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弟——”

“你二弟是在渠南为官,但总揽数州军政事务的可不是我们谢家,可他们至今没有动作,如此反常,耐人寻味啊。”

谢老爷子一提醒,谢昌延也想到了一些猫腻之处,那情报处……“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儿子这就去处理——”

“不急,等此事过后再说。我们得……”

后面的话,谢意馨没再听下去了,带着好心情悄悄回了春暖阁。

11、第十一章

接下来两天,老爷子果然没有出门。

而渠南灾情也越演越烈,受灾人数也由几百转为数万,数字还在增加中,丝毫不见缓和。当今圣上大动,下旨开仓赈灾,并广开言路,寻求赈灾良策。甚至张榜公布,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胸中有丘壑的,俱可献上治灾良策。一经采用,金银珠宝,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封赏不可谓不厚。

此皇榜一张,全民哗然,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都在议论此事。

在人们的议论纷纷之中,清荷宴如期而至。一大早,她便被挖起来梳洗妆扮。与祖母母亲一道吃了早膳,听了几句嘱咐才离开崇德园。巳时,待伯公家的两位小姐过来会合后,便准时出发。

“李二,你说天下富商如此之多,只是他们伸以援手,灾情便能大大缓解。”

“嘿,人家富商是有钱,但银子也不是白来的,凭什么帮你?”

“可以让皇上下旨说,只要捐够多少万两便能当个官,我想那些富商是愿意的。”

“荒谬!这和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这提议一旦通过,最近害的还不是咱老百姓”

“也是。”

“嗨,你们俩个别以为在千月楼里学来几句文诌诌的话就能在俺面前装厮文!别人不知道你俩的水平,俺还不知道嘛,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么?”

谢意馨他们的马车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因为拥挤,耽搁了一会,却不料听到这一席对话。正欲感叹民智不可欺,却不料后面那句,完全颠覆了。

马车过了那热闹之处,渐渐平稳而迅速地向前驶去。

二堂妹谢纯姝历来是个活沷的,她一早就笑开了,“姐,大堂姐,二堂妹,你们刚才听到那几个人说的话没有?真的好好笑哦,前面两人说得头头是道,我听着心中还惊讶市井多能人来着,却不料最后那人一句话就把前面两人给戳穿了。千月楼,果然是才子能人聚集啊。”说着,她还不时地掀起窗帘看看到哪了。

谢意馨点头,千月楼的确不错,作为京城最雅致的酒楼,自然是文人才子的最爱。尤其到了每年的夏试与冬试期间,那里更是热闹不已。这里那么热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今圣上曾经微服在千月楼出现过,也曾在此提拔了几名有识之士。如此一来,才子文人自然对千月楼趋之若鹜。此番千荷宴,有名的才子也在受邀之列,人数不多,就几名。

“行了,纯姝,你消停一下,动来动去的,晃眼。”谢意馨的大堂妹谢微澜黛眉微拧。

吁——

“小心!”

擦——一声长长的摩擦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谢意馨她们收不住势,身体一直往前倾。

赶车的车把式看到两辆马车差点撞到一起了,再想到车内坐着的四位嫡小姐,冷汗差点就出了一身。

“你们谢家的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们都进门了吗,还撞上来!欺负人是不是?”

他们这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马车的就骂开了。

谢意馨的二堂妹谢纯姝看了她一眼,道,“我出去看看。”说罢便掀了帘子。

看到两辆离得极近的马车,想到刚才若不能及时停下的后果,谢纯姝也恼了,“殷家的,你们讲不讲理?分明是我们两家的马车从两个方向一同使来,你们看到我们谢家的马车不避让一下就算了,反而想抢先一步进门,懂不懂尊卑有别?”谢纯姝可不会与她客气。笑话,他们谢家是殷家能比的吗?

“尊卑有别?我说你们谢家也不要太嚣张了。我们殷家的马车先到的,凭什么要让给你们?要知道你们只是世家,便是皇家的人也没你们嚣张,普摆得倒比皇家还大。”

“你这话亏不亏心,你们要是真比我们先到,此时就不会被我们卡在门口!”被倒打一耙,真是气死她了。

谢意馨也不出声,此事事关谢府体面,容不得相让。殷家一个小世家,真敢蹭鼻子上脸。而且以殷慈墨的智慧,不会让这事闹大,闹大了对她可没好处。她此举若非无意,便是想恶心一下他们,顺便抹黑一下,让外人看看谢家是如何嚣张的。

“好了燕宜,进来。周叔,把车赶到一边,让谢家先过去!”对面马车,传来殷慈墨冷淡又不容置疑的声音。

果然,谢意馨也出声了,“阿姝,你也进来吧。”

谢纯姝进来马车,嘟嚷了一句,“殷家的人真讨厌!”

此时,殷慈墨出声了,“舍妹无礼,出言无状,还望谢妹妹念其年幼,原谅则个。”舒缓宜人的声音让人听了生不起气来。

谢意馨一愣,道歉了,殷慈墨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此事非她授意?不过,事已至此,影响已造成,这账自然还得算到她头上。

“无妨,不过殷姐姐回去后可要好好管束底下的妹妹才是,她今天冲撞了我没关系,反正我无官无职,哪天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谢妹妹说得极是。”马车内,殷慈墨慢悠悠地应下。

“那妹妹我先行一步了,堵在这毕竟不雅。”

“谢妹妹请——”

谢意馨示意车把式可以走了。

“谢家真是嚣张啊。”

因方才两家的马车堵住了唯一的入口,不少人停下来看了这出戏。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势弱之人,再加上殷慈墨的名声比谢意馨要好,不少人倒向了殷家这边。

“的确,不过人家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以后见到谢家人记得躲远点,惹不起咱躲得起啊。”

“哼,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那殷家没错,为何谢家的人偏要与他过不去?怎不见谢家的人来难为我?”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说了句公道话,声音还不小。

众人闻言一愣,继而恍然,可不是这道理么?

不远处一辆青衣马车内坐着一对锦衣华服的兄妹。

“这姓谢的越发嚣张了,竟然敢欺负殷姐姐!”君清溪怒得不行。

殷慈墨有个姑姑在宫中,品级为修仪,品级不低,而且还有一定的宠爱,所以殷慈墨偶尔会进宫陪陪她姑姑。再加上她姑姑是从贵妃秦怀贞偏殿出来的,又一向与贵妃交好,连带的,与君清溪君南夕有点交情(君南夕为贵妃所出,君清溪乃养女)。

所以,比起谢意馨,君清溪自然是站在殷慈墨这边了。

“这事你殷姐姐会处理,你就别掺和了。”君南夕淡淡地说完,眼睛看着入城的方向若有所思。

谢家抵达镜湖山庄的时辰不早不晚,进了山庄,车把式找了个方便停靠的地方让谢家几位小姐下了车,然后驾着马车去了马驷处。

镜湖分镜日湖与镜月湖两部分,一般女眷都在月湖活动,而男子则在日湖,两湖是两通的。男女隔着一湾湖水荷塘,遥望相对。

谢意馨领了几个妹妹从镜月湖的月亮门进入,甫一进入,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携带着凉意的清香,入眼即是参天大树下的清幽荷塘,顿时让人感到一阵清爽惬意。

头次来的谢纯姝与谢蓉青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带好奇。

不远处传来人声,谢意馨领着她们循声而去。

谢家四姑娘甫一出现,人群中有短暂的静默,众人的视线或明或暗地落在四人身上。

前世参加过不少宴会并且已经锻炼出一张厚脸皮的谢意馨自然不在意,落落大方地任由众人打量。而活沷的谢纯姝也挺起胸脯,下颚微抬,骄傲昂着头,不见丝毫怯懦。而谢微澜与谢蓉青,两人性子都比较安静羞怯,但此刻也是面带微笑,尽管此时手心冒汗。

打量完毕,不少人暗自点头。

身为世家女,谢家四个姐妹的家教礼仪都是不错的,加上那姣好的外貌,倒显得她们四人个个气质不俗。特别是那萦绕的书卷气息,给她们添了不少分。

这些全赖自家祖父开明,并不曾限制她们读书,甚至谢意馨与谢微澜还曾于梧桐女子书院念过两年书。俗话说,满腹诗书气自华嘛。

想起梧桐女子书院,谢意馨眼神一黯。此书院由温家所建,收学生也严格,平民不收,非嫡不收,蠢笨的不收,一系列苛刻的条件下来,能进入书院的寥寥无几。可温家就是宁缺勿滥也不愿降低条件。

而谢意馨有幸在里面呆过两年,也不得不承认,里面教的东西真的很有用。她上辈子能把那空壳子一般的侯府经营起来,重新进入名流世家的圈子,那两年所学占了一半功劳,虽然当年她学得不是很认真。

说起来,今天来参加千荷宴的贵女,有一些人是在书院里呆过的。嗯,殷慈墨也在里面呆过。

谢意馨一眼望去,发现人群中的确有几张很熟的面孔。这些人,她一愣,想起上辈子她们的际遇,都很不错啊。与殷慈墨交好的,混得不错,不交好的,貌似日子也过得挺舒心。好像就只有她,混得最差劲了。而那一届与她同一年教导出的贵女,也最有出息,不知是何原因。谢意馨不知道,那完全是因为她们这一届是由温家当过一品女官的温儒晴教导,所以才会那么出色。

在谢意馨打量她们之时,那些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循着目光望过来。四目相对时,谢意馨微微一笑,点头致意,惹来她们或错愕功皱眉的表情。

12、第十二章

镜湖园林内,众人三五作堆,聊兴很浓。

女眷这边,偶尔会往镜月湖那边瞄两眼:男人那边,也时不时扫几眼过来。

谢意馨两位堂姐妹遇上她们外家的女眷,过去寒暄了。只剩下谢意馨与谢蓉青,而谢蓉青性子腼腆,自然是紧跟着谢意馨。

“春雪,我交待你的事情怎么样了?”趁着出恭一个人的时候,谢意馨问道。

“小姐,你放心吧,我已经交待了我大哥,不会误了事的。”

“那就好。”

约摸到了午时左右,宴会便准备妥当了。众人或急或缓赶往留春台。

留春台地势极高极开阔,白玉砌的台阶很是典雅贵气,背后一道瀑布倾泄而下,白雾翻飞,衬得留春台仿若人间仙境。

台下,翠绿的草坪延展开来,左右两边摆着一列列酸枝木长几,几上繁花雕刻,精美华贵。桌上更是摆满了琼汁玉浆,时令果蔬,美味珍馐。

谢意馨她们赶到之际,有几名公公正往台上搬两张缕金龙椅,众人正纳闷间。鞭子声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唱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人群中有瞬间骚动,谁也没料到帝后会亲临。

可是在场的毕竟都是见识过场面的,惊讶也只是一瞬,一会便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身后还跟着几位老臣,龙行虎步而来。坐下后,才道,“平身吧。”

谢家几位姐妹坐到专属的位置后,谢意馨才发现她爷爷也跟着周昌帝来了。

“朕和几个老臣本来在商议事情的,可惜一直没有眉目,想到你们在镜湖这边举行千荷宴,便一起过来看看,你们不会介意吧?”周昌帝开了个小玩笑。

周昌帝今年五十有二,但因保养得宜,却像四十多的样子。此人性秉宽和,私下是一位温和的老人,遇大事也从不缺少杀伐决断的果敢,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的仁君。

“吾等惶恐。”

“皇上,您这么说,可吓着这些孩子了。”皇后温和地插了一句打趣。

“呵呵,还是皇后仁慈啊。那也罢了,开宴吧。”

随后,开了宴,皇帝看了两曲歌舞,又略坐了会,布置了一人须写一诗或画一幅画的任务后,皇帝让大家自便,携了几个老臣离开了。

不久,宾客们三三两两,与相熟之人或闲庭漫步,或观景赏荷,或吟诗作对,不一而足。

“蓉青,咱们去个地方好不好?”谢意馨对一直紧跟着她的小尾巴说道。

谢蓉青秀气地吃完一块点心,才问,“大姐,去哪啊?”

谢意馨笑得意味不明,“悦心亭。”悦心亭,便是见证殷慈墨的崛起之处,此次,她也想借借光呢。

“大姐,此处风光果然怡人。”到了悦心亭,谢蓉青开心地四处张望。

“你喜欢就好。”这亭子景致开阔,清静怡人。微风过处,携来幽幽花香。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里离皇帝办公之处很近,很近。

他们刚到不久,便有脚步寻声而至。

谢意馨抬眼望去,便见君景颐殷慈墨八公主一行人缓缓行来,只是见到亭子有人后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罢了。

“三皇子和殷姐姐怎么这么要好了?”谢意馨挑眉,玩笑似地开口。

君景颐与殷慈墨两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君景颐好笑地摇头,“馨丫头乱说什么?我与子恒找了你许久,谁知你竟躲到这里来了。一路寻摸过来,刚巧遇到殷家小姐,听说这怡心亭景致不错,便相邀过来看看罢了。”子恒是朱聪毓的字。

“哦,原来如此。”谢意馨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君景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寻思着,她这回应该信了他的话吧?此时他与殷家的关系可不能为外人所知啊。

“馨丫头,不介意我们在此处歇歇脚吧?”

听到他唤她馨丫头,谢意馨秀眉微拧,想想便放开了,等以后私下人少些时候再提醒吧,“三皇子请自便。”

得了应允,殷慈墨朝她点点头,便挑了一角坐下。

而朱聪毓则朝她走过来,声音略低地问,“近来可安——”

那个好字还没出口,亭子又来人了,这回来的是五皇子与七公主,后面还跟了好几位才子贵女之流的。

谢意馨好笑地想,这悦心亭怎么变得这么抢手了亏得这亭子够大。。。

“三皇兄,八皇妹,不介意我们坐下吧?”君南夕微笑着问。

两人还能如何应,摇头,让人坐呗。

“这里景色好,不如咱们就在此做诗一副或做画一副交差算了。”有人提议。

“好主意!”有人附和。

于是,一阵纸章翻动声响起,没一会,亭子里便弥漫着阵阵墨香。

谢意馨眼角的余光瞄到殷慈墨也动手研墨了,便淡淡一笑,也开始专注于书画中。

良久,有些人完成了,已放下笔。

“咦?!”突然,大理寺少卿之女柳舒云惊呼一声,然后吃惊地瞪大眼。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殷慈墨的周围萦绕着六基只美丽的蝴蝶,而她本人却恍若未觉,只专心致志地在纸上挥毫。

远处,还有无数的蝴蝶朝悦心亭飞来,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有几十上百只蝴蝶围绕着殷慈墨翩翩起舞。

群蝶之中,殷慈墨白衣胜雪,衬着她的天人之姿,美得不似凡人。

这一幕震惊了无数人,君景颐朱聪毓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谢意馨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众人,不出意料地发现似乎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殷慈墨身上,目露痴迷或震惊,

只一人,目光平静,样子有点漫不经心,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人便是君南夕。他敏感地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过去,对上谢意馨的意外的双眼,温和一笑。

谢意馨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不为这一幕所迷,她是因为经历过有了抵抗力,而君南夕却是第一次见,又是为什么能保持清醒呢?

“啪啪啪——”随着三声掌声响起,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静谧,“好好好,果然是人间奇景!”

谢意馨和君南夕阳是最先注意到皇帝到来的,他身后还带着那几位老臣,当然,她爷爷也在其中。她正欲行礼,皇帝罢罢手示意不必多礼。

众人才回过神,略显剧促的样子。

此时,君景颐似乎不经意朝殷慈墨方向扫了一眼,惊呼,“父皇,你看——”

众人看过去,离得近的不知看到什么,呼吸急促。而离得远的看不到的,都踮着脚,心却如猫抓似的猜测他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却原来,智者还围绕着殷慈墨的蝴蝶不少落在纸上,扑闪着一双美丽的翅膀。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吃惊的是它们似乎通灵了,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序地粘在纸上,排成一个福字。

而皇上正凝着脸,走到殷慈墨的画作前。而她忙蹲下行礼,皇帝也没理她,小心地拿起她的画作。如此动作,蝴蝶却没惊走。

一官员惊呼,“皇上,祥兆啊,天佑我大昌。”

“天赐福于大昌,大昌幸矣。”

众人纷纷附和。

“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莲香隔浦渡,荷叶满江鲜。房垂易入手,柄曲自临盘。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皇帝一字字念完殷慈墨所做的诗,然后看向她,“好诗!好画!”

“谢皇上夸奖。”殷慈墨福身行礼,不卑不亢,浑身透着一股宠辱不惊的气韵。

周昌帝赞赏地点点头,“你是哪家的姑娘?”

“回皇上,臣女名殷慈墨,是殷崇亦之女。”

“原来是太常寺少卿殷崇亦的女儿,不错不错。”

“这幅江南采莲图,当得起这一届清荷宴的魁首,除了例行的赏赐外,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么?”皇帝心情很好地问。

殷慈墨正欲回答,不料却被人打断了,七公主盯着谢意馨,“谢大小姐,你那表情什么意思,莫非是对我父皇的决断不以为然么?”

谢意馨无辜地看着她,她哪里又惹到这个小姑奶奶了

“臣女没有。”说着,她识趣地跪下了。

“我知道你一向与殷家大小姐不合,而谢大小姐又是持礼公的嫡亲孙女,得他真传,料想琴棋书画方面应当很是出色,看不上殷小姐的诗画也是有的。不过本公主很好奇,你的作品又能出色到哪去?”

“七公主,我是我,我爷爷是我爷爷,我顽劣不才,我爷爷却是堂堂帝师,不能相提并论。”谢意馨听她越说越不像,竟然攀扯起她爷爷,心中不悦极了。当下打断她的话,反正她脾气骄横的事,京城的人都知道,此次又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对她印象应该一如继往没改变的。她自己有几分水平她自己清楚,万不能因为自己污了祖父之名。

“好了小七,住嘴!”周昌帝略为不快地开口,这小七,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而谢家这丫头虽然骄纵,却有一颗维护家人的赤诚之心,不错。

“把画呈上来,朕看看。”

“朱颜碧墨放池畔,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研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皇帝念完,颔首,“这首画莲也不错,虽不及刚才那首写意及意境深远,也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这副诗画我觉得略次于刚才那首,你可服气?”

这话却是问谢意馨,她哪敢说不服气,当即跪下叩谢皇恩。

当周昌帝的视线触及殷慈墨时,大声道,“这幅采莲曲当为今年清荷宴诗画之魁首,来人,赏!赏赐加重三成。”不管这祥兆是真是假,总是利于皇帝利于大昌王朝的,该赏。

随后,进来好些个宫人,每人手上都捧着满手的赏赐。

清荷宴头名,一般被赏赐黄金百两,白银百两,金银玉头面各一套,宫缎若干匹,这些头面都是宫中御制,如今再加重三成,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臣女谢皇上赏赐。可是,这赏,臣女不能收。”殷慈墨着重地说着。

谢意馨暗忖,来了。

“哦,为何不能收?”周昌帝眼眸闪过几丝讶异,接着想到那个福字,幽深的双眼更是一沉。

“臣女有一请,望皇上成全。”

“说吧。”

“请皇上允许臣女将这些金银财帛尽数捐出,赈济渠南灾民。”此话,殷慈墨直视当今,说得铿锵有力。

众人均被震在当场。

“想必以皇上的睿智,也看出臣女的诗画描绘的皆是南方的采莲景象。臣女有幸在渠南呆过一阵,那里风景如画,民风纯朴,是个好地方。可惜如今却因水灾变得满目沧洟、说实话,同是大昌的百姓,臣女心中很不好受。这些财物于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用,如果用在渠南,就不一样了,即使只能救一幼童或一老妪,都是值得的,都比用在我身上要好得多。求皇上成全。”

这一席话说得沉痛无比,渲染力极强,不少才子贵女皆被她的无私所感动。

生活靠演技,当年初听这话时,她嗤笑不已,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谢意馨暗忖。

谢意馨没有冒然出声,待众人的情绪平复了七八分,她才开口,“殷姐姐说得极是,同是大昌百姓,我们如何能置身事外?别的好话臣女也不会说,但臣女愿将臣女名下所有的庄子铺子一年的产出及红利两千两捐赠出来,为受灾民众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