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斩夜淡淡挑了挑唇,俊逸的面孔下是让人参不透深意的笑,一个礼,“臣自当死而后已。”

第二十个手板落下去,叶珈琅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卞嬷嬷面无表情的收起尺子,看着一旁的两位婢女,声音仍旧平板,“给太子妃上药。”
叶珈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吸吸鼻子,“卞嬷嬷何不下手轻些,省得浪费那么多上好的药膏。”
年长的嬷嬷绷着脸,“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切莫再去做些捣蛋顽皮之事,以免坏了皇家的体统…”
叶珈琅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层层包起来,听着那一番快让她耳朵起茧的说教。
“好了,我知错了——”叶珈琅出言打断,摆摆手,“打也打了,训也训了。食有时,寝有时,我现在是不是该歇着了?”
卞嬷嬷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两个宫婢福了一福,“奴才告退。”
听到门被关上,叶珈琅立刻起身,找了一身嫩黄色的裙装换上,跑到镜前把一把乌黑的长发梳理整齐,稍一妆点,镜子里的假小子瞬间变成了明眸皓齿的美丽少女。
吹了灯,她拖着迤逦的裙子往内殿跑去。正文第一八四章等死比死更可怕朦胧的月亮挂在天上,夜色里飘起浓浓的雾气。
庭院里开着娇艳的牡丹,嫩粉的花瓣上还沾染着晶莹的雨珠。
负手立在阶前的男人除了戎装,身上是素白的衣衫,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白绳束在脑后,秋水般的深眸望着百花深处,那眼睛,藏着无数猜不透的秘密一般。
听到藏不住的脚步声,他觉得喉咙里发紧,咳了咳,淡淡的扯了扯唇角,侧头,盯着柱子后露出的一抹嫩黄。
“领了罚了?”他将双臂端起来,声音里戏谑和责问兼有。
恳叶珈琅从柱子后探出头,努着嘴,声音带着委屈,“六叔最坏,刚才为什么把我推出来,你知道我最怕皇后。”
“要是被她逮出来,你就不是领二十个手板那么简单。”龙斩夜看着她包的粽子一样的手掌,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手一招,“过来我看看。”
叶珈琅努着唇瓣,故作不情愿的走到他身前去,他握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温热的指尖传递过来,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心跳加快。
想起刚才自己从树上跌下来,他把自己抱在怀里,那样的亲密,却让她此刻让把脸红到了耳根。
龙斩夜看着她,月色下,她眉间的十字星愈发红艳,和她樱花一般的唇瓣相映衬,格外的动人。
“跑去太医院作什么妖。”他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
让揉着额头,娇俏的少女努着嘴巴看着他,“六叔好没良心,姝儿还不是为了你。”
一边嘀咕他,叶珈琅一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纸包,慢慢摊开,神色带着一丝骄傲,“六叔不是咳嗽吗,我弄了一朵这东西给你,吃了它就好了。”
龙斩夜微微眯起眸子,盯着她笃定的眼睛,低头,她手心里捧着一朵洁白泛青的天山雪莲。
神色微微凝滞了一下,他轻嗤一声,“傻丫头,你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天山雪莲可以起死回生,你就用它来给我治咳嗽?”
叶珈琅点点头,不明白他笑什么,“死生自有命,姝儿只是不要六叔生病。”
少女浓黑的眸子仿佛一颗光芒万丈的珠玉,她说,姝儿只是不要六叔生病…
很久后,当她毫不留情的用珠钗刺杀他的时候,他看着她被仇恨血红了的眼睛,忽然就想起她曾经娇怯的看着他,说,姝儿只是不要六叔生病…
龙斩夜微微怔了会儿,才慢慢侧头看着她,轻笑了下,“你倒是大方,只怕回头太医院丢了这东西,倒霉的人不会少——”
想到那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药童,叶珈琅搔搔头,有些歉疚,“那我明天去找皇后承认错误吧,就说我一时贪嘴,偷了天山雪莲回来嚼,大不了换只手挨板子,我都锻炼出来了,手心皮最厚。”
龙斩夜望着她,那双眸子干净的像一汪泉水,一眼就望透到她心里去。
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那双眼睛,任何心里有污秽的人望下去,都会觉得羞愧吧…正文第一八五章她永远也不要被他找到冻僵的感觉将她往地狱黑暗处拖拽,梦境很深很深…
依稀的,她听到他的声音。
他沙哑的叫着姝儿,她只是苦笑,闭上眼,落了最后一滴泪。
你的姝儿,早已死了。
从马上下来,龙斩夜微微咳嗽,这里味道很难闻,冷风灌入肺里,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看了这地方一眼,他的心就揪起来。
她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他的姝儿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
他迈入死尸堆里,一步步往里走去,身后的侍卫急忙跟上。
莱“王爷这里脏,您还是去一边等着,小的们去找就好!”
“是啊,王爷,这地方脏了您的鞋子就不好了——”
龙斩夜蓦地回头,冷厉彻骨的眼神让几个人不禁闭口,大气不敢喘。
这地方脏,她怎么受得了…
龙斩夜抚了抚自己鼓噪的胸膛,“带人分开找,天亮之前找不到,全数在此,给她陪葬——”
声音很低,可是却让在场的人为之胆颤。
失所有人立刻分头寻找,好几次,叶珈琅都听见脚步声在自己附近响起。
她可以发出哪怕一点声音的,只有出声了,那些人一定可以马上发现她。
可是她死死咬紧牙关,再冷也一动不动。
迈过重重尸体,龙斩夜游魂一样的在乱葬岗走动。
玄天将她丢到了乱葬岗,她就算没死也会冻死饿死。
这里有狼,她会怕。
叫人在中间支起火堆,散发出的热气让她多少暖和一些。
那人还找她,怕她没死绝回去生事吗…
他想的真是滴水不漏,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不给她多几箭?
她急促喘息几口,肩头的伤口终于袭来钻心的痛。
龙斩夜踏过地面,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哑的呼唤,“姝儿…别躲我,出来…”
她一定没有死,只是气得躲了起来,他要尽快找到她解释清楚,全天下人憎恨他都无所谓,可是她的仇恨他承受不住…
捂住心窝,他咳嗽着,声音稍大些,“姝儿…我在这里,你别怕…出一声就好,我能找到你…”
她只是一动不动的趴着,和身边的死尸毫无区别。
她永远也不要被他找到,她永远也不想再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那乳名是父亲送他上雪山的时候留下的,她嫌自己的本名不够婉转,所以更喜欢别人叫她乳名。
以前最喜欢听他叫,姝儿,姝儿,她只觉得那一声呼唤里有深厚的感情在,那时候只觉得开心,只觉得幸福。
可现在,她想自己如果能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改名字。
姝儿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无穷无尽的厌恶。
找了好久,仍旧毫无头绪,混在一起简直大海捞针一般,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拥有无从得知的信心可以找到叶珈琅。
但凡有些理智的,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可是敢怨不敢言,所有人都在找,可是没有人用心的找。
篝火快要燃尽,天边也渐渐露出光亮,所有人有些害怕,龙斩夜似乎是疯了,他说要杀了所有人陪葬,绝对不仅仅只是一句威慑。
龙斩夜站在火堆旁,望着漫无边际的乱葬岗。
他知道她在这里,可是找不到。
他把姝儿弄丢了,找不到了。
这样的煎熬受过一次就够了,她想折磨他,这几天已经足够了。
歇斯底里的痛,无法言说的痛,五脏六腑,呼吸走路,思考沉睡,无一时不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
他有些茫然,只想她回来,任何代价都能承受,这世上若是没了她,忽然间他全身的力气和希望都被抽走。
从来不知道,失去一样东西会将他摧毁到这种境地,可她做到了,她摧毁了他,彻底的,毫不留情的…
可是毁了之后却不肯再出现。
他按着胸口,慢慢的跪到地上,喃喃,“姝儿,回来吧…回来好不好…”
没有回应,死寂的乱葬岗只有死亡的气息。
眼眶里流出温热的东西,落到脸上就已经冰冷。
他一动不动,只觉得他也死了一样,没有思想,没有理智,只想留在这里陪着她,她如果肯出来,他就立刻去抱着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只求在一起…
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
赵良媒和玄天赶来的时候,一群将士都战战兢兢的站起外围不敢动弹。
赵良媒拨开人,“王爷呢!你们这群人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将士回头看着她,“王妃,你去劝劝王爷吧,他好像疯了一样…”
赵良媒狠狠的瞪过去,斥责,“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继续找!找不到人,就算王爷不处理,我也要杀了你们!”
众人噤声,急忙散开继续寻找。
踏过尸体,赵良媒也难免觉得恐惧,旁边的玄天扶住她手臂,面无表情,“不敢的话就留在这里,我过去。”
赵良媒摆脱开他的手,决然摇头,“不用,我的丈夫,我去寻回来。”
说罢,她跨过层层叠叠的尸体,硬着头皮往龙斩夜方向走去。
()。正文第一八六章被救走看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她不禁头皮一麻。
她以为他只是悲痛过度,可没想到他真的有些失常了…
远处,月下,黑衣的男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白森森的骨骸,“她”身上还披着黑色的大氅,就是这样的装扮让他误以为是叶珈琅了吧…
莱看着他脸色柔软,轻柔的抚摸着那“女人”的脸颊,赵良媒心痛又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月色下,所有人都看着这诡异一幕。
龙斩夜紧紧抱着一具骇人的白骨,却仿佛抱着挚爱的女人一般温柔如水。
赵良媒擦掉眼泪走过去,拉着他袖子,喃喃,“王爷,别这样…”
龙斩夜抬头,目光冷厉,“姝儿在睡觉,吵醒她我杀了你!”
被他强烈的语气吓到,赵良媒后退几步,捂着眼睛不停的流泪。
失玄天走上去,扶住她肩头,盯着龙斩夜疯癫的样子,“人都死了,你再这样也无济于事,你那么想找她的尸身,我答应你会寻回来安葬。”
“滚开——”龙斩夜目不转睛的盯着怀里的“人”,不耐烦的驱赶着周围的人,“都滚!姝儿若是不醒过来,我一个个杀掉你们!是你们害得她…”
玄天见他神智恍惚,烦躁的又想劝说,只听见有人飞快的来报。
“求王爷速速回府!”来人跌下马,狼狈的跪地磕头,“叶将军包围了王府!求王爷快回去看看,他已经杀了我们数十个士兵了!”
玄天眼一瞪,“他凭什么来王府捣乱!”
那人跪着,“是…因为叶家两位小姐,一死一流放…”
赵良媒回头看着龙斩夜,他那样子让她忧心忡忡。
现在动荡的是整个国家,他却不管不问那些,只在这里抱着尸体悲痛…
她心底叹息,叶珈琅,你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他为你悲伤至此,可曾有一丝丝的心疼?
玄天看着龙斩夜,知道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索性走到他身后,悄无声息的出手。
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上,龙斩夜本就病重,挨了这一下就昏了过去。
赵良媒急忙扑过去,扶住龙斩夜,冲着玄天大嚷,“你干什么!”
玄天唤来人将龙斩夜抬走,一脚将那骸骨踢得远远的。
不就是内疚害了她惨死吗,他找她尸体出来好好安葬就是了。
当初将她和一堆宫女太监丢到一起处理掉,怕的就是龙斩夜心软留下她,那女人当时还有一口气,他只怕龙斩夜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她救回来。
可似乎这样,龙斩夜更加对她念念不忘了。
处理了眼下,就找出她的尸首吧,丢在这里一天一夜了,就算是完好无损的人也冻死了,何况她身受重伤。
他想起皇后的话,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狠…
某种程度上,是他亲手杀了叶珈琅。
一群人走的远了,再听不到马蹄和人声。
乱葬岗再度充斥了恐怖与死亡气息。
马蹄哒哒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单个的。
那人下了马,边翻看尸体边喊,“娘娘,是微臣姚樟!你若还在,就应我一声,微臣救你出去!”
好半天,没人应,他的声音回荡在荒野中,颇为恐怖,连他七尺男儿也会觉得怕,遑论是那个从来都娇气的女人。
姚樟叹息,“娘娘…莫不是你真的追随皇上去了…”
又过了许久,他正要放弃离去,尸体太众多,龙斩夜派了大量人手搜寻都没有结果,何况是他一个人两只手了。
正要走向马匹,忽然,他听到了很轻很轻的,石头互相敲击的声音。
一震,他飞快的往回跑去,那声音时断时续,他好久才能听到一声辨别一下方向。
看到横在死人堆里的叶珈琅时,姚樟心下一紧,急忙奔过去将她抱起来,她的脸上全是紫黑色的血,头发杂乱脏污,肩头的箭很深,昔日白皙红润的脸颊此刻被冻得青紫,尤其一双手,现在肿胀的几乎惨不忍睹。
他一看就知道是冻惨了,这样的严重,以后一定会折磨她后半生了…
快速的脱下大衣给她裹上,姚樟将她横抱起来往马上飞跑,叫着她,“冒犯了娘娘,微臣这就带你去诊治!”
叶珈琅动了动嘴唇,连呼吸都脆弱不堪。
姚樟急忙阻止,“别说话!等你好了再说!微臣该死,微臣来晚了!”
叶珈琅嘴角噙着莫名的弧度,似乎是笑着,可是却让他觉得比哭更绝望,更心痛…
一夕之间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姚家世代行医,近几辈更是因为连着出了太医而光耀门楣。
府邸离皇宫很远,既不奢华显眼也不贵气袭人,低调里带着淡淡的精致典雅。
洗下来好几桶血水,姚家的侍女个个神色紧张的进进出出。
将箭头扔在一旁,姚樟看着躺在那里连哼一声都没有的叶珈琅,有些担心,“娘娘,你痛的话说出来,微臣好给你用药,哪里不舒服都要说,微臣尽力医治。”
她闭着眼,满脸惨淡的青白色,那样子真和死尸没有区别。
姚樟心头一突,急忙伸手放到她鼻子底下。
虽然极度微弱,但还是有鼻息。
。正文第一八七章做完一切,我去陪她她闭着眼,满脸惨淡的青白色,那样子真和死尸没有区别。
姚樟心头一突,急忙伸手放到她鼻子底下。
将箭头扔在一旁,姚樟看着躺在那里连哼一声都没有的叶珈琅,有些担心,“娘娘,你痛的话说出来,微臣好给你用药,哪里不舒服都要说,微臣尽力医治。”
虽然极度微弱,但还是有鼻息。
他松了口气,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能够活过来已经不容易了,他不指望能治好她心里的伤,只希望能让她少些病痛就好了。
莱她漂亮纤细的手早已变了形,肿胀的不堪入目又流着脓血,姚樟看了也心生不忍,想问些什么也没能开口,只得交代下人用心照顾就出去了。
王府。
一行人疾马赶到,王府门口歪着几具尸体,可从乱葬岗回来,再见这画面竟然已经没了感觉。
玄天从马上下来,看着门口焦急等待的副将,“怎样?叶飞廉人呢!”
副将一脸焦急,“在院子里,他一口一个要杀了王爷!我们怕…”
玄天推开他,“行了,带几个人去将王爷从后门抬回去。别吵了他。”
失几个人领命而去。
玄天抬步进门,赵良媒掀开轿帘下来,叫住他,“等等…”
玄天回头看她,无所谓的一笑,“放心,他不敢对我动手,我的武功不会比他差——去看着龙斩夜吧,他不如我,我不会为了女人就这样一蹶不振。”
赵良媒看着他走入大门,心里面酸涩异常。
他们不都是赢了的吗,赢了男人最渴望得到的权势和地位,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感到快乐呢…
玄天一进门,一柄长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叶飞廉眼睛里都是深邃的恨意,叶珈墨被流放到蛮荒之地永远不能回来,二妹在皇陵看守,说是执事女官,可是实际就是个囚犯,三妹…
如今已经尸骨难寻。
玄天明白他的愤怒,没有开脱什么,他看着叶飞廉,“这是命,她们自己的选择造就了今天的结果。”
叶飞廉将剑锋切入他脖子,冷哼,“今天你若死在我剑下,是不是也是命!是你自己的作为造就了今天的结果?”
玄天挑唇,淡然一笑。
是这样的道理,只是他可不想死在叶飞廉剑下,他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没有看到她幸福到最后,他不肯死。
“皇位——”叶飞廉嗤笑着,“就这么美好,就这么让人疯狂,龙斩夜,我三个妹妹全都为他所害,我今生今世都不会让他顺利登上那个位置!”
玄天也扫他一眼,“大家各凭本事,你现在为的主子失势的失势,死了的死了——你还为谁拼?”
想起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叶飞廉怒从中来,挥剑就要和他拼过去!
叮的一声,茶杯打在剑身上。
叶飞廉被震得虎口发麻,抬头怒视,只见龙斩夜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如果说之前叶飞廉一心憎恶龙斩夜的薄情寡义,可是这会儿,他看着这男人满脸的沧桑与憔悴,心头竟然也是一颤。
夺到了皇位,他不是该春风得意吗?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一般?
冷笑一声,叶飞廉讽刺道,“王爷是兴奋过度病倒了吗?还是,你为了舍妹惨死的事情感到内疚了?可是我想,后者似乎是不太可能。”
听到惨死两个字,龙斩夜立刻捂住腥气上涌的胸口,好半天,他才平复下那几欲喷涌而出的血腥。
看着他那样子,叶飞廉冷眼嘲讽,“人都死了,实在没必要再装,我妹妹生前如何对你,你扪心自问,可曾对她有过真心实意,你内疚也唤不回她一命,你记着,姝儿今年才二十岁,她的人生全都毁在了你手里,上天会记着这笔账,他会向你收回来!”
“别说了…”赵良媒跟着龙斩夜进了门,看着面色死水一样的龙斩夜,又祈求的看着叶飞廉,“别再说了…姝儿死了,王爷比谁都难过…”
“难过?”叶飞廉大笑几声,“一句他也很难过就是交代了吗?行了,龙斩夜,你对我妹妹的死,只有也难过这三个字的话,我劝你还是收回你的难过吧!姝儿不稀罕!”
龙斩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心脏,仿佛那里受了极重的伤。
“你难过的话,记得登基为帝,那时候你所有的不愉快就都一扫而光,你记得纳满三宫六院,看着粉黛三千,你的心情也好了——”叶飞廉挖苦道。
龙斩夜目光发直,有些吓人,好久,才声音低沉沙哑的喃喃,“我以姝儿的名义发誓…此生不为帝,不纳妾…”
所有人都看着他。
又过了会儿,他幽幽开口,“她不肯原谅我,那待我处理好朝中大小事宜,随她去便是了…我对她的感情,不需要谁懂,我只向她一人证明便是了…”
赵良媒看着他缓缓起身往内室走,急忙起身跟上去,忧心忡忡的叫着,“王爷!”
叶飞廉从怔愣中回复过来,冷嗤着甩袖而去,“我记着你今天的话!龙斩夜,最好别食言,姝儿在天上看着你!”
看着叶飞廉走,玄天坐在椅子上喝茶,摇头叹息,“他彻底没救了…枉费了这一番大好良机…”
爱情…
是那东西作祟吗?
【三更,最近旅行,我多不容易三更啊我!来几个大红包啥的多好啊!】
正文第一八八章为什么都要卷入漩涡简简单单的动作让少女的心飞速的跳动起来,她慌乱的捏着自己的双手,正要说话,龙斩夜的声音淡淡落在耳边,“有汤汁。”
叶珈琅咬咬嘴唇,偷看了他的侧脸一下,清冷的目光里,不复刚才一闪而过的温柔。
莫名的失落了一下,她抬头看着漫天璀璨的光点,赞叹了一声,“这里的星星也很美,可惜不如雪山上,我最喜欢骑着飞翼溜出月宫去,在雪山上看星星,就觉得一伸手就能摘下来,离九天仙人好近的——六叔见过飞翼吧,是一只白虎,它是我从山上捡回来的,只许我骑,我离开月宫的时候,它一直跟着我们走了好远…它…”
说着说着,叶珈琅眼眶一热,飞快的低下头,缩紧了单薄的肩头。
金碧辉煌的皇宫,只是个富贵的鸟笼罢了,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做太子妃,愿不愿意一出生就离开父母和故土去那极寒的地方清修,十五年无人问津,谁又问过她愿不愿意离开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和自由自在的月宫回到这毫无人气的地方…
居宽大的外袍带着温度落在肩头,叶珈琅侧头,看着望着夜空、侧脸仍旧漠然的龙斩夜。

在屋顶坐了会儿,风有些凉,龙斩夜揽着叶珈琅,悠然的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