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尚书,已经确认了。”月敖沉痛的避开钱正探询的目光,随后幽幽地说道:“少卿去边关之前,曾告诉我朝中惟有钱尚书乃是心腹之人,可以永远的相信,月敖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苍白的神色还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钱正失神地看着正向自己抱拳鞠躬的月敖,猛然一个回神,连忙道:“二公子折煞微臣了。”
“钱尚书,日后月敖若是不在宫里,朝中之事还请钱尚书多多的尽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德喜。”月敖坚定的开口,神色里多了份决绝,他要亲自去边关一趟,他要去找到水水,亲自的向她问清楚少卿真正的死因。
“是,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钱正面色凛然的回答,目光坚定,神色坦然,平静之中却是对月荛王朝的满满忠心。
“只是不知道二公子要去何处?”钱正微微的迟疑,神思片刻,这才问道。
“月敖要去边关,或许十天半月就可以回来,或许要更久,所以朝中之事,钱尚书和诸位大臣要多费心了,尤其是当前,少卿已去,战事又已经爆发,朝纲必定会动乱不安,所以一切就拜托钱大人了.”
“才乃微臣份内之事,定当尽力而为之,而且这也是彦相生前所叮嘱,钱正万死不辞。”
提起彦少卿,二人神色皆一怔,面容里都有着压抑的悲伤,这个为了月荛王朝风雨相伴的人,如今却已经随风而逝,风萧萧兮易水寒,自古悲壮莫过如此。
从钱府出来,天已经微亮,月敖放慢了步子,悄然的行走在寂静无声的街市上,这样无人的拂晓中,他才完全的将自己悲痛的情绪释放出来,眼角已湿润,垂在白袍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竟然真的舍下他们而去了,黄泉之路,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不知道来世他们是否还有缘做兄弟。
“公子,有人跟踪。”黑暗处,暗影闪身出来,在月敖身边低声的提醒道。
“无妨。”月敖淡然的摇头,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城郊的树林走去,从皇宫出来时,他已经放了暗号,所以此刻跟随在后的人,应该就是鬼狱门的使者。
幽暗的树林里,晨光似乎被隔离开来,只余下白色的雾气环绕在林间,苍白中月敖凛然的望着寂静的苍穹。
风刮在林梢,惊起早飞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低舞着,不时的嘶鸣几声,随后振翅向更高更远的苍穹飞了过去。
“都出来吧.”月敖冷声地道,寂静里,虽然只听见轻微的响动,可月敖知晓潜伏在锦官城中所有鬼狱门的人已经到了。
“属下拜见主子。”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清一色的黑布面纱,只余下一双双空洞到麻木的眼睛流露在外。
月敖扬起了手中的鬼狱门牌,随后才转过身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整齐的两排,十六个人,从气势中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身手绝对都是江湖里的佼佼者,看来父皇确实是下了一番的功夫,才培养出这些鬼狱门的精英。
“立刻前往日照王朝,不惜一切的代价查处彦水水的下落.”月敖冷寂的开口,白色的雾气弥漫在他的四周,虚幻的面容中是捉摸不透的平静,那样平和的神色却又让人感觉到胆战。
“是,属下等人立即去.”众人低沉的回应了一声,随后齐刷刷的消失在幽静的树林里,如同不曾来过一般。
当月敖安排好一切事宜后,这才疲惫的回到了皇宫。
一抬头却见塔莎面色阴郁的紧盯着自己,漆黑的眼中压抑着勃发而起的愤怒。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塔莎面色阴沉地看着缓缓走进的月敖,隐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匕首,只要他再近一步,她就可以为父皇和母后报仇了。
“你知道了。”对于这个仅限于名誉上的妃子,月敖心存愧疚,却也无可奈何,虽然已命令宫中戒严攻打楼西的事情,可看来她还是知道了。
“我已经如你们的要求嫁来和亲,为什么还有发兵?为什么还要攻打楼西?为什么?”塔莎一点点的走近,神色阴鹜的骇人,愤恨的与语气里是深深的仇恨。
“为什么?”月敖神色有些恍惚,他若是知道为什么,少卿就不会战死沙场了。
“血债血偿!”塔莎冰冷的说着,随即快速的扬起手中的匕首,对着月敖的胸口狠狠的扎了下去,疯狂中却是压抑的仇恨。
“公子。”暗影低呼一声,一手快速的拍向塔莎行刺的手臂。
当啷一声脆响,匕首被震落到地上,塔莎失神地看着不躲不闪的月敖,一夜将所有的愤怒都化为滚滚的泪水滑落下来。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懦弱?为什么她无法为死去的父皇和母后报仇,那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哀怨的目光里染上了决绝,塔莎失落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随手捡起匕首猛的划向自己的脖子上。
匕首落地后再次发出当啷的脆响,月敖看着悲痛欲绝的塔莎,曾经他对她是满满的愧疚,可当少卿死在了沙场后,他对她却又多了份仇恨,虽然自己知道一切都与她无关,可月敖心中却依旧存有了芥蒂。
说出口的话语也冰冷许多,“回你的院子。”看见她,如同看到了少卿死去的一幕,月敖冷然的自塔莎身边走过,随后示意站在一旁的德喜将她送回秋栖院。
“我不走,不杀了你,我绝不走。”塔莎哭喊着,愤恨的目光紧紧的看向月敖冷然无情的面孔,楼西,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如今想必已是满目的创痍,哀鸿遍野,而她慈爱的父皇和母后,此刻又在何处?
“德喜,送她回去。”月敖无力的挥挥手,他也只是个血肉之身,少卿和水水的变故早已经让他承受不住,又何来多余的精力应付塔莎的痛苦,虽然他明白那是因自己而起的痛苦,可这时候,他好累,好累,只要闭上眼,水水的面容就清晰的呈现在脑海里,纠缠着他没一寸的肌肤。
德喜明白自己主子的烦扰,随即强行的将塔莎拖出了宫殿。
“放肆,居然这样对待二皇妃.”一声娇柔的呵责声传来,慧贵妃愤怒地看着被德喜和另外一个公公拖着的塔莎。
“奴才叩见慧贵妃。”
“塔莎,这是怎么了?”不曾看地上跪下的德喜,慧贵妃轻柔的走了过来,疼惜的目光看向塔莎,关切的拉起她冰冷的手,“怎么哭成这样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母妃。”
哽咽的咽下泪水,塔莎看着慧贵妃慈祥的面容,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母后,瞬间泪滚滚落下,哀怨的神色凄楚的映在了慧贵妃的眼中。
“好了,回我的慧如宫再说吧。”慧贵妃轻轻的搂着塔莎的胳膊,将她带向了自己的寝宫,柔和的目光里显露出诡异的色彩,看来真的是老天有眼,才会让塔莎嫁到了月荛来,看来皇宫喋血的一幕就要近了。
“你说什么?攻打了楼西?”慧贵妃震惊的站起身来,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和镇定,随后不安地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塔莎,疼惜的将她颤抖的身子楼在了怀中。
“好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慧贵妃安抚着拍打的塔莎的肩膀,低垂下的目光里隐藏起算计的阴狠,红颜祸水,看来一点都不错。
“不,我不哭,国已亡,哭又有什么用。”似乎沉默了许久,塔莎忽然停止了哭泣,红肿的眼中空洞的散发出复仇的决绝,她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闻言,慧贵妃冷莫扬起嘴角,无声的笑了开来,“塔莎,你忘记了本宫的身份了吗,本宫可是皇上的慧贵妃,两个皇子的母妃。”
塔莎身子一怔,随即猛的一把推开慧贵妃,退到了一旁,冷眼看着面色如常的慧贵妃,她竟然忘记了她的身份,而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忽然一阵空洞的大笑声自慧贵妃口中传了出来,绝色的脸上漾出一朵狠绝而悲伤的笑容,冷眼凝望着震惊的塔莎,慧贵妃道:“塔莎无须惊慌,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我虽先后入宫,可骨子里的血海深仇却是一样的沉重,这么多年了,我日日夜夜的服侍着自己的仇人,欢笑开颜,可谁知道我心中的苦心中的痛。”
笑的有些癫狂,慧贵妃阴郁的目光扫了一眼震惊不已的塔莎,知道心性单纯的楼西公主已经成功的走近了自己的棋局,慧贵妃倏的止住了大笑,哀怨的面容上滴落下一行清冷而悲苦的泪水。
“你可知道,当年我青春年少,可却一丝不挂的躺在龙床上,被自己的仇人任意的凌辱,是何等的滋味?十年了,整整十年,我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活在这深宫大院里,日日夜夜的等的就是看他如何的死在我眼前。”尖锐的语气愤恨的上扬,慧贵妃面色狰狞的诉说着,幽深的眼中有比山高海深的痛苦。
“你到底是什么人?”塔莎错愕的退后一步,这样疯狂而嗜血的人是那个慈祥和蔼的慧贵妃吗?
悠长的叹息一声,慧贵妃一瞬间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往事中,十年,一个女人有多少的十年来蹉跎,转眼以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的还残余着湿润的泪水,显示着她刚刚的悲切和痛苦。
“塔莎,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因为你和我一样,和整个月荛王朝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可我们身为女人,又能做什么?自尽吗?那样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虽然我们早已经失去了亲人,可在九泉之下,他们依旧会不安的。”
慧贵妃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而塔莎同样沉静在她的话语里,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神色中诡异的算计。
“你到底是谁?”再一次的询问,只是此时,塔莎已少了些戒备。
将她的神色变化收进眼中,慧贵妃凄然的一笑,哀怨的目光空洞的转向门外,“我是谁?你问我是谁,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她只知道那血流成河的荒原,只知道亲人的尸体如山一般的堆积,只知道从尸骨堆里扒出的幼弟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灵魂,呆滞的目光失神的凝望着悲惨绝伦的一幕,许久之后,那目光里慢慢的堆积满了仇恨,嗜血的仇恨,那年他才多大,十二岁吗?转眼却已经是十年了。
第八十一章
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话语声,说的很轻,所以听不见,只是压抑在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愈加的浓重。
半晌之后,塔莎自慧如宫走出来时,面色一片清冷,已无刚刚的悲痛和愤恨,如水的眸中清和的如同眼前平静的湖水,幽静里没有一点的波澜。
“小同子,去太子殿下那里,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见塔莎走后,慧贵妃随即吩咐贴身的太监去寻月也,目光里盛满了复杂的神采,直到小同子的身影消失后,慧贵妃脸色慢慢的暗淡下来,换上阴冷的诡异。
太子东宫。
月也面色憔悴了不少,自从塔莎成亲后,日日夜夜都在行宫里宿醉,幸好父皇明了他的苦衷,这些日不宣他上朝,也好落个安静。
酒水已沾染上了他的衣裳,让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太子,如今却是落魄到为情所苦的悲凉。
“太子殿下。”终于在凉亭里找到了月也,小同子立刻走上前来。
“不是吩咐下去了,任何人都不准踏进来,还不快走。”月也沉沉的闭上眼,颓废的趴在石桌上。眼里心里却都是那个清丽的身影。
“太子殿下,奴才是慧如宫里的,慧贵妃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不曾想到往昔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竟会是如此的颓废,小同子一愣,随即低声说着。
“母妃?”月也甩了甩昏沉沉的头,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桃花树下的一幕幕,可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人面桃花依旧,而他却不是轻叩柴扉的那个人。
哀伤落满了面容,月也恍惚的摇头,“回禀母妃,就说本殿下日后再去拜见。”
听到月也的回答,小同子目光转动,思索片刻,又道:“太子殿下,刚刚二皇妃哭着去了慧如宫,慧贵妃这才请殿下过去一趟。”
塔莎哭了?月也沉痛的睁开眼,无边的苦涩瞬间染上了双瞳,自她和二皇弟的新婚之夜起,自己便待在了行宫里不曾走出去一步,不愿意去看去听去想,可如今知道她哭了,心头却隐隐的疼痛起来。
她和二皇弟不和?想到此,月也挣扎许久,终于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吧。”
终究还是放不下,月也踉跄着步子随着小同子走出了多日不曾跨出一步的宫门。
清风吹起片片的桃花瓣,飞落的飘散在湖面上,塔莎远远的望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心中一痛,他竟然如此的落魄,可片刻后,一切的哀伤却已经消融在塔莎肃静的脸庞上,望向湖水的眸子里冰冷一片,直到那抹身影走近了一些后,瘦削的身子猛的向冰冷的湖水中跳下。
巨大的落水声,让月也错愕的抬头,却见湖面上水波荡漾,一圈圈的涟漪摇晃着岸边的桃树的倒影。
“太子殿下,这是二皇妃的鞋子。”小同子惊恐的拿起湖边的绣鞋,目光停留在鞋头的污渍上,“这上面的油渍是奴才刚刚不小心洒在二皇妃的衣服上,随后低落到鞋子上的。”
闻言,月也倏的一怔,只感觉混沌的脑中像是炸裂开来,截获了所有的意识和思想,她跳水了,身行僵直了瞬间,月也修长的身子笔直的跃入了水中,塔莎,一定要等我。
幽深的湖底,月也惊慌的四处观望,岸边以传来禁军的嘈杂声,一个个人接着跳进了湖水中。
黯淡的湖底,月也终于看见了悬浮在水中的面容,月也快速的划了过去,一手拖起塔莎的身子浮出了水面。
“太子殿下在那里.”随着小同子地叫喊声,岸边的人立刻涌了过来,同水里的侍卫一起将月也和塔莎拉出了水面。
“塔莎。”月也脸上挂着水珠,惊恐的拍打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多日不见,她竟然如此的消瘦,曾经闪动着柔情潋滟的眼眸却紧紧的闭和着,似乎在压抑着无边的伤痛,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轻生?
悠悠的自昏迷里转醒,所有人露出欣喜的神色。
“为什么不让我死.”月也欣喜的表情在听到踏莎如此决绝的话后,彻底的僵直在脸上,抱紧了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让我死。”塔莎哀怨的闭上眼,一行清冷的泪水和着脸上的水珠滚落下来,凄楚的容颜映在了月也的眼中,是那么的悲痛绝望。
“也儿,先带塔莎回去换衣服。”慧贵妃不知道何时也来了,幽深的目光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二人,欲言又止。
“是。”月也也不再多想,抱起塔莎往行宫走去。
“也儿,方向错了,塔莎住在秋栖院。”料到会是如此,慧贵淝脸上迅速的划过诡异,随即哀叹一声,领着月也往秋栖院走去,不曾回头,可她可以判断出月也此刻心中一定有很大的疑惑。
秋栖院里,宫女们已顾不得行礼,急忙的将塔莎扶进屋子,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母妃,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塔莎没有住在二皇弟的寝宫里。”院子里,月也将目光自紧闭的门中移开,错愕的问向慧贵妃,刚刚的落水让他的酒也清醒许多,脑子也恢复了思考,所有的问题都浮上了心头。
慧贵妃叹息一声,万语千言却也只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清和的目光看向焦急的月也,斟酌许久后,道“也儿,有些事情你还是亲自却问塔莎吧,这段时间尽量多陪陪她,不要让她再做傻事了,木已成舟,一切都是命啊,只是苦了这孩子,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隐射的话一出,见月也越来越疑惑的神色,慧贵妃无力的摇头,径自走了出去。
“到底为了什么?”月也看着枯坐在床边的塔莎,面容憔悴,绝望的眼中没有一点的光彩。
“国破家亡,天地之大,已经没有塔莎容身的地方了。”冰冷的话语自苍白的双唇中吐露出来,塔莎神色一片黯然。
“国破家亡,你在说什么?”月也眉头紧缩,不解的看向塔莎。
“殿下不知道吗?我大婚之日,正是月荛王朝兵发楼西之时,而如今,国已破,家已毁,塔莎绝不一人芶活与人世间。”
平淡的语气如同诉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莎依旧保持着刚刚冰冷的姿态,甚至连一滴泪都不曾落下,或许是所有的泪在那一夜已经流尽了,只余下无限沉重的悲痛郁结在心中。
“我死后,还请殿下将我葬在西方,即使回不了故土,也让塔莎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独留青冢的凄凉让塔莎脸上漾出轻若无尘的笑容,对着震惊的月也微微一笑,塔莎哀伤的闭上眼,不再说话。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震惊她的绝望,月也激动的抓着塔莎的肩膀,似乎想要摇醒一心求死的她。
这怎么可能?短短几日,怎么就会出兵楼西了,父皇不是要和楼西永世修好,为什么会这样?月也看向塔莎的神色里充满了愧疚。
月也深呼吸一口,目光严肃的看向塔莎,沉声道:“答应我,不要做傻事,我去去就回。”
心头是千思万绪,月也怔怔的凝望着塔莎,直到她点了点头后,这才放心的松开手,随即往御书房赶去,他要去向父皇问个清楚明白。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鄂达对着正看奏章的月荆霄道。
“让他进来。”不曾放下手里的奏章,月荆霄肃穆的面容中迅速的闪过失望的表情,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而也儿也一定被他们利用了,想到此,月荆霄心中一沉,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度,看来一切离结束也就不远了。
“父皇,为什么会兵发楼西?”在来御书房的半途中,月也遇到了兵部侍郎,原来被蒙在鼓里却只有自己,这个月荛王朝的太子殿下。
“见了父皇连最基本的礼仪也忘记了。”月荆霄冷冷地道,一个女人就可以让也儿如此的慌乱,情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太过于沉重,可惜也儿却自始至终都看不透,他若有情,他便不能成为一代帝王。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也随即行礼,可质问的目光却未从月荆霄的脸上移开,他在等等父皇给他一个答复。
“也儿到现在还不明白父皇不让你迎娶塔莎公主的深意吗?”月荆宵放下奏章,询问的看向月也。
心沉了下去,原来父皇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月也探询的目光看向端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父皇,忽然有种冷意自骨子里穿透出来,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和亲,迎娶,根本就是让楼西疏于防范的幌子。
沉默半晌后,月也无力地问道:“二皇弟也知晓了此事吗?”
在月荆霄点头肯定的瞬间,月也忽然跪下行礼,“儿臣告退。”
原来从头到尾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人,怪不得塔莎会居住在秋栖院,原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是布局,而塔莎却是牺牲的一个棋子。
冷笑的凝视着威严的殿宇,这就是他日后要统治的月荛王朝,这就是他的父皇和兄弟,在他们的眼中一切都没有版图来的重要。
身在帝王家的悲哀再次的席卷而来,月也步履有些萎靡,竟感觉有些压抑的喘不去气来。
这一夜,所有人都无眠。
日照皇宫。
彦水水失神的凝视着手里珠钗,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只余下丑陋的巴痕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
她不能死,因为大哥的尸体还在他手中,她不能看着大哥这样暴尸荒野,想起那一幕,水水哀痛的哽咽中,可眼中却没有一滴泪水落下,只是空洞的双眼无神的停留在手中珠钗上,细细的摩擦着,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暗夜里,有异样的气息传来。
第八十二章
忽然寂静中有异样的气息传来,彦水水空洞的目光看了一眼屋外漆黑的夜色,随后又呆呆的收回目光,依旧凝视着自己手中的珠钗。
两条黑色的身影诡异的自暗处闪现,随即避开了巡视的禁军,而后才自开启的窗户里跃进了屋子,冷眼看着坐在桌边凝思的人。
鬼火冰冷的目光里划过疑惑,她应该在他们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可直到他们出现在她眼前,她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依旧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如同他们是看不见的空气一般。
“彦小姐,属下奉主人之命前来带小姐离开。”鬼火示意一旁的赤焰去暗处把守,这才向彦水水开口道。
空洞的黑眸抬起,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鬼火,彦水水无力的摇了摇头,她还能去哪里?大哥已经死了,她还能去哪里呢?
寂静的容颜上划过哀伤,片刻又消融在沉寂里,彦水水轻若鸿毛的声音道:“回禀你家主子,就说我哪里也不去。”
“小姐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鬼火错愕的凝神看向目无表情的彦水水。
“不知。”无论是谁都她而言都没有意义了。
冰冷的两个字让鬼火一愣,随即开口道:“我家主子乃二皇子,这是主子交给属下的信物,小姐想必认识。”
看着鬼火手中的玉佩,彦水水死寂的目光终于有了轻微的波澜,公子还挂念着她,可惜她已经回不去了,是她害死了大哥,幽怨的目光里落满了悲伤。
那一日,赤风盟被毁,是因为自己对冷风耀不该有的感情,而如今,大哥为了救她而死在了剑下,同样是因为那张和冷风耀一样的容颜,她还能回的去吗?在害死了身边至亲至爱的人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公子,面对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