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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茫然地想了想,发觉自己已经快要记不得萧韶的样子了。
而大巫“小凤凰”“小凤凰”地叫着,让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无助的小鸡崽的形象。
林疏:“……”
他忘掉那个形象,将事情简短地告知了鹤长老,便自己御风一路往南去了。
到了南夏皇都的时候,正是深夜。
他问了路,然后掠进皇宫。
——渡劫巅峰的修为,要避过守卫,进南夏皇宫,还是容易的。
然后,他循着声响,一路到了最热闹的地方,然后隐身在旁边宫殿高大的檐角后,往下望。
是一个大型的宴会,灯红花摇,丝竹声响,觥筹交错,也不知在作甚么。
最上首的地方,他一眼看见凌凤箫。
凌凤箫一身华丽厚重的红衣,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漂亮,仿佛一枝秾丽的深红牡丹,半倚在金质的高座上,漫不经心看着下方歌舞,偶尔啜一口杯中酒,旁人与他说话,有时“嗯”一声,有时只当做没听见。
一曲终了,一个面目普通略微肥胖的中年华服男子站了出来。
“殿下,微臣寻访四海,得一宝,特于牡丹宴上献予殿下。”
凌凤箫略微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哦?”
中年华服男子拍了拍手。
但见影影绰绰的层层牡丹屏风后,转出来一个白衣飘飘,抱着琴的漂亮少年。
很漂亮,很出尘,*屏蔽的关键字*挑一。
尤其是……
林疏想了想,觉得这个男孩子,恐怕和自己长得有一点像。
中年华服男子满意地看了看那个男孩子,又看向凌凤箫:“殿下,这……”
他叭叭叭叭说了一通,林疏懒得听,只打量那个男孩子。
模样和神态,很乖巧,像个可心的仓鼠。
然后他看向凌凤箫。
凌凤箫在看那个男孩子。
林疏冷眼旁观。
第144章 花深处
中年华服男子终于叭叭叭叭完了, 最后说了一句话作为结语:“雪羽极擅弹琴, 殿下可愿一听?”
凌凤箫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道:“不用了。”
中年华服男子似乎有些慌了。
凌凤箫又抬眼看了看那个名叫雪羽的男孩子:“你过来。”
中年华服男子喜形于色。
周围的几个另外的中年华服男子也都对他投以羡慕的目光。
林疏继续冷眼旁观,心想, 约莫是前面那些人献上来的歌舞、演奏等等节目,并没有得到凌凤箫的欢心, 而只有这个中年华服男子献上来的礼物与众不同, 甚至连琴都不用弹, 就被凌凤箫喊过去了。
那些个中年华服男子开始交头接耳,以林疏的耳力, 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大致是:“原来,殿下喜欢这个。”
“嘶……似乎有传言,殿下前些年, 还在学宫上学的时候, 就有养面首的嗜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殿下一向喜怒无常,未料到还真有喜欢的物件。”
当然,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楚兄, 你看,她不论如何掌权,终究还是个女人……哼!”
楚兄道:“陈兄, 你说得很是, 这女子终究是女子……”
他们说着, 那名叫雪羽的男孩子,抱着琴,怯怯地看了凌凤箫一眼。
凌凤箫又说一遍:“你过来。”
声音的质地是冷冷淡淡的,带一点清寒的沙哑,听不出喜怒。
雪羽咬了咬颜色偏淡的,质地柔嫩的嘴唇,走上前,放下琴,在凌凤箫面前顺从地跪下。
凌凤箫面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从旁边萧灵阳的手边拿了一把描金的折扇,面无表情地挑起了这个男孩子的下巴。
雪羽被迫仰起脸看他。
林疏持续冷眼旁观。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身架难免还有点荏弱,再加上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实在很乖巧漂亮。
——更别提仰起脸的时候,旁边的灯烛光芒在墨黑的眼瞳里跳动,增添一层暖黄的色泽,也助长了那双眼睛里隐隐约约的不安神色,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了。
林疏仍然冷眼旁观。
凌凤箫挑起了男孩子的脸,似乎在上下左右仔细看。
看了一会儿,勾起色泽殷红的薄唇,笑了笑。
这一笑之后,男孩子漂亮的眼里像是化开了一汪水,细细叫唤了一声:“殿下……”
然而下一刻,凌凤箫的脸色陡然变化!
那柄折扇被他狠狠掼在地上!
折扇滚了几滚,在玉台阶上掉下去,声音清脆。
男孩子更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了,瑟瑟发抖。
底下面目普通略微肥胖的中年华服男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但是,做出这样举动的凌凤箫,却并没有什么暴怒的表示,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抬高。
只是,很冷。
像空谷里不化的寒冰那样冷。
他轻启唇,缓缓道:“你……算什么东西?”
男孩子被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殿…殿下,我……”
一边说,一边还往中年华服男子那里看,向他求救。
林疏看着这个男孩子。
假如是表哥,或者萧韶,兴许不会这样,可惜,这个可爱的男孩子,面对的却是凌凤箫。
凌凤箫的脾气,向来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这个男孩子向中年华服男子求救,恐怕是无效的,甚至连中年华服男子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
他默默想着,就见男孩子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喊着“殿下”。
而凌凤箫原本为了看他,是微微倾身的,此时将上半身收回去,重新半倚在鎏金的高座上,一手支着脑袋,灯影交错间林疏看见他轮廓分明的脸,半垂的眼睫下是毫无波澜的瞳孔,流露出触目惊心的冷漠。
他的声音也如他的眼神一样冷漠,对着已经哭到梨花带雨,抖成了风中的雪梨枝的男孩子,只说了一个字。
“滚。”
男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嘤嘤哭泣着。
底下的卫兵却还有眼色,上前把他架了下去。
但凌凤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缓解。
又有一个有眼色的卫兵把男孩子先前留下的琴拉走了,小声道:“烧了烧了。”
凌凤箫的表情还是没有缓解。
又有几个卫兵对视一眼,走向了面目灰败的中年华服男子,不顾他的叫喊求饶,把他也拖了下去。
剩下的华服男子们噤若寒蝉。
就见凌凤箫重新拿起玛瑙杯,将里面的酒液轻轻晃了晃,缓缓道:“我……脾气不好,方才一时失了分寸,诸君见谅。”
嘴上说着“一时失了分寸”“诸君见谅”,但是,但凡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那语气的居高临下与轻慢。
中年华服男子们继续安静如鸡。
凌凤箫啜了一口烈酒,道:“若无事,便……继续吧。”
丝竹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然后逐渐恢复正常。
底下的气氛也逐渐恢复活络,大家都假装无视发生过。
林疏审视地看着这一幕。
单单是方才那副情景,就可以看出,现在的凌凤箫,手中到底有怎样的权柄了。
这些中年华服男子及其家眷大约都是都城中的大臣或王亲贵族,宴会上做的都是讨好凌凤箫的事情,而凌凤箫发脾气,他们各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凌凤箫说无事发生,那就无事发生。
而萧灵阳这只杏金色生物,所做的事情就是——
给凌凤箫布菜。
给凌凤箫倒酒。
给卫兵打眼色。
林疏觉得挺有意思。
他仍然隐身在殿顶檐角的阴影中,伸出一缕飘飘悠悠的灵力,去探凌凤箫的气息。
气息还算平稳,甚至已经到了渡劫的境界,从外表上来看,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似乎比三年前清减了一些。
他看见凌凤箫在喝酒。
比起那个男孩子出现之前,他喝酒的频率大了许多,几乎是边喝着,边垂眼看高台下觥筹交错之众人。
一杯,接着一杯。
萧灵阳道:“你别喝了,别*屏蔽的关键字*。”
凌凤箫道:“你管我*屏蔽的关键字*。”
萧灵阳:“那你赶紧*屏蔽的关键字*。”
凌凤箫笑了笑,倒是喝得少了些,小口啜饮着。
只是那双平日里盛气凌人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有些微醉了。
美人,醉酒,诚然是好看的。
可这宴会中的人,又有谁敢抬眼去细看?
凌凤箫忽然咳了一声,拿起手旁的丝绢掩口,然后放下。
萧灵阳往这边瞥了一眼:“你唇脂涂的真重。”
凌凤箫面无表情:“滚。”
林疏却一直没有从那方雪白的丝绢上移开目光。
他这个角度看得清楚,那哪里是唇脂?
分明是血。
他微微蹙起眉头。
先前,盈盈就在梦境里同他说过,她爹爹咳过血。
现在看来,这只小凤凰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宴会持续,他看见凌凤箫中间又吐了两次血。
终于,月上中天的时候,这场宴会也结束了,曲终人散。
凌凤箫一言不发,先行往后面走了。
萧灵阳“哎”了一声,想跟上,却被中年华服男子们拦住了。
林疏继续懒得听这些微胖男子叭叭叭叭寻求消息,问凤阳殿下为何如此生气云云,只能听见萧灵阳招架不住,道:“她见不得人弹琴,还见不得人穿白衣服,更见不得人穿白衣服弹琴,你们今天记住了。”
那些人还在继续问,但萧灵阳失去耐心,往后面走,离开了人群,喊了几声“姐”。
但见宫殿空荡,花园里花影动摇,已经没了他姐的影子。
萧灵阳没好气地用鼻子出了一下气,然后径自走了。
林疏把目光从萧灵阳这边移开,继续看向凌凤箫。
凌凤箫离开宴会后,独自一人穿过宫楼,与层叠的花路,来到了花从深处一个小木亭里。
此时,正是牡丹花盛开的时候。
花影重重,夜风中微微摇曳,故而萧灵阳没有瞧见他的踪影。
林疏就这样在高处看着他,看见他因着醉酒,步履微微晃了一下,倚在亭柱上,然后坐下,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
他拿出了一管竹箫,似乎是想吹一首曲子,箫管抵到唇边,却又放下了。
月色如水,远处灯火阑珊。
林疏从檐角下来,朝这边走。
他脚步放得很轻,凌凤箫月约莫是没有听见声响,也就一直没有回头。
等林疏也穿过花丛,来到小木亭中,在他身后站定,他才缓缓回过头来。
第一眼看到那雾气弥漫双眼,林疏就确定,这人是真的醉了。
凌凤箫先是抬头看他,定定地看了半晌,继而向他伸了伸手。
那动作,与盈盈要抱抱的动作,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处。
林疏往前走了一步,被凌凤箫抱住腰身,向外一滚。
他便猝不及防和凌凤箫双双跌落在繁密的牡丹花从里了。
凌凤箫支起身子看他,眼里还是不甚清明的神色,痴痴笑了笑,伸手去描他的眉眼。
林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他动作。
描完了,他俯下身,在林疏耳边道:“好久没有梦见你了……”
说完,又笑了笑。
林疏看着他的眼睛。
一双眼里,波光潋滟,化进了此夜溶溶的月色。
他以为这是梦么?
凌凤箫也望着他,轻轻道:“我……”
一声“我”之后,却没了下文,只是林疏看着他,觉得他好像要哭了。
凌凤箫又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林疏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凌凤箫躺下来,靠在他胸前,右手抓住他衣袖,声音很低:“身体,都好……”
尾音渐渐消失了。
林疏看他,却见这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去探凌凤箫脉象,发觉脉象凝涩,并不好。
他便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从牡丹花丛中起身。
凌凤箫虽然已经昏了,但还抓着他不放,便打横抱起来。
抱起来的时候,凌凤箫的头发擦到旁边的花朵。
林疏环视四周,见一片*屏蔽的关键字*的牡丹花海,开得馥郁风流。
再看怀里,凌凤箫安静地闭着眼,一身深红宫装,轻纱在夜风中拂荡,许是因着醉酒,眼角还泛着隐隐约约的微红。
他虽是个没有感情的剑修,但还侥幸留存了一分审美。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第145章 凤凰于飞
欣赏完了这人漂亮的脸, 他开始想, 凌凤箫住在哪里。他没来过寝殿,并不知道凌凤箫的寝殿在何处。而凌凤箫身体状况堪忧,需要好好躺下。
不得已,林疏把人抱在怀里, 回到小亭坐下,拿出玉符, 找盈盈。
盈盈看着他,歪了歪脑袋。
林疏在她手心写:“你住在宫里么?”
盈盈点头。
林疏继续写:“有一个开了很多牡丹花的地方,里面有一座小木亭, 你知道在哪里么?”
盈盈想了一会儿,继而点头。
林疏道:“到那里去。”
盈盈歪了歪脑袋, 在他手心写:“要做什么?”
林疏本来想写来接你昏倒的爹爹,想了想, 还是换成了比较温和的表达:“有东西送你。”
盈盈的眼睛亮了亮,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下线了。
林疏也下线回到现实。
凌凤箫仍然没有醒,就那样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林疏有了修为之后, 要抱着他,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一阵风吹来,暮春夜晚, 风暖香浓, 旁边有几朵欲败的牡丹, 花瓣被吹散, 纷纷扬扬落了他们一身。
林疏只得伸手将花瓣一片一片摘掉。
凌凤箫的睫毛颤了几颤,但没有醒,长长的睫毛末端有些卷翘,像凤凰欲飞的翅。
此人对待别人的时候,单论脾气,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凭借着美色,倒让人怎么都生不出厌烦之心。
过大约四柱香的时间,林疏听见了朝这边而来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紧张。
花丛簌簌,过一会儿,里面绕出来一个红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绕出花丛之后,怔怔望着他。
林疏也看他,轻轻道了一声:“盈盈。”
盈盈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梦境里的林疏哥哥此时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了。
她便笑,眉眼弯弯,落满了星月的清辉。
林疏看着她的笑意,心中想,果然,她在现实里也是不会说话的。
盈盈走上前,扯了扯林疏的袖角,像是在确认他真的是是真人。
确认完之后,她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凌凤箫,继而伸出手贴在凌凤箫的额头上。
凌凤箫的体温林疏已经试过了,并无异常。
盈盈也摸出了这一点,又去探凌凤箫的鼻息。眼里是很浓的担忧挂心之色,最后求助地看向了林疏。
林疏道:“带我回他的房间。”
盈盈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林疏便横抱着这只昏迷的小凤凰穿过重重宫墙,自然也被不少宫人、侍卫看见了。
因为盈盈的关系,倒是没有人阻拦。
不过,他们看林疏的目光,有的是好奇探究,有的则是肃然起敬。
林疏:“……”
走过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一处灯火辉煌,极尽华丽的宫苑,苑门上书“梧桐苑”。
凤凰非梧桐不栖,苑名倒是很好。
里面的侍女看着自家的公主被男人抱进来,噤若寒蝉,只有一两个机灵的,提灯笼在前面引路。
林疏把凌凤箫放在华丽温暖的软榻上。
盈盈上去,给凌凤箫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林疏先探了凌凤箫的脉象。
学宫里学过的“医术入门”,终究派上了些许用场。
其它地方都没有异常,唯独每跳五下,就会有一下停滞。
这脉象属于消耗太过,有积劳成疾之征,萧灵阳是个扶不上墙的,满眼只有他姐,朝中大小事务都堆到凌凤箫这里,必然会消耗人的心力。
但是修仙之人的身体,比凡人好百倍,单单积劳成疾,不会使人吐血。
林疏便用灵力探入凌凤箫的心脉。
这一探,使他缓缓蹙了眉头。
凤凰血。
积劳成疾,会使凡人的身体出现问题。
而灵力的异常,会使修仙人的身体出现问题。
而凌凤箫的身体内流着的凤凰血,已经不止一次使他的灵力出现异常了。
他看见凌凤箫的身体里,炽热的离火之气缓缓浮动,时刻烧灼着他的经脉。
烧灼的结果是,经脉受损,内腑出血,整个人都会痛,自然也会吐血。
然而,就在这缓慢的受损、自我恢复的过程中,经脉在日复一日地拓宽,凌凤箫的修为也在日复一日不可控制地缓缓增长。
林疏握住凌凤箫的手,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进去。
离火之气遇到剑阁的冰霜灵力,顺从地自行消散,灵力在凌凤箫的身体内缓缓走过一圈之后,他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但是,下一刻,林疏就发现,自己撤回灵力后,离火之气就又有死灰复燃之势,丝丝缕缕地重新弥漫在经脉中。
他反反复复用灵力冲刷了许多次,离火之气的重生速度才放缓了。
朱雀赤辉,凤凰于飞。
若是那天的星象正是凤凰血开始苏醒的预兆,那么现在凌凤箫体内的离火之气正是佐证了这个说法。
经脉在离火之气的冲击中不断被拓宽,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势头,凌凤箫的修为将一日千里地增长——不正是所谓的“凤凰于飞”么?
如果……如果这就是凤凰血脉涅槃的过程,那到了哪种程度,算是涅槃成功了呢?
而凤凰涅槃成功之后,果真会像大巫所说的那样,因为得不到天道气运的滋养,再次陨落么?
青冥魔君要他找到两本以上的绝世秘籍,烧掉。
大巫说,集齐八本秘籍,去幻荡山重召天道,小凤凰就可以活。
他们分别要做什么?
林疏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信息。
他去了青冥洞天。
师兄飘过来:“师弟!好久不见!”
林疏问:“师兄,怎样可以找到师父?”
师兄说:“仙界和凡间有屏障,师父十年可以下来一次。”
林疏:“……”
他告别师兄,回到凌凤箫床前,陷入思考。
怎么办?
等凌凤箫醒?
凌凤箫会知道一些么?
正想着,外面乱糟糟响了起来。
林疏抬头看外面,见是侍女们在拦几个衣饰华丽的贵公子。
贵公子们坚持要进,一边坚持,一边说着“成何体统!”云云。
林疏:“?”
他看向旁边几个提灯侍女:“他们是何人?”
侍女目光犹疑,似乎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疏被凌凤箫无意识地抓住了手,一时挣不开,也没有办法去外面看。
这时,盈盈从被子里出来,抱住了林疏的胳膊。
林疏从对面的铜镜里看到自己和盈盈的脸。
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侍女眼神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略微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月前,朝中上疏,殿下已到了适婚的年龄,该为殿下选婿……太子殿下允了,朝中便送上公子们……待选。”
林疏:“……”
行吧。
他可以想象到了。
凌凤箫掌权,朝中的大臣们有点意见,想赶紧把凌凤箫嫁了,使公主殿下无法名正言顺掌权。
就……把儿子们送进来了?
林疏看着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公子,觉得他们有点痴心妄想。
而公子们听说公主殿下被别的男人抱着回殿,立刻就像被拔了毛的鸡一样,焦急地赶过来了。
行吧。
焦急也没事,情有可原。只不过他们聚在外面嘎嘎大叫,毕竟妨碍凌凤箫的休息。
林疏轻轻移开凌凤箫的手指,抽出手来,对侍女淡淡道:“带我出去。”
第146章 不如不见
侍女便提了雕花的灯笼, 带林疏穿过屏风, 往殿门去了。
殿门口,鸭子们还在嘎嘎大叫,责备侍女与侍卫,大意是你们我们不能允许外面的男人毁了殿下的清誉, 必须要去了解情况,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走出来了。
林疏站在殿门口, 看向他们。
鸭子们有了片刻的噤声。
林疏出门前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都是灵素收拾好的,很妥帖,没有问题, 剑阁阁主出门在外时的装束,是要比在山上时华贵一些的。
雪白衣, 轮廓挺括,流云广袖, 暗纹精致,很不食人间烟火,很阁主。
他用客观的目光评价了一下当前的形势,觉得自己论外貌是胜过这些嘎嘎大叫的鸭子们的。
一只鸭子扑棱扑棱翅膀, 扬了扬下巴,问他:“你是何人?”
林疏身边的侍女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他。
林疏点点头。
侍女上前一步:“诸位公子,你们在此处喧哗, 扰殿下休息, 还请移步回殿。”
那只最先开腔的鸭子梗着脖子, 看向林疏, 道:“怎么,我们进不得,他就进得?”
鸭群闻言骚动起来,一个个都在问“他是何人?”
林疏站在殿门口,淡淡问:“你们又是何人?”
鸭子们道:“我们是殿下的待选夫君!你算什么东西?”
看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已经自居为殿下的正牌夫君。
侍女上前给林疏解围道:“诸位公子,这位是来给殿下治病的仙长,并非你们所想…………”
鸭子们不信:“治病?治病怎么不让我们进?”
林疏冷眼旁观,看出这些鸭子并没有一点儿关心殿下病情的样子,重点全放在殿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且不让他们进去这件事。可见,他们所关心的是自己“待选夫君”的身份有没有受到威胁,以后还有没有可能成为殿下的正牌夫君。
凌凤箫是什么人?
是权倾天下的长公主。
眼下老皇帝病重,朝中事务都归太子统领。
而太子,被凌凤箫支配——于是凌凤箫全权摄政,可以说一手遮天。
若是成了凌凤箫的夫君,其中好处,可以想见,不仅自己受益无穷,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一步登天。
也无怪这些鸭子们得知殿下可能认识别的男人之后,表现得如此激动了。
林疏默默想,他原以为学宫中,大家对富婆的向往已经足够大了,没想到到了都城,这些贵公子们,更是变本加厉。
凤凰山庄的女孩子们还担忧自家大小姐守寡,未来嫁不出去。现在看来,即使是守上成百上千次寡,有“权倾天下长公主”这么一个身份在,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鸭子冒出来想娶。
当然,凌凤箫并没有守寡。
顶多是守了活寡。
林疏想,凌凤箫一定是不喜欢这些鸭子的,那自己出手驱赶走他们,应该不算逾矩。
侍女在鸭子们的攻势下,张了张嘴,想继续为林疏开脱。
林疏将右手按在侍女的肩膀上,示意她噤声。
侍女很听话,不说话了。
林疏:“待选?”
鸭子理直气壮:“待选。”
看那神情,仿佛“待选”是一个很大的荣誉。
不过想想也是,能待选为凌凤箫的夫君的,必定都是出身显赫的贵公子。
林疏:“哦。”
领头的鸭子大为不悦:“你什么意思?”
林疏移开目光,去看两旁的侍卫。
侍卫也看了看他。
林疏道:“赶出去。”
侍卫听令。
鸭子们不能相信。
驱赶的过程又是一阵吵吵嚷嚷。
就在林疏脑壳痛,已经把手按在剑柄上的时候,一只鸭子喊道:“小殿下来了!”
小殿下?
林疏抬眼望向苑门,想看看这又是何方神圣。
林疏:“……”
果子带着几个美姬,招摇地往这边走过来。
三年不见,他长开了许多,但是还是没有告别女装,穿一身白裙,披着乌墨一般的长发。
与凌凤箫非常肖似,很漂亮的一张脸上,左脸写着“飞扬”,右脸写着“跋扈”。
鸭子簇拥住他,道:“小殿下,有一个大胆的男人,居然打殿下的主意!”
果子大为不满:“大胆!”
群鸭附和,纷纷告状哭诉。
果子道:“带我过去!”
然后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然后就静止了。
春夜的风声,很大。
林疏看着果子。
果子看着他。
林疏面无表情。
但他看见,果子的眼眶,忽然红了。
鸭子们不明就里,持续对果子告状。
果子声音里也带上了点哭腔,对他们说:“住口!”
鸭子们继续不明就里,问:“他是何人?”
果子抹了一把眼睛,跺了跺脚,往殿里跑去。
临走前,对鸭子们甩下一句:“我爹!”
然后,经过林疏的时候,看都没看他,径自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