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公主的墨宝,不说百家求,许多人也以得其墨宝而荣幸,挂在家中,供众人观赏,流传得众多的便是那些佛经。

他用力,一张纸被他捏皱成了一团。

“在看什么?”慕西披着头发,靠在门边,幽幽看他,“随便看我的东西,侵犯了隐私了啊!”

苏嘉誉把那叠A4纸放好:“你写的?”

“我写的。”

苏嘉誉顿了顿:“写的心情和以前是一样的吗?”

“你…”慕西突然愣住。

“看着它们觉得有些熟悉。”

慕西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吐出一句话:“你以前都不看的。”

苏嘉誉看着她笑。

她能让她的墨宝流传出去,挂在任何显眼的地方,他不管去哪里,都得有意无意见识一二,她只要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很少有没有成功的事。

慕西走近他,伸手摸了摸他心脏的位置:“你想起了什么?”

“你写佛经的样子。”

“好看吗?”

苏嘉誉嗤笑了一声:“你写过那么多,信过佛吗?就不怕佛知晓你别有用心而生气?”

“别诋毁佛了,人家普度众生,我也是众生之一,他怎么会对我生气?”慕西用手指点了点那些A4纸,“苏嘉誉,你看我现在都不写这些了。”

以前为什么要写呢,玩点女人的心计,做给他看。

现在,她不写了。

 

 

第七十四章

“现在才明白写再多都没有用?”苏嘉誉摇摇头。

慕西瞪了他一眼。

她只洗澡, 没有洗头, 但头发依然沾上了水, 于是转身, 回到房间用电吹风把头发吹干。

慕西一边吹头发, 一边盯着小书房那边,他竟然还没有走出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左手不停的顺着自己头发,用手指当梳子, 不断理顺, 右手则拿着吹风,机械的把头发吹干, 那呼呼的声响似乎是最好的伪装,掩盖她心底的狂风浪卷。

这是不是证明了苏嘉誉真的即将恢复记忆了?她和叶佩璇都是突然恢复, 为何他却是如此?她敏感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只是猜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嘉誉好一会儿才从书房走出来,然后去浴室洗澡。

慕西处理好自己头发后,就拿起杂志看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永远单纯美好, 她撇撇嘴,这不是把命运掌控在别人身上?遇到好人就能拥有美好人生, 遇到坏人就这辈子都毁掉了。

她半躺在床上,看着苏嘉誉从浴室走出来。

“我今天大概睡不着了。”她忧伤的叹一口气,“如果你半夜恢复了记忆, 情绪太激烈, 想把我掐死怎么办。”

苏嘉誉认真想了想这种可能性。

“那也该等你把孩子生了再掐死。”

慕西翻了个白眼:“哦, 那我该感谢你多让我活了几个月?”

“不是,是想告诉你,你今天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

慕西拉着被子盖自己身上,不和他说话了。

苏嘉誉则站在床边,淡淡的看着她。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的感觉告诉他,她和叶佩璇都没有说谎,或许他们三人,上辈子真的纠缠在一起。叶佩璇说如果他恢复了记忆,就一定不会那么对她,不会如此安心和沈慕西生活在一起。

恢复了记忆,真的会对现在的生活有所改变吗?

沈慕西顺其自然的等待结果,叶佩璇则希望他能够恢复记忆,那他自己呢,真的要去承担另一段人生吗?

苏嘉誉站立了许久,才去关上灯,躺在了沈慕西身边,只是大脑一片清明,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他的感觉不会说谎,他期待着沈慕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所以即使他知道了一切,也不会对现实有所冲击。

第二天,一大早庄雅晴就弄好了早餐,大家都坐在餐桌边吃饭,这热热闹闹的场景,让沈轶和庄雅晴都万分高兴。

吃过饭,苏嘉誉把慕西送回学校后,也就直接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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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佩璇一夜无眠,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把真相都告诉了苏嘉誉,把录音也给了他,为何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还是没有远离沈慕西的打算。

他让她好好生活,没有了他,她如何能够好好生活?

“我该怎么办?”叶佩璇红着眼睛问孟古昇,“我该何去何从?”

“别哭,都会好的。”

“沈慕西上辈子害得我那么惨,为什么这辈子还要抢走我的一切,为什么?我不服。”叶佩璇咬紧自己的嘴唇。

孟古昇皱着眉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叶佩璇自言自语一般:“就因为孩子,就因为孩子,他就要和沈慕西套在一起,是啊,他就是那样的人…如果我和他能有个孩子,我们曾有一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阿璇,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沈慕西是那个破坏我和苏嘉誉感情的人,可是这辈子,苏嘉誉选择和破坏我们感情的人在一起了。”

“那是苏嘉誉自己的选择。”

“是啊,他的选择,如果他恢复了记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阿璇,你到底明不明白,苏嘉誉已经从你们的感情中走了出来了,他已经走远了。”

“不是,他只是忘记了一切,为了孩子对沈慕西负责。当他回忆起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孟古昇看着固执的叶佩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阿璇,我呢,我上辈子在你生命中是担当的什么角色?”

叶佩璇这才慢慢看向他,神色露出几分退缩,张张口,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孟古昇的手机里钻进来一条短信。

XX咖啡厅,今晚六点见——沈慕西。

孟古昇神色冷凝,沈慕西竟然主动约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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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嘉誉是有感觉的。

他愿意恢复记忆,就可以恢复记忆,他不愿意,这一生都不会想起那些所谓的前世今生,然后依然如故的继续生活下去。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是对叶佩旋还是沈慕西都不公平,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该如何选择,他都必须去面对。

回到“东爵”,他如常的处理好公事,开了两个会议,就吩咐秘书,不准任何人进他的办公室。

他走进同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走到旁边的书架前,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一张信纸,就出现在他面前。

信纸上依然写着那句话——承诺已兑,吾行万里,再不还之。

信纸充满了褶皱,这是他当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的杰作,然而莫名的,他之后又将它捡起来,展开,夹进了这本书里,有一种冥冥中天意在告诉他,这信纸对他来说无比的重要,它能够让他打开那尘封的一切。

他的手,按在那承诺二字身上。

他闭上眼睛,拿着的信纸竟然在他手中变得粉碎,然后消失无踪。

那天风很大,宋嘉誉手上端着酒,一个晃眼之间,她已经从他视线内消失不见。

如果我跳下去,你会不会拉住我?

你不会。

她的问话,他的回答。他们都知道,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久,他才放下酒杯,走到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那天后,安和公主突然消失,宫内宫外,无人再见过她的身影。西殿内传达出的消息明确,安和公主彻底放权,日后国之大事,一律全由皇帝慕灏全权处理,众人皆以为,这是安和公主怕自己继续掌权,会同羽翼丰满的皇帝起争执,于是选择退步,彻底远离权利中心。

但内里,却知晓,安和公主在皇帝皇后大婚当日出现后,再未曾出现过。

宋嘉誉依旧住在西殿。

慕灏站立在西殿外,终究踏步走进,见父亲依旧如故的品茶,自己同自己下棋,仿佛什么都没有过变化。

慕灏走过去,坐在宋嘉誉对面,拿起棋子,和宋嘉誉对弈。

“父亲,母亲她真的是突然消失的?”慕灏看向宋嘉誉的眼睛,想从中获得一些别的东西。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多次了。”

“父亲的答案还是不变吗?”

“嗯。”

慕灏抿紧了唇,拿着棋子,再无法继续,或者说,没有心情下棋,他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下手对付自己的母亲,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如果真的问出口,他们之间的那点父子之情,就真的全然消失了。

宋嘉誉却继续落了一颗子:“你母亲把影卫和暗卫全都交给你了?”

慕灏一愣,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是。”

宋嘉誉拿着棋子的手,微微抖了抖。

那片山被封,宋嘉誉偶尔会去到那凉亭,仿佛在感怀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是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个谎言,安和公主只是离奇消失,而不是当场死亡,如此一来,慕灏不用背负着母亲死亡的阴影继续坐在那龙座之上。

她把慕灏教得很好,好到慕灏能够独自坐在那个位置,可以支撑着这天下。

冬天到来,外面下起皑皑白雪,宋嘉誉坐于亭中煮酒。

了空大师姗姗走进,摸了把自己的胡子:“独自饮酒,多没有乐趣?”

“你不是我,如何知晓没有乐趣?”

了空大师看了他一会儿,笑了:“故作深沉。”

宋嘉誉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这里是西殿。”

“是你的西殿吗?”

“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

“是啊,安和公主香消玉损,你当然成了这里的主人。”

宋嘉誉放下杯子,冷冷的看向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口,啧啧了两声:“不如你煮茶的味道,是没有那技术了,还是没有心情?”

宋嘉誉突然出手,他既然能统领十万兵马作战,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然而了空大师动作比他更快,两人在凉亭四周作战,却硬是没有伤到一草一木,甚至连沸水里温着的酒都如常。

了空用佛尘一挥,止住了宋嘉誉欺上来的扇子。

“只有我一人知晓这个秘密,驸马不必动怒。”

宋嘉誉只是冷冷的看向他:“是吗?”

“我与安和公主乃是故人,故人离去,前来看望驸马也有阻止?”

宋嘉誉这才抽手。

了空大师叹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能掐会算而已,就是恰好算到了皇帝大婚当日既是安和公主的忌日,如此简单而已,驸马不需揣测我从哪个渠道得知这消息。此事依旧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宋嘉誉站着没有说话。

了空大师突然想起了什么:“哦,还有你的死士知晓。”



西殿向西尽头,按动假山开关,石门打开,可进入一条隧道,沿着隧道进入,里面是一系列的机关通道,同样也有供人休息的屋子,可满足人在其中衣食住行。

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水晶棺内,躺着安和公主的尸体。她安静的躺在里面,面容真切,仿佛只是睡着了的美人,全然与死亡无关。

了空大师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前朝文嘉帝为了护住心爱的宠妃遗体,发动战争,夺取了这水晶棺,结果他那宠妃尸身早已经腐烂,他自己也未能用上…辗转多年,留在本朝,盛和帝清廉,舍不得用,留其子,却没有想到最终被安和公主用了。”

“这本就是她留给她自己所用。”

高贵妃吝啬亲情与她,她就让高贵妃免去高高在上的地位和荣华富贵,高家不满她行事,她就堵住高家飞黄腾达的后路。盛和帝让她辅佐慕炎,让她只当那个为皇家舍生死之人,她就断了盛和帝的念想,将水晶棺夺来自己用,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史书上记载的是安和公主如何力王狂澜,她会名垂千古,她的父亲和弟弟,不过得到懦弱一词,皇室重男嗣,那就让她自己的尸首流传千年,若有一天被后人打开,也是她一女流震惊世人。她父皇希望她弟弟走了后,在宗室中选择下一任帝皇,就是不允许她登上那个位置,那她就成全他们,她不坐上那个位置,她让自己儿子登上那个位置…

别人负她,她就负别人。

父母亦如此,何况他人。

“瞒住她的死讯也是她自己所求?”

宋嘉誉未出声。

安和公主的死讯不能传出去,一是为了慕灏的心情,二则是安和公主已经成为大盛许多人心中不可侵犯的皇权象征,只要她还活着,一些势力就不敢蠢蠢欲动,这就是她的影响力。

了空大师对着安和公主的水晶棺叩首,随后看向宋嘉誉:“我今日说谎了,并非为了安和公主说来,而是为了驸马所来。”

“是吗?”

宋嘉誉眼中毫无波动,传言中了空大师与安和公主有着无形渊源,然而安和公主离世,这位有渊源的大师,无一丝触动。

“驸马可曾记得,我曾言,驸马可对我提出一个要求,此刻是承诺兑现的时候了。”

“我没什么要求。”

“若是我能够让安和公主起死回生呢?”

宋嘉誉眯了眯眼睛:“她活着,对我有好处吗?我为什么要想让她活着?”

人死不能复生,某些东西也不要有所执念:“了空大师已经祭拜过了,该回了。”

了空大师摇摇头。

 

 

第七十五章

了空站着不动:“驸马不信我。”

宋嘉誉并不出声。

信与不信, 对宋嘉誉而言,从来都不重要。当他站立亭内,当冷风扑面而来时, 当他真的没有看到她时,他也不信。她怎么可能会真的跳下去, 那只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挑衅他,讥讽他,揶揄他,如同在玩一场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游戏,他的表情和情绪,就是她对于这场游戏的乐趣所在。

那一刻的心冷和心脏突然骤停的空白,都让他知道, 某些东西, 即使再压抑,也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因为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控制自己的语言, 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从亭中跳下, 借力向下攀爬。

没有,还是没有…

没有凹进的穴洞, 没有供人暂时休停的场所…

他又一次被骗了吗, 从她消失的那一刻, 她的影卫就已经将她轻易带离, 然后她再俏生生的出现,笑看着他:“宋嘉誉,你其实是担心我的,是不是?”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中暂时借力的草木硬生生将他的手摩擦得血肉模糊,他的死士这才出现,强硬的打断他这危险的动作。主人不喊,死士不出,除非到了生死关头,主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然后呢?他看到了地面上一团白。

假的吧,她故意留下的,只为了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呼吸剧烈,站在地面上那一具尸体前,血依然在流,沾湿了他的鞋子。

他伸手,以最快的速度,掐死了那两个保护他的死士。死士培养,需要花费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多年的培养,这些死士,全都属于宋家,他是因为宋家而拥有死士,而不是他自己。

他慢慢的蹲下,手拿开了遮住她脸的发丝,手碰触到她的鼻端,明明知晓,他并未感受到她的呼吸,还是忍不住试探。

何其可笑,她的一生,以这种滑稽的方式结束。

是累了吗?

但他呢,又何其悲哀。她的死讯,只能死死瞒下,否则慕灏会追查真相,怀疑他做出了什么,然后父子相残,就算慕灏信任他这个父亲,也会因为母亲的死感到自责,谁能想到安和公主会突然摔下,所以她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故意,为了把一切都留给儿子,让他独自生活在这水深火热当中,重新立足,不成为盛和帝盛清帝那一类在史书上只留下只言片语的帝王。

当宋嘉誉瞒下安和公主的死讯,就意味着对宋家的背叛。

安和公主过世,慕灏拥有一半宋家血脉,这就是宋家崛起这时。即使慕灏因受安和公主教育颇深,不与宋家为伍,宋家也能借此事发动兵变,虽然兵权被安和公主收回,但却是由长威将军以及宋嘉誉自己带领多年,这时候是那虎符更具有威信还是他自己更具威信,也可以试一试。

他只能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西殿,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那般。

她活着,他在维持平衡,她死了,他依旧在维持着某种平衡,从进入这个沼泽后,他便再也走不出去,哪怕她死了,他也依旧得支撑起这一切。

连瞒下她死因,将她带到这里来,理由也复杂难以具体言明,没有一个最朴实最纯粹的理由,这何其可悲,从未做到——这只是我想做的事而已。

了空看向一边的桌椅,以及上面摆放的茶壶茶杯,微微笑道:“驸马的爱好可真别致,喜欢对着尸体品茶?”

美人如玉,想必也别有风味。

“你该离开了。”

了空再次摇头,坐到桌前的椅子上:“驸马心中抑郁,不如和在下说道说道。”

“我和大师无话可说。”

了空直接走到旁边的火炉上,点燃火炉里的煤,将茶壶灌了水,放在上面:“不如就聊聊两百年前宋家与慕家的纠葛?”

宋嘉誉这才认真打量着这位所谓的大师,能掐会算,难道真的就能算计到一切?

了空这才坐下:“两百年前,宋家与慕家先人一同打拼江山,宋家先祖有勇有谋,被众人推选为王,然而最后一次战役,宋家先祖拼尽全力也未等到援军,最终死在敌军之手…那之后,慕家开启了慕氏王朝。当日宋家先祖逝世前,曾让亲信将妻子儿子送走,并留下书信,若无法归来,便隐姓埋名,日后寻机重夺江山…”

“这也是你算到的?”

“是啊,毕竟我除了能掐会算,什么也不会。”了空看了眼已经沸腾的茶壶,“驸马肯为我泡一壶茶吗?”

宋嘉誉这才上前,提起茶壶,先烫茶杯,再处理茶叶,最后泡茶。

“驸马适合泡茶,不适合煮酒。”了空评价道。

“了空大师既然明了慕氏与我宋家的恩怨,当日又为何助安和公主一臂之力?”

了空吹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清冽的茶水仿佛能够洗涤心底的一切污秽:“驸马明知这些恩怨,不也按兵不动?这世上的是是非非太多,能够遇上便是缘分,出手与不出手,也不过一念之间罢了,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原因理由。”

“那了空大师前来究竟为何?”

“为了兑现承诺。”了空放下杯子,“千万年之前,曾有棵树吸收日月精华,得以修得灵性,后来世人命其为许愿树,无数男男女女在其属下许愿遇得窈窕淑女或者如意郎君,于是那棵树,变成了姻缘树,可管世间男女情爱姻缘。后世间法则自成,这棵树就失去了它原本的职业,于是它游荡于世间,挑选有缘之人,解开他们无休止的世世纠缠。”

“了空大师的意思是你便是那棵姻缘树?”

“我不过是在为你讲了一个神话故事,何必当真?”了空看向水晶棺里的人,“神话故事,你信则有,不信则假,就比如人死复生,虽不可思议,若不试试,真假未知?”

“你真能让其死而复生?”

“当然。”了空眯了眯眼睛,“死去多年的人,也能够做到。”

不管是周佩璇还是安和公主,了空都能够办到,而不管是周佩璇复生还是安和公主复生,都能够解开宋嘉誉的某些细节。

宋嘉誉沉默的坐到了空大师的对面:“她活着,又能如何?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也不过相敬如冰。”

宋嘉誉自己慢悠悠的喝着一杯茶,茶入喉咙,清冽隽永,仿佛能压下那不平和蠢蠢欲动。

慕西代表着慕氏,他则代表着宋家,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意味着不同的立场,永远只能够站在彼此对立的那一面,永远无法和谐相处。更何况,慕西算计他,使得他被迫成为驸马,借他一人打压整个宋氏一族,使得周佩璇选择和亲,并犯下了弥天大错,种种过往,如同发生在他眼前,然后此刻,让他选择让慕西再次活过来,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她相亲相爱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