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都说纪家的女儿都是要做皇后的。所以我从小就以为自己会嫁给太子的!”她捂着脸哭,“大殿下怎么那么笨嘛,怎么被人废掉赶出京了嘛!”
小铃铛默默帮主子擦金豆子,不敢接话。
远在阳遥郡的卫瞻立在石桥上,俯视着下方的护城河。一盏又一盏的花灯飘在河面,光影闪烁。
除夕夜是团圆的时候,百姓都一大家人围在家中守岁。而元宵夜却是走出家门玩乐的节日。不管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还是妙龄的豆蔻少女都喜欢元宵夜出门玩逛。更别说调皮的小孩子。
卫瞻转过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霍澜音身上。
霍澜音蹲在地上,正在用笔在孔明灯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姐姐在写什么?”孙小瑜提着一盏花灯,小跑着过来蹲在霍澜音身边。
“平安?姐姐的愿望好简单,只有两个字呀。”
“家人平安就是最好的心愿了。”霍澜音起身,放飞了手中的孔明灯。她仰着头,目光追随着徐徐升空的孔明灯。龙明灯越来越高,逐渐和别人放飞的孔明灯混在一起。直到孔明灯升到最高处看不见了,霍澜音双手合十,合上眼睛,默默许愿。
愿阿娘平平安安。
愿兄长在京中平安。
愿周父身体安康。
愿身边的每一个都平平安安。
霍佑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卫瞻的胳膊,低声说:“让之,你不管管她?”
“管什么?卫瞻问。
霍佑安笑了一下,说:“这女人长得有点好看,也不知道收敛。你看看有多少人偷偷瞧她。”
卫瞻的目光扫过周围,果然见到桥上桥下有很多男人都在偷偷打量着霍澜音。
霍佑安想了想,抱着胳膊说:“为了她,才在阳遥郡暴露了身份,可咱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明日就要启程,之后的路上可绝对不能像在阳遥郡这里这样大摇大摆。所以,这女人太显眼了些。而且身怀异香,更是惹人注意。他日倘若需得藏身,她可不好藏。”
霍佑安出主意:“要不别带着她了吧?这阳遥郡还算太平,孙家人也不错,不如暂且将她留在这里。等日后事情都摆平,没了危险,你再派人回来接她。”
霍澜音放完孔明灯,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看见霍佑安靠近卫瞻在说话。霍澜音微微蹙眉,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感觉到霍佑安在说她的坏话。
她朝卫瞻走过去,目光却打量着霍佑安脸上的表情。果然,她还没走近呢,霍佑安看见她过来,立刻住了口。霍澜音莫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霍澜音亲昵地挽住卫瞻的胳膊,用甜软的声音说:“听说用孔明灯许愿特别灵,我刚刚为殿下许愿了呢。”
霍佑安瞥了霍澜音一眼,“啧”了一声,转过头去。
霍澜音下意识地向卫瞻靠去,十分敏感地望向卫瞻。这双眼睛,不过是一个眼神,已经表达了她对于霍佑安态度的委屈无措。
刚好有三五个青年结伴从石桥另一端走上来,逐步走近,几个年轻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霍澜音的身上。
卫瞻皂纱后的眼睛看过逐渐走近的几个年轻公子哥儿。他面无表情摘了皂纱帷帽扣在霍澜音的头上,才问:“许的什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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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第60章
皂纱帷帽戴在霍澜音的头上, 有些偏。卫瞻握着帽檐,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远处的烟火升空绽放,夜幕照成白昼。卫瞻黑色的神兽图案面具露出来, 在一片喜庆的元宵夜着实有些吓人。几个年轻公子哥儿低下头匆匆离开,不敢再乱看。
霍澜音不知道小插曲,双手攥着皂纱向上抬起, 仰着头去望卫瞻,露出小半张瓷白细软的脸颊, 还有那双灵动的眼。眼波犹如桥下微漾的水波。
“殿下怎么把帷帽给我啦?”她问。
“元宵礼。”卫瞻一本正经地说。
霍澜音弯着眼睛笑起来,说:“刚刚是许愿殿下平安如意,一切都好。”
霍佑安不经意间转过头看向霍澜音, 好像第一次看清霍澜音的脸一样, 有些惊讶。他的目光落在霍澜音鼻尖上的那粒小小的美人痣。他以前竟然没注意到这粒美人痣。
霍澜音看了他一眼,将皂纱放了下来, 隔开他的视线。
霍佑安摸了摸鼻子。面色古怪地看向卫瞻。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卫瞻对霍澜音稍微有些与众不同的真相。
孙小平玩得很开心。可是他年纪小精力少,到了后来频频揉眼睛困得厉害。大家也到了回去的时候。孙小瑜让兄长背着孙小平,她手里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稍微放慢了些速度,和霍澜音同行。
“澜音姐姐,你们真的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吗?”孙小瑜问。
霍澜音轻轻点头,说:“已经在这儿耽搁了许久,是该走了。”
“哦……”孙小瑜声音里满满都是沮丧。
她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霍佑安的背影,又迅速低下头。
霍澜音看在哪里, 又不好劝慰,只能沉默着。倒是孙小瑜主动求助她:“澜音姐姐,我想要做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要不要去做。我怕我做错了,又怕去做了才是错。姐姐说该怎么办好?”
霍澜音想了想,说:“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如意和身不由己,在能自己做选择的时候自然要遵循本心。”
“我知道了!”孙小瑜小跑着追上走在前面的霍佑安。
“霍将军!”她攥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用力,只是三个字就要鼓起好大的勇气。
同行的孙家人都看向她。
霍澜音微微蹙眉,替孙小瑜担心。她没想到孙小瑜竟然就这样喊住霍佑安,而没有私底下去说。这样破釜沉舟的做法,是勇敢,也是风险。
霍佑安转过身。
“小瑜,都这么晚了,先回家。大殿下和霍将军明日还要早起。”孙小瑜的兄长给妹妹使眼色。作为兄长,他自然知道傻妹妹的心事。
“我有两句话想对霍将军说,就两句。”孙小瑜望着霍佑安,没有退却。
霍佑安瞧着少女绯红的脸颊,笑了一下。他吐出嘴里咬着的草儿,开口:“正好我也有两句话想问小瑜妹妹,差点给忘了。”
“问、问我什么?”孙小瑜心里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紧张得不得了。
霍佑安笑着说:“常常羡慕旁人有个乖巧的妹妹,可是老爹不给力,盼来盼去也盼不来乖妹子。小瑜姑娘可愿做我妹妹?”
他拍了下孙公子的肩,笑:“孙兄不介意令妹多一个兄长吧?”
孙小瑜僵僵的,眼中的光一瞬间黯然下去。心里酸涩蔓延,越来越苦。虽然远离京城,可是因为将门缘故,她一直都晓得霍家父子在战场上的传奇。她甚至想,哪怕只是做他的一个婢女,照顾他衣食住行也好……
时辰不早了,小摊小贩都在收拾东西回家。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经过,霍佑安顺手买了一支糖葫芦,递给孙小瑜:“没准备什么礼物,先给妹子买支糖葫芦吃。等下回,让你嫂嫂给你准备份礼物。”
嫂嫂……
霍澜音有些意外地看向霍佑安。他这是猜到了孙小瑜要说什么,主动开口免了孙小瑜的尴尬。
孙小瑜伸手接过糖葫芦,脸色苍白的她努力扯起一抹笑容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寻常:“能认霍将军为兄长是小瑜的福气……”
霍佑安笑着颔首,转过身去,与卫瞻继续往前走。
霍澜音担忧地看着孙小瑜,低声问:“可难过,可后悔?”
“不后悔。”孙小瑜摇头,用力咬了一颗山楂。她弯着唇努力笑,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不能哭。
卫瞻问:“姜姑娘身体如何了?”
“还是半死不活的老样子喽。”霍佑安随口说。
卫瞻又问:“你打算这样一直等下去?”
“不啊。”霍佑安不假思索,“等回了京我直接上门抢亲去!”
他又扯起一侧嘴角笑了笑,说:“让之,你听说过冲喜小娘子吗?这喜事一冲,冲走了病气。我打算试试做一回冲喜小郎君,看能不能把她的病气冲走。”
卫瞻嗤之以鼻,道:“在有些地方,你很像你父亲。”
“那是,我们父子都武艺高……”
“都蠢。”
霍佑安被噎了一口。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后院远处的鸡鸣声隐隐传来时,霍澜音便醒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卫瞻搭在她胸口的手臂挪开。
卫瞻喉间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霍澜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声说:“殿下,把你吵醒了呀?”
卫瞻没说话,手掌摸索了一阵,探入霍澜音的衣襟,捏了捏。
霍澜音皱着眉,尽量忽略掉卫瞻的手。她问:“殿下,今日就要启程,你应该可以吧?应该不会再磨疼伤口吧?”
卫瞻揉捏的力度稍微加重。
“疼、疼……”霍澜音双手握住卫瞻的手腕。
“蒙上眼睛。”卫瞻说这话时没有睁开眼,声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倦意。
霍澜音没动,小声说:“不行,今天不行。不方便。昨天与殿下说过的……”
卫瞻“嗯”了一声,仍是没睁开眼,说:“不做。”
霍澜音怀疑地看了卫瞻一眼,拿起床头小桌子上的红绸,听话地将自己的眼睛蒙上,默默等着卫瞻的亲吻。
卫瞻便在这个长久的亲吻中彻底醒过来。
长吻刚歇,霍澜音试探着说:“殿下,再上一次药吧?我总担心日夜骑马会碰到伤口。”
卫瞻将脸埋在霍澜音的颈窝,随口说:“如果音音用嘴来涂药的话,准你再涂一次。”
霍澜音:……
“殿下身为龙子,身体自然与寻常人不同。伤口早已痊愈,不用再上药了!”
卫瞻扯了扯唇角,笑了。
走出孙府的正门,霍澜音着实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两辆豪华的马车旁,有三四十个膀大腰圆的镖师候着。
这哪里像是发配的罪人。
和先前雪山中逃难相比,这次继续西行仿佛游山玩水。马车走得不快,舒服的马车上备着各种美食。
这样逍遥的日子持续了两日,到了第三日,这样大的阵仗终于将埋伏的刺客招引来。即使是这个时候,众人也没有把刺客当回事,继续一边应对着,一边悠闲赶路。
霍澜音掀开车厢小窗前的垂帘,朝外望去。今日天气很好,比前几日要暖和许多。她望着外面骑马的镖师,心里有些痒痒。她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骑马这个事儿在最初学习的阶段靠得是熟能生巧。她先前每日傍晚都有卫瞻陪着她,可后来卫瞻伤了屁股,她就没有再骑过马。如今恐怕已经生疏许多。
霍澜音放下垂帘,挪到卫瞻身边,主动拉住卫瞻的手,将自己的一根根手指头塞进卫瞻的指缝里。她靠近卫瞻,声音甜软地撒娇:“殿下,我瞧着今日天气不错,外面竟然没有风。外面去骑马好不好呀?”
卫瞻阖着眼靠着车壁,没说话。
霍澜音弯下腰,去亲卫瞻的手背。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小口,然后紧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卫瞻终于睁开眼睛。
霍澜音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凑近她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卫瞻,说:“殿下最好啦!”
“停车。”卫瞻开口。
霍澜音如愿以偿地骑在马背上。而且这次并非和卫瞻同骑。
江太傅派小豆子过来传话。说她之前患过雪盲症,要格外注意眼睛,切不可在雪景中盯着一处太久,以防雪盲症再犯。
霍澜音骑着马每往前跑一段,便在前面等着后方的车队跟上。反反复复。凉风拂面,霍澜音弯起眼睛,身心都有一种舒畅之感。而且她也的确开心得很。离开了阳遥郡,再往前行,每走一步,距离自由便更近了一分!
在霍澜音又一次想要继续往前冲的时候,马缰忽然被卫瞻拉住。
“殿下?”霍澜音疑惑地看向卫瞻。
“他们来了。”卫瞻道。
镖局的人笑着说:“大殿下说笑了,咱们兄弟有在最前面打探消息的。他都还不知道前方有敌情,那必然是不会有事的!”
“驾!”后面的霍佑安赶马上来,握住了挂在马鞍旁的刀剑。
镖局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要不要相信卫瞻说的话,
霍澜音略弯下腰,轻轻去摸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又去摸了摸挂在一侧的弩。
不到一刻钟,镖局的人也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没过多久,黑压压的黑衣人出现,他们这一次只是远方的人防御似地举起弓,而其他大多数人手中都握着不同的武器,扑过来。
两大镖局的人立刻拔刀抵抗,然而完全不是对手。
奚海生和小豆子立刻赶马冲上去,斩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他们慢慢意识这次的黑衣人身手不凡,完全不是上次的那些黑衣人可比。而且他们的身手竟有些像江湖中人。
第061章
第61章
到如今, 两家镖局的人方知接了个大单子,再不敢大意。
一道信号烟升空而起。
霍澜音仰起头望着迅速升空又很快消散的信号烟, 猜测这应当是发给卫瞻的信号。
卫瞻下令:“让他们撤离。”
“是!”奚海生调转马头朝两家镖局的人去。
“这笔单子到这里提前结束,这是你们余下的钱。拿了钱,便都可以走了。”
两家镖局的人正愁这笔单子不好做, 闻言,个个大喜,接了钱, 立马收拾行囊掉头往回走。
莺时小声问小豆子:“小豆子哥哥, 那是安全的信号吗?”
小豆子笑了:“小莺时,你这可猜错了。那是危急信号,代表前面还有更多厉害的刺客埋伏。”
“啊?”莺时惊了, “那、那么危险怎么还让他们都走了呀!”
小豆子随口说:“平日里还能借助他们招摇一番, 现在嘛, 他们除了拖后腿也没旁的作用。”
“是这样吗……”莺时茫然了。
接下来几日,一行人快马赶路,遇上过几次刺客,都有惊无险地化解。
暮色四合时, 远处出现大片的绿色。枯冬之时,树木凋零, 难得出现好似没有尽头的松树林。
“永林山。”霍澜音说。
“对, 是永林山。”江太傅,“连日赶路,今日早些休息。这片永林山一望无尽, 里面多野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可。”
霍佑安惊讶地看向霍澜音,问:“夫人来过这儿?”
“没有。”
霍佑安笑着对卫瞻说:“让之,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会知道永林山,我瞧着是细作。”
霍澜音认真道:“疆场英豪也当多读书。”
霍佑安脸上的笑一僵,继而扯起嘴角假笑了两声:“多谢夫人好意。”
其实霍佑安并不觉得霍澜音会是什么细作,不是相信霍澜音,而是出于对卫瞻和卫瞻身边人的信任。他不觉得一个细作能成功潜藏在卫瞻身边这么久。
江太傅道:“穿过这片永林山,一直到西荒,接下来也不会再有多少山林难行的路。”
一行人往永林山走,霍澜音望着前方的大片绿色,微微有些出神。
终于到永林山了。
如果出了永林山,到达那几座平安繁华的城市,极难寻到合适的契机。如果现在就行动,她一个人穿过永林山还是十分危险的。唯有掌握好时间和距离,在快要出永林山的时候行动,才是最合适。
霍澜音默默回忆脑中对这片山脉的记忆。
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卫瞻审视地看着她。她惊了一下,忙弯着唇角笑起来,问:“殿下怎么这样瞧着我?”
“在想什么?”卫瞻沉声问。
对上卫瞻不见情绪的漆眸,霍澜音无辜地望着他,说:“有点怕。”
她眉心微微蹙起,眸中噙着丝丝哀愁,慢吞吞地说:“《山林志》上说永林山多野兽,性凶残。路人不敢入。如今又有野兽又有追兵……”
她悠悠轻叹了一声,小声抱怨:“什么时候才能平平安安……”
卫瞻默了默,才道:“追兵不会进永林山,只会在山外蹲守。”
“真的吗?”霍澜音的眼睛在一瞬间欢喜亮起来,盈盈璀然。不过只是一瞬间,又黯然下去。她垂下长长的眼睫,声音小小:“那也还有好多野兽……”
马蹄踏进树林。山风吹过,沙沙。
霍澜音握紧马缰,有些紧张地问:“会不会有蛇呀?”
霍佑安吹了个口哨,笑:“看来夫人的书读得也不算多,竟不知这个季节没有蛇。”
霍澜音看向霍佑安,问:“霍将军可成婚了?可有心仪之人?”
“哈?”霍佑安被问懵了,诧异地看向霍澜音。
霍澜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且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霍将军日后便懂了。”
“啥玩意儿?”
霍澜音转过头,不再理他了。
霍佑安去问奚海生:“她什么意思?”
奚海生有些尴尬地说:“咳,小夫妻两个没话找话大概也是一种谈情说爱……”
“啥玩意儿?”霍佑安又问,不敢置信。
奚海生尴尬地挠了挠脸。哎,他只是个太监啊,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吧?
奚海生和霍佑安打了些野味,晚上烤来吃。吃过东西,其他人都在收拾。霍澜音挨着卫瞻坐在火堆旁,她握着根树枝,在地面随意地画着图案。
“你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卫瞻烦躁地问。
“狼。”霍澜音继续画,“我瞧着书上的狼就是这个样子,倒也没亲眼见过真的狼。画的不像吗?”
她抬起眼睛望向卫瞻。
“明天给你抓一只,你自己看。”
霍澜音惊得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树枝也落了地。
第二天,卫瞻果真抓来一只狼。
看着卫瞻牵狼走近,霍澜音骇得连连后退。
卫瞻不耐烦地说:“就半个时辰给你画。等下要吃!”
霍澜音:……
直到那匹狼被架在火上烤,霍澜音才松了口气。吃狼肉的时候,霍澜音眼前总是那双狼眼,搞得没什么胃口。
翌日清晨,霍澜音醒得很早。
除了江太傅和林嬷嬷,其他人还睡着。江太傅和林嬷嬷围坐在火堆旁说话,火堆上架着煮米的锅。
“等出了山,恐怕会遇到更多危险。背后的人如今是要殿下的命。”林嬷嬷道,“如今对殿下出手的人显然不是一股势力。依太傅的意思,想要殿下性命的这伙人可是皇后指使?”
听到林嬷嬷的话,霍澜音睁开眼睛。本来还困倦着,顿时惊醒。想要害卫瞻的人是皇后?可是皇后不是大殿下的亲生母亲吗?霍澜音抿着唇仔细去听江太傅和林嬷嬷的对话。
“说不准。”江太傅道。
林嬷嬷说:“我觉得不是皇后娘娘。在阴阳咒之前,殿下对皇后娘娘完全信任。母慈子孝,日日相见。倘若娘娘想要殿下性命,在京中时本有更多机会,又为何大费周章?依我看来,皇后娘娘的目的只是将殿下驱离京城。”
江太傅沉吟半晌,却摇摇头,说道:“如果只是想废掉让之的太子之位,依娘娘心机,分明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娘娘却提前花了几年时间,让让之修炼一本邪功。这效率似乎低了些。”
林嬷嬷忙问:“难道娘娘是在拖延时间?或者……在抗衡什么?”
“不知。”江太傅叹气,“娘娘心智深沉,难以猜测。”
两个人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江太傅道:“让之距离上次发作已有一段时日,如今路上多有不便,和夫人接触不多。近日可能会再发作,多留心。”
林嬷嬷道:“药蛊何时可除?幸好夫人为药引的百日疗法多少有些作用。”
百日疗法?
霍澜音心里咯噔一声。她犹豫了一下,起身朝江太傅和林嬷嬷走去。
“太傅、嬷嬷,你们起这么早。”
“夫人也醒得很早。”
霍澜音实话实话:“刚刚听见嬷嬷提到我,什么百日疗法……我可以知道吗?”
江太傅捋着胡子笑着说:“没什么不能对夫人说的。夫人三次以药为食酿身为药,这偏房讲究一个潜移默化的温养,自然需要时日。百日正是一个完整的疗程。”
霍澜音有些意外。她又问:“百日结束殿下的身体会痊愈吗?”
江太傅笑了笑,说:“殿下并非生病,没有身体痊愈的说法。这药引目的是温养殿下因邪功受损的五脏六腑。百日结束会让殿□□内有一段平和期,殿下在这段平和期身体不会受邪功控制,给他造一个自己打通经脉逼走体内邪功的机会。”
霍澜音默默听着江太傅的话。她问:“倘若路上有危险,我被刺客杀了被野兽吃了,断了殿下的百日疗法可怎么好?”
“那这百日疗法自然前功尽弃。”
林嬷嬷板着脸开口:“夫人不必担心,路上虽危险,却无大碍。”
霍澜音笑起来:“虽然怕得很,可是我也信殿下会护着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