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射到一只好大的兔子!”匡翎骑着她的小白马跑回来,仰着头邀功似的抬头炫耀。立刻有一大堆女眷夸着郡主好本事。
“嗯。”匡策难得夸奖人,“有进步,先去歇一会儿,别累着了。”
匡翎果真听话,扶着贴身侍女的手翻身下马。
匡翎毕竟年纪小,又身子娇贵,下场打只野兔也算让她尽了兴,这比试她可没打算真的参加。她仍旧坐在宁书旁边,说:“皇表嫂,你不知道罢,等下夺得头筹的可是有好大奖励的。”
“的确不知。”宁书浅笑。
匡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可惜了皇兄不参加,要不然第一的名头也落不到别人头上。”
匡策也不谦虚,说:“我不参加不正好给了他们崭露头角的机会。”
匡翎想了想,极认真地点头,且说了句“皇兄说得对”。
宁书失笑,这一对兄妹当真是自傲得可以了。匡翎这才回头对宁书说:“嫂嫂不知道,我这骑马射艺可都是皇兄教的呢!”
远处尘土飞扬。
“他们回来了!”匡翎欢呼一声蹦起来。
宁书和匡策以及其他人都停下手头的事儿抬头去看,马蹄嘶鸣,归来的第一人是一位年轻的小将。身材瘦弱,却有着潇洒的五官。挥鞭子的手带着力量,整个人充满了年轻美好的气息。
“是林小将军,林峥!”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宁书身边的匡翎嘟囔了一声:“林哥哥真是的,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还来……”
林?
宁书收回目光,侧首看向一旁的匡策——他抱着胸,手指一下下拍打着胳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望着林峥,嘴角微微向上扬着。竟是说不出是喜还是怒的神情。
林峥挑剑
第45章
匡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侧首正好看见宁书转过头。他就微微皱了眉。
长公主和其他人陆陆续续赶回来。长公主对林峥笑道:“林小将军还真是有林将军的风姿。”她顿了顿,又说:“林小将军还望节哀,谁都想不到天子脚下会发生这样的事。”
知道林家惨案的人便是一默。
林大将军年过古稀仍旧可以披甲上阵,然而却在一役中长眠于沙场。林将军三个儿子和四个孙子都无一例外陆续为匡氏一族打天下的时候战死沙场。而林峥则是林将军幼子的遗腹子,还未出生就受到整个林家的盼望,因为他可能是林家唯一的血脉,唯一的男丁。幸好,是个男孩。
而前些日子被暗杀的林家二十一口全是女眷。
林峥咧咧嘴,哑着嗓子说:“骑射乃策世子所教,小将哪里敢丢他的脸。”他说着就是正大光明地看向人后方的匡策,匡策就回望他微微点了下头。
林峥又环顾了四周,最终落在某一处时,说:“至于家中的惨祸,林峥当必揪出元凶!”
“林哥哥!”匡翎拉着宁书小跑到林峥面前,“等林哥哥查出来元凶是谁了,阿翎给你报仇,砍他满籍!”
匡翎没有想拉宁书一起来,不过是之前就挽着宁书的手,此时跑过来就一时忽略了宁书,将她一同拉过来了。她反应过来,就笑着跟林峥介绍:“林哥哥,这个是皇嫂。人可好可好呢!”
宁书礼貌地点了下头。
林峥这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他扫了宁书一眼,然后以谁都没有想到的速度拔了佩剑,朝着宁书额间就是一刺。
宁书云鬓间的金步摇就在匡翎的惊呼声中一剑为二。
宁书又惊又怒,慌乱退后两步,手扶胸口喘着气。
“林哥哥你干嘛呀!”匡翎剁脚,急急去扶宁书,问宁书:“皇嫂你有没有事?”
林峥也愣了一下,颇为意外地飞快瞟了匡策一眼,才对宁书抱拳赔礼:“是小将失礼了。幼年便听闻策世子属意飒爽的女将。小将还以为世子妃也是练家子,只是没想到……”
宁书已经镇静了下来,她打断林峥的话,一字一顿地朗声说:“无礼?岂止是无礼?大匡国律三章四六条外臣对皇室妃嫔以下犯上其罪当斩!”
今日的宁书一直是一副柔弱的样子,文文静静话都极少。她能突然厉声说出这样的话来,颇为让人意外。
林峥又抱拳,说:“小将绝无此意,只是……”
“林峥。”
林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匡策打断,匡策从人后缓步走过来,前面的几个人自觉给他让出路。众人都已经觉察出匡策的脸色不大好。
林峥目光闪了闪,忽然一掀衣摆,动作干净利落地跪下,道:“末将行事莽撞,请世子妃治罪!”
匡策走到宁书身侧扫了她发间一眼,然后将她发间已经只剩一半的金步摇摘了下来。这才转身面对林峥,眯着眼睛,说:“从军几年,当真是本事了。”
林峥便肃容又重复了一遍:“请世子妃治罪。”
“阿书可是吓着了?”和王妃款款走来,拉住宁书的手,望向她的发间。
又说:“想林小将军也绝无恶意,便罢了吧。我家阿书也不是小气的人。”她说完便在暗中拍了下宁书的手。
宁书睫毛颤了颤,收了怒气,端端正正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弯膝赔罪,道:“想来林将军是有心事,没注意分寸而已,倒是因了我扫了皇姑的兴了。”
话到末尾微微低下去,带着丝真诚的歉意。
长公主就有点恍然,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和刚刚出声质问的样子倒是出入很大。
“没事没事!”长公主爽然大笑,“都是误会一场。”
宁书就又福了福身子,才退到匡策身侧。接下来的一系列活动,宁书整个人都很安静,显得乖巧端庄。可又因为出色的容貌每每引人注视。而那林峥倒是再也没有胡作非为,只在一处安静喝酒。
匡翎瞅瞅整个,瞅瞅那个,有点懵懂。
日头西沉,逐渐有人告退。和王和和王妃仍旧留下和长公主去了账内说事,匡策便带着宁书先一步回王府。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却是一路无言。
宁书低垂了眉眼不言不语,匡策在另一侧沉思,间或看一眼一旁的宁书安静的侧脸。
马车终于停下,两个车夫跳下去,寻好矮凳放好。又有几个伺候的丫鬟迎上来,站在车门口等着扶宁书下车。
宁书刚刚起身,手腕却被匡策拉住。他一用力,宁书整个人已经到了他怀中。
感觉到马车晃了一下,宁书不愉地皱眉,小声说:“下人们都在等着呢。”
匡策就掀起小窗的帘子,朝外说:“下去。”
“在生气?”匡策回过头圈着宁书,问。
宁书抬起头直视匡策,脸上摆着最为端庄的笑容,说:“没有呢,世子爷肯带我去皇姑的寿宴,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在我面前收起你这虚伪的笑。”匡策蹙眉,捏了下宁书的脸。“有话就问,有事就说。”
宁书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垂了下来,不喜不怒地说:“没有生气呢,是我自己没做好准备,出了丑怪不得别人。若说是生气也只不过是生自己的气,再说了……”
匡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嘴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凑上去狠狠亲了一下。
宁书呆愣了一下,然后奋力推开匡策,小声愤愤道:“世子你!……”
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下文。
匡策将宁书又朝自己拉了拉,让她更舒服地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今天的寿宴形式你应当没有接触过,也知道你大概不会适应。”
“可是你应当去了解。”匡策动了一下腿,让宁书面向自己。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你们这些世家的姑娘都是从小由一堆人伺候长大的。而我匡氏一族打下这江山靠得是武力。如今瞧着天下太平,实际边疆战事不断,这康平盛世的维持靠得是无数将士的满腔热血。”
从来没有人对宁书说这样的话,她恍恍听着,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我并不要求你懂得行军打仗的事,更不需要你会骑马会喝酒会狩猎。你是我的妻子,我自当护你锦衣玉食享受大好年华。”匡策勾了勾嘴角,带着丝自负的笑,“可是我想让你见一见我的生活。”
半晌,宁书才放松了僵着的身子,缓缓点了头。
“至于今日林峥的事……”匡策沉吟了一下,“我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不过她也是有分寸的人。”
宁书前一刻放松了的身子又紧绷起来,她说:“我们在这儿待了许久了,该下去了。”
匡策有些不懂,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女人心,当真海底针。
拒不接旨
第46章
因林家世代骁勇,如今又遭遇强盗杀戮,圣上念林峥为林家唯一血脉,便下旨封林峥为驸马,来年娶匡翎郡主。
而这圣旨一下,林峥于宫门前长跪不起,拒不接旨。
匡翎来到王府,寻了宁书开始哭诉:“皇嫂,是不是阿翎不够好,林哥哥才不喜欢我?”
宁书揉了揉匡翎的头,说:“没有呢,翎儿很好呢。她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自顾委屈的匡翎当然没有注意到宁书眼中的复杂之色。
“不行!”匡翎站起来,“我得回宫去看看林哥哥,这天这么热,别烤坏了!”
下午日头最足的时候,跪于宫门前的林峥已经摇摇欲坠。匡翎寻了太医,不顾林峥阻扰,将他拉走医治。然而诊治的结果却让一屋子的太医跪了下来。
“我林哥哥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呀!”匡翎望着床榻上已经昏睡过去的林峥问几个太医。然而几个太医却是除了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说。
“你!”匡翎指着当中年纪最长的一名太医问:“说!我林哥哥究竟怎么了?”
那名被点名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地开口:“林将……军,她只是来了……月事……”
“你说什么?”匡翎眨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惊得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竟是转身又跑回了和王府,钻进宁书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呢!”匡翎将脸埋在宁书怀里嘟囔着。
宁书仍旧只能用那一句“她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来安慰匡翎。
首秋在在门口给宁书打了个眼色,宁书便寻了借口出来,问:“怎么了?”
“外院来了人,是许家的,咱家大姑娘请你去许府坐坐。”首秋就一五一十禀给了宁书。
宁书蹙眉,这几日因了这头的事儿竟是忽略了宁琴那边,她原是打算和离,和离终究应当是有原因的,可是宁琴又不愿意说。宁书便也没有追问,可和离的缘由不过是婆婆苛刻或者姐夫待她不好。那许夫人宁书是见过的,瞧着不像苛刻的人,又因为宁家的缘故当不会虐待宁琴。那么问题也只有出在许慕白身上了,莫不是成亲不久,这许慕白就纳妾?
宁书蹙眉,如今寻她去许府难不成宁琴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匡翎在这边,宁书这个时候又走不开。正当她心里焦急的时候,匡策回来了。
“阿翎在你那儿?”匡策问,“皇姑让她早点回去。”
“皇兄!”屋子里的匡翎跑出来,拉着匡策的手,嘟着嘴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哥哥其实是个女的!”
匡策就敲了下匡翎的头,说:“别整日胡思乱想,早点回公主府去。”
“你一定知道!”匡翎气鼓鼓的,“前些年我和她一起跟着你学骑马,不到天黑我就得乖乖回家。可是她有时候却留下和你同吃同住,你肯定知道!”话一出口,匡翎才想起来宁书站在旁边,这个“同吃同住”用得可不太好。她有些讪讪地说:“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匡策和宁书回应,就一路小跑出了王府。
宁书面色如常地对匡策说:“世子回来的倒是时候,我姐姐那里许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得过去瞧瞧。”说着已经迈进屋子,也不重新梳洗,只寻了几支珠钗插在发间,又对着铜镜理了下鬓角的碎发。
“你们先退下。”匡策抱着胳膊,对一旁伺候着的首秋和午秋说。
宁书知道匡策是有话要说了,就转身看着他。
匡策有些犹豫地说:“我们成婚有半个月了吧。”
“十四天。”宁书纠正他。
“哦,”匡策的手指随意拍打了下胳膊,“原来还不到半月。”
“世子爷有事吗?”宁书瞧着匡策腰间挂着佩玉的红绳没有服帖,就走过去弯腰给他重新系好。“若不是什么急事,等我回来了再说?”
匡策瞧着面前弯腰给自己整理衣服的宁书,扯了下嘴角,说:“成婚不到半月我若立了世子嫔,是不是有点过分?”
宁书怔怔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匡策就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说:“你不用在意,我随口说说罢了。”
宁书已经垂了眉,安安静静立在一旁,语气温温地说:“于礼呢,大婚不过半月就立世子嫔是有些过分了。于情呢,世子爷无论是成婚半月立世子嫔,还是成婚半年、三年、十年再立世子嫔,于宁书来说都是一样的。”
“左右不过世子爷的自由罢了,也不必问我。”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可这声音听着怎么就有一股凉意呢?匡策想开口解释,宁书已经绕过他走到了门口。
“宁书!”匡策皱眉唤她。
宁书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甚至嘴角轻轻扬着,带着点笑意地说:“世子嫔的人选,是她吗?”
瞧着宁书似乎什么都知晓的模样,匡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的话语就塞在喉咙吐不出来。
宁书就轻轻笑了,说:“姐姐那里许是真的有急事,宁书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再等匡策回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匡策走到门口,看着宁书小小的身影走过回廊,绕过鲤池,终于瞧不见了。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到了许家,卯夏在大院门前迎着宁书,直把她领到宁琴那儿去。见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宁琴,宁书惊讶地迎上去。“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初夏就在旁边抹眼泪,哭诉:“三姑娘,主子她是刚刚小产了……”
“已经有几日了,不碍事了。”宁琴摇摇头,宽慰着宁书,声音听着虚弱。
宁书却恼了,说:“已经有几日了?为何今日才找我?大伯母又知道了没有?”
“你们都下去吧。”
屏了初夏和卯夏,宁琴这才握着宁书的手说:“母亲她身体才刚有转色,我不想因了我的事儿操劳她。”
“之前你说和离的事儿……”
“再等等吧,”宁琴就叹了口气,“我总不能这样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回宁家,惹得家里人不痛快。”
“寻你,也是想有个知情的人 ,莫不要还没熬到和离,就先死在了许家。”
“大姐你快别这么说了。”宁书眼圈就红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他许家几代显赫,在这安城找不出更得体的世家来,怎么就如此待你!”
“也怪不得许家。”宁琴忍了忍眼底的氤氲,终于忍不住将一切对宁书说了。
听着宁琴的说法,宁书竟是除了跟她一同落泪想不出别的法子。又是想到了出门前匡策的话,宁书心里头就跟着一起酸涩。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熬呢?
两姐妹依偎在一起说了半日的话,宁琴掐着许慕白要回来的时辰提前送走了宁书。又嘱她先不要跟家里说人,还说让她常来许家陪她。宁书都一一应了。
一路沉默地回了王府,下马车的时候宁书将脸上的难过收起来。
关关和在河已经在院门迎着她,一边陪宁书往世子西跨院走,一边跟她说着这两日王府里的事儿——东跨院那边一直摔东西,更有下人碎嘴说宁书没嫁过来之前已经是有过两门亲事。
“哼,一定是东跨院那头故意传出来说您坏话的!”关关一脸的愤愤然。
“好了。”宁书打断关关,她现在实在是不想听这些!终于回了屋子,宁书直接赶了所有下人回去休息,自己三下两下摘了珠钗往梳妆台上一置,也不梳洗,随手脱了衣服,吹了烛台,掀了床幔就钻进去,她现在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睡到晌午,可惜她日日都要早起去主屋那头请安。
宁书心下烦躁,床上又暗,她根本没注意到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回来了?”匡策从身后抱住宁书,脸贴在她的后颈,蹭了蹭。
肮脏不堪
第47章
“世子爷竟是躲在这里吓人!”宁书本就心情极差,又被匡策吓了一下,语气就很不好。
匡策也不恼,竟是轻声解释起来:“林峥还没出生的时候,林家的男丁都是为了我大匡身陨。一干亲戚等着看林家的热闹,等着林家因无人为继而去瓜分财产。所以林峥一出生的时候,她母亲就不得不用这瞒天过海的方法,将她当个男孩子来养。”
“然而如今圣旨一下招她为驸马,她自然骗不下去了。身份被揭穿,却也是欺君的重罪。”匡策眸光暗了暗,“今日朝上商议此事,她虽犯了欺君重罪,可又立下许多战功,更何况林家人都是为国捐躯,可谓功过相抵。恕了她的欺君之罪,却也革了她的军职。”
“然而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林峥做不了驸马却要嫁入皇室。不管林家曾经如何,如今她不过是没有背景的一个人,自然也做不了正妃。”
宁书听匡策说了这许多,慢慢消了气,说:“所以她必须嫁给某个世子给个嫔,而你又不想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受气,就想干脆把她娶了算了。”
匡策听了宁书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书就又说:“这件事情,我白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左右不过世子爷的自由,用不着问我。世子爷更不必担心我欺负了她,只要你宠着她疼着她,谁又会那么不开眼。更何况,我宁书也没有这个背景去欺负别人。”
“还有,”宁书又无奈加了句,“世子爷若是想得到宁家的助力,不若去我二姐那里夫妻情深才更适宜。”
真是好笑得好,人还没嫁进来呢,已经怕她受了欺负。宁书心里委屈,眼圈就是一红。她又是急急收了泪,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落泪!
匡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动了动手,将宁书往怀里拉了拉,让她的脊背贴在自己的胸腹。这才踏实了些。
他试着开口:“若我待你和以前一样呢?”
宁书不怒反笑,索性把昔日学的女戒忘得干净。脱口而出:“若我宁书依旧真心待你,却单日侍奉你,双日侍奉别的男人,可好?”
“胡闹!”匡策一下子坐起来,是真的动了怒。“这就是你世家女说的话?你的规矩你的体统呢?”
宁书也坐起来,看着匡策,说:“规矩?体统?难道世子爷不是最看不起这些规矩、体统的吗?”
“把你说的这些混账话都给我收起来!”匡策冷喝。什么叫单日侍奉他,双日侍奉别的男人?一想到若有别的男人碰宁书一下,他就恨不得把那人剁成肉酱!瞅着面前宁书白皙的脖子,匡策忍下想要掐死她的冲动,说:“能说出这番无廉耻的话,你的真心就这么肮脏?”
“肮脏?”宁书抬眼看他,“那世子爷的真心岂不是也是肮脏不堪的?”
“哦……”宁书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对了,世子爷可从来都没说过什么真心。倒是我宁书不知好歹,想多了。”
匡策简直语塞。
宁书实在是累极了,她心里也有微微悔意,觉得今日说的话实在是不成体统有些过分了,可是……说出来竟是这么痛快。她不看匡策,自顾躺下,拉了被子盖好,说:“世子爷若是不困,可以去别处消遣去,我睡了!”
匡策也不言语也不动。
宁书不理他,努力去睡。过了有一个时辰,就在宁书快睡着的时候,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的匡策忽然俯身去摇她。
“醒醒!起来!”
宁书忍着头疼睁开眼,无奈道:“世子爷又有什么吩咐?”
匡策就俯身埋首在宁书的肩颈处,闷闷低声说:“你既嫁了我,又对我真心,那我就不能欺负了你。”
宁书有点没听懂,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
匡策就在宁书的肩膀咬了一口。宁书吃痛,冷吸了口气,已经彻底从困倦中清醒过来。
“宁书,你可给我听好了,本世子只说这一次。”匡策那双近在咫尺的黑亮眼睛在夜色里让宁书怔了片刻。
“你既真心待我,我就给你想要的一切。”匡策顿了一下,“包括你说的真心。”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宁书的回应,匡策就去看她。见着她睁着眼睛怔怔望着自己,那眼睛亮亮的。
“宁书?你在听吗?”匡策就蹙眉轻摇了下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