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隔两天来一趟,每次来收拾完屋子都给郎靖风做一顿大餐,所以厨房里食材和用具都不缺。虽说病人该吃得清淡,可郎靖风一顿不吃肉就约等于没吃饭,所以白阮从冰箱里翻出些鸡肉,微波炉解冻后拆成细细的好消化的鸡丝,又挖空几个咸鸭蛋,给郎靖风煮了一锅咸蛋黄鸡丝粥。
粥煮好了,白阮拉开柜门找碗,碗没看见,倒是看见几大包牧草,有果树草,有提摩西草,还有各式白阮常吃的兔零食,草叶与兔零食惹人馋涎的植物清香扑面而来,白阮一下就饿了。
他关上柜门,打开另一个柜子找到碗,盛出一大碗,让余下的粥在锅里温着,随即端着喷香的鸡丝粥去卧室投喂他的小狼。
郎靖风方才一通折腾也耗体力,在床上蔫蔫地躺着,白阮第二次走进卧室才发现那双人床上原本应该放第二个枕头的地方其实放着一个和他家里那个一模一样的小草窝。
“起来喝粥。”白阮招呼郎靖风。
郎靖风甩甩头,顽强地爬了起来。
白阮小心翼翼地把粥碗递给他,指指那草窝,道:“你买这个干什么?还有厨房里那些草…”
“万一你来住呢,你吃的那些不好买,得提前备着。”郎靖风舀起一勺鸡丝粥,吸溜着喝了,“这窝我抱着睡觉用的,假装你在窝里…真香。”
第53章
白阮想象了一下郎靖风抱着个空荡荡的小草窝睡觉的模样, 心尖儿像被人拧了一把, 一阵揪着的难受。
可有些事就是没办法,高三时间这么宝贵,白阮可不想让郎靖风浪费在恋爱上,要谈情说爱, 以后…有的是时间。
郎靖风早被拒绝习惯了, 并不在意, 只端起碗咕咚咕咚喝粥,倒是白阮目不转睛地望着小草窝, 一脸的为难。
微烫的粥安抚了空虚的胃袋, 郎靖风一口气把粥喝光,撂下空碗,锐利的目光扫过白阮, 琢磨片刻,似是勘破了白阮心底内疚, 忽地露出个坏笑。
白阮被他笑得一阵发毛:“怎么?”
郎靖风舔舔嘴唇:“粥还有吗?”
“还剩大半锅呢,我给你盛。”白阮心里有愧, 忙不迭地接过碗,手腕却被郎靖风顺势握住了。
“突然想起来个事儿。”郎靖风牢牢盯着他,“还五个多月我就过生日了,4月6号,记得给我准备礼物。”
白阮一窘:“还小半年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提前小半年就提醒别人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的。
郎靖风慢悠悠道:“这不是给你时间慢慢准备么?我先说好,要浪漫的。”
白阮面露难色:“浪漫的?”
“不用你费心思,你随便送我点什么玫瑰花巧克力就能乐死我了…咳, 咳咳…”郎靖风扭头半真半假地咳了一通,气若游丝道,“但必须得是这一类能让人觉得浪漫的,行吗?”
白阮:“这…”
郎靖风疯狂输出:“咳咳!咳咳咳!咳…”
“行了,知道了。”白阮无奈地掐灭给郎靖风整理出一份针对薄弱点量身定做的习题大礼包当生日礼物的念头。
反正习题大礼包又不用非得等生日才能送,什么时候整理好了都可以送。
“那说好了。”目的达成,郎靖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到时候别反悔。”
雄兔一言,驷马难追,反悔是不可能的。白阮应着,端起空碗往厨房走,边走边思索有什么礼物是既让人觉得浪漫,又有一定教育意义,能让学生学到知识的。
一整锅热乎乎的肉粥灌进肚,郎靖风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对一个高烧的病人来说,这时显然应该闷头睡一大觉。
白阮把竖在床头的枕头放平,道:“你躺下睡会儿,我先回学校,下午自习课再来看你。”
“你回去有事?”郎靖风小孩儿似的一把抓住白阮的手,贴在自己红热的脸上,耍赖不让走,“在这陪我行吗?”
倒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白阮正犹豫着,郎靖风便小奶狗似的把脸在白阮掌心里转来转去地蹭,用低沉的嗓音强行撒娇:“跳跳哥哥,白阮哥哥——陪陪我吧,我难受,头太疼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那哥字被他刻意拉着长音,听起来格外性.感撩人,白阮耳根一软,从了:“那我在书房待着。”
“你坐这。”郎靖风猛地一拉,把站在床边的白阮拉得踉跄着坐下,右手抓起枕头往白阮背后一塞让他靠着,烧得滚烫却机智不减的狼脑袋同时往白阮大腿上一滚,一秒不到的功夫已是把两人的姿势安排得明明白白——这心思要是全放在学习上,清华北大也考得了。
一套连招完成,郎靖风在白阮大腿上轻轻啄吻了一口,迅速合上眼道:“睡了,宝贝儿。”
白阮:“…”
几秒钟后,认了命的白阮默默帮郎靖风掖好被角,掏出手机玩起来。
玩了一会儿,见郎靖风一直闭着眼,白阮忍不住调出相机,对准那堪称完美的侧颜,偷偷照了一张。
小白老师也是个容易喜新厌旧的雄性生物,不能总对着一张照片撸不是?
…画面定格,新照片中的郎靖风正睁眼看着镜头,唇角微微翘着。
白阮一脸见鬼地挪开手机,两人视线正正对上。
“你是不是拍我呢?”郎靖风哑声问,“我直觉可准了。”
“听不懂你说什么,”白阮拿出班主任的威严,脸蛋一沉,屏幕一锁,“睡你的觉,不睡我走了。”
郎靖风在白阮腿上蹭蹭,含笑睡了过去。
狼妖体质强悍,郎靖风在白阮监督下按时吃饭吃药,蒙头睡了两天大觉烧便退了下去,回到学校上课了。
这天早自习,几科课代表纷纷下地收作业。
郎靖风狼似的盯着张涛,见他往门外走了,起身追上,从张涛手里抢走一半作业,一脸团结友爱道:“作业太沉了,哥帮你搬搬。”
“哦。”张涛木着脸,看看手里轻飘飘的一摞语文卷子变成半摞,由于早已习惯所以并没有提出异议。
“你看这沉的。”郎靖风拿着二十来张卷子,沉得双手一坠,以强调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与合理性。
张涛:“…”
我同桌是个傻的。
白阮定下的课代表轮换规则是月考以及期中期末考试单科成绩排名第一的同学担任该科科代表直到下一次考试,所以常年稳居语文单科第一的张涛占上这职位就几乎没下来过。郎靖风看这小眼镜天天跑办公室,和他的小白老师多了那么多接触机会,有时还会被白阮称呼为“我的科代表”,心里非常不爽,就干脆厚着脸皮蹭张涛的科代表。
白阮当了这么多年学生又当了三年老师,只见过蹭课的,还从没见过蹭课代表的,不过他心知郎靖风只是独占欲作怪,便也懒得管。
两人送完作业,白阮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道了句:“张涛回去,郎靖风你等等。”
看着张涛走出办公室,白阮拉开抽屉,摸出一个小东西飞快塞进郎靖风手里。
郎靖风摊开手一看,是一只毛毡出来的小兔子。
“你拿回去放那草窝里吧。”白阮深呼吸,努力进行表情管理,却止不住来势汹汹的脸红,“要不挺空的…”
郎靖风轻轻在那小兔子上捏了一把,笑了:“行。”
白阮见离自己最近的两张办公桌都没人,大起胆子小声道:“我让师伯帮我毡的,和我原形一模一样。”
郎靖风把小兔子放在鼻尖狠狠闻了一口,往口袋里一揣,随手翻开本语文练习册,装成在问题的样子俯身贴近白阮,低声问:“拿你的毛毡的?”
白阮脸红得烫手,明知会被戳穿却仍嘴硬道:“没啊。”
“没啊个屁,”郎靖风咬着嘴唇忍笑,“我都闻出来了。”
白阮手足无措,拂了拂面前的练习册,好像上面沾了脏东西。
他是觉得郎靖风天天抱着个空窝也太凄楚了,像个独守空房的小媳妇儿似的,自己不能去住,好歹弄个替身过去慰藉一下。
郎靖风手抄进兜里,捏捏里面的小毛兔,轻声道:“白白软软的…你这名就这么来的吧,小白软?”
“叫白老师。”白阮红着耳朵侧过身,抬高声调道,“行了,没别的事了,你回去上自习吧。”
“知道了。”郎靖风趁没人往这边看,在白阮脸蛋上掐了一把,然后扭头就走。
高三学业压力极大,郎靖风在完成各科作业的基础上还要挤出专门的时间针对自己薄弱的部分进行专项训练,他的成绩已稳定在班级中上游水准,想再进步难度就大了,毕竟高一高二荒废了一年多,薄弱环节还是有不少的。
在这样高强度学习做题的状态下时间过得极快,常常是几套题刷完发现一天都快过去了,郎靖风浮躁的心性也被磨得一天比一天沉静,成绩进步的速度虽慢了下来,但却一直在稳步上升。三月份一模来临,郎靖风的一模分数比教育局公布的一本线高出十几分,只要保持住这个稳步上升的势头,加上高考正常发挥,他想考进本市那所重点师范大学肯定不成问题。
一模结束后,学生们又紧锣密鼓地为二模做起准备,随着天气回暖,郎靖风的生日也到了。
4月6号正巧赶上周日,高三生有一个下午的假期。
放了学,等到老师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郎靖风按事先说好的去白阮办公室帮忙搬东西——办公桌下方的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纸盒箱,都是拆过封之后又被粘好的样子。
“你的生日礼物。”白阮解释道,“都是容易坏的东西,我就打开看了一下。”
郎靖风绕着那两个纸盒箱转了一圈,一双狼眼熠熠发光,为防失望不放心地确认道:“不是两箱卷子吧?也不是参考书?”
“不是。”白阮搬起那个小的,神色不太自在,仿佛在不好意思,“你不是说要那个…浪漫的吗?”
一听白阮真按自己的要求准备礼物了,郎靖风顿时浑身上下都是劲儿,一把抱起大号箱子,心想里面就算是什么土掉渣的“男友生日惊喜 收到这个礼物的男孩儿都感动哭了”系列他也高兴。
然而,令郎靖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第54章
此时此刻, 郎靖风住所的地板上正散放着一堆纸盒泡沫与零件。
铮亮的物镜, 崭新的载物台与推拉杆,散落的解剖工具、□□管、片装标本与染色剂,加上专用的铝合金手提箱…皆令这台尚未组装成型的显微镜散发出迷人的科技感,而这些显微镜零件旁那根又粗又长的巨大镜筒与光洁纤细的金属脚架则属于一台即将组装完毕的天文望远镜。
两样东西都不便宜, 这么一起买下来, 正好把上次郎靖风强行留在白阮书房抽屉里的钱花光了。
白阮把说明书随手一丢, 抱起镜筒往脚架上安,因搬东西累得泛红的脸上满是喜色, 一边安装还一边试图用欢乐轻快的语气调动起郎靖风对宇宙与微观世界的求知欲:“这个望远镜特别好, 据说能拍到土星光环,还能拍到M42星云…显微镜可以看细胞还有各种微生物,怎么样, 好玩儿吧?”
郎靖风抿着嘴唇死死盯着白阮,面色阴晴不定, 在发飙黑化和忍到六月之间徘徊。
小白老师冷静地活跃课堂气氛:“你没看过螨虫吧,待会儿从你床上刮点儿标本, 我们一起看。”
郎靖风恶狠狠道:“我想把你扔床上。”
白阮:“…不喜欢这些?”
郎靖风无声地走到白阮身后,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语气危险:“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儿,说好要浪漫的呢?答应得好好的事没做到,是不是得补偿补偿我?”说着,郎靖风在白阮没什么肉的腰上暧昧地捏了一下,略带疑惑道, “你是不是故意找日呢,宝贝儿?”
“乱说什么!”白阮耳根一热,指指地上散落的零件,不服气道,“我带你看这个世界上最远和最近的东西,这还不浪漫吗?”
郎靖风一怔,噎住了:“…”
看着显微镜和望远镜他一丁点儿都没觉得浪漫,但被白阮这么一说,那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
“不愧是教语文的,”郎靖风不悦神色稍缓,心里甚至还有点儿甜,忍不住伸手在白阮软软的唇瓣上拨弄了一下,“挺会说啊。”
“本来就是这样,不是我会说。”白阮一击得手,来劲儿了,乘胜追击道,“而且这个望远镜还能看见NGC2237星云,那个是世界有名的玫瑰星云,星云的形态像朵玫瑰花。”白阮说着,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有创意太会哄人开心了,圆尾巴一翘,颇有些得意忘形,“玫瑰花算什么,玫瑰星云才是男人的浪漫…”
郎靖风眸光一暗,把还在滔滔不绝的白阮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显微镜还没装完呢!”白阮扭来扭去,被郎靖风掼到床上的一瞬还不甘心地试图激起他的求知欲,“卖家送那一盒标本片你不想看看吗,什么都有…”
可惜这野性难驯的小狼崽子被激起的只有性.欲,一双眼睛直往白阮下三路瞄,笑了笑道:“想啊,想看小蝌蚪,白老师配合我采点儿样本?”
为科学而互撸,听起来十分崇高。
…
郎靖风这个生日过完,距离高考也正好只剩60天,他最后的放纵结束了。
班级中,每个学生的弦都绷到了最紧,连下课时教室里都无人喧哗笑闹,只有被刻意压低防止搅扰他人的讲题声与讨论声。
学生们絮絮的语声,笔尖在纸面上演算的哒哒声,书页与卷子被翻动的清脆振纸声,光芒被云层筛下的沙沙声,熏风忽而灌满窗帘的鼓动声,鸟雀划过天幕的破空声…种种细腻琐碎的声响混合在一起,如蚕吃桑叶般嚓嚓地咀嚼着高考前的时间,薄薄的时间不禁吃,一晃眼就是好几天过去,50天,40天,30天,20天…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郎靖风高中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光荣落幕,铃打完了,全班却没一个人起身,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真的结束了啊…这样的情绪迅速席卷了全班。
监督完最后一堂自习课的白阮起身,脊背笔挺,四下环视一圈,随即向讲台下的学生们鞠了一躬。起身时,他露出一个温和的招牌微笑,两枚梨涡盛满了阳光,向学生们打趣道:“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
底下有人吐槽:“不是,老白你一共就带过一届啊!”
白阮和学生们一起笑了起来,离别愁绪稍减。
“祝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考出自己最理想的成绩。”白阮眸光水亮,在被煽情的情绪感染前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下楼集合准备照毕业照,陈燃组织一下。”
学生们动了起来,正要往教室外走,坐在第一排的周皓辰忽然迈上讲台,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微微发颤,鼓起了天大的勇气般哆哆嗦嗦地说了句:“白老师,能、能抱一下吗?”
“来。”白阮莞尔,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
周皓辰机械地走过去,蜻蜓点水般在白阮上身环了一下便匆匆松开,带着哭腔道:“谢谢你白老师。”
白阮一笑,明白周皓辰谢的是什么事,那次严重的欺凌事件结束后这个看似敏感脆弱的孩子却很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学习成绩不退反进,在白阮一周一次的谈心鼓励下性格也变得开朗了一些,不再那么羞怯内向了。
白阮伸手在周皓辰那头软乎乎的小卷毛上重重揉了一把,道:“应该的,你很勇敢,加油。”
“唔!”周皓辰用力一点头,甩飞几瓣眼泪。
他一开了这个头,班上和白阮关系好的那些学生全涌上讲台问小白老师要毕业抱,连带说两句话,连木讷古板的张涛和皮猴子李博明都没错过这一抱。
“白老师你课讲得特别好,我爱听。”拥抱完,张涛推推眼镜,严肃点评道。
白阮也报之以严肃:“谢谢你的肯定。”
“说带我上分都说一百回了,”毕业证到手,李博明大起胆子抱怨道,“分呢啊老白?高考完能不能带我飞一把?”
白阮一想起排位连胜符的副作用就头大,虚情假意地敷衍道:“飞飞飞,考完带你飞。”
白阮在学生中人气极高,临时开始的告别仪式进行了许久,白血病奇迹般痊愈的沈嘉涵也上讲台要了一个拥抱。白阮双手虚握成拳,在沈嘉涵背部隔着两公分的距离做了一个环抱的姿势,绅士地没碰到人,沈嘉涵红着眼圈,趁教室里闹哄哄的,在白阮耳边小声道:“白老师,我那天半夜好像在病房里看见你了,你还摸我额头了。”
白阮退开一步,脸上浮起一个探询的微笑,眼睛无辜地睁大了,温声道:“我探病那天不是走得很早吗?你应该是做梦了。”
沈嘉涵露出个不信的微笑,抹了把泪道:“嗯,我想也是做梦。”
那天抚在自己额头上的是一只柔软的,毛绒绒的小爪子,像是有只小白兔蹲在枕头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嘉涵总觉得那不是梦,那就是他们班的小白老师。
“我也要抱。”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郎靖风走上讲台,一把将白阮搂进怀里,那一勾腰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纯熟,就差顺势低头亲一口了。
别的同学和白阮都是友爱的拥抱,郎靖风却是仗着自己个儿高肩又宽,把白阮清瘦的上半身整个箍着笼在怀中,而且他这一抱就不撒手了,还冷着张俊脸不说话。这尊煞神不说话,别的同学也不敢吭声,尴尬的安静在教室中蔓延了片刻,郎靖风用一种挑衅的腔调粗声问:“还有谁要抱白老师?”
同学们:“…”
白阮:“…”
于是突如其来的告别仪式也突如其来地结束了,同学们下楼集合拍毕业照,白阮趁没人留意,在郎靖风手臂上愤怒地掐了一把,结果这狼崽子也反过来捏捏他的腰,弄得两人像在调情似的。
教学楼楼门前各班正在依次拍毕业照,校领导们如布景道具般扎根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学生照完一批就换下一批。
很快就轮到四班照相,陈燃组织同学们站位,大部分女生站第二排,少数个子高的女生和全体男生分别站第三第四排,白阮则在第一排众校领导间坐下。
“等等。”郎靖风叫了一声,从最后一排下来,硬是挤到第二排白阮身后的位置。
“郎靖风你上最后一排,你站这挡人…”陈燃一句话没说完,郎靖风立刻半蹲下来,让自己个头儿与左右两个小姑娘持平,冲陈燃一扬眉毛,道:“这不就不挡了吗?”
他周围的几个女生嬉笑起来,都没什么异议,白阮也没听见身后的骚动似的,不回头也不吭声,只是耳朵有点儿很不明显的红,陈燃只好站到最后一排郎靖风制造的空缺处。
“三、二、一,茄——子。”摄影师重复着万年不变的老套路,在快门按下前的一瞬,郎靖风抬手在白阮头上比了个兔耳朵,唇角扯出一个嚣张的弧度,笑得又坏又帅,他前面对此浑不知情的白阮也灿烂地望着镜头笑着。
喀嚓一声,郎靖风的高中生活正式结束。
此时,距离高考只有两天半。
第55章
高考这两天, 郎倩与郎远山都像最普通的人类父母一样守在考场外, 还在考场附近的酒店开了两天房间供儿子午休用。郎远山有工作在身,这两天没全程跟随,郎倩却是结结实实地当了两天跟班,且一改往日霸道强势的作风, 生怕有什么细枝末节惹得儿子心情不舒畅, 和蔼得像换了个人, 连拧个矿泉水都不让郎靖风动手。
在这样的状况下白阮没什么露面的空间,只好用微信与自己这位准男友联系着, 每科考完都和郎靖风聊一会儿, 帮他放松心情避免多想,再为下一科加加油打打气。
郎靖风抗压能力很强,情绪稳定心态平和, 一点儿也没怯场,一看见郎倩和白阮明明紧张兮兮却又为了不向自己传播紧张情绪而故作轻松的谨慎模样郎靖风就想乐, 每科考完还反过来安抚安抚他们,说两句玩笑话逗逗他们。
铃声打响,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考生纷纷涌出考场。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郎靖风坐进后排座,身子往前一倾,一左一右揽住坐在驾驶位与副驾的郎倩和郎远山,露出个略带嚣张的笑容,道:“考得不错, 我重本稳了。”
郎远山大笑,回手在那颗小狼脑袋上重重揉了一把,道:“不愧是我儿子!”
郎倩生怕这父子俩把话说太满出了差池会失望,忙动手把FLAG拆了:“只要把你该有的水平发挥出来就是胜利,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想不想去哪玩玩儿?你那些同学朋友没组织组织活动?”
郎靖风眼珠一转,扯了个谎:“组织了,我和几个哥们儿约好了,晚上出去打打台球唱唱歌什么的,想玩通宵,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好好放松放松。”郎倩一口答应下来,之前她管郎靖风管得严又卡门禁是因为郎靖风成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她怕儿子在外面学坏,而现在这层顾虑已在这一年多被郎靖风用行动打消了,她也不会再对儿子管头管脚,高考都结束了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