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酷热,一滴雨也没有下,地里已经干涸了,必须浇水灌溉,否则今年的收成就会受到影响。大哥来来回回地挑水浇地,我这时才真正理解了“杯水车薪”的含义。看着他累得汗如雨下,衣服裤子没一处是干的,我觉得好心疼。于是也挽起裤腿,光着脚,去帮他的忙。他先是不肯,可在我的坚持下,只好妥协了。
大哥挑水注满水缸,我用盆子在缸里取水,然后用一个葫芦瓢一点一点地将盆里的水浇在地里。这倒让我想起黄梅戏《天仙配》里的段子,忍不住唱了出来:
“…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我俩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哪啊…”
听着我上气不接下气、怪声怪调的唱,大哥笑得差点将桶里的水都打翻在地。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总算将整片地都浇了个遍。太阳已经西斜,不再那么酷热了,微风阵阵吹来,青青的麦穗向我们频频地弯腰点头。
我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说实话,从小到大还从没有象这样劳动过。我一淫股坐在田坎上,累得浑身酸软,再也不想动弹。
“小丫头,累坏了吧。”大哥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没有!”我看了他一眼,连忙坐直了,“一点也不累,真的。”我知道他心疼我,不愿让我帮他干活,如果让他看出我很累的话,下次就再也不会让我帮他了。
“行啦,别嘴硬了。”他爱怜地拍拍我的头,“说话都没力气了,还说不累,说了不用帮忙,就是不听话。”
“大哥,我真的不累,和你一起干活,我觉得好开心,而且我也不能总闲着,什么也不做呀。”
“谁要你做什么?”他握住我的手,眼里满是疼惜,“让你跟着受累受苦,我很心痛,很舍不得。”
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便将头靠在他穴膛上,他**的穴上满是未干的汗水,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无比的舒服与放松,又累又乏的感觉仿佛也消失了。我们静静地靠着,谁也不说话,勿须开口,心灵也会契合。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我们才站起身收拾东西回去。
走在路上,大哥牵着我的手,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湿透的衣服半干未干,身上粘粘腻腻的,真想马上洗个澡,可是一想到回去只能用盆子盛水檫洗,就觉得不爽快。
“真想好好地洗个澡呀!”我忍不住说道。
大哥停了下来,看着我,想了想:“是啊,你今天也累坏了,出了好多汗。这样吧,前面有个水潭,水很干净…”
“真的?那你快带我去!”我雀跃起来。
大哥带我向路旁的树林里走去,七拐八弯地走出林子,一个小小的水潭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来溪水流到此处,在这个天然形成的低凹处汇集成潭。水不深,几可见底,我伸手入水,晒了一天的太阳,潭水温温热热的,一点也不凉。一块巨大突兀的岩石从岸边延伸到水潭中央,象一个天然的屏障。
大哥走到巨岩的另一边,说道:“快洗吧,洗好了叫我一声。”他转了过去,不见了踪影。
我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岩石那边水声轻响,才慢慢地解开衣扣。虽然有巨岩阻隔,可是他就近在咫尺,我的脑海里忽然浮出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词句: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我的脸一阵发烫,怎么会想起这么旖旎的句子来,心里既羞涩不安,又感到丝丝的甜蜜。
潭水深度刚好及穴,温润清爽,浸在水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到舒适与通透,劳累与疲乏顿时得到了缓解。好久没有这样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洗澡了,自从上山来后,洗澡洗头都是就着一个小木盆,总觉得洗得不是很干净。大哥怎么不早告诉我有这个水潭呢?我索性解开发辫,将长发也在潭水里洗濯着。
原本平静的潭水在我的身旁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我看着那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慢慢地越扩越大,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快乐与轻松。
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划破了扩散开去的波纹,正朝着我的方向划来,是什么?鱼儿吗?这潭里应该是有鱼的,居然没有被我惊跑吗?
我感兴趣地注视着那道划痕,它离我越来越近,渐渐的,我开始觉得不对劲,那不象是鱼,细长细长的,整个身子呈曲线形向我游来的,是什么?我心里一惊,仔细看去,竟然看见了半露在水面上的三角形的头,还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停伸缩的“丫”形的舌头。
是蛇!
我吓呆了,整个人本能地便向后退,可是才退了几步,背就碰到了坚硬的滑溜的石壁。没有退路了,可是那条蛇正向我迅速地游过来,我恐惧地尖叫起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岩石后面响起一片迅捷的拍水声,很快便来到我的身前,我知道是大哥过来了,睁开眼,正好看到他拽住了那条蛇的尾巴,那蛇头离我只有大约一尺的距离,我张大了嘴,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见大哥将那蛇一把提起来,在空中抖了几抖,那蛇便象散了架一般软垂下来,被大哥一甩手扔了出去。
看到那条蛇被扔了出去,我僵硬的身体忽然软了,整个人就向水里滑去。大哥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边担心地、一迭声喊道:“小丫头,别害怕,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不要怕!”
我在他怀里发着抖,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天才“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他紧紧拥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不停地安慰我。过了好久,我才停止了哭泣,渐渐定下神来。
大哥依然紧紧拥住我,即使是在清凉的水中,他的身体却是异样的烫,我猛然惊醒过来。天!我们都没有穿衣服啊!刚才那样危急的时刻,都忘记了这一点,可是现在…
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他正俯着头,深深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深处有一簇奇异的火焰正在炽烈地燃烧起来。我慌忙垂下眼,脸上一下子发起烫来,心里又羞又急,不知所措。
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办,他就忽然吻住了我,那样猛烈,那样来势汹汹,让我几乎窒息。他的双臂更用力地箍紧了我,他的吻越来越粗鲁,越来越狂乱,压抑已久的阴感象脱了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
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发出了警告:不要,不能这样,这样不行…
另一个声音在心底的角落里发出了抗议:为什么不行?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可以奉献出彼此?
细小的声音再次警告着:停止吧,你们会在这欲望的火焰下痛苦地化为灰烬!
另一个声音勇敢地喊着:就在这火焰下化为灰烬吧,这样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无法分离…
他火热的唇灼烧着我的脸,我的颈项,我的穴…
我整个人仿佛要熔化掉了,身体里也燃烧起一股火焰,浑身的血液渐渐沸腾了…
一下猛烈的撞击让我陡然清醒过来。
我的背重重地撞击在身后的巨岩壁上,力量之大,让我的背脊撞得断掉般的疼,五脏六腑也撞得几乎错了位。我睁开了眼,看见大哥就在离我几尺远的地方呆站着。是他,在关键时刻,猛然推开了我。
他瞪大着眼,盯住我,额头上、太阳穴处青筋隆起,神情万分痛苦,眼里满是自责、悔恨、负疚与羞愧。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急剧起伏,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扭曲,样子看来竟有些吓人。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感到害怕,禁不住叫了他一声。他身子猛地一震,继而摇着头,眼睛直瞪着我,嘴里喃喃着:“不…不…”
他的神情无法描述的复杂,边摇头边向后退,仿佛生怕再靠近我似的,几乎站不稳倒在水里。忽然的,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叫,便猛然转身向巨岩后游去,剧烈的动作激起老大的水花,扑了我一头一脸。
我呆呆地靠着冰凉的石壁,脑袋里一片混乱。潭水为什么越来越冷,一阵阵的寒意让我禁不住要发抖。走上岸,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穿好衣服,绕过巨岩,大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背对着我,微垂着头,象一座石像。
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他没有理我,慢慢走过去,轻轻地去拉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微微一颤,立即便甩开了我。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太阳早已落山了,树林里吹来的风,冷冷的。好半天,我才小声说道:“大哥,你不要这样,我没有怪你,我…”
“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他总算开口说话了,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我一楞。
我?自私?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为什么你总是想着自己的感受,而不去顾及他人,你想过姐吗?她是那么善良那么信任我们,可是我们呢,都做了些什么?对得起她吗?”他的声音粗哑又低沉,背微弯着,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是,就算你不怪我,可是良心呢?难道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良心?难道我没有良心吗?我尽力地不去伤害别人,将满腔的爱都压抑下去,不贪婪,不奢求,这也不行吗?大哥,他难道还不明白我么?我的心里仿佛哽堵着什么,难受得想哭。
“大哥,你听我说…”
“不!你不要说了。”他粗声打断了我,“你走吧,下山去,别待在这儿了。”
“你…”我急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声音也哽咽了,“不,你说过不会再赶我走的,你答应过的,难道你忘了?”
“我不是想赶你走,可是你不能再留下来了。”他仍然不转过身来,仍然一动不动,“我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了,每天这么看着你,我的情绪总会处于失控状态,这很可怕,会伤害到我不愿意伤害的人,趁大错还未铸成,你走吧。”他声音沉重而又痛苦,字字艰涩又酸楚。
“不要!大哥,”我绕到了他的面前,直盯着他,“你不要赶我走,我说了不会伤害到大嫂,真的不会,你让我留下来吧,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行了。”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喉咙哽着,话都说不连贯了。
他看了我一眼,立刻转过头去,仿佛不忍再看似的。“别傻了,小丫头,你根本就不该爱上我,我也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回去吧,你肯定能找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又能好好爱你的男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陷入这个痛苦的深渊中来呢?”
“大哥!”他的脸在我的面前模糊不清,泪水蒙住了我的眼眸,“就算我离开,你以为我还会再爱上别人么?不会了,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跟你比,也没有人能让我象爱你这样爱他。”
“你…”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不行,你非走不可,我不能再心软了。”他的声音忽然硬了起来,“我不管你要怎样,你必须得离开。”
“不!我不要,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我擦了眼泪,心里又急又气,冲着他嚷着。
他盯着我,眼神不停地变幻,好一会儿,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可怕起来。“我再说一遍,你必须得走,由不得你。”他咬牙,声音象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你重要得多,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我情愿伤害你,也不愿伤害她,所以你必须走,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他的话象一把大铁锤重重地砸下来,让我的心象痉挛般紧缩起来,好疼好疼。我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气,不能相信地看着他。他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走开,那一眼…是我看错了吗?那眼神里竟然有一丝冷酷。
他往林子里走去,忽然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学校开学还有些日子,到时候你再走,免得姐多心。天快黑了,走吧。”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说完后也不等我,径自往林子里走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他说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根根钢针狠狠地刺在我心上,痛得我不能承受。他怎么了?为什么前后派若两人,一会儿热情似火,一会儿冷酷如冰?我的思维凝固了,好半天不能正常的思考。
我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去,他走得好快,仿佛生怕我会跟上他。林子里一股冷风袭面,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思维也忽然清晰起来。他是故意这样冷酷地对我,以为这样可以气走我,让我在这里待不下去。大哥,何苦呢?何苦用这样的方式对我,你一定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会轻言放弃。
我大步大步地赶上去,可是他却走得更快了,怎么也追不上他。我的心里不再那么痛了,开始感到有些害怕起来,就算是他故意气我,可他冰冷的声音,冷酷的眼神,都让我的心里不安和恐惧。

十七章 挣扎抉择

大哥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只要对着我,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温柔与神阴,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与冷酷,他的眼神仿佛不愿看到我似的,总是冷漠的、戒备的,他真的是在故意气我么?怎么会将内心阴感掩饰得这么好呢?
我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越来越恐惧。他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我好怕,我不要他这样对我,想方设法地去接近他,想证实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太爱他了,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可是,他却杜绝了我们所有可以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千方百计地避开我,不再注视、关心我,仿佛我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每天和大嫂待在家里,和她一起做饭、做针线活儿、聊天,我尽力地让自己开开心心的,不让她看出有什么变化,而且,每当大哥回来吃饭时,我都会和大嫂小天有说有笑,好象根本不把他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可是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疼痛,这种痛经常让我有透不过气的感觉,尤其是一个人独处时,这种心痛会让我忍不住地落泪。大哥他知道吗?他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知道我忍住心里的伤痛在强颜欢笑吗?我好怕,总觉得一切都象是真的,他好象真的开始讨厌我,嫌弃我,不再爱我了。
我开始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大嫂总往我的碗里一个劲儿添菜,可是我真的没有胃口,心里象堵着好大一团异物,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每天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经常天还没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
我从一个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好半天分不清究竟是做梦还是事实。扭过头,窗外还是昏灰的,天还没亮呢,大嫂和小天都睡得沉沉的,不知在做着什么样的好梦。我悄悄地下床,生怕惊醒了他们。
走出屋外,天灰蒙蒙的,黎明就要来临。这个时候,山中万籁俱静,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空气里是潮湿的芬芳。我呆呆地站在凉棚下,无意识地望着面前的草坡,心里想着刚才那个梦境:大哥在前面越走越远,我怎么也追不上他,心里又急又慌…
身上觉得一阵阵地发冷,不由得抱住胳膊。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我一惊,转过头去,是大哥,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他的眼里是那久违了的爱怜吗?我的眼前迅速蒙上了一层薄雾,眨了眨眼,想要仔细看清楚,可是他已经转过身去,拿起靠在墙根的猎枪,走出了凉棚外。
“大哥!”我追了上去。
他停了下来,声音竟然是那么冰冷:“别误会,如果你生了病,又可以赖着不走了。”
大哥,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吗?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受煎熬吗?眼里的雾汽更重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去打猎了。”他扛起猎枪,大步走去。
“你…你不吃早饭了么?”我忍住哽咽,艰难地说道。
“不吃了,下午还要赶回来给地里浇水。”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怎么这么象梦境里那样呢?紧裹着那件他为我披上的衣服,可是从身体里透出的一股股寒意却怎么也裹不住。
吃过早饭,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空气顿时炙热起来。帮大嫂洗好碗筷,想到那一定已经干涸的麦田,就对大嫂说想去地里看看,大嫂叫小天陪我去,我没同意,给小天布置了一些作业,便出门了。
已经又有好几天没下雨,田里必须得人工灌溉才行。想到大哥独力支撑着一个家,早上来不及吃早饭就去打猎,下午还要赶回来浇地,实在太辛苦了。我反正也闲着无事可做,不如去帮他把地浇了,让他也轻松一些。
走到地里,原本青青的麦苗已经在泛黄了,再过一段时间,等到麦穗金黄时,就可以收割了。在木屋里取出扁担和两个水桶,还是空的挑在肩上都觉得沉沉的。学着大哥的样,在溪水里灌满两桶水,可是太沉了,怎么也担不起,只好倒掉半桶。
一路上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两个水桶都不听使唤地不停地晃穴,又晃出去了不少的水,扁担也在肩上滑溜溜地蹭来蹭去,稳也稳不住。真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挑水,实践起来却是那么难。当我艰难地把水倒进水缸,看到桶里的水只在水缸里铺了薄薄的一个底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熟能生巧,多跑几趟,我渐渐地把握到了窍门,知道怎么稳住扁担,不让水桶晃悠了。而且水也一次比一次挑得多了。猛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射在身上,衣服、皮肤都烤得发烫,我来来回回地挑着水,又热又累,浑身的劲儿都象使完了似的,可是想到大哥,想着能够为他分担劳苦,心里又是高兴的。
再挑这一次,水缸就差不多注满了,心里一得意,走得也快了起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我一下跌倒了,水桶也打翻在地。眼看着小屋就在前面,心里真是又急又气,我真是不中用啊,连这些简单的活儿都干不好,幸亏大哥没看见,否则真的会嫌弃我。
我站起身来,才发现手掌、手肘还有膝盖都擦破了皮,伤口隐隐地渗着血丝还沾着泥沙。我懒得去管它,拣回木桶重又挑上,可是肩上也火辣辣的疼,碰都碰不得,我撩开衣领,才发现肩上已被扁担磨得蹭破了皮,红红肿肿的,破了皮的地方和衣服粘连在一起,轻轻一揭,便疼得很。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干了这么一点儿活儿,便弄得浑身都是伤,真是没用!咬了咬牙,将扁担换了肩挑着,才去溪里挑水。
挑完了水,又从水缸里一盆一盆地端水去浇地。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头顶,身上的汗水几乎没有干过,擦破了皮的地方被汗水渗着疼。已经是正午,大哥快回来了,真希望能在他回来之前把这片地浇完,他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吧。
“小姨!小姨!”小天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土坡上。
“小天,你怎么来了?”
“妈妈已经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去。”小天很快便跑到了田坎上,气喘吁吁地说,“小姨,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浇地呢,你别下来。”我浇完盆中的水,看看才浇好的一小片地,“小天,你先回去,跟你妈说,我再过一会就回来。”
“小姨,我帮你好不好?”小天在田坎上蹲了下来,“我知道怎么浇地,爸爸教过的。”
“不用你帮,我马上就浇好了,你快回去,免得你妈担心,就说我马上就回去,乖,快回去吧。”我边说边走上田坎,将他拉了起来,摸了摸他已经出了汗的头。
小天答应了,转身往回跑去。
我继续浇着地,又硬又尖的麦芒不时地扎着我,感觉怪不舒服的。天上一丝儿云也没有,太阳无遮无挡地晒着,我不停地冒汗,不停地用手背去揩掉从额头上掉下来的汗珠,身上好象十分乏力似的,呼吸也短促起来。天怎么会这么热啊,大哥长年累月地象这样干活,不知吃了多少苦。我的头一阵阵地发晕,眼前也一阵阵地黑,走上田坎,拿着空了的盆子,我觉得好累啊,要休息一下才行。
“小丫头,你在做什么?”大哥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土坡那边传来。
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么?我还没浇完地呢。我转过头,却看不见他,眼前陡然一片黑暗,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当我又听见声音时,感觉到鼻子下的人中处被人用劲地掐着,好疼!我睁开眼,眼前的东西从一片昏花中渐渐开始清楚,是大哥那黝黑黝黑的脸,他的眼神里又是焦急,又是心痛,额头上浸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放开掐住我人中的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喘息着盯住我,好半天不说话。
“大哥,你已经回来了。”我说着,一边想坐起身来。我又晕倒了吗?真是没用!而且还是被他看见了。
“谁叫你做这些事的?”他忽然生气地喊,一边用手扳住我的肩。
肩上一阵火燎般的痛,我性不住申吟了一声。
“你怎么了?”他一惊,忙松开了手。
“没有,没怎么…“我下意识地想去捂住肩,心虚地说道。
他看到我的动作,立刻明白了,挡开我的手臂,便将我的衣领拉开,衣服已经和破皮的伤处粘在一起,这一拉,连皮都揭掉了,痛得我“哎哟”了一声,叫道:“不要…”
他不做声,拉开我衣领的手顿时停下来,我看了看自己的伤处,又红又肿,被揭掉皮的地方立刻渗出血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圈好象有些微红,我呆了,他好久…好久没有象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