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稳 作者:落雨秋寒

前世,是她谢意馨瞎了眼。不顾劝阻嫁了侯府世子朱聪毓,本以为是个面冷心热不擅表达的有情郎,却不知人家早已心有所属。任她为他们侯府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辛劳十年,却抵不过那人的一句笑言。更可笑的是那人的一句不喜,却能让朱聪毓恨屋及乌,从此对一双儿女不闻不问,甚至撤回了保护儿女的护卫,让他们死于死敌之手。当真冷血至斯。

她恨朱聪毓,恨他为了他所谓的爱罔顾伦常,不顾儿女的死活。

她也恨那个人,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不能对别人宽和一点?明知朱聪毓的性子,明知他对她情根深种,还要让他知道她对他一双儿女的不喜...

这一世,她活得太糊涂,家族灭亡,儿女离世...林林总总,她有太多的恨与不甘——

如今她重活一世,家族危机已现,她只求自己与家人能够平安顺遂,一世安然。

某年某月,在周围栽满丁香花的菩提树下,他看着她,诚挚地道,“无论多苦多难,我许你一个盛世安稳。”


1、解脱

元微国

清幽的佛堂里,谢意馨跪在团蒲上,垂着眼诵着佛经,样子诚心。

突然,大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谢意馨并未回头,仍旧保持原来的样子。

因为不管谁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手上的经文刚好告一段落,她轻缓地将手中的金刚经放下,手还没碰到地藏本愿经,便被来人的声音打断了。

“谢意馨,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被拘在此地颂经念佛,哪里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说话人的声音清丽悦耳,只是说出的话带着不以为然的嘲讽以及轻微的得意。

来人正是王雪芝,谢意馨的表妹,如今朱家后院的掌权人。

谢意馨对她的讽刺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对于此种情况她已见惯不怪了,她来此和自己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看自己失态的样子罢了。不理她她觉得无趣了自会走开。

可惜今天显然不是谢意馨的好日子,那人也不管谢意馨是否有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似要发泄一直以来的抑郁,“还记得当初你们谢家是如何待我的?可恨王家因惧怕你们谢家退了亲,为此,我们王家更是远走他乡,我也因此而被耽误了好几年的花期。若不是得了贵人的怜惜,只怕我也有绞发做姑子的结局了。”

“可是现在,你辛苦经营十几年的一切都属于我了,啧啧,偌大的侯府,你经营的那些日进斗金的铺子,全都会是我孩子的,哈哈。”

谢意馨手一顿,接着便是若无其事地拿起经书。

王雪芝拍掉她拿着的佛经,谢意馨终于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纵然你念再多的经,也赎不完你的罪。”想到来意,王雪芝略带激动和兴奋地说道,“你罪孽太深,难怪你的女儿你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全死于非命。”

谢意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王雪芝本以为谢意馨会崩溃的,却没料到她这么能撑,当下冷哼了一声,继续往她的伤口上痛踩,“也是,有你这样的母亲,要是我我也宁愿重新投胎。”

听到这里,谢意馨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咙发紧,尽管拼命忍着。她这样的母亲,她这样的母亲怎么了?不就是因为不给朱聪毓纳妾犯了七出之一的妒忌而被拘禁于佛堂吗?可这侯府她嫁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她带着大批的嫁妆嫁进来,从无到有,从贫困到富贵,这一针一线都是她经营出来的,她为什么要让别人来享受?

这佛堂若她不愿意呆,谁又能拦得住她?早在王雪芝进门的那刻,她就将休书甩到他朱聪毓脸上了。

那时谢家的处境已经不好了,她要是再闹出和离,无疑是雪上加霜。可她当时没忍住,闹了一场,后来宫里那位还下了懿旨斥责她善炉。给王雪芝赐了平妻之位,这道懿旨生生打了她一巴掌。再者,她离开是容易,但她的孩子留在朱家就艰难了。后来,她没有再闹,只是退居佛堂。

可是,她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不过是谢家的家破人亡以及一双儿女的死亡。

是的,儿子的死亡她早已知道消息,只是朱聪毓想瞒着她,她也不想他们白死,这才隐忍不动,装作不知情一般。只待她的计划一一施行,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得手了吧?

“只是大郎真的死得太惨啦,那身体不知道被泡在水里多少天了,捞上来的时候肚子大得出奇,已经面目全非了,真是可怜哪。”

王雪芝还在那罗嗦,既然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为了那计划,这戏,她得演下去。

“是谁,是谁害死晨儿的?”谢意馨慢慢扭过身,抬起头说道,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关系,声音低低哑哑。

王雪芝得意地看向谢意馨,触到她充满寒意与死气的双眼冷不防打了个寒战,不觉地说道,“查,查到的,线索隐,隐约是指向安家。”

安家,朱家的政敌之一。

“安家?!”谢意馨盯着王雪芝,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对安家恨之入骨。只有谢意馨知道,她的恨意针对的不是安家,不完全是。安家是直接愿意,但根子不在那。

“是,是,正是他们。”王雪芝打着寒战,结巴地说道。

谢意馨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呵,这借口糊弄外人还可以。对现在的她来说,她一个字也不信。安家的实力远不如朱家,若是朱聪毓重视晨儿,就算是十个安家也奈何不了晨儿一根汗毛。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个阀门世家对嫡系子孙不是护得紧紧的?为何到了朱家便出了意外?还让唯一的嫡子出了意外?若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她一开始也没起疑,谁会相信一个作为父亲的男人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只是在这佛堂呆久了,过了最初的恼怒伤心,心神慢慢恢复了,才寻到这些疑点。她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那个女人对她孩子的不喜,间接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就在此时,朱家的家主朱聪毓脸色阴沉地往这里走来。

他逆光走来的样子让谢意馨有一瞬间的恍惚,十年了,他一如继往地清秀隽逸,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他的眉眼间多了抹成熟,更为他增添了风采。可惜,这张曾经让她迷恋非常的面皮如今却让她厌恶不已。

朱聪毓见到王雪芝在此,略有意外。再见两人一副对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不喜,他看向谢意馨,不赞同地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半分侯府主母的雍容仪态?”

王雪芝见朱聪毓走进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发现谢意馨与之对上后暗松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垂下眼眸掩饰眼中的得意。

谢意馨冷笑,儿子都死了,她还要什么雍容?只有他这种无心的人,才会死了儿子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吧?

“朱聪毓,你这个无能的家伙,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护不住。”

朱聪毓看向王雪芝,见她不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就知道消息是从她这里泄露的。谢意馨的质问让他愧疚了一下,仅仅只是一瞬,接着整个人变得无动于衷。那双眼睛不带感情地审视着她,薄唇紧抿。

不对,应该是她说错了,姓朱的是有那个能力的!若他要保这两孩子,他们就不会出事。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出事了,却是朱聪毓默认了的。

想到此处,谢意馨冷冷地对上他沉静如昔近似冷漠的眸子,“不,应该说,你愧为人父!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他们的父亲!”

她一直都知道朱聪毓冷血,她只是没想到,宫里那位只是轻轻地表达了对她一双子女的不喜,朱聪毓竟然如此不顾骨肉亲情!

若当初还抱有幻想,这些年来也足够她看明白了。一开始自己嫁他时就知道他心有所属的,但这么些年来,她替他们朱家主持中匮,生儿育女,侍奉公婆,待他更是温柔小意。若是一颗石头,揣在心窝里这么些年也有温度了,但他却一直未能忘却旧情。这也就罢了,只是可怜她的一双儿女,打小就没得到过他们父亲的关爱,得到的只有冷淡与漠视。自从那次进宫与那人见过一两次之后,情况越发不堪。朱聪毓见到这个儿子再没了好脸色,小则皱眉,大则呵斥。朱聪毓这个做父亲的虽不会动手打人,但对一个十二岁正是崇拜父亲的少年来说,这样的厌恶是个不小的打击,足以摧毁他的自信。如今更因为他们父亲的放弃而丢了性命。

朱聪毓沉默,此事,确是他错在先。

“侯爷,赶紧吧,洒家还赶着回宫呢。”一直跟在朱聪毓身后的太监头子上前催促。

“这个……”朱聪毓迟疑。

看到这些太监,特别是那端着三尺白陵以及一樽毒酒的托盘。谢意馨蓦地笑了,她何其聪明的一个女子,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意味着什么。说明了她的计划成功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下去给她的一双儿女陪葬去了。而朱聪毓的迟疑,大约是收尾可能做得不够漂亮,让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而那女人素来是个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看来今天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不过,走到这步,对她来说,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太监头子抬眼瞧了瞧朱聪毓,见他不语,显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动。当下转身对谢意馨说,“谢氏,你毒害皇嗣,摄政王妃赐你死罪一条,毒酒一杯、白陵一条、剪刀一把,你挑一样吧。”

“呵呵,朱聪毓,你就任由他们在朱家胡来?你身为人父,保不住一双儿女,身为人夫,保不住自己的妻子,你还是男人吗?”谢意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聪毓定定地看着疯狂的谢意馨,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激我,也不必狡辩,林同(奶嬷的儿子)已经把一切都坦白了,结果一定会让你大失所望的。”

朱聪毓拍了拍手,从大门处走进一个人,那人正是她奶嬷的儿子林同。此刻林同并不敢看向谢意馨,只是躬着腰,朝着朱聪毓卑微而又讨好地笑着。

功亏一溃,谢意馨的笑声蓦然止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朱聪毓,那女人的儿子没死?那么,她让人给他下的绝育散,也没成功咯?

“哈哈哈……”突然,谢意馨发出更大的笑声。她什么都算到了,天时地利,独独漏算了人心。

众人如同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她,好一会,谢意馨才止住了笑,有些意兴阑珊地道,“不用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我知道就算此事与我无关,你也不会违逆那个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可悲,爱一个人爱到没有了道德伦常,你还剩下什么?”

“闭嘴!”朱聪毓脸色阴沉,他恨极了她此时还胡乱攀咬他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除了当事人外,那些太监听到这些秘辛,俱是惴惴不安。而王雪芝亦是一脸惊讶。

“说到你的痛处,恼羞成怒了?”到了这里,她也不怕说什么了。看到他的痛苦他的紧张,谢意馨有一瞬间的快感。

“你给我闭嘴!”

“哈,那个女人就这么好?我连提一下都不行?你不让说,我偏要说!”

“王雪芝你没听错,朱聪毓一直对那殷慈墨有非份之想……”这话是对愣神的王雪芝说的。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聪毓打断了,“你发什么疯,这个时候还乱攀咬别人。”朱聪毓转过头对那些太监喝道,“你们都傻了,还不赶紧送她上路?!”

谢意馨嘴唇微勾,轻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朱聪毓。她只是吓吓他罢了,那个女人,她还不屑说。

“呵呵,朱聪毓我瞧不起你。如果你真爱她,当初就不该迫于压力娶我,娶了后就算你不爱你也有责任,而且你是有儿女的人,你总得为儿女想想,为这个家想想吧?但你并没有。还有殷慈墨,成天一副高高在上救世主的模样来插手别人的家庭?她凭什……”

“唔唔……”几个太监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将她的嘴捂住,另一个拿着白陵往她脖子一勒。

谢意馨也不反抗,含笑地看着朱聪毓,眼含轻蔑,缓缓闭上眼,结束了她短暂而又错误的一生。

“侯爷,谢氏既已伏诛,洒家也该回去复命了。”太监头子看着缓缓倒下的谢意馨,轻声说道。

“嗯,你们回吧,什么该说与不该说的,你们都知道吧?”

“这是自然。”

那些太监走后,朱聪毓瞟了王雪芝一眼,道,“谢氏的后事就交给你办理了,记得要风光大葬,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了。”

“是。”王雪芝连忙应声。

朱聪毓最后看了谢意馨一眼,走了。

当朱聪毓走远后,王雪芝看着谢意馨的尸身,想到朱聪毓的绝情,没由来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恐惧。

2、再遇

朱门大户,九曲回廊,景色依次展开。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繁花似锦,鸟语花香。

谢意馨斜靠在临窗大炕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一株小桃树。

桃者,五木之精也,故厌伏邪气者也。桃之精生在鬼门,制百鬼,故今作桃人梗著门,以厌邪气。

在孩子初生之时,由他的父亲亲手栽种一株寓意美好的植物,已经是谢家历来的传统,寄寓了长者对下一辈的期望。

这株桃树正是她出生之时,她爷爷让她爹亲手种上的,寓意美好。以那桃树如今的高度来猜,她尚未及笄。

犹记得谢家家破人亡的时候,她曾悄悄回来过,当时这株桃树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了,而且树身还布满了蛀虫,哪有如今生气蓬勃的样子?

往事如烟,浮生一梦,如果不是过往的记忆太过深刻,恐怕她都以为她上一辈子的经历只是梦境一场罢了。

他们谢家,是大昌国的十大家族之一,而且是排名靠前的前四大家族之一。

她的祖父谢持礼与太祖君无威有袍泽之情,更是当今圣上的师傅。因而他们谢家显赫一时,无人敢欺。

只可惜祖父走后,谢家失去了保护散,再因为她父亲对下一任皇帝的过早下注,以及谢家的叔伯子弟在仕途上频频犯错,被当今以及下一任皇帝所不喜。

谢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下滑坡,后来她父亲以及其他的一些谢家子弟也一度闲置在家不得任用。

到了她在夫家出事的那几年,谢家更是被打压得人丁凋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如今的三皇子未来的圣上君景颐,或者说,罪魁祸首是殷家庶女殷慈墨才对。

她得出这一结论,并非只是因为她死于殷慈墨之手。而是在新皇登基后的几年里,殷家是谢家倒台后的最大获益者,虽然他们对付谢家的手段一向比较隐秘而不激烈。而且许多算计都让一向与谢家不对付的政敌管家背了黑锅,但重生回来的几天里,谢意馨痛定思痛,想了许多,不难发现,谢家倒霉的那些事里,或多或少都有殷家的影子。

对谢意馨来说,殷家对付谢家,虽然让人芒刺在背,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朝庭上的资源就那么多,有人想上位,必定有人就得下,不管是主动下还是被动下,都是很正常的。她虽然只是女流之辈,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君景颐的态度,甫一登基,便任由新势力对谢家进行攻击。而他却只是一味沉默,这样的袖手旁观,让观望的人明了新皇默许的态度,那些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家族瞬间加入了打压谢家的行列,瓜分谢家的政治资源。

谢家一直在他身后支持他上位,虽不是居功至伟,却也是有从龙之功的。不管谢家因何得罪了他这个新皇,都不应该是卸磨杀驴的借口。这样的吃相实在是难看!而谢家因过早被人暴露牵涉到夺嫡事件中,以致不得不全力以赴,不能像其他的家族一般隐藏实力,而新皇登基后,更没有恢复元气的机会。一切的一切,皆因他而起。

如今想起,她仍然意难平。

想想那些年,多少谢家的子弟亲族连受挫折,多少谢氏子弟渐渐淡出了朝堂,抑郁不得志,更有绝大部分的有才之士遭受牢狱之灾。而谢意馨不知道的是,在她死后的几年里,她爹和一些叔叔伯伯们也相继离世,谢家嫡支全部死亡,无一人幸免,死因千奇百怪。剩下一些谢家的旁支及偏远的族人都是庸碌无为之辈,再加上他们谢家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这条申令,谢家恐怕是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谢意馨再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会遭遇不测,何尝不是失了家族依靠后的结果?自己身为谢家嫡出小姐的身份让人忌惮了,他们想斩草除根啊。

上辈子,他们的确做到了。

但是,既然她重生了,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亲人,她就不能让谢家倒下。

她相信,他们谢家的叔伯兄弟并非无能之辈,他们上辈子输就输在有心算无心,以及局势的错误估计,才会让人打了个错手不及。

这一次,有了她对今后十几年的先知先觉,全族一起努力,一定能改写家族悲惨的命运!

今日起,她将尽她所能,为自己,为谢家谋算一个盛世安稳。就算最后不能改变结局,她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后,谢意馨的眼神明亮起来,不复之前的迷茫及愤然。她抚摸着眼前的小桃叶,轻轻吐出呼出一口浊气。

殷家,一个连京城十大阀门都进不了的家族,却妄想图谋谢家,胃口也够大的,也不怕称死?

记得上一世,殷家针对谢家的布局随着殷慈墨的崛起已悄然开始,而谢家的叔伯们一开始是轻敌,但朝堂上接二连三的挫折及损失最终也让他们意识到对手的难缠。

朝堂相争,政治博弈,有失有得,都算正常,那些损失对谢家来说虽痛,但不至于伤到筋骨。

可是殷家手段够狠够毒,趁着新旧皇帝交替的混乱时刻,来了招釜底抽薪,弄残了谢家嫡出的少爷她的弟弟谢觅瀚,惹得当时身体有恙的谢老爷子惊怒交加,病情恶化,骤然去世。一时之间,谢家门庭大乱,更因此被趁虚而入,抓住了不少把柄。

可以说,谢老爷子就如同谢家的保护伞,他在,就算新君对谢家再怎么不满,也得有所顾忌。可是谢老爷子去了,那一切的保护便不存在了。

所以,整件事的关键还在她爷爷那,只要她爷爷在的一天,他们就有时间一一化解这些针对谢家的阴谋诡计。至于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幸亏她现在才十四岁,刚认识朱聪毓殷慈墨他们不久,一切尚来得及改变的时候。

理清了这些,谢意馨顿觉一阵轻松,至少不像之前整个压着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春雪,咱们走吧,爷爷和奶奶他们也应该快到家了。”谢意馨扬起明媚的小脸,笑咪咪地说道。她爷爷奶奶前几日去伽蓝寺了,今天回来。

春雪见她终于笑了,心中偷偷松了口气。前几日三小姐一觉醒来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无缘无故发作了奶娘,之后就一直是肃着一张小脸,夜里更被恶梦惊醒了数回,今儿可算是笑了,这算是好了吧?

“小姐,外面风大,把披风披上吧。”

谢意馨搓搓手臂,发现确实有些春寒,便依言系上了披风。

当谢意馨领着贴身丫环来到门外的时候,她二婶及继母已经领着两房的孩子等在那了。

二婶管氏见到她,状似关心地问,“馨丫头,外头的日头太毒了,你病刚好,快回屋里息着。”她不乐意地暗忖,馨丫头一出现,又要把两老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若只是看她二婶紧皱的眉头以及不赞同的表情,谁都以为她是真心关心人的,可谢意馨十四岁的身体里装的是二十几岁的灵魂,自然不会错过她眼中的不喜。于是谢意馨微微一笑,“二婶,我好多了,再说我也好久没见爷爷奶奶了,想得很呢。”

一看谢意馨的表情,管氏就知道劝她不住,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呵呵,馨丫头真孝顺,我们蓉丫头就不行了,成天只知道玩儿。”管氏说的蓉丫头正是二房的嫡女谢蓉婧,此刻正不高兴地瞪着谢意馨。

谢意馨由得她瞪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自尊心强,容不得在人前比人差,她是过来人,她明白。

随即管氏话峰一转,“只是两老刚离府几日,你就病了,瞧瞧,才几日功夫,你就瘦了一圈,脸都尖了。一会你爷爷奶奶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文氏这当人继母的待长房留下的嫡女照顾不周,两老一个错眼不在,谢意馨就病了。

文氏拽紧了儿子谢觅瀚的手,抿紧了嘴,也不辩解,毕竟两老不在的几天,谢意馨生病了是事实,虽然只是夜里着了凉。

谢觅瀚吃疼,仰着头叫了声文氏一声娘。

见此,谢意馨暗自叹了口气。也难怪管氏如此这般,她娘家不比文氏的差,可两人嫁入谢家,境况却大不相同。文氏作为谢家继氏,手上抓着管理内宅的权力,管氏屈居在文氏之下,仰人鼻息,加上她又是个好强的,自然是不服气的。

而上辈子,谢意馨就是在二婶文氏若有似无的撩拨下,对文氏的防心很重,总怀疑她做什么都是带有目的的。

说起来,文氏与谢意馨的外家还有着表亲的关系。

犹记得文氏初嫁进来之时,待她是极好的,只是当初自己不懂事又任性,才一点点地消磨掉继母的关心。而继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只是面上的情谊的呢好像是那年,继母不知从哪得知了养樱桃的法子,她当时有问过自己要不要种上,如果要的话,她就让人弄来树苗,可自己当时并不在意也不想承她的情便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