李婷那样接送我上下班即可…”
“好。”没等高总说完,翟辰就应承下来,毫不犹豫地接了这个活。快速拍了张照片发给方初阳,告诉他李婷也收到过这么一张纸。那边方初阳可能在忙,并没有立即回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高雨笙看着低头研究纸的翟辰,用目光慢慢描摹他的眉眼,试图找到跟记忆中那个人的相似点。然而时间久远,他其实也记不大清了,瞧了半晌,只得出个翟辰长得挺好看的结论。
找到一点线索,翟辰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放下手机笑着抬头:“你看过《神雕侠侣》吗?”
“嗯。”著名武侠小说,拍过好几版电视剧,高雨笙小时候还挺喜欢看的。
“神雕侠侣里面的那个魔头李莫愁有个习惯,就是在杀人的头一天会在对方家里留下血手印。留下几个手印,就是要杀几个人。”翟辰心情一好就开始胡说八道,拿出他平时骗小孩那一套,逗一脸认真的小高总。
然而高雨笙并没有像方初阳那样让他滚,而是垂目地思考了一下:“很有可能。”
“…”这都信,这孩子怕不是个傻的,翟辰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然而事实证明高总并不傻,特别是谈起钱的时候。既然说定了要做临时保镖,薪资就要先谈好。高雨笙拿出正规保镖公司的价目表,单日租用是最贵的,A级保镖单日8000元,B级保镖单日6000元。包月和包年就便宜多了,月薪3~4万,年薪60~80万,没什么规律可言。
这个基本上是业内的均价了,翟辰也点头表示认可。
“因为你不是正规保镖,平时要价都是单日4000,那么包月应该是2万左右。而且你现在是每天只工作上下班的时间,所以最多一万,我给你一万五。”高雨笙摆出了商人嘴脸,仿佛先前那个一出手就是五万块的人不是他。
“之前不还是五万的吗?”翟辰试图胡搅蛮缠。
“那是9小时工作,你不是还要带孩子吗?如果你愿意 ,可以把孩子放在大厦17层的托儿班里,费用公司出。”
高总连翟辰家里的孩子都考虑进去,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差保镖先生点头,翟保镖也差点就同意了。但当他把半只脚踏进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不对,这位总裁为了雇保镖也太下本了。又是请他吃饭,又是调查他的家庭状况…眼前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摆满了各种他急需的东西,高级托儿班、钱、规避暴露风险的工作、调查李婷死亡的线索,就等着他这只肥兔子一头撞进去了。
“暂时不了,我喜欢幼儿园的工作。”翟辰忍痛拒绝了这份带毒的美味佳肴。
这时候,郝秘书进来通知,说外面警察已经来了。
警察把那三个吵吵嚷嚷的人铐起来,指着那梗着脖子干嚎的中年男子道:“怎么又是你?”
“警察同志,您认识他?”翟辰一把抓住那个试图开溜的记者,不紧不慢地吸了口氧气。记者起初还能挣扎一下,之后就仿佛被铁扣卡住了一样,整个小臂都动不了。左动右动手臂不动,仿佛在跳一支没编排好的机械舞。
“当然认识,这三个是专业闹事的,上个月在人民医院门口还抓过他一回。他们是专门给拆迁、碰瓷的人当群演的…老实点,什么你侄女,这遗像里的人眉清目秀,是跟你一样长个绿豆眼吗?”
拆迁…翟辰皱起眉头,磨了磨后槽牙,转头问高雨笙:“王竞航那个瘪犊子在哪个医院?”
高总:“…”
警察走了,还被抓着的记者:“放开我!”
“哎呦,把你忘了,”翟辰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记者,夺了他的手机递给郝秘书删除相关视频,又拿出手机对着他这张脸录像,“来,笑一个。说说吧,谁雇你来的。”
记者先生仿佛放过血的鸭子,脸色煞白嘴巴还硬,什么都不肯说。
市局刑警队,方初阳还在反复看笔录。
南城案件死者王强,四十六岁,男性。他的妻子说,当天王强出去跟朋友喝酒,到了半夜还没回来她就抱着孩子睡了,第二天人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这才报警的。而王强的父母却坚持认为是他杀。
【王妻(周玉芬):家里欠了一笔高额贷款,王强最近心情不好,经常出去喝酒夜不归宿的。我也没在意,怎么也想不到他就这么寻短见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呀?】
【王父:欠款那是他做生意跟人借的钱,这批货卖出去就能还的,根本不存在逃债自杀这回事!】
【王母:肯定是周玉芬干的,她之前说我儿子出轨,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还说要抱着两个孩子跳河。】
王强身上同样没有打斗的痕迹,要么是自己跳下去,要么就是凶手一招制敌。
“王强这个还是有可能的,如果是认识的人冷不防把他推下去。但李婷那个就不能推,要做到无触碰扔下去,除非这人是个大力士,用举重里面的抓举方式举过头顶,扔下楼去。”勘察现场的同事比划了一下那个窗台的高度。
大力士。
方初阳心中一紧,据他所知,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吸了氧气的翟辰。那天他还通宵加班,没在家,不能给翟辰做不在场证明。得给混蛋兄弟打个电话,让他最近收敛一点别让人看见超能力,拿起手机就看到了翟辰发来的消息,立时转发给同事们。
“李婷的遗物里有这个东西吗?”方初阳指着画面上那个诡异的同心圆眼睛。
陈照辉赶紧低头翻了一遍:“没有。”
“小张查一下这个图案的来历,陈小黑跟我走。”方初阳站起身,带着陈照辉去再搜一遍李婷的车。据翟辰说,当时那个垃圾他忘了扔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也许还在车上。
两人顶着大太阳在晒成烤箱的车里翻找,不到一分钟衣服就湿透了。
“副队,你去树荫里站着,我来搜吧。”陈照辉推推方初阳,自己爬进车里仔细翻找。
方初阳打开驾驶室,点火启动了车里的空调,冷风吹出来,那令人窒息的闷热顿时得到了缓解。
“嘿嘿,还是副队聪明。”陈照辉抹了把汗,拍了个十分僵硬的马屁,没等方初阳骂他,突然大叫,“找到了!”
在座椅与车门的缝隙里,夹着一张没来得及扔的外卖单子,跟高总收到的那样别无二致。黑黝黝的小陈同志小心翼翼地将证物放进透明塑料袋里封好,对着空调风口吹会儿,把热晕的脑袋吹灵光了:“副队,你说会不会是李婷给了外卖差评,外卖小哥来报复她呀?”
“那标点地图的老板也给外卖差评了?他会点这种5块钱一份的鱼香肉丝吗?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地沟油吧!”方初阳照着小陈同志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上次你还说装的是煤球。”陈小黑摸着后脑勺老实巴交地说。
“滚滚滚!”方初阳推开煤球脑袋,顺手接起电话。
“副队,东区派出所在标点地图门口抓了三个假装李婷亲戚闹事的。”
专业闹事的…
方初阳冷下脸来,专业闹事的人,跟这种拆迁村的泼皮无赖们最是熟悉,而王竞航恰恰是蔡庄有名的无赖:“派人盯紧了王竞航那小子,再查查他的手机。另外,叫王强的妻子来一趟,我有话要问她。”
第8章 天上星(8)
翟辰本来就想问问王竞航在哪个医院,自己好去给他“送温暖”,但高总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硬是不告诉他。拖着他在财富大楼里吃了午饭,又磨叽到下午开了个短会,高大少爷这才怡怡然站起身表示自己送他去。
“不用了吧,你不是挺忙的吗?”翟辰看看高总那昂贵的小翅膀车,这一趟油钱都抵得上幼儿园老师一天的收入了。
“周五下午本来就下班早,跟你呆在一起我觉得安全。”高雨笙把车钥匙递给翟辰,默默站到他身后,努力做出“高总很害怕”的样子,可惜演技太差。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仿佛正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错觉吧?哪有人期待着遇见杀手的?
翟辰不懂这种富家少爷的思维,尽职尽责地上前检查车辆,而后自己上了驾驶座。高总习惯性地坐在了后座上,刚要出发突然叫停,换到了副驾驶去。
“高总,如果要杀你的人真的是职业杀手,我建议你还是坐到后面去。”翟辰从专业角度规劝客户。通常老板都是要坐到司机后面,那是整个车最安全的位置。当出现交通事故时,司机出于本能地会向左打方向盘以避免自己被撞击,也可以使驾驶座后面的那位幸免于难。
“我坐后面你认得路吗?”高雨笙系好安全带,转头问他。
“呃…”作为没车一族,翟辰在这个偌大城市里活动的范围很小,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城区和中心区那一带转悠,偶尔开车也是到客户指定的地点,“这不是有导航么。”
“那边路口短,七拐八拐的导航来不及,”高雨笙耷拉着眼睛遮住眼底的情绪,“走吧。”
被老板鄙视了识路能力,天生不擅长记路的翟保镖无力反驳,踩下油门离开车库。
“高雨笙,负心汉!不得好死!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刚出了车库,那熟悉的喊麦魔音就穿透了豪车的防弹玻璃。
“嚯,够执着的啊,”翟辰看了一眼还在门前跳脚的那位,忍不住用手肘捅捅身边的小高同学,“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高雨笙看看自己被他戳出个凹坑的衬衫袖:“你们对雇主就没什么敬称吗?”
“有啊,我们管雇主叫‘宝贝’。”翟辰一本正经地说。
“…”高雨笙眉梢一抽。
“真的呀,护如珍宝,价值连城,可不就是宝贝吗?”偷瞄一眼高总的表情,翟辰努力憋笑。小屁孩还要什么敬称,南韩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就这么叫李婷的?”高总几乎被气笑了。
“这么叫女孩子容易引起误会,只管男客户这么叫,”翟辰冲他挤挤眼,“你想要敬称完全没问题,宝贝儿!”
高雨笙被他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抬手搓搓胳膊把那个凹坑拽平整,为了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主动说起了门前那位:“她以前是标点的员工。”
“嗯?”竟然真的认识,翟辰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你不会真把人家抛弃了吧?”
“从她入职到离开,我跟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这件事高雨笙也纳闷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勾引”到那位女士了。
这位大姐叫袁小爱,是三年前标点刚创立时入职的。刚进公司时因为是有经验的员工,看起来还是很稳重的。在公司干了有一年多,从某一天开始不知为何突然宣称自己跟高雨笙在谈恋爱,将微信名改成“雨夜爱听笙”,还天天在朋友圈发高雨笙的照片。
起初大家以为她在搞笑,还跟着一起哈哈哈,有女同事在底下留言说“我也是雨笙女友,拔刀吧情敌”之类的玩笑话。谁知袁小爱竟然跑到对方工位上,尖叫着泼人家一身可乐。
所有同事都觉得不可思议,闹了几天之后大家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人事及时向上级汇报申请了经费给她请心理咨询师,经过诊断咨询师认为袁小爱得了“恋爱妄想症”——以为自己跟别人谈恋爱并产生记忆幻觉的精神疾病。这种症状多见于一些明星的狂热粉丝,最有名的就是知名男歌手胡畅的一位“骂娘粉”,常年在机场堵他追着骂一路,到处诉说胡畅的“狼心狗肺”。
这样的心理状态显然已经不能继续工作下去,离开了标点治疗一段时间之后她找了别的工作,消失了很久。最近约莫是又犯病了,每周五准时来大楼前报到。
“哇,我还第一次见识到,因为太帅把人逼疯的。”翟辰毫无同情心地嘲笑高雨笙。
“前面路口左转,看到一个红色的广告牌时右转,那里去停车场最方便。”高总不理会他的挑衅,宛如导航一样精准无比地指挥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