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太后的懿旨,那本王自会带着王妃进宫一趟,范大人也跟过来吧。”投给裴九幽一个闭嘴的眼神,裴傲冷声的开口,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载着马上的裴傲和伊夏沫向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范大人,你是立刻过来,还是先去一趟太医院医治一下你的手再过来。”唯恐天下不乱,更唯恐范鹰的火气不够大,裴九幽无耻至极的笑着,一扬马鞭,快速的追赶上先行离开的裴傲和伊夏沫。
“小沫儿,你怎么敢?范大人可是刚刚死了儿子,你竟然直接连他都欺负上了。”追上裴傲的马,马背之上,裴九幽郎声笑问着,他是越来越欣赏小沫儿的性子了。
“他死了儿子关我什么事?”原本在马车里的戾气已经褪去,又恢复成一贯的冷漠清冷之色,伊夏沫看了一眼笑的欠扁的裴九幽,冷冷的回了一句。
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爆笑声,裴九幽笑的揉着肚子,受不了的直摇头,“小沫儿,如今范大人可是认准你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这脏水是泼定你了。”
“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伊夏沫直视着正前方,裴傲放慢了马速,阵阵的冷风迎面吹了过来,很冷,可是却异常的舒适,似乎在冷风凛冽里更加的让人清醒。
依旧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搂着伊夏沫的腰,裴傲看向身前挺直腰身迎风坐直的人,还记得,当年情儿这样坐在他身前时,却总是温柔的靠在他的怀抱里,寻找温暖,可是她却是迎风坐直着,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温暖,发丝在风里微微凌乱的散落着,虽然看不见伊夏沫的脸,可是裴傲可以想象的出此刻她必定是那张清冷的面容,眉眼之间是高傲的清冷,无所畏惧,似乎什么也不可能打倒她一般。
“可是小沫儿你不担心吗?若是进了皇宫,你估计就没命活着出来了?”不懂得伊夏沫哪里来的自信,二哥若是不来,凤修却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对方是太后,要救,也需要名正言顺,可是等到凤修找到契机的时候,只怕小沫儿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不是自信自己会来救她,她根本就是不惧怕任何的环境,即使到了皇宫这样危险的地方,她必定会让自己努力的活下来,她有着寻常女人,甚至一般男人都没有的韧性,即使面对自己的折磨时,她依旧会寻找活下来的生机。
“我不会死。”淡淡的四个字吐了出来,可是那平常的语调里却蕴藏着属于她的坚持,伊夏沫看了一眼裴九幽,他不会懂得,在x岛那样恶劣的地方生存下来,她付出了多少,在将姐姐救出来之后,她更加不会让自己死去,她要活和回到现代,要保护姐姐,看着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记得本王的话,除了本王,任何人都不能要了你的命。”一直沉默的裴傲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铿锵有力的在伊夏沫的耳边响起,音调不大,只有伊夏沫可以听到而已。
不由的响起当时凤修说过的话,“夏沫,你不是一个人,即使是裴王爷,他也不会置你的安危于不顾。”点了点头,伊夏沫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冷峻的裴傲,寒风之下,衣袂飞扬着,一张刚毅的脸庞在冷风里迎风而立着,很冷酷,甚至没有半点的表情,可是伊夏沫却倏地放下心来,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有他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转眼骏马却已经到了皇宫的东华门,停下马来,裴傲翻身利落的下马,而伊夏沫也利落的跳了下来,站在了裴傲身边。
“记得,不管太后,或者范尚书说了什么,你只管沉默,余下的事情交给本王处理。”裴傲在伊夏沫耳边叮嘱着,随后牵过她的手,向着宫门走了去。
不习惯被他拉住手,可是伊夏沫还没有来得及挣脱,耳边冰冷低沉的嗓音警告的再次响起,“别动,演戏就做好样子。”
快马疾驰着,马背之上,毕少白静静的看着牵手走进宫门的裴傲和伊夏沫,苦涩的笑了起来,是啊,他还在担心什么,有裴傲,在苍紫王朝没有人能伤的了她,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多余的啊。
“看到了没有,清醒一点,她可是裴王妃,是裴王爷的正室,大燕朝的和亲公主,永远不可能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毕忠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警告的瞪着脸色痛苦的毕少白,不管裴王爷对伊夏沫是什么样的关系,可是身边苍紫王朝的权倾朝野的皇室王爷,他的王妃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的,即使是他弃如敝屣的仇人王妃。
“那又如何?”桀骜不驯的回了一句,毕少白翻身下了马,虽然面容之上依旧似乎狂野之色,可是心头却隐约的痛着,她在乎的人从来没有自己,凤修,裴傲,阙云,而自己,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陌路人。
“混帐东西,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就让你失去了理智,过年之后,你立刻给我滚回边关去。”暴怒的低吼着,毕忠快速的下了马,横眉冷对的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儿子,虽然想要怒斥,可惜自己肥源富态的身体,在毕少白那颀长坚实的身躯之下,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我的事不用爹过问,以前是,以后也是。”冷冷的扫了一眼愤怒的毕忠,毕少白冷斥一声,二十年来,除了娘,野丫头是第一个让他伤心的人,那样清冷而干净的眼眸,丝毫没有心机算计的性格,即使是最为残忍的回答,可是她从来不会隐藏遮挡什么。
“无可救药!”饶是毕忠再大的火气,可是看着范鹰的马车却也只能压抑下怒火,转为一副戚戚然的神色,迈开步子快速的迎了过去,“范大人,节哀顺便。”
“不劳左相大人,老夫自会找出凶手,还我儿一个公道。”不领情的冷哼一声,范鹰快速的下了马车,快步向着宫门走了过去。
“听说范大人认为是裴王妃派的人,如果有什么可以让本相帮忙的,范大人尽管开口。”没有恼怒,毕忠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跟了过去,低声的开口,脸上光彩晦暗的看不真切。
脚步一停顿,范鹰快速的回头看向走过来的毕忠,两人对视一眼,刹那,都有了算计,范鹰要除去伊夏沫报仇,毕忠要除去伊夏沫好断了毕少白的念头。
“好,老夫谢过左相大人了。”范鹰点了点头,对视的时间里,却已经和毕忠达成了协议,如今中直已死,对他而言,找出凶手,杀了伊夏沫泄恨是唯一的目的。
“范大人节哀,裴王爷已经带着王妃进宫了,范大人一起走吧。”似乎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一般,毕忠奸猾的脸上闪过悲痛,拍了拍范鹰的肩膀,两人一起向着宫门走了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冷哼一声,看着走过来的范鹰和毕忠,毕少白不屑的冷哼一声,范中直这么多年来横行皇城,得罪了多少人,要他命的何止一个,只怕皇城百姓都要放鞭炮庆祝了。
“逆子,闭嘴!”看着范鹰脸色一变,毕忠怒斥的瞪向儿子,这个混帐东西,他这样岌岌的拉拢朝廷官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让他有大号的前途,这个混帐,“本相教导不严,范大人不要和那逆子一般见识。”
“算了。”丧子之痛,可是让范鹰仇恨的是伊夏沫,看了一眼毕少白,范鹰和毕忠快速的通过宫门,这是是非非,只怕还是需要太后做主。
皇宫,只是这一次不是凤霞殿,而是皇上处理政务的上书房,空旷的殿宇显得异常的威严,雕龙画凤的屋梁窗户,明黄色的石柱,无一不昭示着上座两个人的威严和尊贵。
“皇叔,皇婶,小皇叔,不用下跪了,都是一家人。”龙椅之上,裴睿酷酷的小脸没有一贯的诡谲和顽劣,板着面容,倒有几分裴傲的气势,只是在伊夏沫起身的同时,快速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他知道皇婶不习惯对人下跪,更何况他也不喜欢皇婶对他下跪。
“裴王爷,亲自送王妃进宫,难道是不放心本宫吗?”太后范琼冷冷的笑着,尖锐的视线看向裴傲的手,从大殿外他竟然一直握着伊夏沫的手,她不是痛恨伊夏沫吗?为什么会和她如此的亲厚,甚至不放心自己,而亲自送她进宫。
“太后严重了,夏沫不懂事,性子也单纯,本王只是担心她殿前失了礼仪,冲撞了太后。”站在伊夏沫身旁,裴傲深邃的目光瞄了一眼神情平静到冷漠的伊夏沫,似乎万般的宠爱她,却也拿她这样冰冷冷的性子没有好办法。
“王爷和王妃果真是鹣鲽情深,让本宫煞是羡慕,不过这一次听说王妃竟然买凶杀了本宫的亲侄子,难道以为这里还是大燕朝,可以让王妃为所欲为吗?”嗓音倏地尖锐拔尖,范琼冷厉一喝,锐利的视线恨不能将伊夏沫身上射穿几个窟窿来。
“夏沫既然是本王的王妃,又是大燕朝的和亲公主,当初这不正是太后让本王联姻的目的吗?”似笑非笑的开口,裴傲锐利而冰冷的视线看向座上脸色发青的范琼,完全无视她此刻那要杀人的狠毒眼神,“怎么会无凭无据之下,夏沫就成了杀人凶手,至于范公子的死,只怕还需要锦衣卫好好的调查清楚,是否有人从中操作,要毁掉大燕朝和苍紫王朝的关系?”
嗓音落下的瞬间,裴傲实现倏地锐利起来,宛如两柄利剑一般,冷酷的看向范琼,范中直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依仗着范鹰尚书一职的位置,依仗在太后是他的亲姨娘,所以才敢在皇城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突厥第一杀手匡衡,和两个一流女刺客,这样的人物是范中直可以知道的吗?武三再过于愚蠢,也不敢让突厥的杀手进入皇城,伏击他的王妃,更何况当时凤修差一点死在了匡衡手里,给武三十条命,他也绝对不敢这么做,所以这根本就是有心之人利用范中直来完成这一切。
可谁知道到头来,伊夏沫没有死不说,却连累范中直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杀了,这个黑锅再想让伊夏沫来背,他们当苍紫王朝的人命是什么?当苍紫王朝的国威是什么?
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范琼脸色煞白成一片,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责她在背后操纵中直吗?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当初伊夏沫和裴九幽联手殴打中直时,他竟然替伊夏沫挡了那四十鞭子,而这一次匡衡重伤了伊夏沫,他竟然亲自命令易秉章看护,甚至将伊夏沫放到了长风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喜欢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太后,为老臣做主啊,中直死的冤枉!”哭丧着扑进了大殿里,范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着,想起惨死的儿子,范赢悲从心头来,嗓音越加的凄厉而悲恸。
“来人,扶范尚书起来。”深呼吸着,范琼攥紧了拳头,对着一旁的嬷嬷冷静的开口,这才再次将视线看向大殿之中的伊夏沫和裴傲,“不管如何,中直惨死在歹人之手,裴王妃又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还请裴王爷将人交到本宫这里,如果庞宝宝查出来这事和王妃无关,本宫亲自送王妃回裴王府。”
“可是母后,皇婶如果不是幕后之人,母后让皇婶这样委屈的待在皇宫里,不但王叔不高兴,只怕大燕的皇上也会不悦,毕竟无凭无据,这样软禁大燕朝的和亲公主,有伤两国和气。”
裴睿视线扫过所有人,在裴九幽示意下,随即点了点头,继续的开口,“如果皇婶真的是幕后之人,朕听闻锦衣卫的回禀,那杀害中直堂哥的凶手异常厉害,朕怎么弄让皇婶住在宫里,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伤到了母后,朕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皇叔,将皇婶带回裴王府,不准随意出府,等锦衣卫查清楚了真相,再做定夺。”
“臣遵旨。”点头应下话,裴傲赞赏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裴睿,虽然只有五岁的年纪,可是这个小鬼和九幽一样,满腹的才学,只是懒散惯了。
想要反驳,可是说话的是当今苍紫王朝最为尊贵的人,虽然他只有五岁,而且裴傲已经领下了旨意,正所谓金口玉言,范琼愤怒的扫了一眼一脸纯真的裴睿,再多的怒火也压抑到了心头,冷冷一笑,“皇上在裴王爷教导下果真越来越聪慧,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裴王妃如今就回裴王府,不过范尚书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一队人在裴王府外,防止杀手再次出现,杀人灭口嫁祸给王妃。”
“谢太后。”拉着伊夏沫躬身行了个礼,裴傲依旧是冷沉的脸庞,冷冷道:“既然皇上和太后已经下了旨意,那本王就带着王妃回王府了,范大人节哀顺便。”
有惊无险的出了上书房,角落里,毕少白目光悠远的看着跟着裴傲一起走出来的伊夏沫,一旁,一个小太监快速的跑了过来,低着头,对着毕少白将上书房里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出来。
野丫头,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对不对?即使面对匡衡那样的杀手在,你依旧可以好好的活下来,挥手遣退了小太监,毕少白贪婪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似乎从一开始,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是她和裴傲一起的背影。


双雄斗情 066章 圆儿背叛
“范尚书中年丧子,回王府之后立刻搬到长风院来。”不再牵着伊夏沫的手,裴傲走在了前面,头也不回的开口,余光瞄了一眼远处站在宫殿回廊里的毕少白,还真是痴情,可是他看错了对象,他和伊夏沫永远不可能的!
“不要。”毫不客气的拒绝,想起那时肩膀受伤在长风院修养的日子,每天都要被叶如眉那个女人冷嘲热讽的念叨,伊夏沫眉头一皱,她宁愿面对范赢派出来的杀手,至少可以磨练她日渐消退的警觉力和身手。
“伊夏沫!”裴傲倏地转过身来,怒着一张峻冷的脸庞看着一脸平静的伊夏沫,快速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是一开始的牵手,而是狠狠的截获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你想死,也要看本王答应不答应,要知道你的命除了本王,谁都拿不走,包括你自己!”
“我不会死,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死!”倨傲的抬起走,迎视着裴傲那森冷的面孔,伊夏沫平静的阐述,她永远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会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姐姐解除了她身体里的神经毒素,将她唤醒回到现代的那一刻。
“本王还以为匡衡那一次你会学乖了,没想到果真是一副倔强的骨头,好,本王只保你不死,至于受伤,伊夏沫这可是你要的结果。”眼神逼退了要跟上来看热闹的裴九幽,裴傲冷酷的勾起唇,又回归于一贯阴沉骇人的角色,是啊,他倒想看看她的潜力如何?有资本的猎物折磨起来才够意思。
清楚的感觉出裴傲黑不见底的双眸里敛聚起来的冷血光芒,伊夏沫淡淡的收回视线,不管他要怎么对待她,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手段,她永远都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不靠任何人也会顽强的活下来。
入夜,在范中直被杀的这个夜里,皇城的戒备森严了许多,锦衣卫和巡城的官兵四人一队,不时的穿梭在皇城的大街小巷,寻找一切有可能出现的可疑人物。
一处偏僻的宅子,昏暗的灯火在从窗户缝里吹来的风下摇曳着,破烂的屋子散发着一股霉味,阴冷的厉害,屋子里,一个身影背对着门站在墙边,火烛勾勒下,修长的身影投影在粗糙的墙壁之上。
“主子,已经遵从你的吩咐,范中直被狙杀了。”门口有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传来,阵阵冷风下,皇城已经飘起了雪花,屋子外的人并没有推门进来,而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对着屋子里的人回禀。
“武三呢?”许久的沉默下,屋子里那颀长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冰冷冷的听不出感情的嗓音隔着木门飘了出来。
“武三下落不明,原本正午时分,武三不可能出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何,那时他竟然不在孟家庄,只怕范中直已死的消息暴露出来后,他短时不会再出现了。”单膝跪着的人依旧低垂着头,一朵朵的雪花随风飘散在他的发丝上,显得异常的萧索而清冷。
“嗯,你下去吧,多加小心,没有命令不需要再行动了。”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的沉默,随后慢悠悠的开口,“注意安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沉声应下话,清冷的寒风下,跪着的人快速的起身,踏着风雪,片刻之间就消失在黑夜里,即使皇城戒备再森严,谁也不曾知道,这一刻,杀范中直的凶手出现了,随后又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北苑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虽然皇城外早已经乱成一锅粥,戒严的搜寻着狙杀范中直的凶手,寻找失踪的武三,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说是乱上加乱,却也让皇城的百姓们多了茶余饭后的乐子。
“公主,奴婢熄灯了。”圆儿拖着肥胖浑圆的身体对着已经躺在床铺上的伊夏沫开口,随后吹灭了蜡烛,一片黑暗里,只有窗户外的堆积的积雪有着淡淡的光亮。
北苑的屋子虽然破落,可是因为有着音璇和裴九幽的照料,所有棉被却是最上乘的羽毛制成,异常的暖和,躺在床上,伊夏沫只是闭着眼休息着,她从来都不是有心思的人,可是此刻脑海却不由的浮现出毕少白那空洞的眼神,他究竟怎么了?
夜越来越沉寂,四周死一般的安静,忽然,圆儿的小榻上有着翻身的轻微动作,她睡在软塌不舒服吧,可是伊夏沫不习惯与人同床,而内室的屋子太小,只能摆的下一张床,而圆儿却死也不准伊夏沫睡小榻,所以只有委屈圆儿那过分庞大的身躯窝在小榻上。
忽然间,轻微的脚步声下,伊夏沫一愣,从圆儿熄灯到现在应该至一个多小时了,过分压低的呼吸,轻微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下,一股与生俱来的危险的感觉倏地席卷而来,圆儿?
纤瘦的身体依旧躺在床上,而此刻,一只锋利的剑尖悄无声息的刺了过来,黑暗里,双眼闪过一丝的悲痛,却随后又归于淡淡的冷漠。
剑狠狠的刺了过来,扎向的是伊夏沫的胸口,刹那之间,一手快速的甩开被子,身体往床里面迅速的一个翻滚,躲避开那偷袭的一剑。
黑夜里,两个身影对峙着,伊夏沫赤足的站在冰冷的地上,目光冷漠的看着执剑的圆儿,从一开始到如今,圆儿是她最亲近的人,背叛吗?想起当初在x岛上,那些训练杀人的导师就曾经说过杀人要无情无心,这样才不会有背叛,才不会被杀。
握着剑,原本总是憨厚的圆脸此刻却是同伊夏沫一样的冰冷,看了一眼隔床站着的目标,圆儿剑一横,快速的再次袭击而来。
身影骤然间躲闪而过,随身携带的匕首是即使睡觉也不会离身,哐当一声,匕首和长剑狠厉的撞击在了一起,迸发出银亮的火光,也映出圆儿那毫无表情的冷酷双眼。
打斗声在北苑激烈的响起,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即使心再冷,可是此刻伊夏沫却知道自己竟然下不了手,那个一心维护她的小丫鬟,不怕死的挡在她面前的小丫鬟,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心头一痛,双眼倏地冷寂下来,如今说什么也太迟了,刹那之见,一手快速的撑在床上,只穿着白色亵衣的单薄身影骤然之间侧翻而过,在圆儿的错愕之下,右手的匕首倏地转移到了左手,而原本的右手狠狠的抓住圆儿手里的长剑。
楞大了眼,不敢相信伊夏沫竟然左右手可以同时攻击,圆儿一双眼里闪过惊恐的神色,只感觉眼前的匕首越来越近,即将逼近她的脖子,那是伊夏沫每一次攻击都会瞄准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距离接近,匕首贴上那细致的肌肤,只要她左手再往前推进一毫米的距离, 这锋利的匕首就将割破圆儿的颈部动脉,可是……
清冷如霜的脸上快速的滑过一丝不忍,一刹那,匕首直直的转了方向,狠狠的扎向圆儿脖子下的肩膀处,鲜血涌了出来,映出伊夏沫那原本淡漠双眼里的犹豫。
好时机!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可是当肩膀痛楚传来的瞬间,圆儿惊恐的脸上迸发出一股毒辣的光芒,长剑倏地抽了出来,锋利的剑锋狠狠的割过伊夏沫的右手,而左手凝聚的真气的一掌更是狠狠的击向伊夏沫受伤的右肩膀。
这样就够了,身体快速的侧移开来,可是那打向肩膀的一掌太过于强势,伊夏沫只感觉肩膀处一痛,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狠狠的撞上那两扇破烂的木门,重重的摔倒在了雪地里,鲜血噗的一下从口中喷了出来。
一身雪白的单衣,赤着白皙的双脚,雪地里,伊夏沫慢慢的站起身来,右手的手掌不停的滴落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积雪之上,片刻之间就已经渲染出一朵血红的梅花。
“受死吧!”圆儿从屋子里持剑走了出来,森冷的剑锋下滴落着鲜血,目光冰冷狠绝的看着寒风冷夜下的伊夏沫,凛冽的夜色里,白色的亵衣单薄的浮动着,映出一张没有表情的清瘦脸庞。
圆儿!左手的匕首再次的换到了右手的掌心里,伊夏沫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双原本还有着犹豫和不忍的眸子慢慢的在冷风里冰冷暗沉下来,无边无际,宛如这雪白的炫目的积雪,清冷,纯净,只透出一个意思,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来!
“纳命来!”随着圆儿那一声冷血无情的喝声响起,刹那之间,人剑合一,如同一道冷酷的银光,向着雪地里的伊夏沫飞一般的冲刺而来,必杀,冷血,此刻的圆儿不是一个呆笨的小丫鬟,而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