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重复着开会,初始给出的方案交给“环光”总部,听说路枃延根本懒得看一眼。其实王依贝并不怎么失望,她这一辈子顺利的事太少,遇到不顺的事也就习惯了。
她分析着,“环光”是想将这里打造成特色的旅游区,要突出特色二字,并且成为一个符号。而且岚山的地势已经决定了这里不能有太多往来的车辆,按照最初的设想,这里应该打造成高级的旅游场所,采取会员制,只有提前预定了的会员才有资格进入,可怎么才能吸引这些看惯各色风景的富豪们心甘情愿的来这里?
她一个人走着,再走过一段路,便是怪石嶙峋的石林。她穿梭其中,觉得人类真是大自然的毁灭者,这么旖旎的风光,如果是她,一点也舍不得去破坏。可她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对这里进行破坏…


进展得并不顺利,多个方案交到“环光”都被否定,大家的情绪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最初的那股儿热情渐渐转淡。向宇恒也往这里跑了好几次,王依贝也劝说他应该寻求更有经验的人来,她对人事方面还行,对处理这案子的确很是勉强。她都这般表态了,向宇恒却告诉她凡事都有第一次,让她别灰心,由此她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
因为一直没有进展,听说“环光”那边会派人来这里协助,这对于王依贝来说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有利也有弊。好处是既然“环光”亲自派人来,那她也就有了具体的方向,不用一直像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了,坏处则是这无疑是在自己的脸上扇了几个耳光,无能之人大概才会让人心存怀疑不能将事处理好。只是她并不怎么介意,她本来就对这一块不甚熟悉,也就对自己要求不高了。
和同事简单的吃过饭之后,他们便一同在路口处等待着“环光”所派来的人。她没有多好奇,只是希望这人来之后能够尽快将这案子处理好,她也能早点回去。她的几个同事就不一样了,不停的猜测着会是什么样的人来,甚至还打赌是男是女,是帅哥或者丑男,又或许是美女还是丑女…王依贝不参与她们,可听着她们谈论也觉得不错。
对方的车刚停下,王依贝还来不及走上去,吴助理已经先一步上前。吴助理跟了向宇恒许久,对向宇恒将这大案子交给她一直心有不甘,同王依贝一同来这岚山后,也多不听她的意见,借着自己的经验丰富一直对王依贝加以排挤。
王依贝自己并不怎么介意,她原本就是从漠川市空降到“华盛”,对她不服气也可以理解。
她对几个看到这一幕为她打抱不平的同事笑笑,她并不介意别人抢走了她的风头,只是当她再次抬眼看向那边时,原本的笑意僵硬的定格在脸上,继续笑似乎不能,停下来也显得怪异,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看到陈子翰。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让他整个人更为的气质翩然,从头到脚又让人感到他这人一丝不苟。他的五官一如既往的精致,并不显得硬朗,却也不会有阴柔之感,一头永远看上去平常的发型,却带给他与众不同之感。
他伸出手与吴助理握手,之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像发自内心,只是礼貌的微笑而已。
然后他的视线慢慢转过来,落在王依贝的脸上,他的眼睛眯了眯,对她绽放出一丝笑,比刚才的微笑真实许多。王依贝以为他会说什么,可事实上他很快便转移了视线。她低下头,眼眸暗了暗,不是在难过,只是在想他们要如何才能避免去讲那些“好巧”“最近过的如何”这种陌生的问候。


晚餐相对而言就丰盛很多,虽然他们在这里住下后发现条件其实很不错,可为了这位“环光”的副总经理,菜肴明显精致了,虽然不能像酒店那么奢华,却已经是这里条件的极致。男人们在一起不停的寒暄着,王依贝暗暗观察着陈子翰,对于别人的敬酒他也多不推拒,只是他喝得极少,像安抚性的行为。他的表情带着刻意的疏离,无论别人对他说出多么恭维的话,他都能两三句带过,完全不怎么介意。
坐在王依贝身边的两位女同事正在互相鼓着劲儿准备一起去敬陈子翰一杯,王依贝望望没有装修的天花板,她真不是存心的去听她们之前在说什么。
一同事,“他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像他这样的人眼光一定很高啦!”
另一个同事,“而且他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到现在这个位置,比那些生来就含着金钥匙的公子哥儿不知道好多少。我听说过他,在学生时期就是一名人,要是我早点遇见他就好了。”
两个女同事不由得含笑。
王依贝应景的喝了几杯,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悄然走出去。月色当空,投下的冷光夹着风,她双手抱胸,往另一边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爬到那矮屋的屋顶,坐在青瓦上看天空。风吹来,将她的发丝吹散,她无心理会乱成麻的头发,只是盯着天空中的独月,没有星星装点蛮空,圆圆的月亮像一个虚弱的公主,明明云层叠叠,暗影层层,却要给出一片现世美好的虚拟假象,多像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啊,明明过得不算好,却努力的表现出自己很好很好。
她不自主的笑了起来,过去一直在想陈子翰在工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她想了很多种,也无法将他与现在的他对上号来。他自信斐然,言行翩翩,疏离有度,进退适宜,他做得很好,很符合他的身份,哪怕这么多人都在不着痕迹的讨好他。
她一直偏执的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怀念过去的自己顺便怀念起了他,她说他变了,他指责她变了,年少的他们不肯承认,其实他们都变了。变得不再单纯,变得开始自私,变得不以对方为重,变得忘记了最初的自己。
她听到一声咳嗽,转过身看到陈子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她耸耸眉头,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怎么不去休息?”她记得他虽然尽量少喝,还是被灌了不少。
“喝多了,吹吹风,醒醒酒。”陈子翰向她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你在这里好像挺习惯。”
王依贝计较着他究竟过来做什么,而且他的这句话是个问句她还能恰到好处的回一个答案,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环境确实不错。”
她这下是真笑出声来了,他多么有领导范儿,轻描淡写的点评着。
“是啊,环境不错,想必还人杰地灵,所以将你这个‘环光’的副总经理都给招来了,不过既然来了,可得对得起这里的人杰地灵。”
陈子翰打量着她轻松的神情,她说得那般自然,好似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女,那个少女一定不会想此刻这般淡然若风。他心里的那点冷意不知道是不是因风吹进了心底,那种莫名的失落感在他内心深处不断的徘徊着。
后来的陈子翰,总觉得他和王依贝就像参加了一场一万米的长袍比赛,一开始激动有力欣喜异常,慢慢的觉得疲惫,慢慢的累了,慢慢的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开始各种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终于,选择了放弃,以为那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决定。只有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看待一切,才发现只要他们好好坚持一下下,他们就能达到所谓的终点。
那时的他没有耐心去呵护她,没有信心给予她想要的未来,对人生开始迷茫,看不到渺茫的未来。
陈子翰笑了笑,却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王依贝僵了一下,想推托,却在转过脸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停下了想拒绝的心思。他的表情那般自然,如果她拒绝,好像她自己多么想不开,或者说还会显得自己多么的矫情。
她的指尖触碰到衣服,好像还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温度。过去发生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可每次她都那么的理所当然,全然不去想他这行为也代表着对她浓浓的爱。当一切都烟消云散之后,她反而为他简单的怕自己冷而难以释怀。
突然之间,她不想说什么话了,就想在这里安静的坐着。斜听微风,遥看树影,心境安然,现世安稳。
“你变了很多。”陈子翰突然带着感叹的开口,他手中捏着一颗碎石头,心绪很是无奈。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她笑意盈盈的看向他。
那么多次告诉过自己,当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自己一定要活得很好,就算不好,也要表现得很好。看到他脸上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她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报复般的快感。承认吧,她多么的不平衡,过了这么久一直想着念着的人只有自己,她不甘心。
当她面对着面试官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一个人躲在寝室的厕所偷偷哭泣的时候,她多么想要曾经守候自己的那一个肩膀。当她一个人穿着高跟鞋走在大街上,脚肿了,高跟鞋鞋跟断了,她还是得一个人走回租的单间时,连哭都哭不出来,那时曾经说过永远是她依靠的人又在哪里?
现在他说“你变了很多”,可这样的变化他知道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他只简单的用一句变了就将她那痛苦的日子概括掉。
就像后来的她,偶尔想起对他的撒娇,自己也嘲笑自己的幼稚。可她这辈子,真的只有在他面前,才那么的幼稚和不可理喻。
陈子翰没有回答,王依贝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站起身将衣服还给他,“谢谢你的衣服,很晚了,我回房了。”
他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王依贝也不等待着他的回答,自己走开。其实内心再放不下,也抵不过现实中的认知,总要放下,总要结束,总会好好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陈子翰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他只觉得她又瘦了,内心那一股儿荒凉,让他握紧了手中的衣服。


陈子翰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大作用,他也并不关心他们的进展,让某些人特别的失望,而陈子翰自己却无所谓。他并没有义务做些什么,他到这里,不过是监督他们的进展,顺便对他们的设计做一个大致方向的规划而已。
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会议,修改这里修改那里,偏偏几个人的意见又不统一。每次眼见要争吵起来时,王依贝就冷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争吵看得最多的就是永远吵不出结果,谁也不信服谁。
晚上的时候,为了排解这种烦闷感,王依贝和另外几个同事找来了烧烤架,准备做烧烤吃。原本只是自娱自乐的一个项目,却慢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大家忙着多找几个烧烤架,去拿更多的菜,同时还堆了些火堆。为了捡柴方便些,他们原本就在小树林,此刻人一多,还有些像野外冒险,只是这树林不够大。
陈子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煞有其事的问着,“我可以加入吗?”
几个女同事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陈子翰对她们轻轻的一笑,不着痕迹的靠到王依贝身边,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鸡腿,想到她之前去农家乐那次也是这般烤着鸡腿,不由得开口询问,“为什么只烤鸡腿?”
王依贝想也没有想的回答,“烤这些东西原本就耗费许久,鸡腿肉多点,觉得还值得,别的东西就那么小,还费那么多功夫,想想都觉得不值得。”
她说完才发现对象是他,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倒像你。”
她抬眼看他,想知道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像她会做的事,还是像她会说的话,还是她原本性格就是如此。可他没有看向她,自顾自的去拿蔬菜烤着。他手中捏着一把韭菜,其实那是她出去吃烧烤必选的,哪怕她的牙齿不太好,每次都会夹在牙齿的缝隙中。
她收回目光,想问自己,究竟还在期待着些什么?
同事小柔和小惠靠向王依贝,“王助理,你和那位帅哥认识?”
她原本想要否认,可看到对方期待的目光,又有点不忍心。曾经她也是怀着这样的目光,拉着汪浅语一起跑去看校园里著名的帅哥养养眼,可这样天真无邪的目光已经离她好远好远了。
“高中同学,”很快她就意思到了不好,“而已…”
她还来不及做任何补救,已经被狂轰乱炸了一通。
“他高中的时候表现得如何啊,是不是有一大群女生喜欢他…”
“他那时有没有女朋友啊,好想知道他会不会早恋^”
“说说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王依贝立即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高中当过同学,后来分班了就没有读一个班了,所以我并不了解。”
看到小柔和小惠明显的失望,王依贝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其实这些东西味道并不怎么好,可大家围在一起吃就很有食欲。有人在中间堆了一个大火堆。大家围成一个圈,气氛很轻松,于是有人提议来玩游戏。很简单的一个游戏,拿出一把钥匙,挨个的传者,选出一个人喊停,停了后拿着钥匙的人必须回答别人的问题。
对一群成年人而言,这种游戏简直算是小儿科。
问的内容也多半离不开女朋友初吻之类的八卦性质的问题。
几个男人相当的照顾女性,知道她们对陈子翰好奇,故意在钥匙落在陈子翰手上时喊停,陈子翰拿着钥匙,脸上依旧从容不迫。
“你初恋的时候多少岁?”一女同事发问。
“十七岁。”

“你现在还记得你初恋吗?”
陈子翰笑了笑,视线从王依贝脸上滑过,“从未忘记又何须记得?”
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因为下一次钥匙在王依贝手中时喊停了。
“你初恋的时候多少岁?”
王依贝摸着手中的钥匙,脸上带着笑意,“那得看初恋是怎么定义的了,第一个喜欢的人还是第一个暗恋的人还是第一个在一起的人,我第一次心动好像是看《恶作剧之吻》时…”
“哎,不带这样耍赖的。”
王依贝笑得无辜,“我很认真啊!”她睁大着双眼,表情纯真,让人也不好意思再为难。
陈子翰坐的位置是在王依贝的对面,他抬起脸看她。那个时候,他不喜欢她对着谁都介绍他是她男朋友,然后刻意的提他在哪里工作,好像无形的借他炫耀着什么。但此刻呢,她连承认与他相熟都不愿意,更别说别的了…他苦笑一声,转过头看着烧烤架上的韭菜,似乎已经糊了,他没有动,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不会吃。
总是要到时过境迁,才肯承认,当初的自己多么的幼稚,他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好一切,却不知道自己错得那么离谱。他想要成功,想要证明自己,可事业和爱情原本就不该是冲突,那时的她已经在做着努力,可自己一心扑到事业上,将她的那些幼稚行为无限的放大。
当时以为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的感情,在现在看来,那些导致分手的事微不足道,甚至不清楚,当初怎么就会走向绝路。
可他很清楚,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依然是这个结局。我们总是在事后以局外人看待,可当是局内人时,一样会那么傻。


岚山比王依贝想象中还要大,她想去将这里好好的游览一遍,欣赏这大自然造就的美景。
她刚将一切东西准备好,陈子翰就出现了。
“听说你要出去走走。”他看一眼她准备好的背包,“正好我也想去散散步。”
她转身看他,想要去拒绝,可他笑着,那目光仿若有着早已了然的神情知道她会拒绝,或者在打赌她不敢与他接触。
她点点头,“难得有这个兴致。”
陈子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慢慢下移,看向她脚上的高跟鞋。王依贝自己不以为然,他一定不知道,那一年分手之后,她负气的跑去登山,她像一个白痴似的的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爬上山又走下山,脚都快没有知觉了。可当她走下山之后,她觉得很自豪,自己狠伟大。在下山的时候,重心向下,她无数次的感觉到也许自己会滚下去,可是她没有,活得好好的,那就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她已经养成了穿高跟鞋的习惯,哪怕是走很远很远的路。
她不做声,也没有换鞋的打算,陈子翰蹙着眉头,想要去提醒她,可想了想之后又放弃了。
陈子翰跟在王依贝的身后,他看向那个瘦弱中有坚毅的背影,很不想承认,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让他陌生,他那一份自以为对她熟稔的想法看上去很是可笑。她的脚步变得很快,不再是那个喜欢挽着他手臂需要他拖着的女孩了,他苦笑一声,像放在内心深处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王依贝走了很远才在某块表明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她没有理会陈子翰,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去与他保持那份假装的和谐。所以她自顾自的拿出水来喝,之后也不看他,视线落在对面的山上,那山与岚山似乎相连,她好奇的是山顶有很大一片空旷处。
“那里以前是一栋小学。“陈子翰为她解惑。
王依贝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了然。陈子翰似乎能够知道她在笑什么,多半是觉得”环光“可恶,为了将这里开发出来,竟然将孩子们学习的地方一并迁走。
陈子翰不介意她的态度,
坐到她身边,只是中间留了一个合适的距离,“那学校条件不好,课桌等东西都很有年代了,条件也不好,没有老师愿意在这里长期任教,孩子们微了去上学还必须走那条狭窄危险的悬崖边”他看她一眼,“我所在的公司为这些孩子建了一座希望小学,免费提供教学设施,引来最优秀的教师,给孩子们提供最好的教育环境。”
他没有说的是这个方案是由他提出,目的在于让更多的人接受搬迁,毕竟许多父母都希望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环境,教育是孩子人生的第一步,当然,这一个措施更容易得到政府的支持,同时也有利于“环光”的形象。
王依贝自然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谁会做没有目的的好事,就连大公司捐款的目的都是打个有爱心的广告,“环光”又怎么能够免俗。
她不做声,陈子翰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王依贝休息够了,对他笑笑,“我打算随便走走,没有什么目的性,你有喜欢去的地方可以不用管我。”
最好各走各路。
“我倒是想,只是,我们一起出来的,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别人会怎么看我?”
他的表情仍旧淡然,让王依莫名的有了一股儿怒气,“难道我会被野兽吃了不成?”
“那倒不一定。”
王依贝抿嘴,对他这话嗤之以鼻,她继续走着,发现这路穿高跟鞋简直找死,后跟特容易被陷住。在她连续被陷住几次后,陈子翰才开了金口,“可以走那条路,没有碎石和淤泥。”
她有些狐疑,但她错误的估计了道路现在根本无法继续,只好听他的意见。
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打造过的小路,不算宽,却能够保证路面平滑。她来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些小路的存在,不免疑惑的看着他。
陈子翰轻描淡写,“以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不止是待过,甚至在这里停留好几个月,先是劝说这里的人搬迁,随后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与路枃延商量着具体的事项,那时这里的条件极差,这里的人也不待见他们,很多时候连食物都得不到保证…他是这样一步步在“环光”立足的,他没有与生就来的完美家世,他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靠他自己。
王依贝没有多问他什么,虽然也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不太一样了。
一路上陈子翰像一个专业的导游给她讲述着各个地方,王依贝很认真的听着,只是心里也很纳闷,他得曾在这里待多久才能这么熟悉?
王依贝犹豫着,还是将包里的另一瓶水递给他。陈子翰看着她手中的矿泉水不由得露出笑意。他们再次见面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他示好。他能感受到她偶尔流露出的烦躁,以及眼中闪过的敌意。
他接过水,还是老实说,“前面有一处山泉。”
王依贝看他一眼,没有接过话,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对这里异常的熟悉,哪里适合停下来休息,那条路能看到更美的风景,那里会有清泉,他全都了然于心。她不想过多的去猜测他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的熟悉,就如同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少了解他几分,这对自己有好处。
陈子翰停下来,将手中的矿泉水喝掉,拿着空瓶子去接泉水。这是王依贝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的水,也忍不住用手捧起来喝了几口,味道带着点点清甜,和平日里用的饮用水还是有所区别。
水质清澈,水底的泥沙都能看到清清楚楚,她坏心的伸出一根指头去翻搅泥沙,一会儿水就浑浊起来,可再等一会儿之后,水质又清澈起来。
“这里像一块瑰宝。”她忍不住感叹起来。
陈子翰附和,人杰地灵,世外桃源,也就是这样的景观了。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梢遮挡,小路静谧,树木的气息在空中久久不散。她曾经很想和身边这个男人一同出去旅游,只有他们二人。如今好像是上天在给予她一个机会弥补心中的遗憾。
她放下往日的成见,和他轻松的聊天,只是绝口不提过往。她想,也许自己放下成见,放下那些不甘心,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