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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管家果然想的周到。不过这院子也就住半年,湛王府才是要久住的。我正想去湛王府瞧瞧,白管家和我一块过去吧。”青雁说。
白管家应下。
青雁起身,迈着端庄的步子往前走,经过长柏身边的时候并没有看他一眼。她刚刚经过,长柏看着她的背影抬了一下手。
青儿也是这么高的。
“夫人。”长柏开口。
青雁刚刚一脚迈出门槛,水红的裙摆轻晃。她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转过头望向长柏,问:“还有什么事?”
长柏克制着,努力用正常的语气说道:“如今开了春,正是种花的好时节。虽说是暂住,可半年并不短。夫人若是不想麻烦,大的地方可以不用整改,只是这种什么花草还要夫人拿拿主意。院子里花圃不小,不如夫人现在去看看,各处都要种什么,奴……好吩咐下去。”
青雁正犹豫着,穗儿在一旁笑着说:“夫人,长柏说的也对呀。咱们先去看看院子里种什么花好,然后再去湛王府也不迟呀。”
青雁不想显得太特意,点了点头,说好。
圣上赐下的宅院虽远不如湛王府大小,但到底是圣上赐下的,并不比京中普通权贵的家宅小。青雁默默往花园去,目视前方,努力装成寻常的样子,力争不被长柏认出来。她在心里盼着因为自己的这双眼睛,长柏会认不出她。
花圃里正在松土打理的仆人恭敬行礼,立到一旁。
长柏仔细瞧着青雁脸上的表情,询问:“夫人有什么喜欢的花?”
青雁把脸偏到一侧,弯着眼睛问白管家:“湛王喜欢什么花?”
白管家惭愧道:“湛王不曾说过。”
“哦——”青雁轻轻蹙眉,眉眼间勾勒几分失落。她说:“那以前湛王府种什么花,就在这儿种什么花好啦。”
长柏进一步说:“府中大大小小的花园有七处。按照夫人的意思大部分种些以前湛王府的花卉。还是应该辟出一方花园种些夫人喜欢的花。最好是夫人在陶国时常见的花,也算慰藉思乡之情。”
白管家有些意外地看了长柏一眼,敏感得觉察出来长柏今日的不寻常。虽然和长柏接触不算多,可他对长柏印象很好,知他寡言却细心,做事周到。不过他仍旧是打圆场:“长柏想的周到。”
忽然一阵沉默。
闻溪及时说:“公主,不如种些以前您宫殿里的花?”
“种雁心兰。”
青雁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投下两道月牙影。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噙着几分新娘子的娇羞。她说:“殿下喜欢雁心兰。”
长柏瞳子猛地一缩。
有什么东西破碎开,千疮百孔。
直到青雁带着白管家和婢女乘车往湛王府去,长柏还是立在一片荒芜的花圃里,凉风吹过他黛色的宦衣。
“青儿,咱们成亲以后在后院种些花好不好?”
她不甚在意地说:“反正又不回去住,我是要一直守在小姐身边的。不用麻烦了吧。”
“可那到底是我们的家啊。”他坚持。
她“哦”了一声,说:“那种向日葵好啦。秋天的时候还能吃哩。”
长柏痛苦地合上眼,喃喃自语:“到底是不是你……”
青雁带着白管家、闻溪和穗儿一起去湛王府。青儿留在屋内给青雁打理床铺。下午,她觉得青雁的寝屋内过分简单,显得冷清了些。她决定去寻长柏,想问问他要不要置办些饰物摆放在屋内。
“长柏大人,你在不在?”青儿去叩长柏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青儿刚要转身,忽然听到屋内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闷哼声。
“长柏大人?”青儿一惊,赶忙擅自推开了房门。
屏风遮挡了视线,只露出一双腿。
“长柏大人!”青儿赶忙小跑着绕到屏风后面去。
长柏坐在地上,后背抵在屏风上,他合着眼,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他身上的衣服微乱,袖子撸上去,露出血迹斑斑的小臂。
“啊!”青儿急促的尖叫了一声,赶忙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去擦长柏小臂上的血迹。她的声音也是颤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多血啊!”
她将长柏胳膊上斑驳的血迹擦去一些,才看清长柏手臂上用刀子划了一个字——青。
而在这个“青”字下面,还有很多旧伤痕。分明是自残后的痕迹。
青儿愣了一下,看一眼落在他身边的匕首。她不敢多问,说:“我去给大人拿外伤药!”
然后青儿脚步匆匆地在柜子里翻找外伤药,又跑回来仔细给长柏上药、包扎。当她终于做完,抬起眼睛看向长柏,才发现长柏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在看她,又好像没有在看她。他好像不知道痛似的,苍白的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青儿忍不住问:“大人,不痛吗?”
长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他微笑着,语气温柔:“不痛。”
怎么会不痛呢?
青儿咬唇。
“来找我什么事?”长柏一边问,一边将衣袖放下去,遮了胳膊。他语气寻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青儿呆呆看着他。
“嗯?”
青儿回过神来,赶忙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
“这事啊,好说。”长柏微笑着起身,“跟我去库房。”
“……哦哦。”
青儿懵懵的,直到将几件摆件摆放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可是从小为婢,她知道不要多话的道理,就算满心疑问,她也不能问。只是她望着长柏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疑惑,还有心疼。
青?
长柏大人进宫前的心上人名字里也有一个“青”字吗?因为这个“青”字,长柏大人才会夸她的名字好听,才会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帮助她吗?
青儿站在门口,迷茫地望着长柏走远的背影。
青雁本来去湛王府简单瞧瞧就可以了,可是她故意寻了借口,在脏乱的湛王府里待了很久。
她蹲下来,瞧着墙壁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出神了很久。
“夫人,您在看什么呢?”穗儿蹲在她身边,好奇地问。
青雁摸了摸被大火烧过的地方,问:“湛王府为什么会起火?”
湛王府很大,这样大的王府被烧了个彻底,没有被及时扑灭,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穗儿犹豫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是湛王自己放火烧的。”
“啊?”青雁惊讶地回过头看向穗儿。
穗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奴那时年纪还小,只是听别人说的。湛王说王府里有脏东西,就命人放了一把火。圣上派人来救火,湛王让人在大门前摆了张椅子,他大摇大摆地坐在那儿,不准旁人救火。”
青雁想骂一句“有病”,可一想到段无错往日古怪的行为,倒也不那么奇怪了。
白管家再次来催:“夫人,王府灰尘大,还吵闹得很。咱们回吧?”
青雁瞧着西沉的落日,这才不得不回去。
原以为享福自在的半年时光,莫名有了变数。青雁神情恹恹,不是很开心。她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跟来的下人都没有再说话,默默跟着她。
直到上了马车,闻溪将穗儿支开去买糖果。她凑近青雁,低声询问:“你今日怎么了?”
“我……”青雁眉头揪起来。她斟酌着言语,不知道要怎么跟闻溪解释。
穗儿忽然去而又返。
她“碰巧”遇见了真善郡主,真善郡主让她领路,过来见青雁。
苏如澈望着坐在马车上的青雁,笑起来。只是袖子里紧紧攥着的手证明了她的嫉妒和仇恨。昨日,是花朝公主和湛王大婚的日子。苏如澈望着马车上一身红衣的青雁,忍不住去想他们圆房了没有?听说湛王昨晚没有回寺里,那他们都做什么了呢?做到哪一步了呢?一想到青雁和湛王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做了些亲密的事情,她就会在心里骂青雁一千遍脏人、贱-人。
昨夜,漫天的猜想凌迟着她,嫉妒与仇恨差点将她逼疯。
“公主,真是巧啊。”苏如澈甜甜开口,声色如常。
青雁不得不暂且不向闻溪解释长柏的事情,收拾心情。她冲苏如澈弯起眼睛,也说:“是呀,在哪儿都能遇到小郡主,是很巧呢。真是……上辈子亲姐妹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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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三十章
“对呀, 我瞧着公主就觉得亲切,像亲姐姐一样, 说不定咱们上辈子真的是亲姐妹。”苏如澈一脸天真单纯。
亲姐姐?
青雁想起如今宫中的苏如清。
她眉眼不变,亲切地说:“若上辈子能有小郡主这样可爱又善良的妹妹,那可真是我的福气啦。”
苏如澈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说道:“那以后我可就要称公主姐姐了哦!”
“好妹妹。”青雁不假思索地喊她。
苏如澈说:“姐姐这就要回家了吗?”
“天都快黑了, 妹妹还不回家吗?夜宿外头可不是好姑娘。”
“姐姐可真会说笑,我怎么会夜宿外头呢?”苏如澈走到马车边,亲昵地去拉青雁的手。她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糕点特别好吃,正打算买一些带回家去。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苏如澈顺手一指, 说:“瞧,就是那家。很近的。姐姐远嫁而来,不知道酥源坊的糕点远近闻名。尤其是荷酿酥、红豆饼和七心脆糕最是好吃。姐姐和我一起去买些吧?”
青雁本来想拒绝,可是听到苏如澈提到荷酿酥。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康王府吃到的荷酿酥。难道京中的荷酿酥和她在湛沅州吃到的不同, 都会加那种青色的甜汁吗?想起那个味道,青雁迟疑了一下, 冲苏如澈笑着说好, 下了马车, 和她一起往酥源坊去。
先前, 青雁让侍卫去打听京中好吃的店铺, 这个酥源坊也在名单之中。她本来就想来的。
酥源坊就隔了一条路,并不远。
闻溪让侍卫在这里等着,和穗儿一起跟着青雁。
青雁和苏如澈刚迈进铺子,店里的伙计赶忙迎上来。他瞧着苏如澈和青雁衣着不菲, 身后还都带着丫鬟,知道是大户人家,立即机灵地说:“两位主儿,咱们店里的二楼还有些新品珍奇货。若瞧完了一楼的糕点,还可到楼上去瞧瞧。”
他说话前,青雁已经挑中了几种,让穗儿拿着。
苏如澈说;“姐姐,你先上楼去吧。不用等我,我再瞧一瞧。”
“好。”青雁应了一声,带着闻溪往楼上去。
苏如澈目光闪烁了一下,说:“姐姐,我瞧着你那个侍女都要拿不了了,让这个也帮忙吧。反正楼上与楼下不同,楼上有的是伙计帮忙装提。”
青雁本来还没想让闻溪跟着,听苏如澈这么一说,她眸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翘着唇角摆出一个单纯又灿烂的笑容。然后她挽着闻溪的胳膊,说:“不要,我可得让闻溪给我挑哩。她的舌头最灵,可是我的试吃!”
苏如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青雁又说:“等下挑到好的味道,会给妹妹带的。”
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走。在转身的刹那,青雁翻了个白眼。
若说以前她以为苏如澈和苏如清两个人之间有恩怨,可如今苏如澈还抓着她不放,青雁怎么还会不明白这个苏如澈是在针对她。至于理由,她有了个猜测,却不敢确定。
二楼布置得比楼下漂亮得多,展示柜上的糕点也比楼下瞧上去更精致些。除了几个衣着干净的店里伙计,还有一位年少的郎君顾客。
青雁看了一眼那少郎的背影,跟着引路店伙计去看糕点。
少年回过头来,是程霁的脸。
他朝青雁走过去,经过青雁身边的时候,手一抖,手里拿的一块奶蓉糕,蹭到青雁的袖子上。
“抱歉,抱歉!”
程霁赶忙拿帕子想要帮青雁擦。青雁向后退了一步,闻溪冷着脸沉声训斥:“当心些!”
程霁不由怔了一下,他含着金汤勺出生,作威作福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训斥,而且对方还是个奴才。
“怎么说话的?”程霁身后的小厮出声。
程霁抬手,慢悠悠地说:“是我不小心,给这位姑娘赔礼了。”
青雁低着头,用帕子去擦袖子上的奶蓉糕,没理他。
“放肆,这位是湛王妃。”闻溪声音冷冰冰的。
程霁舔了舔牙齿,忽古怪一笑,望着青雁说:“在下程霁,有眼不识王妃。改日登门赔罪。”
说完,他转身往楼下去。
青雁将脏帕子递给闻溪,略琢磨了一下,继续挑选糕点。等她挑完下楼,苏如澈已经买完了,两个人简单客套了两句,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家。
回了府,青雁先吃过饭,然后屏退了所以下人,只留下闻溪。
“闻溪姐姐,那个长柏认识我。”
“你说什么?”闻溪大惊失色。
青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来。”
闻溪追问:“是哪种认识?有多熟识?”
青雁并不隐瞒:“我和你说过,我之前成亲的那天跑了。长柏就是那个新郎官。”
短暂的沉默之后,闻溪斩钉截铁地说:“好,我去除掉他。”
“什么?”这下换青雁大惊失色,“怎么可以这样?”
“他那么熟悉你,这么大的隐患不可留。”闻溪说完,转身往外走。
青雁赶紧小跑着过去,张开双臂挡在闻溪身前,拦住她。她难得冷了脸,严肃地说:“我不准你这么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么大的隐患不除去,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也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青雁大声说。
闻溪问:“你忍心因为他陷公主的安危于不顾?”
青雁使劲儿抓着闻溪的袖子,说道:“公主救过我的命,我欠她一条性命。若有一天真的要暴露,我便是自尽也要带着花朝公主的身份去死,给她瞒下来!但是旁人是无辜的!我不准你滥杀无辜!”
闻溪望着青雁和花朝公主相同的淡紫色眸子,耳边响起李将军那日说的话。她迟疑了。
青雁放缓了语气:“闻溪姐姐,长柏不一定认出了我。他以为我已经死了。咱们想法子彻底让他相信我是花朝公主,碰巧长得像而已。然后再将他支走好不好?好不好?”
青雁的语气慢慢放软,到最后变成了撒娇式的央求。
半晌,闻溪才说:“我会再观察两日,倘若他真的没有认出你,就按照你的说法办。可若他认出了你,我只能除去他的性命。”
“好好好,闻溪姐姐最好啦。”青雁弯着眼睛笑了,露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
闻溪瞧着青雁的神色,问:“为什么逃婚?他为什么以为你死了?”
青雁打了个哈气,转身朝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嚷嚷:“困啦,睡觉!”
“青雁。”
青雁扑上软软的床铺,闷声说:“闻溪姐姐,你有问我的时间还不如去查查那个程什么记的?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青雁吸了吸鼻子,在柔软的被子上闻到淡淡的檀香。分明已经换过了床铺,不知怎么还有段无错身上的味道。
闻溪想了想,转身出去调查今日遇见的程霁。而且,她还要去观察一下长柏。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花朝公主的事情更重要。
夜里,青雁正睡着,一个穿着黛色宦衣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溜进房中。
若是往常,青雁这个时辰睡得正沉。可今日因为再次见到长柏,她不由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也说不清是在胡思乱想还是在做梦,脑子里昏沉沉乱七八糟的。
所以,当那道黛色的人影掀开床幔的时候,青雁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了一瞬,青雁忽然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喊人。程霁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程霁弯下腰,近距离地盯着青雁淡紫色的眼睛。他低声说:“多少次远远瞧见公主,对公主这双眼睛十分好奇,离得近了再瞧,啧,真是好看啊。”
青雁除了最初的慌张,很快冷静下来,瞪着程霁。
程霁对青雁的反应并不满意,他更希望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美人儿。他尤其想知道这双淡紫色的眸子里噙了畏惧和委屈会是多么楚楚动人的画面。
他低声哄骗:“公主背井离乡,刚成亲却独守空房,真是可怜人。让程霁教教公主床榻之愉带着公主尝尝快活的滋味儿如何?放心,咱们就只做一夜夫妻,日后你还是湛王妃。谁也不知道咱们的秘密。”
程霁阴恻恻地笑着:“如果你叫人,我就大声嚷嚷咱们早有私情。你一个和亲的公主,谁会信你的清白?湛王不会让你好过的。”
程霁的声音越发温柔下去:“好了,我这就松开手。小乖乖不要叫,懂吗?”
青雁点点头。
“这就对了。**苦短,咱们得慢慢来。让小爷从头教你……”
程霁松了手。
青雁忽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折刀,小刀从刀柄里弹出来,刺向程霁。程霁一惊,急急向后退了一步,他刚站稳,青雁尖利地大喊:“闻溪——”
“不识好歹!”
程霁爬上床去抓青雁,青雁滚进床角,紧紧握着手里的折刀。程霁轻易抓住青雁的手腕,稍微用力将青雁往外拖拽。青雁被他从架子床里拉出来,握住床柱。
一支短箭忽然射中程霁的后肩,程霁一惊,回头去看。紧接着,第二支短箭正中他的眉心,他的眸子顿时开始涣散。
闻溪冷着脸追来,看清程霁的脸,愣住。
“程霁?”
青雁跌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不太好的记忆涌上脑海,压得她喘不过气。
闻溪急忙试了程霁鼻息,沉声说:“他假扮太监我不知是他,否则不会要他性命。”
“我去查过。程霁是左相的嫡长孙,也是独子。他在京中为非作歹,却因为幼时在太后身边长大,没人敢管。他在这里丢了性命,不太妙。我们最好悄悄处理了他的尸体。”
长柏没睡,听见青雁的声音赶紧赶过来。他立在门外,克制着冲进去的冲动,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溪说:“公主魇着了。没事,退下吧。”
长柏立在门外没有走。
门上映出长柏的影子,青雁佯装恼火:“退下!”
长柏紧紧抿着唇,搭在门上的手慢慢放下去,动作僵硬地转身。他刚走了两步,看清走来的人影,怔了怔:“王爷。”
段无错皱了下眉,曾经的经历让他对鲜血的味道十分敏感。隔得很远,他就闻到了血腥味。
听见房门被推开,青雁恼怒地训斥:“我让你退……”
却在看清来人时,后半句话噎在喉间吐不出。
段无错目光在青雁的脸上凝了一瞬,然后下移,落在程霁的尸体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哦,病好了得开始还债了QAQ
这章随机掉落88个红包,祝大家新的一年里暴富哦。
第031章
第三十一章
长柏跟进来, 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程霁,脸色一变, 立刻焦急地望向青雁,眸子里写上了忧虑。
青雁完全没有注意到长柏,她呆呆望着立在门口的段无错,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段无错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程霁的尸体还躺在脚边,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要怎么对段无错解释?
程霁死前不怀好意的威胁还在青雁耳边,青雁知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到底是远嫁过来的, 背景比不得受太后疼爱的左相的嫡长孙。更何况,这是实实在在的人命官司。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青雁甚至想,段无错会不会大义灭亲直接将她押到衙门去?
青雁想了很多,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罢了。她很快有了决断, 攥着裙角,迈过程霁的尸体, 慌慌张张地朝段无错跑过去, 然后一下子扑进段无错的怀里, 呜呜哭得伤心。
“呜呜呜好可怕啊, 这个坏人, 呜呜呜呜……他欺负人呜呜呜……”她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明白,眼泪簌簌落下,染湿了段无错身上的僧衣。
青雁扑进段无错怀里的力度着实不小, 或许将“扑”字换成“撞”字更为合适。段无错沉默了一瞬,才抬起手搭在青雁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状若安抚,却没太多的情绪,落给旁人的感觉忍不住猜测这安抚中有几分敷衍。
段无错搭在青雁后背的手掌让青雁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在段无错的怀里抬起脸,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泪水肆横,像水洗过似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她仔细瞧着段无错脸上的表情,然后做出委屈的样子来,紧紧攥着段无错的衣角,继续呜呜哭:“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我杀人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