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宁书唤了一声让她,白雾就跳下马车,将一锭银子塞给了秀秀。
宁书已经急忙放下了帘子。
匡翎懵懂地回头,抬着眼望着宁书,问:“皇嫂,为什么不让我看了?”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宁书忍着心里的难受这般说。匡翎自小在蜜罐中长大,自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宁书怕吓着了匡翎,自己也不忍心再看了。
匡翎皱了皱眉,忽然开口:“皇嫂,我嫁去大金是不是就不会打仗了?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宁书一惊,急忙将匡翎搂在怀里,道:“不许胡说,咱们匡翎不和亲!”
匡翎动作极缓慢低眨了一下眼,懵懂的眼睛里逐渐沉淀出一份坚强。
·
“将军!信!”
匡策站在城头眉头紧皱,问:“军函?”
“回将军,是家书。”
在皇城中匡策身为世子,然而到了这战场上,并没有什么世子,所有人都喊他将军。
匡策愣了一下,这才收回目光接过小将递给来的信。拆了信封,望着宁书熟悉的秀丽笔迹,脑海中不由浮现了那个静默的身影,他嘴角就不由露了丝暖暖的笑意。
然而,等他看了信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却僵在那里。
过了好半天,他才冲下城头,回了营地,钻进军帐里。
“丁纵!”
原本看了地图的丁纵立刻起身迎上去行礼,“将军。”
匡策默了一瞬,才道:“若给你四十万兵马,敢不敢以主帅之位战金!”
丁纵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匡策。
“这一战,若赢,他日你就是一品上将军。”匡策眯着眼睛,那双眼中带着淡淡的血丝,“若输,输得不仅是你自己的命。”
丁纵心头猛跳,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丝颤音,“末将……末将领令!绝不、绝不让将军失望!”
匡策忽然拔了剑,指着丁纵。
“另外,这是将功赎罪的唯一机会。”
丁纵跪在那里,握拳的手微微发颤。
深夜逃命
第60章
宁书得到消息时整个人在发抖。
匡翎那一日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匡翎才不做什么和亲公主,咱们大匡大好河山我还没有看完呢!皇嫂,等皇兄打了胜仗回来,咱们一起去看遍天下大好河山!”
“匡翎才不做什么和亲公主,咱们大匡大好河山我还没有看完呢!皇嫂,等皇兄打了胜仗回来,咱们一起去看遍天下大好河山!”
“匡翎才不做什么和亲公主,咱们大匡大好河山我还没有看完呢!皇嫂,等皇兄打了胜仗回来,咱们一起去看遍天下大好河山!”
……
然而那样美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匡翎终究还是做了和亲公主,然而到了大金却被金国太子大众嗤笑——大匡无女人竟送一个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来。更是于阵前辱骂欺凌匡翎,并且……直接将匡翎充为军.妓!
金国太子斩护住心切的大匡随嫁,只留一员使臣带信回大匡:
“大匡若真有诚意,那就送一百个国中美人,休要再用小孩子敷衍我大金!”
消息传回大匡,之前就不同意的长公主,举剑自戕于朝堂之上。长公主的血染红了大殿,染红了朝臣原本浑浊的双眼。
匡王吐血昏厥,久治不醒。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消息的传回彻底击碎了大匡朝臣的美梦——匡策连受三箭,阵中跌马而落,伤势严重。军队弃城连退三百里。
·
“都收拾好了!”白雾将包袱系在背上。
宁书的目光依次看向折枝、关关和在河。三个丫头都哭过,眼睛红红的。宁书忍了心里的难过说:“并不是我要舍弃你们,如今祥王断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杀进王府,只会派人暗杀。你们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关关吸了吸鼻子,说:“晓得,我们都晓得的。您在外头可一定要小心了!”
折枝又问了白雾可有遗漏的东西,才说:“白雾姐姐,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世子妃!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时辰不早了,该走了。”白雾提醒。
宁书回望了这住了一年的屋子,忍下心口的酸涩和担忧,提着裙角头也不回地往后院去。后院西小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简装马车,马车前立着一个穿黑色斗笠的车夫,斗笠拉下来,遮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宁书知道这人名黑雷,是极为可信的人。
宁书等在那里,过了一小会儿,和王妃就过来了。和王妃和宁书一样一切从简,身边只跟了一个丫头,并未多带伺候的人。
这个丫头年纪和白雾差不多,模样却是宁书没见过的。
知道宁书不认识她,白雾就在宁书耳边跟她说:“这是青柳,跟我一个地方出来的。”
宁书点点头,扶着和王妃先上了马车,自己才上去。白雾和青柳跟着钻进马车里。黑雷身形一晃跃上马车,驶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宁书默了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母妃,姐姐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她不在府上。”和王妃看了一眼宁书,“就算在府上也不会带她走。”
宁书讶然,愣着眼睛望向和王妃。和王妃已经合了眼睛闭目小憩。宁书便不再问,低头蹙眉细细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一幕幕。
天光乍亮前的黑暗里,果然迎来了暗杀。
和王妃睁开了眼睛,极为冷静。她侧首去看宁书,发现她一直都没有睡过,此时正微微蹙眉听着外面的声音,并没有惊慌的模样。
马车没有停下,黑雷还在前面赶车。白雾和青柳都睁大了眼睛,提高警惕,却并没有行动。车外是刀剑相迎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刀剑捅入肉中发现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传入人耳中。鲜红的血喷洒在车壁上,溅在车壁小窗上,那滚热的气息彷如就在眼前。
宁书很想知道追杀的人有多少,暗中的隐卫又有多少。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掀起帘子回头看一眼的主意。勉勉强强忍着,这种忍耐让她紧张异常,不由地就坐得更直,脊背挺得直直的。
“安心。”和王妃终究开口劝了她,也是劝自己。
宁书使劲点了下头,低头的瞬间,眼里有着差点憋不住的酸涩。
“母妃……”
“嗯?”
宁书抿了抿唇,小声问:“世子那边可有消息了?”
原本一个娇生惯养养大的深闺女儿,此番遇到如此骇人的追杀,和王妃还以为她是害怕,却没想到她此时担心的是匡策。和王妃一直肃着的容颜就不由缓和下来,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将宁书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
和王妃喃喃说:“本宫第一次遇到刺杀的时候正是与王爷大婚的那一日。”
宁书抬眉去望着和王妃,和王妃却失笑地摇了摇头,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宁书就重新端端正正坐好,收起好奇的神色。
“安心。”和王妃又说了一遍,“策儿没事,我们也不会有事。”
“儿媳知道了。”宁书松了口气,真的就放松了下来。
七日时光,已经遇到了十次刺杀。来人最多的时候,青柳和白雾就会一个留在马车里,另一个跳下马车与来人斗在一处。等终于再次没了厮杀声,她们再回到马车上时,她们的身上已经是鲜红一片。几次三番下来,她们两个的身上也受了几处或大或小的伤。只不过将事前准备好的药撒在伤口上,简单包扎。
第八日的时候,经过又一次的抵抗。马车里死寂一片,就连和王妃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白雾和青柳都受了不小的伤,马车又颠簸,纵使她们武功高超脸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
第八日夜里,狂奔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大,青柳受了伤的手紧紧握着刀柄,警惕异常。
“啊——”白雾尖利的喊叫破空而响。
宁书再也忍不住,掀起帘子,就看见白雾和四五个壮汉斗在一处,他面前的大汉举着的大刀上是猩红的血迹。一条断臂脏兮兮的落在地上的尘土里。
白雾半跪在地上,左臂已经被砍去。但是她握剑的右手仍然抓得很紧。
“白雾……”宁书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将眼眶中溢满的泪往回憋。
“王妃,世子妃!请上马!”黑雷开了马车门,哑着嗓子说。他身上黑色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宁书!”和王妃已经在青柳的搀扶下坐在马背上,她望着宁书严肃说:“忘记自己不会骑马的事,拼命往前跑。你我分两个方向走,若是还留着命,前方五十里有一座断桥,那里见!”
宁书坐在马背上,死死拽着马缰。
黑雷三下两下将绳子砍断,直接跳下去,护住和王妃与宁书,与黑衣人斗在一起。
青柳染红鲜血的手拔下发间的簪子,朝着两匹马的屁股狠狠扎去。两匹马吃痛,发疯一般向前冲了出去。青柳吐了一口猩红的痰血,然后将手里的簪子朝想要去追的黑衣人掷去,黑衣人应声而倒。
黑雷和青柳相视一眼,都是在对方的眼中看见鲜红的杀意。
土匪头子
第61章
宁书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并不会骑马,此时脑海中不断浮现和王妃那一句“忘掉自己不会骑马的事,拼命往前跑。”
宁书咬咬牙,死死的拽着马缰。
青柳刺在马屁股那一下让马儿受了惊,此时马儿正是向前飞快狂奔中。宁书何时尝过这般的剧烈颠簸?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她趴在马背上,尽量让自己贴在马背上,可仍然不能阻止马儿一次又一次将她高高抛起。
刺骨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她脸蛋生疼。她总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割了一刀又一刀,说不定已经血肉模糊。马儿冲进树林,两旁的枯树枝划在她的身上,撕开了她胳膊上的袖子,连着雪白的胳膊也被划出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可是白雾断臂的样子就浮现在她脑海,还有那刀剑相抵的声音一次次冲击着她的耳膜。
比起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种痛又算的了什么?
宁书逼迫自己去回忆匡策骑马的样子,很多次她坐在马车上,就会看见前方马上的匡策的背影。瞧着他骑马的时候悠哉自得,所以骑马当是不难的吧?
匡策,你在哪?
忍了多日的泪就落了下来,又丢进了风里,落在了尘土里。
寂静的夜里,耳边只有风声和马蹄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宁书认为天都要亮了的时候,飞奔的马儿终于放慢了速度。宁书试着坐起来,却又被马儿高高抛起,她回忆着匡策驾马的样子,努力去拽马缰,马儿却不听她的更快的往前跑。
难道是力气太小的缘故?
宁书咬咬牙,再一次使劲拽着马缰向后拉。一边拉一边喊:“停一停!停一停!咳咳咳……”
风灌进她的嘴里,让她忍不住跟着距离咳嗽起来。
既然这马儿不听她的话,那么试着跳下马?可是宁书很快又打消了这个主意,马儿现在的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很多,可是仍然很快,从飞奔的马儿身上跳下去,肯定会摔伤的!
前方是一棵斜着生长的大树,颠簸在马上的宁书似乎是在瞬息之间下定了决心。等到那马儿冲过去的时候,她立刻松开了紧握马缰的手,牢牢抓住大树的枝干。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双臂酸麻不止,然而她还是松了口气。
她总算是从飞奔的马儿身上下来了!
瞧着继续向前飞奔的马儿,宁书仍然可以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这个时候,浑身上下各处的疼痛才开始蔓延。双手再也抓不住枝干,她便松了手,跳下去。
宁书跌坐在地上,所幸并没有崴了脚。
她这才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
右臂的袖子早已被撕成一条一条,胳膊上是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依然流着血。她的后背隐隐作疼,想来也是划伤了多处。她又将双手递到眼前,之前抓着马缰时候太过用力,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之后抓住枝干的瞬间,又被划伤,打眼一看手心已经是血肉模糊。
一阵阵疼痛席卷了宁书,她屈膝,抱住自己的膝头。她需要歇一歇,更需要抱紧自己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可是她知道不能停留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祥王派来的人抓住。她们一行坐在马车上,若祥王真的想要她和和王妃死,乱箭射死最为妥帖。可他没有这么做,想来是要生擒!
擒住了她们用来威胁匡策吗?
宁书苦笑,这也是个好消息,起码证明了祥王还在防备匡策,也说明了匡策还活着……
宁书歇了一小会儿就挣扎着站起来,她抬头望望天,不知不觉竟是快要天亮了。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忍着痛往前走,她要赶到断桥那儿。不知道和王妃是不已经到了。
然而,她才踏出一步,就再也挪不开步子。
面前,是七八双垂涎的眼睛盯着她。这七八个人并不是祥王派来的人,却是一伙虎背熊腰的土匪!这群土匪此时望着宁书的眼睛色眯眯的,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宁书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此时心中竟是觉得还不如被人一刀杀了好!
“小妞儿,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做啥子?”
“嘿嘿嘿,该不会是会情郎吧?”
“你的情郎是不是跟人跑了?不怕不怕,跟咱们爷们几个回山上,把爷们几个伺候好了,保你吃饱肚子!”
“啧啧,你们几个别胡说,瞧这身打扮像是富人家的小媳妇。”
“哈哈哈哈,大爷我知道了!一定是被休了!不怕不怕,咱们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宁书脸色苍白,不住向后退,这几个土匪却慢悠悠向她走。
其中一个土匪忽然快走了两步,冲到宁书面前,抓了她的手腕,凑过去:“擦,老子好多年没尝过女人的味儿了!我先!哎呦——”
他本想亲上去,却大声呼痛,放了宁书的手腕,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喊着:“疼死老子了!臭娘们!”
宁书原本以为自己会怕得哭起来,然而她却握着刀子狠狠痛了这个土匪一刀。她不知道心脏在哪,只是使出全力朝着他的胸膛一刀捅下去!
染血的手摩挲着匕首上的“策”字,就忘了害怕。
几个土匪都被她一时骇住了。
此时的宁书脸色苍白,表情狰狞,又是一身血迹,她握着匕首的样子太过诡异。竟是让几个土匪都愣了下。土匪打家劫舍,习惯了欺软怕硬,一直认为拳头是最厉害的。
可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呆愣了一瞬间,面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呦,居然是个烈性子的妞儿。”
“臭娘们,别来这套。学聪明点,自己扔了刀爬过来,伺候咱们爷儿几个,就留你一条小命。否则就把你一刀刀割了喂狗!”
“喂啥子狗啊!”一个独眼的土匪添了下嘴唇,“老子最爱吃人肉了。”
之前挨了宁书一刀的那个土匪回头瞪同伙:“你们还磨蹭什么,赶紧把她抓了!”
几人嘿笑着宁书走过去。
“别过来!”宁书向后退,发抖的手险些握不住匕首,那个“策”字咯得她手心疼痛。那一日匡策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不由回荡在她耳边:
“我要是战死了,你就埋个衣冠冢,让下人在旁边搭个房子,你就住那给我守着,绝不许改嫁!”
可是,我恐怕要比你先走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也为我建个衣冠冢……
宁书手中的匕首慢慢调转了方向,无坚不摧的刀刃抵在自己的喉间。
“让你们去打猎,都在这儿干什么呢!”一声爆喝响起,那几个土匪都停下脚步,脸上色眯眯的神情也都收了起来。
“大当家的,咱们得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想弄回去伺候您呐!”
“女人?”后赶来的土匪头儿狐疑了一声,“这深山老林的哪儿来的女人?”
他原本是从宁书的背后走来,此时就绕过宁书,来到她面前,却在瞧见宁书模样的时候呆住了。
“宁、宁三姑娘?”
乍一听这个称呼,宁书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她疑惑地去看这后来的大当家的,却见是个陌生的壮汉,宁书并没有细看,瞟一眼,只觉得他皮肤黝黑。
“你、你……不、不记得、我了……?”土匪头儿结结巴巴的,哪里还有刚刚训斥小土匪时的声势。
宁书疑惑又去瞧他,可是她的确不认识他啊!
“我……我姓秦,叫、叫秦丘榆。”土匪头儿挠了挠头,表情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宁书在脑中搜索着“秦丘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怎么有一丝耳熟?
“是你!”宁书的双眼顿时有了光彩。
一份旧情
62章
桌子上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瓶,有些半旧,有些却是新的。一把微微生锈的剪子,一团纱布,还有一盆清水。
宁书叹息了一声,将手放进冰凉的水中,鲜血很快染红了盆里的水。之前她跃下马时抓着树枝,手心划破了很大的口子,又有沙土挤进了伤口里。此时她不得不忍着痛,将伤口掰开,清洗极深的伤口。
疼得她想哭。
还好水是冰凉的,在这寒冬腊月里,一时间竟是麻痹了原本的疼痛。幸好遇见了秦丘榆,若是他没有及时出现,宁书此时大概已经不在世上了吧。
“咚咚咚”秦丘榆在外面敲门。
“宁三姑娘,你……你还好吗?他们是不是吓到你了?”秦丘榆的声音有些局促不安。
宁书想了想,还是没有给他开门。只在屋里跟他说话:“今日的事多谢秦公子了,我一切都好。”
秦丘榆连连点头,后来想到宁书看不见,这才说:“那就好,那就好。”
他在门口犹豫地渡了几步,怎么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忘了呢?
“今日叨扰秦公子了,时辰也不早了,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嗳,你也早些歇着。”秦丘榆转了身,刚想走,又转过来朝着门说:“山上没有女人,也不能给你背上上药,你忍忍,等明儿个我下山寻个女人来。”
秦丘榆粗中有细,带宁书回山上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背后划伤了。
“那就多谢秦公子了。”宁书声音低柔,带着丝真诚。
“应该的,应该的。”秦丘榆连连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每走个几步都要回头望一望。
待秦丘榆走远了,宁书这才将冲洗过伤口的手拿出来,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勉强包扎了一下。毕竟伤的是手,一只手包扎着实费了些力气。最终也只是勉强包扎好。然而后背上的伤口她的确是无能无力了。
屋子里静下来,宁书只觉得异常困顿劳累。她勉强撑起身子,将桌子推到门口,将门抵上。这才微微放了心趴在床上,努力去睡。
到了第二日,秦丘榆果真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个女人给宁书上药。有了这个叫秀秀的女人的帮忙,宁书的确是省了不少力气。
原本宁书一直待在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是秀秀端进来给她的。过了四五日,宁书后背和手心的伤口都结了一层痂。她终于出了屋子,不过也只是在门口稍稍站一会儿就回去了。
山寨里住了很多土匪,他们会好奇地望着她,但是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他们大当家的,所以只是望望,并不敢起什么歹念。
宁书心里是十分焦急的,不知道王妃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在断桥那儿等自己?还有世子如今又如何了?
“夫人?”秀秀欲言又止。
宁书抬头看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我是觉得吧,你既然都来了山寨,人人都把你当大当家的女人来看,大当家的对你也是无微不至,你干脆就从了呗。”
其实秀秀也是有自己的算盘,当初秦丘榆把她绑到山上来时说等宁书伤好了就放她回家的!
宁书叹了口气,说:“我嫁过人,我的丈夫还在。”
“夫人你可别怪我说话直接!”秀秀站起来,说:“如今外头兵荒马乱的,你还找得到你丈夫吗?就算找到了,你在山上住了段日子,你丈夫怎么想你,你婆婆怎么想你?你还咋回去呦?要我说,你就安心做压寨夫人不挺好嘛!他对你……”
“秀秀!”宁书打断她,“劳烦你帮我请大当家的过来一趟。”
“嗳!我这就去!”秀秀喜滋滋地出了屋子。
宁书眸光闪了又闪,名声?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谁能允许世子妃被一个土匪头子掳到山上呢?可是宁书忽然生死关头,这些在她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她现在只想知道匡策在哪!他怎么样了!是死还是活!
“宁三姑娘,你找我。”秦丘榆很快赶了过来,他站在门外也不进来。
“秦公子进来坐吧。”
“嗳!”秦丘榆这才进来,却坐在离宁书最远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