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里不是有个小环了吗?干嘛还要跟我抢人?”须王慎一听皇帝此话,皱起了眉,非常不爽地道。
“呵呵…不是安安跟你抢人,而是人本身就是她的。”“皇兄,你到底什么时候封安安为皇后啊?”须王慎嘶哑的声音突然道,“要是你封了她做皇后,她就没时间来跟我抢人了。”皇帝一愣,看了五官一眼,眉头又是一皱,才道:“怎么?朕的婚姻大事倒当起你的筹码来了?”“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不明白,那张秀丽就那么好,能跟安安一争高下么?”须王慎纳闷,他虽然不常见到琴安,但好歹也是从小一块玩过的,心自是向着琴安多点。
皇帝脸色一沉道:“好了,朕的皇后朕自然知道应该立谁,你习武的时候已到,战将军已在习武殿等你了。”张秀丽?一旁的五官竖起了耳朵。
“皇兄?”须王慎看了五官一眼,眼中是他自己也不晓得的不舍之情,不过,五官一直以来都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当然看不到须王慎的表情了。只是,皇帝却将自己弟弟的不舍看入了眼里,便沉声对着五官道:“你起来吧,这就可以回储秀宫了,无须再回奴洗宫,但记住,若下次你再敢犯同样的错,定斩不饶。”“谢皇上。”五官一听,喜上眉梢,匆匆磕了头便出了须景宫,对身后的须王慎连一眼都未瞧。
须王慎充满怒气的双眼看着五官的背影消失,满脸都写着火大二字。
皇帝看着自己的弟弟,脸上虽然怒气逼人,但他的双眼却又流露出些许的依恋,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暗想:看来,三弟对那奴才是有心了,若是换成了其他的奴才,朕倒还能让他纳为妾室,但就是她不行,此女毕竟是待过那些地方的,所藏心机与其所思所想,都会对三弟不利,若三弟真的看上她了,那朕是万容不下她在宫中的。
回到了储秀宫,主仆三人自是大肆庆祝了一个晚上,更是破天荒地喝了些微的酒,五官看着喝醉的安安与小环抱在一起酣睡,红彤彤的脸上透着醉蝶儿的娇态与柔媚,安心且又幸福地一笑,细心地给她们铺上棉被,自己则是拿过酒杯,倒上一壶,对着空中的明月,发起呆来。
数来,她来皇宫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对宫中的人来说并不长,但却足能改变她对皇宫的看法,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对皇宫里的一切,她是近乎于膜拜的心情,皇宫对她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像那一片骄阳,看得到,感受得到,但万万触不到的。当年她得知自己能进宫时的雀跃,现在她都能记得。
但进了皇宫后才知道,大内与外界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大内的利益圈比起外面来更显得拥挤,目标更显得明确,生命也会面临随时的死亡,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一个地方,集合了所有的东西,财富,权力,美人,地位,阴谋,诡计,生命的诞生与毁灭,甚至是爱情,在如斯的一个城里,便把这世上所发生任何一种事,一一给演示着。
五官放下酒杯,独自椅着窗,与明月对视,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其实,比起外面来,她还是比较喜欢皇宫的,因为皇宫里的人都非常明白他们生存着的价值,他们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么,秀女们所要的是皇后的位置,太监们所要的是大内总管的位置。说穿了,男人要的是权力,女人要的则是虚荣。
那自己所要的是什么呢?五官皱眉了眉,看向床上熟睡着的二人,呵呵一笑,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从遇上琴安主子那时开始,她这辈子便注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自己转变之大,有时在梦中都无法置信,但却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的身上。
她生活在小阶层中,但也如同这皇宫里的人一样,为了生存,泯灭自己的良心,做着不愿做的事,到后来,这些不愿做的事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愿意做的事,她一直在往上爬,在飘红院的几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走出飘红院从良,想的是让自己成为像老鸨这样的人,以后也开个妓院过日子。
遇上主子琴安是个意外,但这样的意外再多来几次,她也甘愿接受。
这个天真的女人,这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女人,她每天微笑着,享受着她与生俱来的荣耀,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这身荣耀,她的心底一直死脑筋地认为她要的东西是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她认为皇后之位也非她莫属,因此从不去用心机争取皇后的位置,然而奇怪的是,照琴安这样的心思,她的性格也应该是骄横无礼,想要的东西不计任何手段去夺取。但却不是,当她认为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已得不到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就是这样的性格迷惑了她,她清楚地见到了琴安进入皇宫后不思进取,安逸过日子的状态,就连那时圣上被秀丽所吸引,一个月不来见她,她也只是安然自乐,很快能找到消遣日子的方法。甚至,当听到秀丽的舞步独特时,还兴奋地想去见识一番。
在五官的生存原则上来看,拥有这种奇怪脑子的琴安是愚蠢的,如果不是琴安的父亲是当朝的相爷,如果不是圣上对她的眷顾,她能日子过得这么安逸吗?能在储秀宫里独自有这么大的院子?恐怕早就流入了那些秀女的阴计中了。
但是,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琴安这种性格吧。
可是,自己就是吃琴安的这一套生存方法,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从原先对她的妒忌,到当中的迷惑,直到最后的臣服,日子并不长,她很快沦陷在琴安这种奇怪的个性当中,她是真心喜欢这位没有脾气的主子的,所以,她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主子待在皇宫里,她会用尽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
想到这儿,五官不禁轻声笑出来,暗想:她这种心思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毕竟这应该是男人该有的心思吧?
然而,当五官再转向窗外,双眼见到门外那道明黄的身影时,看到了一双深邃得不敢让人直视的黑眸,黑眸的主子皱着眉迷惑地望着自己,当见到五官已发觉了他时,眸子一冷。
不是皇帝是谁?
第42节:第十章 时光的匆匆(5)
五官心中一惊,赶忙惶恐地低着头走到皇帝的前面,恭敬地下跪,道:“奴才见过皇上。”“起来吧,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股酒味?”皇帝应天临皱了皱眉头,看着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相可言的琴安。
“皇上,这不关小姐的事,小姐因为奴才从奴洗宫回来了,太开心才稍微喝了几杯,才会醉的,都是奴才的错,这酒是奴才从别几个小太监那里拿来的。要怪,请皇上怪奴才吧。”五官跪着身子,不敢抬头,更是不敢起来,她自是听得出皇帝语中的不悦,只得一个劲地将所有的不对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请求原谅。不知为何,每次只要见了皇帝,胸前曾被踢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你胆子不小,难道你不知道秀女是严禁喝酒的吗?如此失身份的事,你这做奴才的不劝着主子还跟着一起胡闹,是罪加一等。”皇帝不温不火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官,与三年前一比,她变高了,身子也越是圆润了,对于这奴才的长相,他的脑海里并没多少印象,然而奇怪的是,白天在第一时间里,他却认出了她的背影,但看着五官身后那条长长的辫子,皇帝临却一时失了神,宫女的发髻是严禁披散,白天更是紧紧地规矩地挽在脑后。
因为已是就寝时分,所以五官将长发结成了辫子。
辫子很长,也很粗大,看着这条辫子,皇帝不自觉地想伸手轻抚,然而,此时五官的一番话却使得皇帝伸出的手收回。
“奴才该死,是奴才忘了宫中的规矩才让主子犯错,请皇上责罚奴才吧。”皇帝一愣,不理会地上的五官,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俊眉一挑,失笑。他这是在做什么?却也不放在心上,以为是一时失手,便道:“的确该罚,从现在开始,你便到御天殿当差吧。”五官心中一震,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御天殿是皇帝御寝,批折子的地方,她若到那当差,岂不是天天要和皇帝相处?五官的身子突然抖起来,胸中的疼痛似乎更加剧了,直觉的,她排斥。
“怎么不应声?难道你敢抗旨不成?”皇帝临挑挑眉,犀利的眼神看着五官,是他看错了吗?这奴才的身子似乎在轻微地颤抖。
“奴才不敢。奴才是怕在御天殿当不好差,惹皇上嫌,请皇上责罚奴才到奴洗宫吧。”五官战战兢兢地道。
“胆子不小,竟敢忤逆朕的命令。”皇帝冷笑,“不过,你胆子本来就大,不是吗?”“奴才不敢。”五官的头垂得更低了,同时心中也在奇怪,她什么时候胆子大过了?历来,她的胆子一直是很小的。
第43节:第十一章 皇帝临的决定(1)
“把头抬起来,朕不喜欢对着别人的脑门子说话。”皇帝的声音加重,显然是生气了。
床上的琴安嘤咛一声,翻了个身。
皇帝见状,冷冷地看着五官道:“你出来。”院子的白银杏叶已然飘落一地,叶子的银白与天上月光相互照耀,使得这个黑夜更是出奇的亮。
站在白银杏树下的五官依旧低着头,离着皇帝三丈之距,不敢逾越。
今晚的皇帝有些不一样,五官心中暗想,言行举止跟以前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三年前,自她入宫后皇帝对自己所讲的话,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但这个晚上,皇帝竟然还让自己出来,皇上想要跟她说什么?想到这儿,五官举止变得更为恭敬了。
“跟朕说话时,把头抬起来。”五官唯唯诺诺的模样令皇帝有些反感,皇帝临又皱了皱眉头,俊脸上有些不耐,想起在须景宫五官与三弟的对话,不知为何,心头开始烦躁。
“奴才不敢。”“这是命令。”“是。”五官只得抬头,但却不敢直视,只是阖着眼帘。
“哼,老鼠眼。”一见到五官细小的双眼时,皇帝突然道。
“是,奴才老鼠眼。”五官应承。
皇帝一怔,看着五官洁白的脸面,脸上突然一热,只觉心中有股气无处发泄,却又不知这气为何而来,“奴才就是奴才,跟主子讲话时,把头低下才像话。”“是。”五官依言把头低下。
看着五官一言一行都以自己为主,皇帝心中的气似乎更旺了,道:“滚,朕不想再看到你。”“是,奴才滚。”说完,五官便转身,却在这时皇帝又道:“大胆奴才,你没听清楚吗?朕让你滚,不是走。”五官一怔,闭上了眼,只觉胸口疼得更厉害了,但却依旧道:“是,奴才滚。”说完,便躺在地上开始往回滚。
皇帝见状,眯起了双眼,月光下,皇帝临的神情犹如出没的幽灵般恐怖,只听得他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到御天殿当差,你以为,朕还会让一个心计深沉的女人留在安安的身边吗?”五官依旧滚着。
“还有…”皇帝看着五官已是满身的泥叶,语气冷得犹如北极的冰,道,“给朕记住了,你若再敢勾引须王慎,就算安安也保不了你的小命。”说完,皇帝便大踏步离开了院子,然而,皇帝虽然离开,但心中的怒气却更甚了,想起五官那脸上漠然的表情,想起她对自己卑微的恭敬,该死的,皇帝低咒一声,若是别的奴才对他恭敬,他会视为理所当然,但这奴才,她对他的恭敬却令皇帝只觉是五官对他是根本的不敬,这样的感觉非常的强烈。
皇帝走后,五官才站了起来,冷漠地看着皇帝消失的方法,皇帝的意图,她已然明了,显然,从始至今,皇帝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自己回到琴安主子的身边来。五官苦笑,那孔雀镯害苦她了,如果以前有人对她说,她的人生会毁在一只镯子上,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但现在真的是一只镯子改变了她的命运。
然而,五官没有料到的是,她的命运岂止是如此而已。
不过,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五官怎么也想不通?她勾引须王慎?她有吗?她只是一介奴才,既无才亦无貌,若论勾引?还达不到那程度吧。五官苦笑,这皇帝是怎么了?她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吗?如此一想,五官忽觉全身有点冷,胸口上的疼痛更厉了。
十天后。
五官恭敬地站在御书房中,悄悄打量着认真批阅奏折的皇帝,挺直的腰杆,宽阔的肩膀,恰到好处的轮廓,坚挺的鼻梁,光滑洁白如女子的肤色,一个标准的美男子,打量完后,五官又看着站在御案前生着气,嘟着嘴的琴安,上身是洁绒的半袄,内里是一身宝蓝色的长缎,发簪上那镶珠的蝴蝶钗,将琴安装扮得艳而不俗。
真是绝美的一对啊,五官在心里赞叹,从她知道这世上有“俊男美女”这个概念来,从没见过有比眼前这二人更美的了。
“皇上,哎呀,安安在跟你说话。”琴安说了一个上午,哪知皇帝连皱个眉也没有,只是认真地批着眼前的奏折,一批高过一批。
“听到了。”皇帝点点头,但却连头也未抬。
“那结果是?”琴安满怀期待。
“一样。”皇帝心情大好地朝琴安咧嘴一笑。
“你?你?”琴安似是大受打击,一手指着皇帝,说不上话来。
“竟敢指着朕说你?”皇帝假装生气地眯起眼,看着眼前极度不满的青梅竹马。
“哼,谁让你跟我来抢官儿的。”“朕不是说了吗?朕身边差个侍女。”“宫女多的是,你干嘛非要跟安安抢官儿,你明知道安安就只有小环和官儿两个贴身的人。”“哎,朕可是为了你好,哪知你这丫头竟然如此忤逆朕的好意。哎…”皇帝临叹了口气,放下朱笔,一脸苦恼地道。
“为我好?”琴安狐疑地看着皇帝。
“是啊,朕想着,在朕的身边安插个安安的亲信,这样一来,安安若要知道朕的行踪不是很方便吗?到时,你若想邀朕到哪玩,便可轻易找到朕了,可惜,哎…有人不要这天大的恩赐。”说完,皇帝又是一叹。
琴安眼睛一亮,傻笑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算了,既然你如此看重这奴才,那朕就…”“不不不,皇上说得是,皇上日理万机,身边确是少个得力又体贴的人,官儿既细心又能帮着出主意,真是最合适的人了,呵呵。”琴安摇摇手,媚笑道。
一旁的五官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天真的主子。
“真的?”“当然是真的。”为了怕皇帝突然反悔,琴安嬉笑着行了个退礼,又朝五官暗示地眨眨眼道,“那安安不打扰圣上批折子了,安安告退。”说完,便出了御书房。
皇帝临微微一笑,看着琴安消失的方向道:“朕就是喜欢安安单纯毫无心机的性子。”五官一怔,看着皇帝的脑门,淡漠地笑了笑,哪知,这时皇帝正好转过头看着五官,将五官脸上,眼中,所有露在外的情绪一一都看入了眼里。
皇帝临眯起了眼,又是这种眼神,不屑,嘲讽,甚至有丝愠色,这个奴才。
“怎么?你对朕的话有意见吗?嗯?”看着五官快速地低头,皇帝语气变得冷硬。
“奴才不敢。”“哦?那你刚才的是什么表情?”皇帝冷笑。
“奴才刚才没有什么表情。”“那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是朕看错了吗?”五官身体一僵,道:“奴才不敢。”“哼,不敢?你也有不敢的事?”五官低着头不语,只道:“皇上,已是深夜,皇上该就寝了。”皇帝看着五官恭敬的模样,一股怒气从心头开始往喉咙里翻,冲口说出:“朕不睡,朕要批折子到天明。”说完后,皇帝随即恼怒不已,该死的,他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是,奴才这就去给御膳房吩咐准备皇上的点心。”说完,五官恭敬地退了出去。
“慢着。”皇帝愤怒地开口,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只觉得眼前的五官碍眼得很,“你身为奴才,难道一点也不关心主子的身体吗?朕说要批折子到天明,你就不会劝朕保重龙体?”他从小到大,身边的奴才们哪个不是如此说的。
五官有些不解,但如实道:“不是皇上说要批奏折到天明吗?”“你就那么听话?”一听五官如此的回答,皇帝只觉心中更来气了。
“皇上的话,奴才不敢不听。”“那朕让你吃屎呢?你也不敢不听?”皇帝嗤笑,不敢?这奴才明明就不是不敢的人。
“是。”五官的回话让皇帝紧抿了唇,哪知五官紧接着道:“如果拒绝皇上的命令会让奴才的人头落地,那五官宁可选择吃屎。”皇帝一愣,听了五官的话,不知为何,胸口突然只觉得紧闷得慌,怎么,在这个奴才的心中,他是个暴君,动不动就杀人不成?
“皇上,奴才还要去准备点心吗?”“不了,朕困了。”半晌,皇帝才淡淡地回答。
“是。”“如果拒绝皇上的命令会让奴才的人头落地,那五官宁可选择吃屎。”这一句话,从御书房回到御天殿的这一段路上,仿佛一个影子般,总是在皇帝的耳边出现,看着在为自己宽衣的五官,皇帝闭上了眼,努力将这一句话赶出他的脑海里,他不该为一个奴才而费心思。
“皇上,奴才要给您脱鞋了。”“皇上,奴才要给您擦脸了。”五官从一旁的宫女手上拿过丝巾,小心翼翼地为皇帝擦脸,却在这时,皇帝睁开了双眼,看着距他只有二十公分处的小脸,细小的眼中,那圆黑如一潭深水,毫无波动,但却深沉得能吸人视线,他不知道,这样一双如老鼠般小的双眼竟会那么的沉寂,没有多余的色彩。
色彩?他想要这奴才眼中拥有什么样的色彩?
“皇上,奴才要给您擦手了。”五官知道皇帝在打量着自己,行为更是一丝不苟了,细心地为皇帝擦双手,皇帝的手很漂亮,很细长光滑,也很软,没有半点的结痂,跟琴安主子的手一样,不像她的手那般的粗糙。
看着五官静静地为自己擦手,皇帝感觉到手中那份粗糙,酥酥的,麻麻的,那是奴才的手。
“皇上,奴才要给您洗脚了。”将绸布放到一旁的洗盆中让宫女端出去,五官便认真地给皇帝洗脚,这几个程序是她自来到御天殿后每天都要例行的公事。
“皇上,请安寝吧。”五官行了宫礼,便端着洗脚水出去了,当皇帝上龙床安寝时,五官又中规中矩地走了进来,替皇帝盖好被子,便放了龙帐,站立在龙床的一旁,开始了她漫长的夜晚,宫名为侍寝。此时,御天殿已是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在既深且高的寝殿里生辉,也映照着五官有些疲惫的身段。
她从不知道服侍皇帝会是如此累的一件事,更不知道每晚她都得如此站一夜,直到清晨服侍完皇帝穿戴早朝为止,她才能休息上几个时辰。
第44节:第十一章 皇帝临的决定(2)
五官闭上了眼,已过去了两个时辰,此时,皇帝已酣然入睡,她打打哈欠,便也靠着龙床开始打盹,暗想着睡个半炷香时间就行,毕竟真是太累了,哪知这一睡竟然睡死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几个轻微的酣声从五官的嘴里溢出,偌大的御天殿里,在这个毫无响动的深夜,仿如雷鸣。
龙床上的皇帝睁开了眼,看着床顶,眉头紧皱,认真倾听着发音的来源,内心暗想:这是什么声音?半晌才道:“来人。”四周是一片寂静声。
“来人。”皇帝又道,声音中透着不悦。
鼾声依旧响亮,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发声而有所停下。
皇帝不耐,起床,拉开龙帐,却在看到依靠在床边的五官时,呆愣半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五官的眼神由惊讶,不信,转为笑盈,最终是不可抑制的狂笑。这是第一次他听到了所谓的鼾声,也是第一次,他看到了由女人发出的鼾声,从没有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失态,秀女们不曾,奴才们不曾,就连他自己也不曾。
皇帝的笑声惊醒了沉睡中的五官,五官迅速地醒来,当看到眼前的皇帝以一副狂笑不止的表情看着自己时,五官竟然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只是纳闷地下跪,恭敬地道:“皇上万福,奴才给您拿朝服去。”“朝服?”皇帝更是笑得厉害,这奴才,敢情还没弄清她此刻的状况,“此时,不过二更天,你要朕穿着朝服去哪?”五官看了看窗外,果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连一丁点的月光也不曾有,脸上闪过丝窘迫,慌忙下跪道:“奴才愚钝,只不知皇上这么早起来是要做何事,奴才好吩咐宫女们准备。”皇帝挑挑眉,“怎么?你不知道在如此深夜朕为何起来?”五官眨眨眼,眼中有疑惑,“奴才不知。”皇帝沉吟半晌,心中纳闷,难道睡觉的人不知道自己在打鼾?想想觉得好笑,但看着五官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不禁又有些失笑,奇怪的是,原本在批折子时的怒气也在这一笑中东流,便道:“朕问你,人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会打鼾?”五官对于皇帝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道:“民间的赤脚大夫曾说,人一旦干活累了,疲了时会打鼾。”“赤脚大夫?”皇帝有抹好奇。
“禀皇上,所谓的赤脚大夫也只是用土草药医治人的大夫而已。”五官低垂着头微微一笑,看来,皇帝虽大,但还是有不知道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