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子,你将秦曦叫出来没有用啊。”有人疑惑。
“有用,谁说没用的,秦曦不下场,如何能得出正确的结果?”
众人一愣,原来秦曦那一本是作为正确答案的存在。
“何夫子,你能保证秦曦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当然。”
何致远扬着头,傲然地说道。秦曦也是教算学的他最得意的女弟子。此时将秦曦扯进来,也是存了显摆的心思。
这账册有一指节的厚度,一柱香的时间,说实话,有些不够,不对,是很不够。便是经验老道的帐房先生,也不敢保证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清算妥当。可何致远却肯定秦曦能做到,便侧面印证了其真有这本事。
众人拿眼去看秦曦,只见她微微一笑,眉眼间很平静,不见丝毫傲气,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句宠辱不惊。
秦曦静静地立在那,殷半莲侧眼看过去,不由得微微出了下神。
要说这秦曦,也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她身上有股沉静的韵味,无论周遭多么喧闹,她的安静似乎自成一体,既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又不会让人忽视。
秦曦,金陵首富秦家唯一的嫡女。秦家世代经商,积累的财富让人侧目。曾号称天下间的行当,秦家占了三成。可想而知,秦家的银子多到什么程度。
许是世上难有两一齐美之事,秦家富贵薰天,在子嗣上却甚是艰难。秦家已经连续五代单传了。到了秦有道秦员外这一代,家中妻妾无数,秦员外也努力了几十年,还是年逾四十才得了秦曦一女,庶子庶女那是一个也无。
作为唯一的子嗣,得到的自然是如珠如宝地疼惜,便是秦府的后宅,也因疼惜秦曦而出人意料地和睦。
按理说,秦家不可能放任唯一的血脉离开祖地金陵,只身一人来到京城的。在秦员外看来,什么狗屁清荷书院都没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来得重要,他又不指望女儿考个女状元回来。可秦曦坚持,秦员外可拗不过她。
秦员外老狐狸一般的货,他是轻易不会涉足京城的。在他看来,入京,就等于将秦家这块肥肉摆在天家面前,时刻提醒人家快来吃快来咬。
秦曦如今是只身一人在京,身边只陪了一个秦员外信重的姨娘。她的身份如今尚不外人所知,只知其来自金陵。待秦员外收拾安顿好家中,携着家眷入京时,众人才恍然回过神来,俨然已经错过了刷好感度的最佳时机。
不过这些不知情的人中可不包括占尽先机的女主。
秦员外计算了一切的风险以及做好了所有的应对,方动身入京。
可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情字,抵不过秦曦心甘情愿。姐妹之情,国之大义,更有她心系之人的期盼,都促使她拿着秦家的家财无偿地资助四皇子萧慎。
她是个纯粹的人,对感情要求纯粹,对自身的要求也苛刻。她一直以为自己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纯粹的感情,所以她付出得无怨无悔。
可惜,美人不长命,待局势一切尘埃落定时,秦曦竟因病香逝于穆重华封后前夕,让人唏嘘。
而她的葬礼,由新后穆重华亲手扶棺,可谓享尽衰荣,隆重至极。但更多百姓看到的是新后的屈尊降贵以及重情重义母仪天下的典范。
可以说,九重凤华这本狗血剧中,最让她欣赏的莫过于秦曦一人,而最让殷半莲感到的亲切的,却是秦曦的老爹秦有道秦员外。
秦曦重情重义,而且执着,是那种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之人。秦老爹至情至性,那护崽的劲让人很感动。
在殷半莲看来,认识穆重华,与之相知相识相惜,是造成秦曦一世悲剧的根源。
穆重华或许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人摆布。可是,随着棋子的能量越来越大,她遇到的困难和阻碍也越来越大,这些困难和阻碍又会成为影响她命运的因素,从而需要她解决。如此周而复始,直至她登顶,方才不受制于人。
察觉到殷半莲的目光,秦曦看了过去。
发现她眼中并无往日的不屑与嫉恨,只有平静和——淡淡的欣赏?
秦曦愣了一下,其实她并不喜站在这里,本来这回就是何夫子做得过了。即使不喜殷半莲入算学一门,大可私下告知她,不必在众人面前如此下人脸面毁人名声。一切只为了讨好一个人,行事太过。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想着将人往尘埃里拍,就难怪别人反抗。
她并不想扯入这样的事里。奈何事与愿违,唯有少说少错。
对视的时候,殷半莲朝她笑了一笑。也不管她的反应,便移开眼。
说到穆重华,殷半莲知其应该也在场,她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特别是方才秦曦站脚的地方。果然在那看到三两个姑娘,其中一人手释一书,容貌端华,气质沉静,似乎这喧嚣的一切竟影响不到她一样。
“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何致远的话,将殷半莲的思绪拉了回来。
“让我的侍女将我的算盘取来既可。”
何夫子颔首,准了,然后他看向殷半莲,
殷半莲想了想说道,“帮我取一根鹅毛来吧。”
“不行,不能让事情发展下去了。何致远怎么那么没脑子呢,胜之不武啊。打这种赌,赢了没多大好处,输的话,脸就丢大了。”卢秋仲气急败坏地踱来踱去。
邋遢老头冷笑,“你就别想着他胜之不武的事了,我看他这回搞不好要栽了。”
卢秋仲停下步子,狐疑地看向老头,“你的意思是?”
“那个女娃脑子很清楚,想法很严密,以点带面,举一反三,各种关系在她脑子里很清晰。是个典型的能学好算学的好料子,若是给她两年来学算学,我敢打赌,她一定能赢了何致远。这么好的苗子,你们清荷书院竟然往外推?脑子没问题吧?”
卢秋仲的脸色很难看。
“难怪这两年你们清荷书院日渐开微,都快给江南的云澜书院给赶上了。”邋遢老头嘟嚷。
这一句,让卢秋仲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从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何致远今日不一定会输啊。”两年后就不一定了。
“哼哼,还不是你们说她失魂不记事了,何致远能占的就只有这点便宜了。不过我想那女娃不像是鲁莽之人,既然敢应下,必有所倚仗。啧啧,自求多福吧。”
东西很快便取来了。
最吸引人的是那算盘,众人也说不出是什么名堂,只觉得那算盘异常协调好看得紧,那些算珠圆润珠泽,显然是被人常常把玩。
那捧着算盘的人走过时,人们的鼻尖似乎闻到了一缕幽香。
“那是琼海黄花梨。”曲恒低声惊呼。
琼海黄花梨,价值千金。
殷九华夏瑾瑜等人看过来,眼中明显不相信,琼海黄花梨他们也见过一些,却没有这么,怎么说呢,嗯,粒粒相似,连那框梁档的纹理都很统一。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料子呢。若真是,那岂不是价值万金了?不,恐怕万金也难寻。
“是真的琼海黄花梨。”曲恒很肯定。他家是晋地的乡绅富户,这样的海黄,他爹有幸借来把玩过几日。他也摸过几把,这才认出来的。
此时他们对曲恒的话已信了八成,因为他们知道曲恒少有看走眼的。
“你们看,那算盘框、梁、档都是浑成一体的,四周没有一丝拼接的痕迹,这得多费料啊。这需要一整块很好的琼海黄花梨料子,光这料子,就千金难求了。”曲恒感叹,他真恨不能上前把玩一回。
“何况还要请能工巧匠就着这一块料子雕刻成上档下梁中间还套着珠子的款式,而且这些框梁挡珠子没有被毁坏一丝,可见此人雕功了得。若我猜测没错的话,这算盘应该出自墨家当家墨云之手。”
能用得起这样的算盘,秦曦的来历不简单。这清荷书院真是卧虎藏龙啊。夏瑾瑜暗忖,看来老爹说得对,在外还是将尾巴挟起来一些好。
众人的想法,场内的殷半莲与秦曦皆不知。
殷半莲两指捏着那根雪白的鹅毛,把玩着,像捏着钢笔一般挽了个笔花。
秦曦手一晃一拔,所有的珠子便都归了档。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何致远再问。
两人皆摇头。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殷师妹,可以开始了吗?”
秦曦不喜太多目光聚在她身上,她如今就想快点结束。
“秦师姐,请。”
秦曦微微颔首,便在亭子里挑了个东南的方向坐下。账册与算盘依次放好。
而殷半莲则挑了她正对面的方向。
她们方一坐好,便有人将研磨好的墨并笔端上来。
秦曦已摆开架式,只见她左手拔着算盘,右手时不时地写着运算结果。
而殷半莲这厢呢,弃笔与算盘不用,仅抓着一根鹅毛,便翻开了账册,蘸了墨便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开始的时候还偶尔停一下,到后面可以说得上是奋笔疾书了,几乎也是没有停顿的。
美人如雾,抬首挥毫间,皆是诗意。秦曦的一手珠算,更是出神入画。只见指影翻飞,算珠清脆的碰撞击打声,节奏十足。
相比之下,殷半莲手握鹅毛如稚童学笔,姿势怪异,看着惨不忍睹。
“她在上面画什么?”
“不会是乱画吧?”
众人都很好奇殷半莲究竟在写什么。
有离得近又眼神好的,看到她似乎是在写筹算结果,不由得一脸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回了一趟老家,恢复更新,上一章做了一些修改,加了一些内容,亲们可以回头看看。
震惊
算盘都不用,这样算出的结果会是正确的吗?这是众人心中的疑虑。
“这是心算?”邋遢老头低呼。
卢秋仲闻言,一怔,心算么?
老头手中的望远镜并未放妥当,可见其着实吃惊。可见殷半莲会心算一事,多半是真的。
接着,老头神色大变,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再度举起手中的望远镜。
邋遢老头名唤宗政清,真实身份乃松鹤书院现任山长,兼经义大师。他还有一个身份,乃当今皇帝的帝师。
心算,乃是当朝松鹤书院创始人的太叔凤希的成名技艺,与九步成诗的司空雪清齐名。
太叔凤希,成名于建国初期。
据说当时,高丽国出了一个珠算天才,在□□登基时,高丽国使节团带着他借祝贺之名,行挑衅之实。彼时天下初定,□□不愿轻易掀起战端,国家也经不起再次战争了。当时大昌国号称算学最好的几人都败于高丽国,眼看着就要被嘲笑泱泱大国无人可用之时,是太叔凤希挺身而出,凭借着出色的心算能力以十四岁稚龄大败高丽国,让其挟着尾巴望风而回,彰显了大顺国威。
随后,因是建国初期,前朝遗留的弊端很多,特别是账目很混乱,以致政令不能通达。是太叔凤希凭借着其出色的心算能力,用了三天三夜主持户部,将朝中各部的账目理清,归整完毕。
此后,太叔凤希的心算闻名于天下,极得□□帝赏识。
天下有慕其名自学心算者,成就皆不算高,达不到太叔凤希过目即能出结果的程度。
有人请教过他,太叔凤希亦无法指点一二,用他的原话说,‘非他敝扫自珍之故,实乃不知如何教之。’
了解其为人的,亦知其非小器之人,盖因心算确实非学之功,乃天赋其禀。
及至他创办松鹤书院,亦不知为何竟没把这门技艺传下,此乃松鹤书院一大损失,宗政清一直引以为憾。
此时此地竟有人使出当年太叔凤稀闻名天下的心算,而他能有幸一睹,他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一柱香的时间看似慢,实则很快便到了。
秦曦在一柱香离烧完还有一半的时候停下算盘的,然后起身,将那账册交给何致远。
而殷半莲亦没有落后太多。
秦曦颇有些意外,她的筹算能力她清楚,她家世代经商,自有一套看账方法,再加上她家从小筵请的都是名师,她的筹算能力便是放眼举国上下都是数得上的。方才她也并未因对手是殷半莲而放水。
可殷半莲却仅比她慢了一筹交上账册,这便不由得让她侧目了。
察觉到秦曦的目光,殷半莲朝她笑了笑,然后回到殷九华身边,找了个地儿坐下,闭上眼睛,伸出手按捏晴明穴。
其实这本账册不算复杂,只是它用的是繁体数字记载,让她费了点功夫来辨认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
看着一前一后交上来的账册,何致远的脸色由晴转阴。
他迫不急待地翻开,待看到两本账册每一页的数据都对应得上之时,脸色就不好了。抓着账册的手青筋毕现。
越翻,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偏偏有人还催着他问结果,“何夫子,怎么样,殷师妹算是通过考核了吗?”
旁边的人迫不急待地追问,他们实在好奇啊,心跟猫抓似的。
此时逗留在见月湖边的人比方才多多了,都是听说了此事来凑热闹的,他方才也没有阻止,此时他无端地生出一丝后悔来。
“这还用问吗,你们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咯。”墨云馨掩唇而笑,紧接着,她对着殷半莲说了一句,“小姑娘,你不错哟。”
众人见何致远没有否认,顿时望向殷半莲的目光难掩惊叹。
连殷九华都有点吃惊,他没想自己的妹妹在算学方面竟然如此出色。他不是那等孤陋寡闻之人,相反,他涉猎的书籍很广,他妹妹这回似乎用了一门不得了的技艺。
“何夫子,我妹妹这算是通过了你的第一项考核了吗?”殷九华问。
“算。”何致远的声音似乎从牙缝里出来的。他有预感,再这样下去,这回他恐怕要栽了。
看着强作平静,实则被弄得灰头土脸的何致远。柳云明心中五味俱全,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该说他活该。刚才要是听了自己的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致于如今进退维谷。
此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方才用的是心算对吗?”邋遢老头宗政清从拐角处走来,急急地问。
松鹤书院的学生见了,纷纷唤了一声山长,却被他罢罢手示意免了。
殷半莲有些意外来人竟然能一眼就认出她用了心算的能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会心算的,你以前似乎不会的呀。”至少从未在外显露过。
“我也不记得以前会不会了,知道的都在这里。”殷半莲指了指自己的头,“不记得的就真的不知道了。至于你说的心算,我只知道一看到那些数字,脑子里就自动出来了结果。至于怎么会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这个她确实没法解释,难道让她将各种数学定理公式拿出来和他们解释?其实这本账册不算复杂,仅是运用到了初等中学的知识。那些都是很系统的知识,大约现比现在的算学要完善很多吧?
“多才丰艺,彊记洽闻,目睇毫末,心算无垠。”宗政喃喃,“果然如其所说,心算非学之功,乃天赋其禀。”
宗政清和殷半莲的对话,众人都听到了。
心算,他们也听说过,毕竟太叔凤希还是很有名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识过,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了。
其实不止殷半莲的心算亮眼,秦曦的那手珠算以及一心二用的技艺一样夺目。
这账册是靖国侯府的,靖国侯府人账册是出了名的繁复,即使是那些擅长帮人核算的账房先生,碰到靖国侯府的账册也颇觉头疼。不料秦曦和殷半莲二人竟然那么轻易地将之核算清楚。
在幸前来的松鹤书院的小爷们越发坚定了娶妻要娶从清荷书院出来的女子的决心。
“华子,你妹妹真是因祸得福了,搞得我都想去摔一摔马了,看能不能也获得心算的能力。”
曲恒羡慕地说道。
韩洪章却给他来了这么一句,“别让马把你给摔成残废就行。”
韩洪章转过头来看了不远处的殷半莲一眼,然后低声对殷九华说道,“华子,别怪我多嘴。实在是你妹妹实在太怪异了,人事不记,却那么精通算学,不会是给什么妖魔鬼怪上身了吧?”
殷九华没说话。
曲恒扯着他的袖子,“别胡说,现在是正午呢,而且你看她是有影子的。”
卢秋仲看了一眼大出风头的殷半莲,不得不暗自叹了口气,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于是他咳了声,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装,宗政清暗自撇了撇嘴,却也明白卢秋仲是想大事化小。
“山长,是这样的......”有人七嘴八舌将情况交行了一番。
“胡闹!”卢秋仲斥了一句,“我不过是没在书院两日,你们就闹腾成这样子。”
“湛之,殷半莲调换课艺一事我虽应了下来,却并未通知尔等,你究竟是从何得知消息的?”
何致远没有说话,他能说他是从董瑶那听来的吗?不能,所以唯有静默。
“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卢秋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殷半莲更换课艺的请求老夫既已答应了,那就不会更改。更不许人借机生事。而湛之你便扣三个月的束脩,都散了吧。”
何致远不知道该不甘,还是该松了口气。
他准备了三道题,她破解了第一道,第二第三道题,被她破题的可能性是有的,届时,真到了那步,他恐怕就要晚节不保了。
当然,她也有可能被最后两道题给难住。但是,他还能赌得起吗?
卢秋仲让散了,可是没有人动。
殷半莲瞄了一眼,何致远没动。他要是动了,便示弱了,代表他怕了,所以他得端着。
于是殷半莲站了起来,“二哥,既然山长已经发话了,那便不可能再出岔子,咱们家去吧。”
“你说得对,应该不会再出岔子了。”殷九华应和。
卢秋仲嘴角抽了抽,明了两人是拿今日之事来刺他,再者,也有杜绝意外再生的意思。
旁边的看客们则是有点不能接受,这戏刚进入精彩部分,便戛然而止,真是让人难受。
“慢着。”
宗政清喊住了殷半莲,然后快步走到教仪小武那,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纸张,直接拿出最后一张,直接递给殷半莲,“你能解出这题吗?”
何致远眼睛瞪了瞪,不明白他出的三题里,怎么还有宗政清的事儿?
卢秋仲无奈地摸摸鼻子。
殷半莲没有接那张纸,而是看向了卢秋仲。
“山长,让殷师妹解了另外两题再离开吧?”有人大着胆子说。
“是啊是啊。”附和的人还不少。
那些人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何致远一眼,生怕他翻脸。
何致远木着一张脸,怎么那么多人想看他被打脸?
卢秋仲正要说话,却被宗政清打断,“老卢,你可别拦着,不然咱们绝交!”
宗政清的话都到这份上了,卢秋仲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他扫了那张纸一眼,上面的题确实也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都没解得出来的题。
他是真不明白了,这姓宗的不是一个经义师吗?怎么兴趣就这么广泛了。
殷半莲看向殷九华,后者朝她微微颔首,她这才接过宗政清递过来那张纸。
只一眼,她咦了一声,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见她神色有异,离她不远的,都踮着脚朝那张纸看了,发现,咳,看不懂。
这是一张航海船的一个机械零件图,同心圆合并三角几何,计算轴承受力的。以前她做的奥数题有相类的。
对她来说,不难,就是要用到的知识点多了一些,并且还结合了力学。
“怎么样,能解吗?”宗政清迫不急待地问。
殷半莲下意识地看向殷九华。
“你不用看你二哥,如果你能解开的话,麻烦你告诉我,这玩意儿已经困扰老夫多时了。”
殷九华端着一张,殷半莲得不到任何的提示。只好无奈地走到方才她用的书桌旁,拿起她方才用的鹅毛笔重新画了图,标上了符号,添了一条辅助线,图像就变得直观多了。
这回没人嘲笑她用鹅毛笔了,也没人觉得她用笔的姿势怪异了。
原先那张图纸便在看客们手中传阅,宗政清也不管,只一个劲地盯着殷半莲画的图看,见她添了一条辅助线时,眼中一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而看了图的众人发现,看不懂。
殷半莲抓着鹅毛笔的纸上不断推导,当最后结果得出时。
宗政清一把拿了图,如获至宝,只粗粗扫一眼,便有预感这应该是正解了。来不及多说,只道了一句,“我先走了,改日再寻你。”
但他似想起什么,停住了脚,对卢秋仲说道,“老卢,这小丫头不错,你可别再欺负人家了。不然,哼!”
卢秋仲真是欲哭无泪,他能说您老一句话就把他给卖了吗?
宗政清话落,随即旋风一般地走了,当真是老当翼壮。
殷半莲张了张嘴,映入眼帘的,仅剩下一道人影,哪还叫得住人,枉费她还打算讲解一二的。不过这样也好。
众人看向武教仪手中仅剩的一道题,若是殷半莲再解了这题,便是何致远不提之前赌约一事,怕也很没脸吧。
“二哥,我有点累了,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