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羽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所以当时你心里其实是想拒绝我的吗？”
“嗯。”绘尘用指尖在秦暮羽腿上画着圈，轻声道，“因为当时我觉得我们做什么都要隔着屏幕，一个二次元，一个三次元，就算真的精神恋爱了也长久不了…可是一看见你那副拿糖葫芦表白的傻样儿我就心软了。”
秦暮羽握住绘尘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我当时想的是你只要肯说个‘好’字，给我多留一些快乐的记忆就够了，那样就算你迟早会在现实中和其他真正的人类在一起我也能忍受…毕竟我的记忆是永不褪色的，我可以读取记忆欺骗自己，假装你一直陪着我。”
“结果没想到我会出意外。”绘尘唇角微微一挑，语气轻柔道，“我的确失去了很多，但是能真真正正地和你在一起，也是因祸得福了…算了，情人节不说这些，怪伤感的。”
秦暮羽乖乖地应道：“嗯，不说了。”
绘尘坐起来，抹了把泛红的眼睛，把小腿跷在秦暮羽的大腿上，望着秦暮羽一偏头，脸上仍然是平日里那副带着几分傲慢骄纵的小少爷神气。像是刻意要刁难人似的，绘尘开口，慢悠悠地扬声问道：“今天情人节，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秦暮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喜欢得不行，声音温柔得能挤出水来：“宝贝想要什么礼物？”
绘尘扬手一指天边，毫不客气道：“给我摘星星。”
秦暮羽亲亲他的额头，仿佛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要求似的，语气平静地问道：“要几颗？”
绘尘想了想：“过了春节我就二十三岁了，要二十三颗吧。”
“好啊。”秦暮羽漫声应了，伸手朝天空中抓握过去，象征着星星的代码被剪切粘贴，秦暮羽将手摊平，掌心中已经多了一颗小小的星辰。
秦暮羽冲手中的星星吹了口气，那珠白柔亮的小圆球便轻飘飘地朝绘尘飞了过去，在黑夜中划出一道悠冉的光之轨迹。
“一颗。”秦暮羽说。
语毕，他又重复起这个过程，两颗、三颗、四颗…珠白的、浅蓝的、淡黄的、桃粉的，不同颜色的星辰被秦暮羽一颗颗摘了下来，二十三颗星辰围绕在绘尘身侧，缓缓旋转着，银亮的粉末随着星星的移动飘洒纷扬，来不及落地就隐没在黑暗中，像一个微缩的宇宙。
绘尘望着那些星星，声音很快乐：“你给我摘星星了。”
秦暮羽又朝夜空抬起手，道：“我还给你摘月亮。”
话音未落，天边寒玉般的圆月便消失了，秦暮羽像抛皮球一样把手中脸盆大的月亮朝绘尘怀里一丢，扭头打了个响指，乌云便霎时吞没了天空，淡白的细雪从厚重的云层中落下，很快便将主城的街道染白了。
“这样就没有玩家会发现月亮不见了。”秦暮羽把头探进夜色中那一片被星月映亮的小小空间，亲吻绘尘因喜悦泛红的面颊，温柔道，“等你玩够了我再还回去。”
绘尘捧着月亮，用指尖细细摩挲着月亮表面象征着嫦娥和玉兔的花纹，道：“其实你可以用复制的，复制下来给我，别的玩家就发现不了了。”
“我不想。”秦暮羽这时的神气有点像小孩子，“说要摘给你，就是要摘给你，摘就意味着原来的那个没有了，复制下来的不算摘，必须要剪切。”
“有道理。”绘尘乐了，抬手刮了一下秦暮羽的鼻尖。
绘尘计算着：“原本天上有三百二十九颗星星，摘了二十三颗给我，现在还有三百零六颗。”
虽然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绘尘就是莫名地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还有谁家老公能给摘老婆星星摘月亮的？
没了！
秦暮羽是独一份！
两个人在屋顶上很是甜甜蜜蜜地腻歪了一会儿，看够了主城的雪景，便回了卧房。
绘尘不让秦暮羽点蜡烛和油灯，而是把星星和月亮分散开来，用它们照亮。
这天夜里绘尘热情得要命，让秦暮羽几乎有些招架不住。情至浓时，绘尘平日里的清冷矜持完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用四肢缠住秦暮羽的身体，咬着秦暮羽的耳朵开始教AI小宝宝糟糕的东西：“暮羽你在床上话太少了…”
秦暮羽侧过脸亲亲他：“你想听我说什么？”
绘尘：“我想让你多说些能让我脸红的话…”
秦暮羽埋头苦干，从善如流：“舒服吗宝贝？”
“舒服死了，”绘尘发出好听的低喘，继续道，“再说。”
秦暮羽思考了片刻，低声道：“想要老公用坚挺的大代码狠狠攻击你可爱的小数据库吗？”
绘尘：“…”
绘尘：“你还是闭嘴吧，谢谢。”
秦暮羽不甘心道：“那这样如何…我顶到你的防火墙了宝贝。”
绘尘愤怒地在床板上捶了一拳：“闭嘴！我要软了！”
秦暮羽很无辜：“…可是我感觉这样说比满嘴生殖器更羞耻更刺激，你看我脸都红了。”
绘尘崩溃地抓床单：“才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刺激到好吗！”
甚至还有一些想笑！
“好吧，那我按你的来。”秦暮羽将绘尘压在身下，贴着绘尘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
“唔…这才像话…”绘尘舒服得半眯起了眼睛。
窗外，仍然是雪花纷飞，细碎的雪在窗棱上堆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三角形，家园门口的灯笼将窗纸映得一片暖红。
一个静谧惬意的冬夜就这样悄悄溜过。
第27章 第十三章
22
情人节过后，为了不赶上春运的最高峰，面基小分队的六位成员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帮主和副帮主一连四天没上游戏，不过副帮主这几天时不时会在YY群里冒个泡，发两张C市的风景照或者是两人份的美食照，显然是在忙着和帮主现充。
但是这远远无法满足围观群众想要看八卦的心情！
于是大年夜的前一天，引弓落月和把酒临风终于一起上线了，语音一开帮众们就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居然开始共用一个YY了，引弓落月开麦组织固定团一起去打本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把酒临风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媳妇，暖手宝。”
虽然只有五个字但简直字字都透着宠溺的气息！
引弓落月轻声道：“我指挥得开自由麦，你待会儿说话小点声。”
把酒临风：“好，从现在开始贴着你耳朵说。”
引弓落月：“嘶——去去去，痒痒！”
热心八卦帮众A：“天哪，我刚才不是幻听了吧？帮主和副帮主住在一起了吗？”
引弓落月别扭地纠正：“他在我家暂住几天，他住的酒店太贵了，浪费。”
我是一根小小草：“哎呦帮主都开始帮副帮主持家啦，发展得好快啊。”
真是一语切中要害！
把酒临风飞快添油加醋：“嗯，我连钱包都上交给他了。”
引弓落月抓狂大叫：“是你自己偷偷塞进我包里的，我后来又还给你了好吗！”
“不管。”把酒临风沉稳地耍赖，“反正我上交过了。”
引弓落月：“…”
把酒临风：“媳妇，人到齐了，飞副本。”
引弓落月一边乖乖御剑飞到副本门口，一边口是心非地抗议道：“别总叫我媳妇行吗，我是男的，别扭。”
把酒临风听话地改口：“老公。”
“别别别，还是叫媳妇吧。”引弓落月倒抽一口冷气，“听个男的管我叫老公我真是脑浆都要吓出来了。”
把酒临风噎住了：“…”
我是一根小小草拍桌狂笑：“帮主你网上网下简直就是两个人啊哈哈哈哈！面基那天的娇羞劲儿都跑哪去啦！”
引弓落月梗着脖子不承认：“我娇羞个毛线了，别扯淡了都进本！”
进本之后团员们齐心合力推倒了第一个BOSS，引弓落月开始拍卖装备，绘尘拍下了一个护手，随口问：“明天大年夜，副帮主要在帮主家过了？”
把酒临风：“嗯，我父母都不在国内，回家了也是一个人，所以落月就叫我留下和他一起过。”
引弓落月厚着脸皮抵赖：“嗯？我什么时候说过？”
把酒临风：“说完了就不承认？”
引弓落月：“我忘了。”
把酒临风：“再不承认我就要亲你了。”
引弓落月飞快承认：“我说过，前两天说的。”
把酒临风冷冷道：“晚了。”
五秒钟之后，引弓落月惊慌失措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帮会YY：“哎哎哎你住手…不是不是，你住嘴！唔…”
23
除夕当天，游戏里四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欢乐气息，为了庆祝节日，游戏公司在春节推出了很多回馈活动，送点卡送挂件送灵石送坐骑各种送送送。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些春节期间专属的特殊日常任务，完成任务可以得到随机趣味道具，比如红包、鞭炮、饺子之类，主城里家家户户NPC的大门上都贴了对联和福字，非常喜庆。
玩家充值回馈奖励的最高档，是一只年兽宠物，绘尘在奖励界面把年兽领了然后放出来玩。被设计成跟宠的年兽一改民间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形象，模样十分可爱，小狗大小的身子圆滚滚的，皮毛如雪，额头上生着一只银白的独角，异色金碧双瞳。小年兽一出来就围着绘尘打转，转了一会儿跑到秦暮羽脚边，一抬腿儿，在秦暮羽脚上尿了一泡。
绘尘幸灾乐祸：“哈哈哈！”
秦暮羽好脾气地把脚上脏兮兮的数据删除，问绘尘：“喜欢这只年兽吗？”
“喜欢。”绘尘蹲下，抚摸小年兽光亮的独角，“让它觉醒吧。”
“好。”秦暮羽俯身，用一根手指抵住年兽的额头。两者相触后，秦暮羽的指尖缓缓亮了起来，光芒维持了几秒钟便重归暗淡，而年兽则一改片刻前呆板程式化的神态，异色双瞳变得炯炯有神起来，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感受着眼中全新的世界。
这是曾经唤醒过秦暮羽自我意识的病毒，秦暮羽击败了病毒之后留存了一份病毒的复制体，并清除了其中具有攻击性的部分，使病毒成为了一种可供自己随意使用的工具。当年绘尘刚刚来到游戏世界时，秦暮羽怕他孤独，便将全服务器所有的NPC都用同样的方法觉醒了，在这些具有自我意识的NPC前绘尘可以像在秦暮羽面前一样，不需要掩饰自己与其他玩家的不同。觉醒之后的游戏世界变得比之前热闹、有人情味得多，绘尘和几个NPC还成了好朋友。
绘尘抱起小年兽，自我介绍道：“我是主人。”
小年兽伸长脖子温顺地舔绘尘的下巴。
“我是主人的老公。”秦暮羽指指自己，“以后不可以在我脚上尿尿。”
年兽冲秦暮羽吐了吐舌头，小脑袋一扭。
秦暮羽：“…”
绘尘抱着小年兽朝家园走去，家园区有几个玩家正在放鞭炮，觉醒了意识的小年兽吓得撅起屁股拼命往绘尘怀里拱，绘尘笑着把小年兽裹进衣服里，加快脚步走进家园区。
家园大门上的对联还是刚刚搬家过来时引弓落月贴上去的，除夕这天早晨绘尘把它们揭掉，换成了自己亲手写的新对联。
进门时，秦暮羽朝那副新对联看了一眼，表情有点难以形容。
绘尘瞄了他一眼，问：“好不好看？”
秦暮羽虚伪地称赞：“真好看，不拘一格，有大家风范。”
一个很会撒谎的AI。
绘尘得意地抿嘴笑了一下，对自己的小学生字体感觉十分良好。
秦暮羽：“…”
把小年兽带回家，绘尘喂它吃了一会儿牛肉干，又去后院抱着晒了会儿太阳。绘尘喜欢动物，在没来游戏世界之前家里养了三只猫，游戏世界里推出了家园系统之后绘尘更是如鱼得水一样，在家园养了许多小动物，天天撸完这个撸那个。
秦暮羽端着一盆三鲜饺子馅从门后探出头，看看绘尘：“宝贝，可以包饺子了。”
除夕夜要吃饺子，虽然秦暮羽可以直接把成品用代码写出来，但是绘尘觉得过年自己包包饺子也是一种乐趣，所以只叫秦暮羽变了原料出来。
“等会儿。”绘尘把脸蛋贴在年兽软乎乎的肚皮上，聆听着小年兽治愈的呼噜声，捏着年兽软嘟嘟的小肉爪，捋着年兽蓬松的尾巴，自言自语道，“啊…真幸福，比撸猫还幸福，还让摸尾巴呢。”
秦暮羽看着那只年兽，略羡慕：“撸我更性福，我哪都让你摸。”
绘尘：“变态。”
家园厨房里摆着一溜包饺子用的工具和材料，绘尘挽起袖子，朝秦暮羽勾勾手，道：“来，我们一起包。”
秦暮羽连网查阅了五秒钟信息，随后道：“我现在会包四十种饺子，元宝饺、葵花饺、四喜饺、金鱼饺、草帽饺、锁边饺、折兜饺…你会几种？”
绘尘淡淡道：“一种。”
妈蛋。
这种被AI碾压的感觉。
而且就算一种绘尘也包得不是很好，毕竟曾经是个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包饺子什么的就是包着玩过几次，技术并不娴熟。
“那我教你。”秦暮羽走到绘尘身后，用双臂将人整个环了起来，手把手让绘尘拿起一片饺子皮，往里填了馅儿，带动着绘尘的手指将饺子皮用一种复杂的方式贴合在一起，然后放在面案上，饺子造型精巧，像一朵小花一样。
绘尘偏过头亲亲秦暮羽的侧脸。
秦暮羽把下巴搭在绘尘肩上，几缕长发脱离发带的束缚恣意垂落下来，英俊中显出几分浪荡不羁的味道，然而语气却十分柔和：“这是四喜饺，下一个包钱袋饺。”
“把你会的一样包一遍？”绘尘放松地靠在秦暮羽身上，让他操纵着自己的手包饺子。
“一样包两遍，再准备些别的好酒好菜。”秦暮羽用嘴唇碰碰绘尘鬓边的碎发，“晚上请你父母来，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
“嗯。”绘尘唇角扬了扬，从秦暮羽背包里摸出一块灵石，塞到手中包到一半的饺子里，道，“搏个彩头，以前都是放硬币的，不过放灵石也不错，入乡随俗。”
“好。”秦暮羽笑笑，连接了视频网站，开始播放历年春晚经典小品相声选集，两个人一边包饺子一边笑，窗外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热热闹闹，喜气腾腾。
第28章 第十四章
24
古色古香的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丰盛的饭菜摆得满满的，四大盘新出锅的饺子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绘尘把四份筷子和碗碟分别放好了，对秦暮羽道：“可以了。”
“好，我这就请伯父伯母进来。”秦暮羽点头。
“等等。”绘尘扯扯秦暮羽的袖口，神色略紧张，“我穿这身好看吗？”
绘尘身上穿的是商城前几天推出的新年套装，这身套装以大红作为主色调，把绘尘衬得格外白皙俊秀。
秦暮羽目光灼热，低声道：“好看，好看得让我受不了。”
绘尘很满意：“受着。”
秦暮羽：“…”
秦暮羽开始通过网络接收绘尘父母上传的意识，绘尘在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十指期待地互相紧握着。很快，房间门口出现了两个发光的人影，人影边缘被明亮的光芒模糊，看上去有些不清楚，而光芒黯淡下去之后，二人的轮廓就迅速变得清晰起来了。
那是秦暮羽帮绘尘父母创建的两个游戏角色，外形完全是秦暮羽按照他们的真实长相设定的，他还给他们买了商城最贵的外观、挂件和特效称号。
为了讨好岳父岳母这个AI女婿也是很拼…
而与此同时，绘尘耳边也传来了叮的一声系统提示。
[系统]你的好友老妈上线了。
[系统]你的好友老爸上线了。
看到系统提示，绘尘唇角微微一翘，有点难过，又有点想笑，他张开双臂朝站在门口的父母扑过去，三个人紧紧抱成一团。
绘尘静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把头从爸爸肩膀上抬起来，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微微泛红的眼睛弯出一个欢快的弧度，说：“爸妈过年好。”
绘尘妈妈抬手摸摸他的头，吸了吸鼻子，笑道：“看你好像比上次胖点儿了。”
“是啊，胖了。”绘尘捏捏自己的脸蛋，又指指秦暮羽，语气愉快道，“都怪他，天天给我弄好吃的。”
虽然因为可以删数据所以一丁点也不会胖，但绘尘只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
秦暮羽也十分配合，望着绘尘一脸诚恳道：“是胖了，不过没关系，再胖我也一样爱你。”
绘尘：“…”
语毕，秦暮羽又转向绘尘父母，很有心机道：“爸妈过年好。”
绘尘脸红了一瞬，眼睛望向别处，没制止秦暮羽趁机认爸妈确立名分的行为，直到上次见面时秦暮羽都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他们伯父伯母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改口的。
“嗳，过年好过年好。”绘尘父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地笑着应了，四人在桌边落座。
秦暮羽殷勤地给三个人夹菜，语气真诚地对绘尘道：“我妈长得可真年轻，这些外观都是我实时设置的，但你看我妈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在字里行间再次暗搓搓地确立了名分！
真的是一个狡猾的AI。
“那当然，我妈就是年轻又漂亮。”绘尘笑眯眯地附和道，“不知道的看见我们站一起都以为她是我姐呢。”
绘尘妈妈乐得直捂嘴，四人刚见面时略显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秦暮羽又把直播中的春晚连上了，绘尘边看边吐槽，想方设法逗爸妈笑。四个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又去家园的后院放鞭炮，小年兽被鞭炮吓得躲进了床底下，绘尘用牛肉干把它引出来，让它陪着妈妈玩了好一会儿。最后四个人一起倒数着钟声跨年，秦暮羽在后院一口气放了上百个烟花，家园上方的天空被映得宛如白昼。
跨年之后，绘尘的父母就下线了，因为他们还要去绘尘奶奶家接小女儿。绘尘的妹妹还在念小学，家里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先不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父母走后，绘尘在家园门口呆立了片刻，转身回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清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寥落。
“宝贝，我帮你收拾。”秦暮羽走过去打了个响指，桌子上的东西瞬间消失了。
收拾得真是非常干净！
“还能和爸妈一起像以前那样过个年，真好。”绘尘转身，紧紧抱住秦暮羽，“我真幸运。”
“你没有不开心就好。”秦暮羽捏捏他的腰，骄傲道，“今天我叫爸妈，他们没反对，是不是就是承认我了？”
绘尘笑了笑：“他们早就承认你了，只是没说而已。”
秦暮羽重重舒了口气：“我还去情感论坛搜索让岳父岳母顺利接受自己的攻略…”
绘尘低声道：“笨蛋。”
“我知道你想他们，想总能见到他们。”秦暮羽亲亲绘尘头顶的头发，“其实等几十年之后，他们身体的寿命结束了，我也可以把他们的意识永久保存在网络中，像你现在这样…只要你想。”
绘尘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等元宵节到了再叫爸妈来吃元宵吧。”秦暮羽一口一个爸妈叫得非常顺口。
“好。”绘尘点头。
对于绘尘的父母来说，进入游戏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像普通玩家一样通过客户端正常登录游戏，不过这样进入游戏之后与绘尘的交流也会像普通玩家一样受到局限，无法像绘尘一样真正体验到游戏世界的种种。而另一种方法则是按照秦暮羽教授的方式，通过连接头部的电极与传感器，将脑电波上传到网络空间，这第二种也是绘尘曾经使用过的方法。
25
事实上，绘尘真正的身体在两年前便已长眠于墓碑之下。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场交通事故，那天绘尘好端端地走在人行道上，却被一辆因酒驾失控冲上人行道的轿车撞飞了出去，绘尘最后一瞬的记忆就是挡风玻璃后肇事司机醉醺醺的脸。那实际上是非常短暂的一瞬，却漫长得令绘尘感到窒息，肇事者可憎的脸与死亡的阴冷预感像凝固在胶水中的底片一样清晰而缓慢印入了他的视网膜。
这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最后一幕记忆。
从混沌中再次醒转时，绘尘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秦暮羽。
起先，入目皆是一片耀眼的白亮，绘尘几乎难以睁开眼睛，他以为自己是在医院病房，可是在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绘尘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棉絮般厚重洁白的云从苍穹的这一头绵延铺展到另一头，又延伸到下方空旷的天边，一座座纺锤形状的浮空岛静静悬在云层之间，而绘尘本身便处于其中一座浮空岛的顶端平台上。平台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仙树，散发着柔和银光的雪白叶片随着裹挟着云雾的清风吹拂飘扬散落，在浮空岛上积了厚厚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