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沂北不太好说,他指的这个“色”和刚才她理解的那个“色”不太一样。
“北哥哥,我要求你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你先说。”
“你先答应。”
“你说了我再考虑。”
莫欣然撇嘴,“你把你那位带出来吃饭吧,我想见识一下她的气质风采,怎么就把你迷住了。”
“你不才吃过吗?”
“北哥哥,还不承认自己智商下降了,很明显的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饭啊。”
程沂北坚决的摇头。
莫欣然斜眼看他,“北哥哥。”
还是摇头。
“我要告诉哲哥哥,嫂子在你办公室待了两个多小时,而且是孤男寡女。”
“程沂哲没有那么笨,不会信你。”
“我要告诉哲哥哥你调戏过嫂子,而且嫂子装没看见。”
程沂北咬咬牙,程沂哲这厮一直没有将影儿对他的小暧昧当回事肯定不是因为不在乎,只是知道影儿闹着玩,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兴趣,要真是自己说过那些话,程沂哲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程沂哲私下还没有什么,在工作上那态度连他看着都汗颜,要用他工作态度对付自己,指不定会死成什么样子。
“你不会这么陷害我吧?”
“会。”莫欣然敲起二郎腿,“所以好好表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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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淳接到程沂北的电话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呢,而且他说过他回家了的啊。
西淳赶到约定的地方,就看见程沂北身边那个女孩用着专注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程沂北介绍着,“我妹妹。”
莫欣然嘿嘿的笑着,“小嫂子好。”
西淳有些尴尬,脸也微微的泛红。
“别理她。”程沂北摇摇头。
莫欣然让西淳点菜,因为李慧贤这些天身体状况很不好,她的心情也很低落,又将菜单递到了莫欣然身边。
莫欣然很不客气的点菜了。
等着菜上的空间,莫欣然开始“十万个的问题”了,“小嫂子,你们是怎么遇见对方的?”
她想听他们的罗曼史。
西淳蹙了下眉,没有开口,程沂北叹了叹,“话少一点,相亲就不会失败了。”
真狠,拿这个打击她。
“那小嫂子,觉不觉得北哥哥无聊透顶了。”咬牙切齿。
西淳笑笑,“还好。”
莫欣然恍然大悟,“难怪你们会在一起。”
西淳和程沂北同时看着她。
“因为你们一样无趣,只有对方才能容忍自己。”她独自的笑着,可是,是不是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呢。
程沂北怀疑,自己有那么无趣吗?
西淳也有点感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相对而视,轻轻的笑了下。
莫欣然看着他们这样子,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谁也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吃饭了吃饭了,我点了这么多辣的,小嫂子你吃辣吗?不吃的话可以再点几个菜,这顿饭我请了。”
程沂北撇嘴,“她很喜欢吃辣。”
“真好,以后我们一起去吃辣了。”莫欣然显得有点激动,“不过,听说吃辣的人皮肤不怎么好,我就老长痘痘,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有长啊。”
西淳也纳闷,陈斯瑶就老说自己是变异的,吃那么辣,从来都没有不适的地方。
“不知道。”
莫欣然有些不平衡了,“上帝都不偏爱我。”
西淳愣了下,那上帝是偏爱自己了?好像总记得那些逝去的,所以总觉得自己没有获得公平,原来自己获得的某些没察觉到的东西对于别人而言也是…
西淳笑笑,“上帝是把好东西留在后面给你惊喜。”
莫欣然嘿嘿的笑着。
程沂北嘴角含笑,这顿饭,真挺好,有着莫欣然在这里,她似乎笑的次数也多了很多。
只是,在结账的时候,莫欣然一定要自己付钱,无论怎么说,莫欣然很是坚持。
程沂北也没法,随莫欣然去了。
只是程沂北要送西淳回医院,莫欣然觉得自己被抛下了,一直在那里吼着,“有了情人就不要妹妹了。”
这让西淳脸又有些微红了。
程沂北让西淳在车边等等,他向莫欣然走去。
莫欣然心上一喜,却等来程沂北一句,“刚才阿姨打来电话了,让我给你介绍几个对象,从明天早上八点开始你每个小时会相亲一位男士,所以回家休息好,然后准备上战场。”
“不是真的吧?”
“你猜呢?”程沂北眨眨眼睛,看了眼她的穿着,“穿得还是讲究一点点,就算想丢自己脸,也不能丢我脸啊,可是我介绍的啊。”
“北哥哥…”
“还不回去准备。”
程沂北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莫欣然无奈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原来是吃饭的这一个回合啊,她以为自己赢了,结果是自己输了;别人是打一下再给一个枣,他却是给了个枣然后再打你一下。
可她,似乎,偏偏喜欢这样的方式。
程沂北走到西淳面前,摸摸她的头发,“上车啊。”
西淳点点头,坐进车里,“她真的是你妹妹?”
“恩。”
“可是…”
“她只会是我的妹妹。”
西淳笑笑,她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三章……………倒计时了
☆、82
李慧贤在一个很寂静的夜里离开了,因为已经有足够的心里准备,所以他们并没有感到突兀,可偏偏是有着这样的心理准备,却又感到无比的压抑。西淳看着医生盖着李慧贤的那一瞬间,仿佛隔开了人世间,那纯白的布将他们全都隔离在外,像一个极具庄严的仪式,但却又无法停下来。
程沂北紧紧的握住西淳的手,她的指尖泛凉,这让他有些不安。
西淳在走廊上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他害怕她胡思乱想。
人总是会在很消极的时候将所有消极的东西都展现给自己,然后将那些压抑的事全都定格在脑海,形成悲伤的碎片。
她回握住程沂北的手,想要告诉他不要担心自己,她现在很好,真的很好。
陈斯瑶拉住小宝的手,好像大家都忘记了该哭泣,小宝的哭声传来,大家突然惊醒了一般。
陈斯瑶将小宝放到叶顼霆面前,叶顼霆很是疼爱的摸着小宝的头。
陈斯瑶走到西淳的身边,“送妈妈回家吧,她是住不惯城里的。”
西淳的眼睛微微的湿润,望着那纯白的轮廓,她想到李慧贤曾说过的许多许多话:怎么会这么浪费买矿泉水,这水和不如我们井里的水甜,天然又没有添加剂,不要买这水了,不划算。
在前一天夜里,李慧贤还将她们两姐妹叫到一起,她存下来的五万块钱的存条放在家里墙上的壁画背后,她这次用了很多塑料口袋和纸包得很紧,因为以前有着她将钱放在那里被老鼠咬过的经历。李慧贤说知道她们俩姐妹现在都不差钱,所以这笔钱就当是在她死后所花的费用,她这辈子没有什么能力,那就让自己为自己的死买单,剩下的钱就用来给她和她们的继父包坟。
因为在农村,坟只是个土堆,如果坟用石头装修一下,会让过路的人觉得老人的后代还是比较孝顺的。
这些细节,李慧贤竟然全都想到了。
在回A城的途中,西淳连连不适,在车上吐个不停,这让程沂北不免有些担心。
西淳的脸色不太好,程沂北只好让她睡觉,到了之后才叫她,但西淳又睡不着。
西淳坐的程沂北的车,而陈斯瑶则跟着叶顼霆一起。
西淳原本是坐在后面,但后面空荡荡的让她不安,便要求坐到副驾驶位,她睡不着,也不愿意去睡,她喉咙发干,看着奔跑在身后的公路数字两边的爬着的植物,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我是不是应该很难过?可我好像又不太难过,只是心中很压抑,像一块大石头压在那里不能动弹。”
“现在不要想太多,人总有生老病死,总会有那一天的。”程沂北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西淳在逆光中看着他,“小时候看到别人家有人离去,我就想着我的亲人一定不要离去,只因为如果长辈离开头上会戴着‘孝布’。我觉得很丑。可继父离开的时候,他们往我头上戴‘孝布’,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发现当悲痛的时候,什么丑不丑都无暇考虑了。只有在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时,才会有那样的心情去判断好坏美丑。”
“西淳?”
“恩?”
“伯母说她不担心你,甚至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只因为她相信你会获得幸福。”他顿了顿,“我是不是也该改口?”
事实上,李慧贤在离开之前,曾让他叫过一次“妈妈”。
那两个字,是他对李慧贤的承诺。
西淳呆呆的看着程沂北,“你不是早改口了吗?”
程沂北叹了叹,“所以,我们是家人,我们是亲人,你的情绪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情绪,也会影响到我,知道吗?”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所以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回到家乡,李慧贤的遗体停在进门的那间大屋子里,因为死讯已经发出,所以很多人全都来告别。
那些人有些他们很熟悉,有些没有任何印象,但好笑的是这些人全都是在他们请来的一个长辈那里送钱,然后记录下来谁谁送了多少。就像是一个固定的任务,只需要完成,那么多张脸,真正伤心的又有几个?
西淳和陈斯瑶头上都戴着“孝布”,而这个也有着讲究,布有些短的缠在头上没有什么尾巴的人更代表着和离开的人有着更深的血缘关系。西淳拿起一块布,让程沂北坐到矮凳上,她为他缠上那白色的麻布。
在夜里,西淳和程沂北守上半夜,然后陈斯瑶和叶顼霆守着下半夜。
西淳一张一张的将黄色的纸钱放在一直燃着的一大堆灰上面,一页又一页。
程沂北起身,在棺材下面的碗拿出来,又倒进去一些油,让那用纸随便做成的灯芯继续燃着。
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西淳抬头,看到那无数的星星,“以前我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很多办丧事的家庭,还可以在那么沉痛的日子里打麻将说笑话,后来又想明白了,伤心也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但总不能要求别人每时每刻都伤心吧!”
程沂北也一张一张的点着那钱纸,他知道,她只是看到今天来的不少客人,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拉着一群人打麻将斗地主。
她看着,有些不好受。
村里的老人则来告诉她们该做什么,该按照风俗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
要将钱纸弄成一叠一叠的,然后用白纸包起来,在外面写着一些已经死去人的名字,到时候要将这些钱纸一同烧去。
也要用一些纸减很多很多的纸衣服纸裤子,还要去买竹子做的花房子,到时候一起烧掉。
那些麻烦的事,都是程沂北和叶顼霆去联系的,包括要请出殡乐队。
按着风俗,在第二天送李慧贤的遗体去火葬场回来后,晚上就要进行吹吹打打了。
以前,那是西淳最害怕的环节,总觉得无聊并且让人不舒服,可终于有一天要轮到自己了,还是要去接受。当初继父是信一个什么教的,于是这些便全都省去了,她有些私心的想这是那个骗人的教做过最好的事了。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她便和程沂北一同去火葬场,因为叶顼霆和陈斯瑶是守的后半夜,并且今天“一条龙”会来,也需要让来安排。
这已经不是西淳第一次来这里了,他们来得很早,所以也排在前面,他们站在门口没有多久就看见好几个家庭的人送人来这里了。
在尸体进入燃烧炉之前,会给亲人十几分钟的时间来给一些乐队骗钱,在这个时候,乐队弹唱悲伤的乐曲,念着父母为子女所付出的辛劳,在此让子女们做最后的告别,所有的亲人都要围着遗体走三圈。
就是在这一刻,西淳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最后的告别,真正的告别,然后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那笑着的黑白照就要成为永恒的定格了。
程沂北抱住西淳,然后进入里面,其实看不到什么,却还是要进去,看着那熊熊的烈火。
西淳坐在地上,程沂北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放到怀里。
“我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握紧程沂北的手,“当初,他母亲离开的时候,是我陪着他去的。”
程沂北的日子僵硬了一下,却只是安静的听她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他失去了他唯一的母亲,在他心里他就没有父亲。他说他只有他自己了,我想陪在他身边,告诉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我。而现在,我也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最后的亲人了。”
程沂北的眼睛红红的,“你也有我。”
西淳摸着他的脸,自己却哭得更加的厉害,“我知道我有你,却还是想听你说这句话。”
“西淳,不止是你有我,我也有你,应该是相互的。”
西淳埋进他的怀里,“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过他,一分一秒都没有。他从来都是他,你从来都是你,我分得很清楚。”
也许,一开始她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和他有着关系,可她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他感情,从来都没有。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按到习俗,要到明天才能够下葬。
而今天来的人很多,都会做做样子的去烧掉纸钱。
打牌的打牌,打麻将的打麻将,竟然热闹非凡。
西淳不愿意看到这些,便去厨房帮忙,程沂北就跟在她身边,一副妇唱夫随的状态,每每有着人问西淳这个小伙子是谁时,西淳也会很坦然的开口,“我老公。”
这几天,西淳会做一种豆豆菜。
简单点就是将一些叶子菜煮好,然后用漏勺将菜虑起来。也要用开水将豆子煮熟。当这一切做好后,就将菜放在锅里炒几下,将豆子也倒进锅里,最后将米汤倒进锅里。这样煮出来的豆豆菜很受欢迎,大家几乎都抢着吃。
而西淳也会用来泡饭,这样吃饭,她会多吃一小半碗。
她绝对是一个看菜决定饭量的人。
到了夜里,大概是最折磨的一个环节了,吹打的乐队在前面带头,一些有着亲属关系的后人便跟在乐队的身后。先是对着棺材磕头,跪很久,然后起来拿着一枝香到处乱转着。如此反复的进行,每休息几分钟就会这样的反复磕头,跟着带头的人按照一定规律乱转着。当磕头的时候,程沂北将旁边的一叠纸垫在西淳的腿下,西淳让他自己垫着,他也不肯。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到凌晨后,才最终走到结束的环节“走高桥”。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下面并着三张桌子,再在桌子上放上桌子,然后用凳子串起来。
所有人还是跟在那一直不停说话的人身后,但这次却要攀爬那桌子,要从桌子上慢慢踩过,让死去的人在奈何桥上走好。
而在第三次时,那个带头的人却卡住了,说了一大通话,最后他们才懂起了,意思就是让给钱。
陈斯瑶将身上以及叶顼霆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那个人。
直到一切结束之后,陈斯瑶才暗骂自己笨,虽然那个时候情势所逼要给钱,自己也用不着那么积极的送钱出去吧。
为此,陈斯瑶又和叶顼霆大吵一架,原因是叶顼霆竟然没有提醒自己犯错…
而当第二天,下葬后,一切都终于结束了。
而大家也都被折腾得很累很累了。
只是后续还得继续做,要装修一下坟,要请石匠,要去联系货车,要去挑选石头。
而这些,都是程沂北和叶顼霆在做。
陈斯瑶站在西淳身后,“现在突然觉得,家里有个男人挺好,累死累活的事都有人帮着做。”
“不对。”西淳转身看着陈斯瑶,“是有人可以分担自己的责任了,可以和自己共同进退了。”
陈斯瑶低头笑,“西淳,经过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不能比我早死,这么麻烦的事我可不想再做一次了。”
西淳蹙蹙眉,不说话。
而叶顼霆刚好走进来,陈斯瑶走到叶顼霆面前,“你也一样。”
就当她自私,她的亲人,全都不许比她先离开,不准给她留麻烦。
更不许,让她伤心难过。
西淳默默的走开,留给他们一个空间。
西淳找到程沂北的时候,他似乎正在思考着某个难以解答的问题,眉头紧锁。
她走过去,看着他的手不停的在拔着仙人掌的刺,“在想什么?”
“西淳。”
“恩?怎么了?”
“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她有些狐疑。
他却目光清明,“程昱北,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的…”
他说不太出口。
她握住他的手,“你还介意他的存在吗?”
他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介意,很介意。可他代表着你的过往,我不能去否定。而且,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也得接受你的过去。”
“谢谢。”
“傻瓜,我又不是别人。”
他是那个会陪着她度过今生的人,他不是别人,永远也不会是别人。
他们一同来到程昱北埋葬的地点,那里很偏僻,但风光很明媚。
西淳手中拿着一束菊花,看着那并不吸引人的坟,“以前,我一直不敢来看你,一直都不愿意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我不敢相信,你已经彻底的远离我的生活,我不愿意去接受。可这次,我可以站到你面前了。”
西淳将花放下,然后紧紧的握着程沂北的手,对着那坟头开口,“我做到了,我获得了幸福了,你看到了吗?”
她真的做到了,遇到了可以让她幸福的人。
看到了吗?
她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我可以幸福了。
终于可以了。
程沂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有些疑虑,却终于还是开口,“哥,我会让西淳幸福,用我今生的所有来让她幸福。”
西淳看着他,他淡淡的笑着,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的手抱着她的腰,“我们会幸福,一定会幸福。”
在家里的一系列全都处理好之后,叶顼霆坚持要将小宝转学,并带着陈斯瑶回家,而没有多久他们便又回到了北川市。
而程沂北和西淳还决定留下来多住几天。
程沂北很是有兴致,要带西淳去看她最遗憾的风景,他不愿意她有着任何遗憾。
那一片,她还未看过的枫叶林,他愿意陪着她一起去看。
而西淳,也同样没有拒绝。
当她来到当年来过的地方,一时产生别样的情绪,那些建筑已经换新,城市又变得繁华美好,谁还记得当年这里全是废墟。
她牵着程沂北的手,“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场地震。”
她用手指了指。
程沂北看过去,现在已经是一个喷泉池了,一切连半点足迹都没有留下。
“还会…”难受吗?
她摇摇头,“我已经可以接受了,你不要草木皆兵的担心了,总让我觉得不太安心,我不是小孩子。”
他叹了叹,“我宁愿你是个小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会的。就怕你嫌弃我情绪化。”
“乱说。”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妞,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她想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如果不包含医院的那次,可她不愿意提那个,甚至她隐隐的知道,那不会是他的本意。
“我要为我人老珠黄时做准备。”
“那个时候,我也就是一个老头子了,还担心你嫌弃我呢!”
“女人老得都比男人快。”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程沂北轻轻的笑,“那就对我好点,不,是好很多,让我离不开你。”
她掐了他一下,“那你现在能离开?”
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低语,“你不知道吗?”
“没个正经。”
这一次,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她终于看到自己期待中的那一片枫叶林。
火红的枫叶,一大片一大片,像燃烧着的火焰,又像燃烧着的生命。
脚踩在叶子上,枝枝的作响。
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无数的枫叶随风而落下,像一场漫天的大雨,纷纷扰扰。
她站在中间,转着圈,手随手就能抓住好多枫叶。
程沂北静静的看着她,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眼中带着的目光灼热了他,他一直在想她有什么不一样了,是因为她当时眼中带着幸福,而后来的她眼中只剩下淡然。
原来,变的是她接触到的风景。
而这一刻,他终于成为了能让她幸福着的风景。
终于,让她拥有了那最初的眼神。
他随手,便抓住一片盘旋下落的枫叶,他凑近了看,枫叶纹路清晰,叶子上红色黄色相间,形成了深红淡红甚至有着一点点青色。
“程沂北。”
她冲他喊,他抬头看她。
她将从地上捧起的叶子全扔在他的脸上,“哈哈,你真笨。”
他也不懊恼,趁她不注意,便也抓起叶子向她扔过去。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西淳不依了,“你得让着我。”
他挑挑眉,有些倨傲。
西淳瞬间就跳到他身上,他一个没有站稳,身体向地上倒去,西淳则按在他的身上。
程沂北的一只手还扶着她的身体,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她也有这么野蛮的时候?
她看着他许久,咬咬牙,向他的脸贴近。
就在这一刻,一片枫叶落到程沂北的脸上,彻底阻隔了即将上演的亲密接触。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程沂北拿开那片叶子,看着她笑得乱颤的样子,一下子便翻身将她按在身下,“我们继续做刚才要做的事。”
西淳眨眨眼睛,“我刚才是想拉你起来。”
程沂北笑,“我也是想拉你起来。”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允吸缠绵了一会儿,才开口,“只是我需要酬劳而已。”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就是她生命里的风景,最美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二章·········
☆、83
从他家里回来,她就在想着一个问题。
没去的时候,她已经都想好了夏立科和程志沿或许会对自己很冷遇,她劝自己要沉住气,无论怎么样都要忍过去,甚至还安慰自己:你都将人家儿子给拐走了,委屈一下下也是赚了的。
可事实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么发展,夏立科虽然不多言,可也没有针对她,而程志沿甚至还堪当着活跃话题的人。
这一切,她在庆幸的时候,也暗地里感到满足,她知道,他一定为此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
而他做的那些事,从来不在她面前开口,可是她能懂,也能明白。
屋子还是很之前的那栋公寓,她一直以为再也回不到这里了,当初他离开之后,她自己也搬离了,还能回到这里,她的心暖暖的。
他应该也没有回来这里,因为昨天他们一起收拾这屋子收拾得非常痛苦,到最后属于站着都能睡着的状态。
不过还是有着很好的消息,“百花恋”一经推出,便受到市场的肯定,销售额很是让人满意。只是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冲着影儿去的,当初对影儿还是有着保留,她毕竟也离开公众视线那么久,现在的人都健忘,能够一直心心念念一个歌手的人又有多少。不过影儿的粉丝还是让他们吃惊了,影儿有着绝对的号召力,只要影儿代言的或者提过的东西,她的粉丝全都买单。
西淳想了想这些天发生的事,也会在暗地里问自己,程沂北他凭什么就会这么对自己呢?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无聊,可就是想问。
当时,她在最低潮的签署了那离婚协议书,那一瞬间她就看到了自己和程沂北再无任何联系,而他也不会是她生命中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她的心间没有保护墙,连自己的保护不了,所以保护不了他们的婚姻。她后来想,只要多给她一点点时间,不要在那个时候来刺激她,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会赖着程沂北赖到底,可那个时候她太痛了。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所以保护不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多想,他能够来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好。
过去太沉重,她淡淡的笑着:都过去了。
她最难受的时候他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可他最难受的时候自己也没有陪在他身边,真庆幸,他们没有因此错过对方。
不过,晚上程沂北回来的时候,还是被西淳给缠住了。
程沂北将公文包放下,还来不及将外衣脱下,她就跑过来了,“今天累不累?”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昨天很累。”
她抿了抿唇,真是的,这回答,怎么那么歧义,“公司还好吧?”
“想帮我分担一下?”
没有这个打算,其实她的愿望是好逸恶劳来着。
她伸手缠住他,“你昨天的那个问题还没有回答。”
他有些忘记了,她问他为什么又会回来,为什么会愿意一直陪着她…为什么一定就会是她呢。
他该怎么回答?
她的一切,那个时候的他都不想关注,可还是忍不住去关注,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犯贱。他站书店门口,犹豫了很久很久,才进去将她写的新小说《无爱婚途》拿起来翻了翻,这本小说一共分为上下两部,前一部讲的是女主和男主婚后的生活。而在第二部,男主根本没有出现,讲的全都是关于女主的过往。
她的很多很多粉丝都在网络上讨论,话题最多围绕一个中心,女主究竟有没有爱上男主,是因为前男友才和男主在一起还是在生活中产生了真爱。
很多人都等着第三部,想知晓男女主角有没有在一起。
但第二部,只停留在女主拿着一瓶爽粒葡萄在黑夜里轻轻的抿着,一切便结束。
程沂北看着那个结局,沉默了许久。
其实在她的书迷中,有一个女孩将那小说分析了很久,她说:女主一定是爱上了男主的,先不说日久生情这回事,就看这结局女主一个人在黑夜中喝着爽粒葡萄这瓶饮料就已经暗示了女主其实已经爱上了男主;对于女主而言,前男友就是她生命里的那瓶营养快线,味美而纯,而男主就是她生活里的那瓶爽粒葡萄,味道不那么浓,可却是她现在最喜欢的味道,而最后她选择了喝爽粒葡萄。
程沂北对着电脑看着那段话,然后想到了她某个半夜起身喝水,她不喜欢喝白水,所以他买回了很多的爽粒葡萄让她喝。
他不知道,她以前只喝营养快线的。
可她还是选择了。
而此刻,他看着西淳纯白的脸,她的眼中还有着一丝坚定,在等着他的答案。
他哑了哑口,“我想让你写出第三部的故事,我不喜欢悲剧,我希望男主和女主能在一起。”
她抱住他,“你真伟大,牺牲自己来成全男女主角。”
“也没牺牲。”他低头在她耳边倾述,“我不喜欢看到女主角跟别的男的说话。”
“恩。”
“我也不喜欢看到女主角有某种可能和别的男的在一起生活。”
“恩。”
“我还不喜欢看到女主角对着别的异性笑。”
“恩。”
“她只可以对着男主角笑。”
她轻轻的笑起来,没有觉得,他会这么的霸道啊。
他的声音低沉,“我最不喜欢,看到她在夜里一个人哭。”
她的心微微触动,“我以后抱着你哭,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你的衣服上。”
虽然衣服是她洗,可她不介意增加自己的负担。
“才不要。”他直接拒绝。
真伤人。
可是,他不会让她哭的。
她眉头微微的蹙了下,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所有那么多的回答中,只要有一个让她不满意,她就能跟你闹脾气。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而她的手还环抱在他的腰间,这一次的吻没有很快分离,反倒有着越演越烈的姿态。
他的手胡乱的在她身上摸着,将上衣也撩了起来。
她低低的喘息,他一把抱着她,然后回到了房间。
她觉得自己也疯狂了一次,否则不会这么的全身没力气。事实上她记得他将自己推进她体内时的满足感,甚至自己还配合着他的急切环住他的腰身,她很认命的让他开垦着自己的身体。
可,她很满足。
只是,第二天,他们都睡得很晚才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程沂北已经醒来,只是很没情趣的在看着天花板。
然后又很没情趣的问她,“房子是不是该装修一下?”
“不用,虽然是旧房子。”哦,她也是个旧人。
可是,是不是差了点什么。
“这样。”他呆了下,“那就省了装修费。”
你还没有求婚。
她压抑了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不着急,一点也不急。
“我姐姐,好像又怀孕了。”
给点提示还是有必要的。
程沂北的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下,“别灰心,我没那么急切现在就要你怀上。”
这对话,果断证明他们是没有默契。
她哪里是那个意思啊。
郁闷,无语,讨厌。
她咬了咬牙,“我有点急切。”
天,真的是她自己在说话。
说着,她主动吻向他。
他挑挑眉,也不动,他似乎挺期待他主动的。
不给反应,她郁闷了。
还好都盖上被子了,否则她一定会羞愤死。
胆子肥一点,她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状态。
身体翻到了他的身体上,还是低低的吻他,就像小猫在添着他的身体,让他感到酥酥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摸到他腿间,他竟然没有避开的打算,“真能忍。”
她不是听说,男的一般不会忍耐吗。
“没有忍。”他挑眉看她,“你不是在解决问题吗?”
太可恶了。
想了想,还是迎难而上,起身坐在他身体上,分开双腿慢慢的坐下去,她的速度很慢,他这下是真的在忍了。
终于坐了下去,原来主动的感觉是这样的,带着兴奋与激动,观察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滑下,还挺那什么的。
她缓缓的扭动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动着。能感到那东西在自己的体内的变化,似乎大了点,也粗了点。
而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摸向她的身体,反复的揉捏在她的胸前。
他的力道有些大,她低低的呼了一声,他竟然给无视。
她没力气了,但他似乎越来越兴奋,将她直接拉下来,覆在自己的身体上,狠狠的吻向她,缠绵而又急切。
然后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开始上下齐手的攻陷她。
她的腿夹住他的腰身,而他在不停而反复的推进推出。
因摩擦而发出的响声让她脸红,可却是更紧的缠住他,让彼此更亲密一点。
而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很晚了。
程沂北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起身,顺手也拉了拉她,“快起床。”
“干嘛。”不想起来。
“我好像忘记了,今天要出席一个婚礼。”
又是婚礼,像刺激她似的。
“你早不说。”
“我之前就打算起床的,谁让你来…”
她一个枕头扔过去。
收拾好一切之后,才真正的出发。
不过当她上车后,程沂北就开口,“今天脸色很红润。”
她无语。
杜泽芸的婚礼排场不算很大,但来的全都是非富即贵。
西淳的手挽在程沂北的手臂上,她看着新娘新郎突然想到了《我可能不会爱你》里面的一个画面,男主的女友带着自己后来的男朋友在男主面前,要自己的男友对男主说::谢谢你那么没眼光,所以我跟Maggie才能在一起。
如果杜泽芸能够带着新郎来对程沂北说上这样一句话,这场面一定很壮观。
可惜,她想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甚至杜泽芸都没有拉着她老公过来,只是自己走过来招呼他们,“来得这么晚,说说隐情。”
“堵车。”西淳脸不红心不跳。
杜泽芸笑了下,没有说话。
而程沂北被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杜泽然给拉走了,想必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程沂北走开后,杜泽芸的手轻轻提了下西淳的礼服,刚好能遮住那可疑的红痕。
西淳的脸不由得起了发烧症状,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她努力挤出笑,“恭喜你,新婚快乐。”
杜泽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你们也好事将近?”
“也许是吧!”
杜泽芸的笑有几分落寞,“幸好你们在一起了。”
“恩?”有些诧异。
“否则则多害多少男同胞和女同胞。”
西淳的嘴角抖了抖,王宥迪的事不该算在她头上吧,听说那次她拒绝后,王宥迪便洗心革面的跑出国了,扬言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
“所以你趁着你老公还没有被祸害,所以赶紧嫁过去了,消息隐藏得这么好。”
杜泽芸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我不是怕我老公被祸害,我是怕我自己被祸害。”
西淳一愣,“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杜泽芸看着远处的程沂北,“至少他是我的初恋,你当我圣母好了,我就是没有办法在没有看到他身边有个女人的时候自己结婚生子。”
这样的想法,或许太可笑,但却是杜泽芸的心声,她就是那么想的,在看到程沂北结婚生子后,自己才去获得幸福。
她圣母得都想抽自己了。
西淳心间一动,想到程沂北说的,他遇到的都是些好女人,他说得没错。
可自己,是那个坏的?
瞬间不平衡了。
“那现在呢?”西淳看着杜泽芸,她今天很美,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我不是结婚了吗?”杜泽芸意味深长的看了西淳一眼。
西淳点点头。
杜泽芸看着走过去找程沂北的西淳,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然后一双有力的手环住了她。
这一幕真美。
在很久之前,她喜欢的一个短篇作家写了一个故事《用爱情造个句》,那是杜泽芸哭得最惨的一个故事,甚至看了那么多悲剧之后,还是认为这个故事最悲情。舟舟说她和佳佳是一起遇见易泽的,但易泽却看到的是佳佳,因为佳佳耳朵上的耳钉璀璨夺目,可他不知道那耳钉是舟舟的。
人和人的缘分也就如此。
枫说,是这样的吧,小王子驯服了狐狸,但是狐狸毕竟不是他的玫瑰。
也许,程沂北也征服了她,可她毕竟不是他要的那朵玫瑰。
缘去缘散,大抵也就如此了。
用爱情来造个句,她的这个句子不够吸引人,忘记了主语和宾语,徒留不成句子的句子。
程沂北并未和西淳待很久,和几个熟识的人打过招呼,送上礼物后便准备逃之夭夭了。
今天天气不错,所以程沂北让司机来将车开回去,而他们则走走逛逛。
那一条街上有着各种各样的饰物,只是,程沂北和西淳刚走进去没有多久,就发现原来早早逃离的人并不只是自己啊。
在不远处的首饰专卖店,影儿很是有兴趣的拿着那些首饰,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反正她都很喜欢。
程沂哲站在影儿身边蹙着眉,“这个真的不好看,我们走吧。”
影儿当做没有听到他说话。
“真不走?”程沂哲挑眉,“那我走了。”
只是程沂哲快要走出店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影儿还真没有跟上来。
于是又走回去,“确实不好看,走了。”
程沂哲拉也没将影儿给拉走。
他自己也挺生气的,“我真走了,不管你了。”
这次,程沂哲走到店门口了,一只脚踏出去了,看了看后方,还真没有跟上来。
于是,再次折回去,“姓白的,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影儿为自己的坚持鼓掌了。
“那我走了,绝对不回来了。”程沂哲这下有些动怒了。
影儿不理他。
而这次程沂哲有出息了一点,走出了店门两步,然后又灰溜溜的走进去,“这个多少钱?包起来吧!”
“你不是走了吗?”影儿幸灾乐祸。
“回来把你也给带走。你看你眼光这么差,选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程沂哲喋喋不休。
影儿不以为意,“我要眼光好了,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
程沂北忍不住笑出来,西淳觉得他真不厚道,怎么能笑人家呢,虽然她自己也很想笑来着。
程沂北想走上去嘲笑他这人前衣冠楚楚的堂哥,却被西淳拉住了,“不要去打扰人家。”
多好,多幸福。
程沂北笑着点点头。
走出去,阳光一片明媚,西淳还是笑着,觉得刚才的那一幕真美好。
“他们真可爱。”
她轻轻的笑着,像微风扫过他的心间,荡起无声的涟漪。
可她自己,够头疼,要回去洗衣服,他的那件衣服得送去干洗店,床单也得换了来洗,窗帘要换一个颜色现在这个太暗了,厨具也得买新的…一大推事等着。
而程沂北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开口,“我也可以。”
“恩?”她想别的去了,有点没有串联起来。
他看着她有些呆呆的样子,“我说我也可以。”
她刚才说什么了?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他很是懊恼,“我也可以很可爱。”
如果你可以一直这样笑,如果你会感到幸福。
那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