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娇气弟弟年幼,她是夹在中间的肖老二,没人疼的肖老二。
漆漆生气地把怀里抱着的陶埙朝墙扔过去,陶埙砸到墙边的被子上,又弹了回来,砸到她的鼻子,砸得她鼻子都酸了。她捂着鼻子埋脸在枕头里,小声呜咽地哭。
她想娘亲了,这世上只有娘亲对她好。娘亲不会因为她笨而不疼她,不会因为她处处不如肖折釉而少分她一口饭。可是她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了……
霍玄有些心神不宁。
他尽量快地将事情处理好,他走回后院的时候,就看见肖折釉坐在凋零的芍药花圃里,地面上的积雪还没有消,将她雪白的裙角染脏了。啃啃被她抱在怀里,她动作极为缓慢地用手指梳理着啃啃背上的长毛。她的眼睛落在一丛枯草上,一动不动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啃啃先看见霍玄,朝着他不停地叫,身子却仍旧窝在肖折釉的膝上没有动。
正出神的肖折釉被啃啃惊了一下,她抬头看了霍玄一眼,又低下头,重新将目光落在前方的一丛枯草上。
霍玄走过去,在肖折釉身边的青砖上坐下,陪她一起看着那丛枯草。
窝在肖折釉怀里的啃啃这才动了动,伸长脖子,将脑袋凑向霍玄,舔了舔他搭在膝上的手背。
“将军,等漆漆身子好一些了,折釉想带他们回南青镇。”肖折釉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也没了往昔对着霍玄时那一丝浅浅的欢喜。
霍玄被啃啃舔烦了,抬手朝它的狗脸拍了一下。
啃啃呜咽一声,缩回肖折釉的怀里,亮亮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霍玄。可是霍玄并没有搭理它,啃啃顺着霍玄的视线,抬起头看向肖折釉。
过了很久,霍玄才将凝在肖折釉脸侧的目光收回来,开口:“三月末的时候我会再去南边,到时候顺便送你们回去。”
“多谢将军。”肖折釉梳理着啃啃雪白毛发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缓缓梳理。
橙桃儿气喘吁吁地跑来,煞白了脸。她没想到霍玄也在这里,愣了一下,才禀告:“将军、表姑娘!折漆姑娘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见有小可爱纠结男主女身高。
男主……195,真身材高大,不骗人。
女主现在120出头……
男主大的不仅是年龄啊……
釉儿:本宫这辈子会长大高个的!别欺负我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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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自责
肖折釉慌忙地站起来, 啃啃从她身上掉下去, 临落到地面的时候用前脚撑了一下,反身朝着肖折釉慌张跑远的背影不甘心地小声叫唤两声。
漆漆的床空了,她盖过的被子随意卷在床上,乱糟糟的。
肖折釉将藏在枕头下面只露出一个角的陶埙拿出来,怔怔摸了摸。
“眼瞅着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奴婢才去了趟厨房。再回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等了会儿,记得您的吩咐, 进屋里来看看, 才发现折漆姑娘不见了……”橙桃儿和红芍儿跪在地上,又惊又惧。
没办好差事可是大事,别说人还看丢了!更何况,霍将军可就在一旁呢!霍将军对待犯了错的下人一向不留情面。橙桃儿和红芍儿吓得不轻, 真担心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搜。”霍玄言简意赅。
他上前两步走到肖折釉身边,放缓了声音安慰她:“折漆身子弱走不远,你不要担心。”
霍玄一个“搜”的命令下去,那些平日里见不到的青衣卫转瞬间出现, 在霍府各个院子里穿梭, 把整个霍家都惊动了。小半个时辰之后, 天就完全黑了下去, 还是没有把漆漆找到。
肖折釉正焦急间, 来了消息。
“将军、姑娘,云大夫那边来了人,说是折漆姑娘在云夫人那里!”绿果儿小跑着进来禀告。
霍玄将云大夫夫妇请到府里做家医, 把他们夫妻安置在霍府西南角的小院子里。云大夫夫妇正准备吃晚膳呢,就看见漆漆躲躲闪闪地站在小院门口。云夫人急忙将穿得单薄的漆漆拉进屋子里,又让小丫鬟去肖折釉这边报信。
“漆漆知道这次为什么被罚吗?”云夫人慈爱地把漆漆抱在膝上。
漆漆搂着云夫人的脖子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说话声音大,把别的小孩子吓哭了!”
云夫人轻叹了一声,将漆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理一下。
漆漆又凑近了云夫人一些,问:“是不是如果当时我娘亲也在那里,我就不用被那个小妹妹的娘亲逼得下跪了?”
云夫人给她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漆漆打了个哈欠,脑袋歪在云夫人的肩上。她偏了偏头,避开额头的地方,额头疼着呢。
站在门口的肖折釉将帘子放下,悄无声息地退到院子里。
云大夫有些诧异地问:“表姑娘这是?”
肖折釉歉意地对云大夫略屈了一下膝,说:“打扰云大夫了,折釉想求云大夫帮个忙。”
“表姑娘尽管说。”云大夫弯腰回了一礼。
肖折釉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就让漆漆先在这儿住一晚吧。”
“原是这事,自然是可以,别说是一晚。折漆姑娘想在这儿住多久都成。”云大夫笑着答应下来。
“多谢云大夫了。”
肖折釉又走向立在一旁的霍玄,她微微弯了下膝,行了一礼,语气平缓地说:“今日也麻烦将军了,害得将军费了不少心思。”
霍玄审视着肖折釉的眼睛。
起先的时候,霍玄以为肖折釉是生气的,生气他在没有派人教过漆漆道理的前提下将漆漆责罚得这么重,再加上害陶陶受了点伤。可是此时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肖折釉,霍玄倒是有几分疑惑。
“别影响云大夫休息,我们先走罢。”霍玄道。
肖折釉点点头,低眉顺眼地跟在霍玄身后离开。
从云大夫的小院到霍玄的勿却居并不远,可是两个人沉默地走着,将这条路走得很漫长。霍玄停下来,肖折釉一个不察撞在他的身上。肖折釉茫然地向后退了两步,匆忙道歉。
“到了。”霍玄转过身来看着她。
肖折釉抬起头,目光极为缓慢地扫过眼前的情景,原来到勿却居了。
“多谢将军今日的帮忙。”肖折釉再次道谢,“时辰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歇着吧。折釉先回去了。”
肖折釉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再行一礼后才转身朝着自己住的偏院走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肖折釉忍了一日的眼泪落下来。
她脊背绷得很紧,步子迈得很稳,甚至嘴角挂着浅浅的、典雅的、端庄的笑。只是她的脸上泪水涟涟,怎么也止不住这么多的泪。
她这辈子哭得次数很少,没到心里能够承受得极限的时候她都能把眼泪忍下来。
肖折釉一直觉得这辈子的父母待她很好,真的很好。其实这一生的父母兄长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偏心她。她一出生的时候身子就很弱,接连生了几次大病。
明明是个大人的魂儿却装在一个婴儿的躯壳里,她不能说话,甚至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就连便溺这种事都要别人来照料。这种窘迫的境遇曾一度让她生不如死。她也很排斥小户家的市井生活。脏兮兮的裤管,不经意间从嘴里冒出来的脏话,从桌子上捡起来的面条重新塞进嘴里……
再加上她陷在前世死去时的恐惧中,日子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
她直到四岁的时候也没有哭过,更没有开口说过话。肖家人一直以为她是傻的,几次花了钱银为她请大夫,大夫诊断不出她身上的病症,只胡乱说她活不久。是以,肖家人才对她格外好。
后来她这辈子的母亲生陶陶的时候难产了。
那一日阿爹和哥哥都不在家,漆漆才刚三岁什么都不懂,在屋子里睡着。肖折釉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床上爬下来,冲进母亲的屋子里。
她害怕,她永远都过不去那道坎——对难产的恐惧。
可是她不得不帮忙。
她抱着浑身是血的陶陶跌坐在地上,好像自己又死了一回。她又一次病倒了,而这次病倒以后,她才开始慢慢尝试着去接受新的人生。
其实她从来没有把陶陶当成弟弟,她一直把陶陶当成自己那个早夭的孩子。也正是因为她把陶陶当成了自己那个失去的孩子,才会倾心待他。陶陶也是她这一生唯一倾心相待的人。
肖折釉觉得自己很冷血。她知道父兄对她很好很好,好得让她感动到落泪。可是她心里却并不喜欢他们。她知道他们的好,更愿意照顾他们,为他们付出,但是她还是不能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父兄。
她怨恨自己的冷血,鄙夷自己对这一世家人的不亲近。可理智与情感总是不能完美地交融。
农家小院里,一家人聚在一起,多么温馨。她也跟着笑,扮出幸福的样子来,可是这种幸福却蒙了一层疏离。
她是个外人。
她无数次站在农家小院里,望着黑压压的夜空。那种独自藏着秘密的孤独感觉,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隔离开。
现在漆漆出事了,肖折釉开始自责。
她真的一点责任没有吗?
因为那份疏离,她要求自己做一个合格的肖家女儿,尽量对每一个人尽到该尽到的义务。她的确不喜欢漆漆,这份不喜欢并不是因为漆漆身上种种的小毛病,而是肖折釉就没有喜欢谁。肖家父母、兄嫂对她好,她便对他们好。漆漆总是讽她、气她,对她不好,她以为她宽容着漆漆,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直到今天,肖折釉发现她错了。
她明明可以将事情做得更好。
她可以从一开始就像一个姐姐一样亲近这个妹妹,她应该从一开始就去暖这个妹妹的心,而不是尽一个所谓的狗屁责任!
肖折釉忽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朝前栽去。她还没有跌倒,肩膀就被人捏住。她回过头来,望着身旁的霍玄。
霍玄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他将她扶起来,道了句:“当心。”
肖折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别开脸,不让霍玄看她泪水纵横的狼狈样子。
霍玄捏着她肩膀的手没有松开,一种很莫名的情绪冲击着霍玄心口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当初原本决定不再管这个有些像盛令澜的小姑娘,他甚至选择了不告而别,可是当他再回到南青镇的时候,看见肖折釉蹲在角落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觉还是让他改了主意,找借口把她带了回来。
霍玄捏着肖折釉的肩膀,让她侧了侧身正对自己。
“是我欠考虑没有提前教过规矩,又责罚得太重。”霍玄很艰难地说出这话,他顿了一下,“别哭了。”
第33章 花钿
过了正月十五, 霍玄开始忙碌起来。他时常一早出府,踩着夜色归来。而他在府上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客人拜访。
很清冷的勿却居忽然变得门庭若市。
肖折釉将刚出锅的几碟糕点装进食盒里, 带着绛葡儿去了霍玄的书房。没见到霍玄, 却见到立在书橱旁随意翻书的师延煜。
肖折釉愣了一下,她来之前明明打听过霍玄今日没客人的。她心下疑惑,仍旧规规矩矩地向世子行了礼。
“原是肖姑娘。”师延煜的目光落在肖折釉手里的食盒上, “是给霍将军送的?霍将军刚出去, 一会儿就能回来。肖姑娘不若稍等一会儿。”
见霍玄不在这里,肖折釉原本是打算离开的,可师延煜如此说,她倒是不好离开, 只能笑着应下,在一旁候着。
她低着头望着手里的食盒。自从漆漆出事那日起,她已经快十天没见到霍玄了。霍玄忙, 她一直躲在偏院里闭门不出。可是肖折釉欠霍玄一个道歉。所以在十日之后, 她又做了糕点送过来。
“对了, ”师延煜从书卷中抬起头来,“陈嬷嬷再过三日就能从王府过来了。”
“什么陈嬷嬷?”肖折釉讶然。
师延煜也怔了一下,道:“霍将军跟王妃借了陈嬷嬷说是教府上姑娘规矩, 应该是你妹妹吧?那个挺好玩的小姑娘。”
“什么时候的事情?”肖折釉忙问。
师延煜想了一下, 才说:“正月十五,我跟着景腾王妃一并过来的那一日。”
肖折釉慢慢垂下眼睛。
师延煜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多看了肖折釉一眼。
因为身份和自小生活环境的缘故, 师延煜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他看出来肖折釉并不知道霍玄重金聘请陈嬷嬷的事情,他还看出来肖折釉眼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师延煜略一思量,多了几分猜测。
肖折釉将食盒摆在霍玄的案角,对师延煜解释自己还有事,匆匆离开书房。
她刚走出书房,就看见霍玄穿过月门,那月门竟因为霍玄的高大显得逼仄起来。
霍玄已经看见了她,如果这个时候回避反倒不好,肖折釉略微犹豫之后迎了上去。
“将军,今日闲来无事给将军做了些糕点送来。”肖折釉目光有些躲闪。
霍玄“嗯”了一声,问:“见过延煜世子?”
“见过,折釉不知道世子在您书房……”肖折釉急忙解释。
“无事。”
肖折釉不知道再如何接话,她立在霍玄面前,垂着眼睛静静站着。
还是霍玄先开口:“外头凉,回去罢。”
肖折釉应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肖折釉走了七八步又回过头来望向霍玄。霍玄果然一手负于身后,看着她。
肖折釉蹙了下眉,想了想才说:“将军,谢谢您。”
她顿了一下,又重复:“谢谢您。”
霍玄轻轻点了一下头,嘴角带着层笑。
肖折釉这才翘起嘴角,转身往住的偏院走。暖暖的日光落下来,铺了一地。远处的积雪也化了,春天就要到了。
晚上,霍玄歇下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抬手在身边摸了摸,忽然想到啃啃又不见了。
前几日啃啃第一次不见的时候,霍玄甚至发动青衣卫寻找,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啃啃自己跑到肖折釉那里去了。
几次三番,这小东西往肖折釉那儿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你也觉得她像她吗?”
寂静的夜里,是霍玄苍白地低问。
正月末,霍玄因公事远行,临前行他将肖折釉叫到书房,道:“答应你的事情我记得。若是你执意带着他们回南青镇,等我这次回来就送你们回去。若你改了主意……”
霍玄顿了一下,“再说罢。”
他起身往外走。
肖折釉以为霍玄一两个月就会回来,毕竟当初霍玄说三月末会去南广州。可是过了四个多月,一直等到六月初,霍玄都没回来。
肖折釉让绿果儿去打听消息,原是西边匪情严重,冒出个土匪头子自立为王,明目张胆开始造反。打仗这个事儿,是没准。
“姐……”陶陶揉了揉眼睛,走到肖折釉身边。
“不是睡午觉吗?怎么醒了?”肖折釉把陶陶有点乱的衣襟拢好。
“热,还疼……”陶陶摇了摇头。
肖折釉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陶陶发烧了。前几日下了大雨,最近天气变化无常,陶陶自小身子弱,这是染了风寒。
肖折釉急忙让白瓷儿煮了汤药,喂陶陶喝下以后,又把他劝上床歇着。
“陶陶乖,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头就不疼了。”
陶陶点点头,闭上眼睛。
肖折釉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漆漆的房间。漆漆正坐在梳妆台前,抓着刘海儿。
她想用刘海儿遮额头留下的疤。
“漆漆,我给你画个花钿吧。”肖折釉拉了个鼓凳,在漆漆身边坐下。
漆漆看了肖折釉一眼,没吭声,也没反对。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漆漆不像以前那般爱说话了,时常一整日一整日不发一言。肖折釉着实担心了一番,担心她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倒是后来她偶尔撞见几次漆漆和云夫人说话的样子,瞧着她弯着的眼睛,知道她还是那个爱笑的漆漆。肖折釉才松了口气。
肖折釉前世的时候很喜欢花钿,她有一盒子各种材质、形状的花钿,她还喜欢自己描画。她握着纤细的笔,在漆漆的额头仔细作画。
一只禅落在窗外,一声一声鸣叫着。
“好了。”肖折釉收了笔。
漆漆回过头望向铜镜,铜镜里映出她额头上的梅枝花钿。她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像是试试能不能碰掉了颜色似的。
见漆漆没有太反感,肖折釉暗舒了口气,她笑着说:“去给云夫人瞧瞧吧。我隐约记得云夫人很喜欢梅的。”
漆漆眨了一下眼,从鼓凳上跳下去,往外走。
“漆漆!”肖折釉又叫住她,拿着件褙子套在漆漆的身上,“这几天天气反复无常,傍晚会冷的。”
漆漆每次去云夫人那里都会耗掉一整个下午。
漆漆看了肖折釉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等到漆漆出了屋,肖折釉才反应过来漆漆刚刚说的是什么。她说——“小矮子。”
肖折釉哭笑不得。
原先在南青镇的时候,漆漆还是比肖折釉矮一点的,可是这半年漆漆长得很快,竟然已经反超了肖折釉,比肖折釉高出了那么一点点。
肖折釉踮起脚尖,摸了下自己的头顶。肖家人也没几个矮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慢……
下午的时候陶陶明明已经退烧了,可是等到晚上他竟然又发起烧来,而且来势汹汹,陶陶竟是隐约开始说起胡话。
当初霍玄赏下来给陶陶的两个小厮一个叫纸片儿,一个叫笔尖儿。肖折釉派他们去请云大夫过来,可是这两个小厮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白瓷儿,你再去请一趟!”肖折釉一边用浸湿了冰水的帕子搭在陶陶的额头,一边吩咐。
“奴婢这就去!”
白瓷儿刚小跑出屋,就看见赶回来的纸片儿和笔尖儿。
“姑娘,王姨娘生产,云大夫夫妇一直在那边,走不开!奴婢连面儿都没见到!”纸片儿喘息着回禀。
肖折釉心里一沉,急忙吩咐白瓷儿想法子出府去外头找大夫。
白瓷儿一去不回,肖折釉心里焦急难耐。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耳边是陶陶断断续续的呓语。
肖折釉下定决心,她停下脚步,吩咐:“绿果儿,跟着我去后山找大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状态不佳,今天只有这一章了。
第34章 中毒
“表姑娘当心!”绿果儿眼疾手快扶了肖折釉一把。
肖折釉拽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抬头看了一眼山上小院落里暖暖的光,道一句:“没事儿”。又举着灯笼继续往前走。
今天晚上的天很黑,没有一颗星星。纵使肖折釉和绿果儿一人手里拿着一盏灯, 也并未能将前路照得光明。两个人走在上山的路上, 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沈禾仪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晚上她用过晚膳偶尔会做做针线活,大多时候读读书, 而今天晚上她正闲着无聊自己跟自己下棋。
肖折釉过来的时候, 沈禾仪轻轻扫了一下她,沈禾仪将手中的棋子落下,问:“你是?”
“大太太,我是霍将军从南青镇带过来的……霍将军想要立我弟弟为嗣子。”肖折釉这样介绍自己心里有点犯古怪。
沈禾仪“哦”了一声, 点点头。
“我弟弟烧得厉害,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云大夫在王姨娘那边,下人也去外头请大夫了, 可是这么晚了, 恐怕一时半会儿请不来。所以我来求大太太帮忙……”肖折釉的脸上有一点涨红, 她不太适应求别人帮忙。
“可我又不是大夫。”沈禾仪声音淡淡的。
“大太太,王姨娘是正常生产,府里已经请了两个产婆, 并不需要云大夫守在那里。只要您发发话, 让云大夫来看一眼就好,哪怕让云夫人来看一眼也好啊……”
沈禾仪蹙了一下眉,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肖折釉咬了一下嘴唇, 下了好大的决心,硬着头皮艰难地跪下来,哭着求:“大太太,您最是心慈,也最是懂子女有恙的焦灼心情……”
“你这孩子快起来。”沈禾仪怔了一下,去拉肖折釉。
肖折釉摇摇头没起来,继续说:“陶陶是霍将军带回来的,将来是要成为霍将军继子的。如今霍将军不在府上,难道大太太也不在意霍将军回来后的心情吗?”
肖折釉提到霍玄,沈禾仪眼底才起了波澜。那个孩子是霍玄带回来的,是有可能将来成为霍玄嗣子的人选。陶陶虽然不是霍玄亲生的孩子,可既然霍玄动了收他为嗣子的念头。如今霍玄不在家,她当然要护着他的孩子。
沈禾仪叹了口气。虽与她无关,可她不问世事地住在这里,到底是在霍玄远征的时候没能护好他的妻儿,若今日他出征之时,陶陶再出了事,沈禾仪简直觉得自己愧为人母。
王姨娘是三爷霍销的小妾,也是孙姨娘的表侄女。
三房里聚了很多人,远远就能听见女子生产时的哭嚎声。
孙姨娘听见下人禀告沈禾仪过来了,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之后,她压下心里的怀疑,仍旧满脸堆笑地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