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的话讲完之后,就放学了,小嘉背着小书包从学校里走出来。爸爸今天没有陪他来,给他安排了司机,可他自己拒绝了。

在他们学校旁边有一所幼儿园,每次放学都比他们早,现在这所幼儿园终于有一次和他们的放学时间一样了,许多家长在孩子一出来,立即为孩子拿过书包,然后伸出手牵着孩子的小手一起走。

安明嘉的脚步顿住了,不是被眼前的这些比还小的小朋友吸引住了,而是他看到了熟人,那天七叔拿来的照片上的女人。他只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外套,没带围巾,笑得很柔和,而她手中牵着一个明显比他小的女孩。

女孩似乎不开心,她还在哄着她。

安明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这一刻的感受,就像是被抛弃了,自己的妈妈有了别的孩子,不要他了。可明明他自己和七叔都分析过了,这个女人是他母亲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他还是这么难受。并且他在难受的时候,还跟了过去…

“阿姨,我的妈妈就是个坏妈妈,我不要理她…”

安明嘉听到那个小女孩说出这样话来,阿姨?那小女孩不是她的孩子,他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然后往回走。

与此同时,程羽菲还在安慰着茵茵,这家人真够别扭,先是大人闹别扭,随即是小孩闹别扭,还偏偏一副谁都不服输的样子。今天茵茵的爸爸出差了,不能陪她,她也不要自己妈妈陪,于是薛佳柔把程羽菲叫来了。

薛佳柔就站在不远处,不耐烦的看着那一对比她和茵茵在一起时更像母女的一大一小,“行了行了,哄什么哄 …”她看着程羽菲,“别理她,要闹就闹,现在她的挡箭牌在外地,看她闹成什么样子,哦,她还会哭…”

徐茵茵听到妈妈的话后,不敢哭了,撇过头,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妈妈,“爸爸就是比你好。”

“是啊,那现在把你空运过去再也别回来了?”

徐茵茵不说话了,她的这个妈妈真干得出来,她上次似乎也说了类似的话,妈妈就直接把丢在了奶奶家,并且看都不来看她一样,她好可怜,摊上这样一个妈妈。

程羽菲只想扶额,能不这样说话吗?听的人实在是难受。

“我饿了,我们还是去吃饭吧!”程羽菲不得不开口,她过来原本就是陪这对母女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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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嘉回到了家中,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幕,怎么都睡不着,大人的事他管不着,可他自己是真的难受,他知道,自己是真想有一个妈妈了。他很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误会而分开,之后误会解除,他们就又和好。电视剧里演了好多妈妈生了孩子,爸爸不知道的事,后来也在一起了…只是他很伤感的发现他的妈妈总不会忘记生过他了吧?

这一天他都心事重重,而在第二天,他就决定干一件大事。先是给七叔打电话,问清楚了那位阿姨具体住的地方,他便让司机送他到那里去,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妈妈,他都想去看看,七叔也说了,爸爸正和这位阿姨在一起,就算她不是自己妈妈,也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妈妈。

他迫切的想站在她面前,自从昨天之后,他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

小嘉下了车,对司机表示感谢,而在他转身后,司机就立即给安亦城打去了电话。他原本以为小嘉只是随便逛逛,也不说具体地点,只是指挥他往左还是往右,现在终于到了地点,才觉得有些不对,立即通知安亦城。

小嘉对这里不熟悉,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七叔说的三栋,没有办法,只好问人,问到了后,这才走到三栋那边,口中默念着七叔说的门牌号,跟着一些人一起进了电梯。

他很紧张,不知道等会儿那阿姨在不在家,同样也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七叔说爸爸出差回来就多半和这位阿姨在一起…

出了电梯,他找到了七叔说的门牌号,就是下了电梯第一间,一点也不难找。可他却紧张,一直犹豫,但终于还是敲门,一次,两次…

程羽菲在屋子里听到了敲门声,却并不以为意,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差,应该是别人家的门在响。程家栋已经给她说了直接从学校去那家公司,不会回来,那么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找她。

门还是不停在响,她坐不住了,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小朋友,他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她突然开门的动作把他吓到了。她有点愧疚,竟然这么晚才开门。

她蹲下来,看着这长相乖巧的小男孩,“小朋友,你找谁?”

他越发紧张了,“我找我爸爸 …”

“你爸爸不再这里,你是不是敲错门了?”她只能这样猜测。

他拼命摇头,没有找错,他就是来找她,就是这里,他睁大眼睛摇头的模样,可爱无比。

“你真可爱,你几岁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有人回答了,“六岁。”

回答的不是这个可爱的小朋友,而是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安亦城,他阴沉着脸走过来,小嘉则呆呆的看着走过来的父亲,“爸爸。”

这一声爸爸仿佛一声惊雷,把程羽菲惊在原地。但安亦城没看她,一眼都不曾,而是抱着安明嘉离开,多一秒都不愿意呆。

他们一起到电梯,安明嘉发现自己爸爸脸色还是很臭,爸爸不开心,他清楚。

一直到出了电梯,他才敢开口,“爸爸为什么说谎,我明明七岁…”

第二十八页

直到那对父子走了很久,程羽菲还站在原地,她似乎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小孩站在她屋子的门口,对她说他来找他的爸爸,而那个孩子喊安亦城爸爸。

那孩子的那一声爸爸让她心里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那些被炸开的碎片伤得她五脏六腑都痛起来,而那炸开的一瞬似乎还带来了热气,让她心口有着无法忍受的高温,可最难受的地方是除了那里,别的地方都处于超低温,于是极冷极热处于同一个地方,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都会晕倒。

她还是站在那里,如果有人在这一刻看到她大概会吓到,她现在脸色苍白得厉害,并且身体也在不停的抖动,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身体滑倒在地。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她都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失态了。

孩子,六岁,安亦城的孩子。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那应该多大了,会不会也像这样喊他爸爸,然后喊她妈妈。有些伤痛,因为太痛,因此从不愿意去回想,仿佛这样就可以告诉自己真的已经忘记了,却不知道在某一个时刻被提起,突然涌入的痛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妈妈,多么美好的名词,太过美好,让她泪流满面。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良久,才后知后觉的去想,那个孩子来找自己,是不是在怪自己抢了他的爸爸?他幼小的心灵又是如何在想她这样的女人。

安亦城说过,他没有结婚,他在她面前似乎一直都坦荡,于是他肯定不会骗她,那么这个孩子的妈妈是谁?从安亦城的态度来看,这个孩子的妈妈也不可能是夏孜孜,哪怕夏孜孜最像。

她在迷糊中胡思乱想着,一边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一边又禁止去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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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小嘉回家去以后,他接受了安亦城的拷问,从在那位阿姨那里被爸爸抓个现行,他就知道,免不了被爸爸说一顿,但他不怕,因为他现在有着隐隐的喜悦。

回到家,小嘉就又开始低眉顺眼了。安亦城冷冷的瞧着自己儿子,倒是知道好歹,知道自己情绪不好,做出这副听凭惩罚的样子来。

“说吧,你为什么会去那里?”好一会儿后,在小嘉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小嘉撇着嘴,“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位阿姨长什么样子。”

“嗯?”

“七叔说你和那位阿姨在一起了,你不在家的很多时候都在那位阿姨那里。那我就想,既然爸爸那么喜欢那位阿姨…”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

“那爸爸不喜欢那位阿姨,怎么又会和她在一起?”安明嘉的表情特无辜,还眨了眨眼,“我就是觉得爸爸喜欢那位阿姨,所以那位阿姨有可能当我妈妈,我才去那里的…”

小嘉低着头,觉得自己大概不是乖小孩,因为他对着爸爸撒谎了。

安亦城看了儿子半响,才让他离开,而小嘉则难掩兴奋,哪怕爸爸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怎么好。小嘉跑到自己的房间,太想把这个消息拿去与人分享了,而现阶段能与他分享的人恐怕只有七叔了,于是他立即拨打七叔的电话。

“小嘉。”

“七叔,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今天去那天你带我去的那个阿姨家了,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我妈妈,如果我爸爸后来没来,我一定能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妈妈。”

阮遇铭先是被小嘉那句“我饥饿的她很可能是我妈妈”惊喜到,随即又被小嘉的“如果我爸爸后来没来”给惊吓到,“小嘉啊,你爸爸知道你去那阿姨哪里去了?”

“七叔,这不是重点。”

“小嘉,这就是重点。”阮遇铭郁闷,而且是极度的郁闷,“我会被你爸爸扔到撒哈拉沙漠去的。”

“七叔,我没有说你带我去找妈妈的事,我只是告诉爸爸,你说爸爸和那位阿姨在一起,所以我想去看看爸爸喜欢的人…”

“那可能比撒哈拉沙漠近一点点。”阮遇铭说这句话时,还专门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弄出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但那位阿姨真的有可能是我的妈妈,她问我几岁时,我想说七岁的,可那时爸爸来了,爸爸竟然说我六岁…如果那位阿姨和我没有关系,我爸爸干嘛撒谎呢!”

“小嘉,你真聪明。”阮遇铭也觉得很有可能,不过转瞬又给小嘉泼冷水,“万一是你爸爸怕在那位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呢,高中时期都让人怀孕了,这个是有点不好,换成大学就不同了…”

小嘉撇嘴,“反正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我的妈妈,七叔你哪天陪我一起去,我们再去观察观察…”

………

小嘉的那个“哪天”没下文了,阮遇铭被安排去出差了,出差的地方属于连鸟都不去的地方,把最偏僻最贫穷按在那个地方也不为过,在阮遇铭心中,还不如扔到撒哈拉沙漠呢!然后他超级超级郁闷,去出差前,每天都苦着脸。

纪柏轩知道阮遇铭要去那破地方出差,忍不住有几分可怜他了,“你到底哪里把四哥给得罪了?还得罪得这么彻底?”

“我那只是为小嘉献身,勇敢的帮他找妈妈。”

纪柏轩一听,没想到阮遇铭还真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惹来四哥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拍拍阮遇铭的肩膀,“节哀顺变,我为你点蜡。”

“给我点蜡没用,还是给我烧点纸。”

“那行,我给你多烧点,让你在地下日子好过点,绝对当超级富翁。”

阮遇铭表示十分的感动,握着纪柏轩的手,就差泪落两行了,“我们果然是好兄弟。”

“…”

“那个,在烧纸前能不能先把那家保龄球馆划到我的名下?”

“…”

他其实也不是觉得那家保龄球馆有多好,而是那是全市最大的保龄球馆,那个“最”字听起来多么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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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见面,是程羽菲主动打的电话,而安亦城在电话中只是说“难得”。他的情绪似乎没有变过,还和以前一样,全然与她这些天的夜夜失眠不同。这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心情,就像个笑话而已。的确是这样,她早知道他有个儿子,但真正见到了,那种感觉,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们还是在那栋小别墅见面,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她很紧张,说不出的紧张。

他们像以前一样吃过饭,便一同去二楼,只是她今天完全没有进行床上运动的兴趣,在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后,憋了几天的话,才终于吐出来,“那天的那个孩子,是你儿子?”

他靠在浴室的门口,斜看着她。这有一定的距离感,她不知道为何,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是。”

她似乎笑了下,究竟有没有笑出来,她也不确定,“他很可爱…是你的亲生儿子?”

“是。”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

她咬着嘴唇,“他六岁…那他的母亲呢?”

他看出了她的紧张,而且这种紧张很莫名其妙,他故意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应该知道我那时的家庭情况,你觉得凭着那时的我,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我?”

他说得极其轻巧,却让她联想到别的东西,“是因为他的妈妈走了,你母亲又生病,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是因此而选择退学的?”

安亦城自嘲的笑了一下,“你这样诧异做什么,很难让人理解吗?那时的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那个女人只把孩子丢给了我,我母亲又没有工作,只好把小嘉背着一同出去捡垃圾,小嘉连奶粉都吃不起,后来我母亲生了重病,连去医院看病的钱都没有。你说,我不退学我能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坐在教室里享受所谓的教育,丢下我儿子不管?”

他脸上讽刺的意味越发的浓厚,那种无力的感觉,他到如今都还能记得。他从未因贫穷而自卑过,可他看着自己母亲虚弱得下一刻都会离开的身体,听着小嘉不停的哭泣着饿了肚子,那一刻他多么痛恨自己的无力,第一次因着贫穷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坚持下去。绝望,难受,痛苦…可他连颓废难受发泄的时间都没有,孩子在哭,母亲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连崩溃都没有资格。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有在晚上,看着熟睡的小嘉,他才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不敢想未来,不敢想明天,只能够过一天是一天,那种难受每一秒都是煎熬,可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都过去了,他挺过来了,所以才走到了今天。

程羽菲哑了哑口,“你很喜欢小孩…”

像陈述句,又有点像疑问句。

“呵…”他裂开嘴角,“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她咬了下唇,她有什么资格去可怜他…

安亦城却不等她反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都在想些什么吗?”

她看着他,目光艰涩。

“我在想,总有一天,我要飞黄腾达的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让她看看放弃我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他摇摇头,他自己也有过那么幼稚的想法。

“你做到了啊。”凭着他今天的地位,想必曾经不看好他的人都会诧异,何况是放弃他的人,不知道会后悔成什么样子,“你做到了吗?”

她两句话意思差不多,他却能懂,前一个是说他现在做到了飞黄腾达,后一个是问他有没有那样去报复那个女人…

“我正在去想,应该怎么做到。”

第二十九页

当无数关于青春的电影出现在各大电影院的今天,怀念逐渐变成了一个接近永恒的旋律,与自己的旋律节奏一致的便能产生共鸣,不能的也就是随便看看,继续过自己的生活,青春有无数种,有人喜欢把爱情当做主旋律,有人喜欢把亲情当做主旋律,而有人喜欢把友情当做主旋律。而到如今,程羽菲发现,自己的旋律只剩下了友情一支还尚存。

程羽菲常常会想起和薛佳柔一起在体育课时打羽毛球的时候,以至于她对大学四年的总结有时候会是大学四年打的羽毛球不及高中时候的一周。上体育课时,她发现安亦城几乎不参与任何的活动,不和男生一起踢足球,也不和男生一起打篮球,就连乒乓球和羽毛球都不碰,哪怕他去拿器材的时候还带着笑意,薛佳柔就评价,他是个不爱运动的人,通常不爱运动的人性格偏向于内向,程羽菲却不那么觉得,因为如果他不爱的话,就不会坐在操场边看别人玩,大可以回到教室中,但她却从不会反驳薛佳柔说的话。

他总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偶尔也会有女生过去主动交谈,而她没有成为那些主动的女生的其中一个,她只属于默默的在一边,和薛佳柔打着羽毛球,偶尔再向那边看过去,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也在一起了。

她其实没有告诉薛佳柔,他不上晚自习后,她为何难过的原因。到了晚上,教室左边的窗子能映出教室里的景象,虽然有点模糊和反光,但她却可以利用此,去光明正大的看,不用担心被他发现,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她自己的小秘密,那种感觉微小而又甜蜜。

在晚自习不再成为她的甜蜜后,她就很期待着每周的两节体育课了,班上有很多爱学习的同学,即使是体育课,也用来做作业或者复习功课,但他不会那样,并且他似乎也不用那样,他虽然很努力,却让人知道,他的成绩是由天分和努力结合而成。体育课上的他,看上去较为沉默,却并不深冷,他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并不寡淡,这让她常常在想,他那时在想些什么。

如果安亦城知道她那时的念头,大概会回答她,他那时没有想什么。他不是真的没有去踢足球和打篮球过,只是当他那样做了后,衣服上的污渍更多,妈妈洗衣服时那费力的模样让他不忍,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碰任何运动了,并且就连拿笔时也会很小心,不让笔尖碰到衣服留下印子。他不想给那个辛苦操劳的女人带去任何麻烦,并且他还想为她减轻负担,做他力所能及的事。

程羽菲就连问问题,都不曾找过安亦城,哪怕就为着那个到底要不要去问他那道题怎么做,她纠结了N久,可终究还是没有去做过。她的想法有很多,比如她这样去问他问题,会不会打搅他,会不会打乱他自己原有的安排。还有就是,她这么故意去问他问题,会不会让他发现属于她的秘密…哪怕她真的好想好想接近他,想近距离去看清楚他的样子,那种感觉一定会让她感到幸福起来,只是很快她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去问他问题的理由了,她真怕自己走到他面前,自己会突然脸红,这样不用遮掩,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班上也老有同学传着,谁谁喜欢安亦城,被提到名字的女生总是满脸通红的和说话的人大闹。那般无拘无束的样子,总让她羞愧,为何她就做不到呢?

在偶尔睡觉的时候,她也常常会想,她这样究竟算什么事。就这样一直下去,她程羽菲还是那个和安亦城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吗?或许,这才算追悲哀的独角戏,她如此想着。

她和他之间,没有转机,真的没有,她难受又接受现实的想着。

但如果人生真不为自己疯狂一次,她想她一定会恨自己。对毕业的惆怅,是从一首《朋友》开始,大家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在那个缝隙去看他的表情,发现他还是淡淡的,不知道那一刻的他是在想些什么。

高考,口试,然后是最后的散伙饭。

那是她第一次勇敢的走到他的面前,竟然是借着散伙饭的名义,敬他们班的班长喝酒,其实已经有不少人敬他喝酒了,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可当她站到他面前时,他的表情是震惊和诧异,那让她很受伤,是不是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或许当毕业之后,他再看到她,都不知道她也是他的高中同学,这个念头让她十分难过。

她的情绪很低落,但那是散伙饭,大家都兴致正高,薛佳柔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同学们都在安排着接下来去哪里疯狂,各个地点都有人提议,吃过饭,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了。她没有动,也没和薛佳柔一起去KTV唱歌,她只是看着在那边被灌得有些厉害的他,她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应该不多,或许是没有怎么喝酒的原因,他看上去很不好。

“谁知道班长家住在哪里?”

后来留下的几个同学中有人在问。

没有人回答,程羽菲犹豫半响,终于出声,“我知道。”

她跟过他,知道他家住在那里,只是那条巷子她走着害怕,当她害怕的时候,则又会去想,他每次穿过那条巷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你带路,我们送班长回去。”男同学如此说。

薛佳柔点了下头。

只是出门没有多远,那个男生的女友就打来了电话,于是很不好意思的看着程羽菲,他自己也觉得把班长这么丢给一个女生不太好。

“没有关系,你去吧,我送班长回去。”她笑笑,那个男生没有发现,她其实隐隐的有些喜悦。

男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女友比较重要,嘱咐了她一些话,就离开了。

只有这一刻,她才觉得满足,他们是真正的两个人单独在一块了,这样的情景她都幻想了好多次好多次。

然后呢?这对于她而言,是一次真正意义的勇敢,但随即,也属于她内心自我评价的犯贱。但当时她没有选择送他回家,只是看到他比较辛苦,这才送了他去最近的旅馆,要了一个单间。才进门的时候,她的脸都烫得发慌,然后将他扶到床上,她则去用毛巾沾湿水,为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