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微微一笑,看着须王慎开心的模样,竟觉得有些羡慕,那女人对他的好,她焉能感觉不到?她相信须王慎也能感觉出来,白衣女子的那份激动,那种眼神,都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渴望。
母亲?五官叹了口气,就在五官转身之际,须王慎突然转头道:“五官,为什么你下午会睡在龙床上?”五官一愣,毫无防备的心被须王慎这么一问,那份刻意被遗忘的忐忑又浮到了眼前。
“我不知道。”五官摇摇头,甚至于,她是如何昏过去的,她亦不清楚。
“五官,”须王慎顿了顿,又道,“你喜欢皇上吗?”“怎么可能?”五官睁大眼,她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看着五官半晌,须王慎紧抿了唇,俊脸上展现执着,道:“五官,你记着,虽然我只是个王爷,但是,我会给你最好的,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说完,也不顾五官的愕然,身影消失于白花林中。
看着须王慎远去的背景,五官只觉糊涂:“王爷,你在说什么呢。”就在五官走出白花林后,离她不远处,一颀长的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竟是贤王应天宇。
应天宇望着五官的离去,喃喃自语:如此深夜,她怎么会在这里?
“王爷?”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应天宇身后响起,是双言。
一听这声音,应天宇面色一喜,转过头,却在见到来人冰一般的面孔后,喜悦被冲散,心里浮起淡淡的愁。
“王爷,夜深了,在这里,不怕着凉么?”应天宇俊美的脸上有丝无奈,道:“双言,你一直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王爷这么晚来这里有事吗?”双言答非所问。
应天宇一叹,“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王爷请回吧,奴婢要服侍皇后娘娘去了。”双言朝应天宇福了一福,便绕过应天宇朝一旁走去。
“她早已不是皇后,更不是你的主子。”双言转过头看着应天宇,一字一顿地道:“王爷,双言早已跟您说过了,现在,皇后娘娘就是双主的主子。”“你的主子早已死了,而且还是被她害死的,你现在如此效忠她,你主子会死不瞑目。”应天宇目光变冷。
“我主子死了,却不是被皇后害死的,她是自杀的。”双言与应天宇对视,“王爷,奴婢是在替自己的主子赎罪,也是在替当今皇上赎罪,如果王爷愿意承认的话,奴婢也愿意替王爷赎罪。”“罪?什么罪?”应天宇攥紧了拳头,“有罪的是那个女人。”“王爷错了,皇后没罪,有罪的是您的母妃,是当今皇上的母妃。”双言轻轻地声音却透着疏远,“王爷忘了吗?当年,我的主子用自己的死陷害了皇后,而您的母妃却更残忍,若不是那些人弄错了人,皇后此刻恐怕早已消失在这个世上了,而您和当今的皇上,却是帮凶。”应天宇一怔,心竟狠狠地痛起来。
“你在内疚吗?内疚诬陷皇后娘娘的事吗?”双言冷冷地看着应天宇,仿佛已然看穿了他的内心。
“我没有。”应天宇苍白了脸。
“是吗?”双言将眼神收回,依旧淡淡地道,“但奴婢知道皇上内疚了,他一直在内疚,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在后悔自己当年所做下的错事吧,毕竟皇后是他的亲姨,一个很是疼爱他的亲姨啊。”应天宇没有言语。
“皇上真正厌恶那些使用心计的女人,恐怕真正厌恶的是她的母妃,是他自己吧。”双言苦笑,便未再看应天宇一眼,走了,步履竟是那么的沉重。看着双言的背影,应天宇喃喃的吐出几字:“儿子帮助母亲,错了么?错了么?”双言一怔,只觉辛酸,却没有转头,道:“儿子帮助母亲,没有错,错的,是你们的心。”顿了顿,双言又道,“王爷,您若真喜欢主子,就去看她吧,我,不是她。”说完,再也不停留,离去。
应天宇怔在原地,月光照在他俊美无比的脸上,竟是惨白。
几个宫女执灯从五官身边走过,月,已上柳梢。
第72节:第十七章 白花林里的秘密(4)
五官轻吁了口气,心中苦笑,一路从白花林走到这御天殿,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她却走了近一个时辰。自与须王慎分开后,五官一路上忐忑,看着时辰越是接近于皇帝就寝的时间,她的心也开始不规则地跳动着,她在紧张,她在害怕,越是接近御天殿,她紧张害怕的心情越是厉害。
皇帝为什么不杀她?这是五官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让五官忐忑的原因。
“呦,这不是官姑娘吗?”就在五官发怔之时,李得胜从御天殿走了出来。
“公公。”五官福了福。
“快进去吧,皇上刚从御书房回来,该是你侍候的时候了。”“公公,”五官叫住要走开的李得胜,道,“公公,今天皇上可有说什么吗?”“没什么呀?”李得胜想了想,道,“不过,今天皇上的心情似乎挺不错的。”“心情不错?”“嗯,这不,刚叫老奴去御膳房传小点心呢。”说完,李得胜便欲离去,刚走了几步,李得胜又折回,道,“官姑娘,嘿,想不到你竟然能得到须王爷的青睐,你的福气到了。”说完,肥胖的身子便扭着走了。
什么意思?望着李得胜远去的背影,五官疑惑,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便又望着眼前的这宫门发呆。
她应该不会死了吧?五官暗想,如果皇帝真要她死,早在清晨时便会杀了自己,现在不死,是不是代表皇上不杀她了呢?
“你是在想朕是会杀你还是不杀你吗?”此时,皇帝冷冷地声音在五官的背后响起。
“皇上?”五官身体一僵,赶紧转身,朝皇帝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皇上。”“哼,怎么这会儿倒对朕恭敬起来了?不会也是假的吧?”皇帝眯起眼,打量着五官卑微的模样。
“奴婢不敢。”“不敢?你不是很大胆吗?早上的胆子去哪了?”皇帝冷冷地戏谑。
五官不语,只是低垂着头。
“怎么,还想跟朕使性子?”皇帝走近五官。
五官脸色一白,双手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皇帝未再接近五官,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五官抖动的手,脸上依旧透着不敢置信,甚至还有隐隐的难堪,因为他已然知道,对于自己的近身,五官全身的颤抖并不是害怕,而是在排斥,排斥他的接近,当年的一脚,使得她一直在心里恨着他,怨着他,她下意识地排斥着自己。
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皇帝自不会忘记她带给自己的震撼,那种由全身散发的坚韧,信念,求生,忍辱,浓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但他拒绝自己的心沦陷,皇帝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会分不清楚喜欢不喜欢,他承认他喜欢五官,但他阻止自己再给她更多的关注。
“放心,朕不会杀你。”深深地再看了五官一眼,皇帝便转身进了御天殿。
五官轻吁了一口气,得到了皇帝肯定的答复,心陡然轻松了很多,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皇上,奴才给您洗脚了。”五官接过宫女手中的盆子放置在皇帝的脚下,轻轻地揉捏起来,皇帝的脚修长,很是白皙,脚底甚至没有老茧,五官自然知道是这水的缘故,这水中放了很多的名贵药材,听说能够去除死皮,让肌肤白嫩无瑕,每次,当五官给皇帝洗脚时,五官心里总会想:真是浪费了,如果拿来给她洗澡该有多好啊。
此刻,五官心情已然变得愉悦,一天中所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不快的还是快乐的都一一给抛到了脑后,享受着此时能活着的感觉,给皇帝洗脚洗得更为专注了,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皇帝,但毕竟皇帝饶了她一次,她还是有点感激的。
想到这,五官嘴角一拉,轻盈地笑开。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以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五官,不禁纳闷,以往洗脚只要洗个一会儿就好了,怎么这会儿竟洗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没洗好?
“五官。”皇帝叫道。
“啊?”五官抬头,还未从愉悦回过神的她,忘了该有的礼仪,忘了收回那抹笑容,所以,这一切当场便映入了皇帝的眼中。
皇帝一怔,从五官的笑中,他感觉出了她的开心,同时也明白了她在开心什么,但皇帝依旧冷冷地道:“水凉了。”五官一怔,瞬间惶恐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撤去。”说完,慌忙拿过一旁的布将皇帝的脚包起来移至一旁,细致地擦干,便将面盆交给一旁的宫女,开始净手,净完手,她又开始帮皇帝铺被子。
当所有的一切工作都弄好后,又叫门外执灯的宫女进来将烛火调至最小。
此时,李得胜已然拿了一盘点心过来。
“皇上,点心来了。”“放御案上吧。”皇帝并未看李得胜一眼,便道。
“是。”李得胜放好点心后,便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五官,皇帝,以及一盏幽火。
“皇上,该就寝了。”此时,已到了皇帝就寝的时间,五官便在一旁道。
“嗯。”皇帝轻嗯,开始安置。
当龙帐缓缓放下时,皇帝突然道:“你很开心吗?”五官一愣。
“朕要听实话。”五官沉吟了半晌,才道:“是,奴婢能活着,当然开心。”“你就那么怕朕杀了你?”“是。”“胸口还疼吗?”五官身体一僵。
“朕要听实话。”“不疼,只是难过。”五官握紧了拳。
皇帝不再问,然而,他的双眼却一直盯着五官的身影不放,紧紧的不放,透着微透明的龙帐,他看到了五官紧握的着拳头,心,跟着下沉,不由自主的,下沉。
烛火已然去了半截,夜,更静了,窗外,已然开始下起雪来,不过,在这么一个深冬,每一个人都已然沉睡,有谁还会去注意这深冬的第一场雪呢?
御天殿里,靠着龙床熟睡的五官喉咙里突然一痒,紧接着一声咳嗽从嘴里溢出,五官猛然被惊醒,盯着龙床好半晌,见龙床没有动静,才轻吁了口气,喃喃:“又咳嗽了,是下雪了吗?”五官苦笑,每年的下雪天,是她最痛苦的日子,那时,咳嗽便会开始整整缠着她一个冬天。
压下喉咙里的不适,五官轻轻地推开内门,走到了外屋,再关上门,椅着门柱,透过薄薄的纸窗,看着窗外的雪瓣,一手轻压着嘴暗咳了几声,只觉胸口已然透不过气,暗道:明天,我得向小姐去拿些止咳的药才行,要不然,这样下去,还怎样侍候皇上呢?
然而,五官不知道的是,就在五官轻声的第一次咳时,皇帝已然醒转,亦听到了五官的喃喃声,皇帝看着床顶,半晌,走下了床,推开窗户,看着鹅毛般的大雪,轻语:“果然是下雪了,下雪天,她便会咳嗽吗?难道,这也是那一脚落下的毛病?”一股纠心的痛在他不知不觉中开始蔓延到了全身。
门外,又传来几声咳嗽,很轻很轻,显然是被压抑住了,皇帝闭上了眼,拒绝再听到,关上了窗后,开始安置。
“下雪了,下雪了,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啊。”一声声的戏闹声从宫外传来,惊醒了好不容易沉睡的五官。
天已然亮了吗?五官迷糊地想着,天亮了?五官一惊,迅速地清醒过来。
第73节:第十八章 三载春夏(1)
此时,外门被推开,十几个宫女手上拿着清洗用的东西一一走了进来,一见到五官时,都行了个礼,道:“官姑娘,皇上早朝的时候到了。”“嗯。”五官点点头,整理了一下仪表,便推开里门,此时,皇帝已然起床。
“皇上,奴婢来给您洗漱了。”皇帝轻嗯一声,看着五官忙碌的身影,有一瞬间的迷惑,她昨夜不是没睡好吗?怎么现在还能如此精神?
当一切都已然好时,五官便将绞好的丝巾递给皇帝,“皇上,给。”皇帝接过,却在接触到五官的手指时,一愣,这手指,怎么这么冰呢?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五官一踩上去,已然过了膝,几个小太监在一旁清扫着雪,雪太厚,他们扫起来显得异常的吃力,一旁的水木杨已然被初雪压弯了枝梢,屋檐上,挂满了冰棱,在阳光的折射中透着七彩的光芒,几个宫女拿了木棒正将这些冰棱给打下,以防它们突然坠落而伤到了人。
五官疾步朝储秀宫走去,她得去找自个的主子要些止咳的药来,咳嗽了大半夜,她的喉咙生涩得很,胸口更是沉得难过,看着一路上清扫着路面的宫女们,五官暗想:虽然自己也是个奴才,可比这些人好过了很多,她只要服侍皇帝就行,不必做体力活,不过,想起昨天的惊魂,五官还是会觉得后怕,但既是如此,她宁可高处不胜寒,也绝不再去享受那些苦日子。
就在五官走近储秀宫时,却只见储秀宫的几十位宫女正拿着从各院秀女们的寝院中拿出的被条朝奴洗宫的方向走去。
“这位姐姐,你们在做什么?”五官拉住一位搬运被条的宫女,问道。
“有几位秀女到南郊的别苑去避冬去了,我们便把她们的被子拿去奴洗宫晒晒,去些潮气,等秀女们回来了再给拿回来。”宫女说道。
“原来如此。”五官点点头,便朝自个主子的寝院走去。
“哟,这不是五官吗?你怎么没跟你家的主子去避冬呢?”当五官走过鱼池时,阿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拦住五官,挑着眉看着她,一脸的挑衅。
“你说什么?我家小姐也去避冬了?”五官惊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怎么,原来你不知道?昨个,皇上下旨,我家主子,小梅的主子,还有莲儿的主子以及你家主子,都到别苑避冬去了,可恶,小环和莲儿都跟了去,就我和小梅不被允许跟去。”阿茶恨恨地道。
避冬?五官心头涌上疑惑,前几天她还听小环说小姐在盼着初雪的来临的呢,怎么这会儿却去避冬呢?
咳咳,五官轻咳了几声,并不理会一旁阿茶的叽喳声,走出了储秀宫。
就在五官走出储秀宫之际,却见须王慎正在跟一个宫女说着话,五官走近了一步,只听得须王慎道:“什么?出宫避冬了?那个安安也去了吗?”“是的,王爷。”“什么时候的事?”“就昨儿个夜里。”宫女答道,双眼偷望了须王慎一眼,脸上瞬间布满了红霞。
“怎么走得这么匆忙?”须王慎并未发现宫女的小女儿心态,只是皱着眉喃道,“我可是来要人的,这下可好。”“是,听说是昨个秀丽姑娘发了高烧,轻咳不止,皇上未免几位秀女受不了这样的冷天,便让她们都去了别苑避寒了。”宫女答道。
“王爷。”五官走近须王慎,福了福。
“五官?”一见是五官,须王慎的双眼一亮,“你怎么会在这里?”然而,当他见着五官苍白的脸时,担心地道,“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没事。”五官摇摇头,又轻咳了几声。
“着凉了?走,我那有药。”说完,也不顾其他宫女异样的眼神,须王慎拉过王官的手,便往须景宫走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呀。”路上,须王慎拿过五官的手,往嘴里哈气,又给使劲地揉着,希望五官的手能温暖点。
五官微微一笑,道:“王爷,你对我真好。”须王慎面色一红。
“王爷,你为什么要对五官这么好呢?”五官一直不明白,如果说须王慎喜欢自己,那他喜欢自己什么呢?既没才又没貌的。
须王慎一怔,面色更红了,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明显得都让五官察觉了,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挺够含蓄的,“唔,我不是说了要一辈子对你好吗?”五官一愣,困惑地道:“王爷为什么要一辈子对我好呢?”为什么王爷要如此执着于对她好呢?
脸上涌上可疑的红潮,须王慎几乎要大吼:“这还用问吗?”“王爷喜欢我,是吗?”五官依旧是不温不火地问,这是她早已知道的事实,但她依然迷惑。
被五官这么一问,须王慎脸上的红潮更浓了,转头不看五官,只是轻嗯了一声。
“可王爷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记得以前王爷对我可讨厌得紧呢。”五官纳闷,若不是昨晚白花林的那一个承诺,她也不会想这样的问题,只觉最近这小王爷对她好得出奇。
须王慎一怔,淡淡的困惑也涌上心头,是啊,他为什么会喜欢五官呢。
扑哧…五官突然一笑。
“你笑什么?”须王慎纳闷地转头,却看到五官露在外的双手时,心疼,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温暖着。
“我很开心。”说完,五官嘻嘻一笑,“不管王爷为什么会喜欢我,总之五官非常的开心。”是啊,只要有人对她好,就行了,为什么她非要去问个全究竟呢?
第74节:第十八章 三载春夏(2)
看着五官露出的笑容,须王慎脸上又是一红,嚅嚅地道:“我也很开心。”二人相视一笑,牵着手一蹦一跳地朝须景宫走去。
情,是奇妙的,不是两个才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能懂的,或许等他们懂时,人生已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冬天已去,春天又来,轻风抚柳,转眼间,已然梨树开花,盛夏又悄然来临,炽烈当空,男耕女织,秋天的缤纷在人们悄然的期盼声中,开始了它的步伐,落叶飘扬,与空中的晚霞相互辉映,已然成为一幅翩鸿的画卷,当鹅毛般的大雪再次覆盖住大地时,已然过了三个年头。
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改变很多人,也有人在老去,在死亡。
时间,对皇宫里的人来说,毫无意义,他们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每天对着同样的主子,但对一个成长的孩子来说,时间,却他们却是极有意义的。
五官将窗户打开,让春天的温暖泻进屋内,对着温暖的阳光,她闭上了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就在此时,李得胜的尖嗓子突然响起:“皇上下朝。”五官睁开了双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凌乱,便走到门边,静候皇帝的下朝。
当皇帝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天殿时,五官福了福,道:“奴婢叩见皇上。”“嗯。”皇帝冷冷地轻嗯一声,便走到御案旁拿着五官早已为其准备好的青红茶一饮而尽。
“李得胜,你去御书房将朕的奏折拿到这里,朕今天要在这里批阅折子。”皇帝淡然地道。
“是,奴才遵旨。”李得胜领旨而去。
五官一听,忙走到御案旁将案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又从一旁架上的木盒子里拿出御用的朱笔放置到御案上,动作流利,毫不见慌乱,显然皇帝是常常在此批阅奏折的。
看着五官的忙碌,皇帝冰冷的目光放柔了,三年了,他对她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不好不坏的,他是皇帝,有着皇帝的样子,但皇帝也知道,五官对他,也并没有特别化,她是奴才,也有着奴才的样子。
“皇上,一切已然准备妥当了。”五官把茶放置到御案最偏远处的桌角上。
“你下去吧,叫李得胜来侍候。”皇帝把停留在五官身上的视线上收回,漠然地道。
“是,奴婢告退。”五官轻轻地福了一福,便退出了御天殿。
她变美了,当五官一转身,皇帝的视线不自觉地又锁住了五官的背影,十六岁的她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变得娴静和沉稳,她的美,不在于表面,不在于那种谈吐举止,但皇帝依旧感觉到了她的美,一种他说不上来,却真实存在的,能令他驻目的美。
当五官的身影消失于御书房时,皇帝收回了视线,冷冷地盯着御案,强迫自己忽视心中的那份对五官的特别,当李得胜和一干奴才捧着折子来时,皇帝已然是皇帝。
“官儿,官儿。”当五官刚走出御天殿时,便只见小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环姐姐,怎么跑得这么急呢。”五官微笑,看着小环。
“小姐叫你一块儿去赏花。”小环笑道。
“赏花?”五官一愣,随即脸上涌现痛苦,哀求地道,“小环姐姐,我能不能不去呀?”五官只觉赏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了,她不觉得一朵花有什么好赏的,一个人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怎么偏偏她家的主子就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赏花上呢?
“不行,一定要去哦,现在这个季节可是花季最旺的时候,不赏花的话就浪费了。”说完,也不顾五官的不愿,拉着她就往御花园跑去。
“小环姐姐,我——”五官刚想说皇帝在里面批折子,她是不能随便走开的,哪知小环却转头,有些落寞地道:“官儿,就当是陪陪小姐吧,小姐这些年好寂寞呀。
五官一怔,吞下了欲说的话,心头涌上苦涩,同时,也疑惑:皇上为什么在这三年里不选后?为什么不封妃?五官能肯定,若是选后,她家的小姐定能位冠。
御花园。
百花争艳,鸟语花香,花的美此起彼伏,如临仙界,只见琴安居于花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美,浑然天成,三年的时间,她家的主子更美了,美得令人心碎,也更落寞了,看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