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派去的小太监回来,告诉他们当初那一批猪仔大概只有十五斤上手的时候,泰昌帝笑了,“看来宫爱卿这是有事瞒着啊,等他一到皇宫,立即让他来见朕!”
清宁殿,德妃的寝宫
刘淑妃正巧到卢德妃宫里作客,闲暇之余,不免谈起一些闲话。
刘淑妃笑言,“听说宫令箴又往宫里送东西了。”
他?卢德妃挑眉,“送啥了?”
“送了两头猪。”想到这个,刘淑妃有些好笑。
两位妃子对视一眼,沉默。
今年他都给宫中送了好几次东西了,都没三妃的份,想来就堵心。而且刘淑妃还知道家里人前阵子找过他,暗示他以后在给宫中进贡物品时稍微顾及一下淑妃的脸面。其实据她所知,不止是他们刘家的人找过宫令箴,萧贵妃和卢德妃的家人也找过他。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来报,“德妃娘娘,皇上说摆宴长乐宫,让您赴宴呢。”
卢德妃站了起来,“皇上有说因何摆宴吗?”
“这——”小太监看了看刘淑妃。
卢德妃道了句无妨,令他直说。因为摆宴太后娘娘的长乐宫,应不是皇上私底下对她的恩宠,搞不好刘淑妃也会被邀请呢,只不过刘淑妃此刻不在她寝宫,所以还未确定罢了。
“梁总管私下透露,是因为要吃那两头烤乳猪。”小太监的表情一言难尽。
卢德妃有些愕然,竟是这样?好吧,不过能借此机会多见皇上一面也是好的。
挥退了小太监之后,卢德妃笑道,“算那宫令箴识相,这次他应是将咱们的脸面照顾到了。淑妃姐姐你先回宫吧,报信的小太监要是再见不到您,怕是要急了。一会咱们在长乐宫见啊。”
刘淑妃笑着点了点头,辞别了卢德妃,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回家了。
身居高位的妃嫔,对于后宫中的一些风吹草动特别敏感,没多久,林嫣林昭仪就得知了皇后并三妃今晚会去长乐宫赴宴一事。
这就是个小家宴,倒将她及她以下的妃嫔们都撇下了。
想到之前宫令箴进贡的小青菜也是这样,还有豆腐,只有皇后并三妃有份,到了她这个昭仪这就断了份例,真真是好哇!是完全没将她这昭仪放在眼里了。
是,在晚膳时,皇上是赐下了几道菜,其中之一就是一碟烤乳猪,还是个蹄髈,可是这意义能一样吗?
又不是龙肝凤髓,谁还能真正为是这么一口吃的不成?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偏偏贴身侍女还火上浇油,“这宫大人也真是的,送猪也不多送两头,如果是四头烤乳猪,皇上能不多请几个人吗?”
砰!林嫣直接砸了一个杯子。
她们压根不知道,两头烤乳猪烤出来有五六十斤肉,帝后并太后及三妃也才六个人,连一头都吃不完呢。不过是皇上不想让她们出现罢了。
虞国公府
文皓回来向林蔚然回报百花山下他们那一片稻田的情况。
现在那一片稻禾已经到了杨花期,其中禾苗到了这个生长周期,植株的高度已经固定了,每一株禾苗能比旁边的高出了将近四分之一。看着很令人震奋。
文皓回来的时候,取了一株被老鼠咬断的禾苗回来。
林蔚然视察了,他们那片禾苗这样的高度才是正常的,别的地里的禾苗因为根系太浅以及过于密集,都太矮了。
“大少奶奶有所不知,奴才回来时,恰好遇到那卫神农,那卫神农正看着自家的地揪心呢。还真别说,他家伺候地算是有一手的。他们这一片禾苗吧,和别家比,算是长势极好的了,但就是不能和咱国公府那一片禾苗比。一比,显得他们这一片禾苗跟个营养不良的矮子似的。他见了奴才,慌得连忙转过了脸去背对奴才。先前他说咱们家这样种地是乱来的狂言乱语犹在耳,此刻那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是不好意思了吧?真是解气!”提起这个,文皓就好笑。
林蔚然明白,文皓说这个,隐约有讨好她的意思。
但是呢,林蔚然还不至于在一个老农的身上找优越感。
所以,对于此事,她必须有所表示,并遏制这种风气。否则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以后下属都是这一副鄙夷人踩人的模样,还成天和她diss对手,她可受不了。她要的是能人事的人才,而非一群狗腿子。即使是狗腿子,她也希望对方是有一定工作能力的狗腿子。
新领导新属下,有个磨合期,属下观察并试探领导是很正常的。
而她作为领导呢,只需要将自己的界限划出来,让下属明白她在意的是哪些方面,那他在接下来的工作方面就会有所侧重。
“听你这么一说,那卫神农也算是个人才了,能吸纳就吸纳进来,让他成为你们的下属,为你们为国公府所用。其实这些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任何种地方面的人才你们都能网罗进来为你们所用为国公府服务。也不怕告诉你,百花山那一片地,做试验田用的,以后会试验更多的物种,你和赵眠得将它给管理好了就是功劳。我们国公府都会记得。”
林蔚然这么一说,文皓就知道了,大少奶奶关心的是如何将百花山下的那片试验田经营好,那些小打小闹的恩怨,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在这个时代,想要农作物高产,比后世难得多了。
现代农业,有那么多的手段来保证高产,甚至在干旱的时候可以人工降雨,而现在他们要啥没啥。
如今农作物的产量,太过依赖于天时,风调雨顺之年产量高,有点天灾时,就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还有各种虫害,也会造成农作物减产。这也是她如此重视容韵的原因。
在林蔚然的记忆中,能制造杀虫剂的各种物质,她都给她弄了回来,可惜容韵现在怀孕了,农药以及一些植物制剂的进展慢了下来。
而且她隐约记得,中国农业史上的第一瓶农药,好像是炼丹的道士弄出来的?这应该算是矿物源农药人范畴了吧?她要不要让宫大人给她弄几个炼丹的道士回来呢?
这个可以有,不过她家宫大人离京了,去外地处理公务,得等他回来再提。
林蔚然觉得头疼,提高农业产量,真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任何在这方面的人才她觉得都不可以忽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抽穗期过后便是扬花授粉期了,这个时期非常重要,收成多少增产与否就看这段时间了,你们一定要用心一点。”
林蔚然的交待,都记在心上。
等他从国公府出来,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都说一孕傻三年,他们大少奶奶可完全看不出啊。安排事情条理清楚得很。
不仅文皓这样想,其他国公府的管事及各庄子的庄头,都有同感。
这些人不知道,林蔚然的精明都在工作上了,迷糊全留给了宫大人,而且还折腾人。
时间进入五月之后,每逢洗澡洗头,宫大人只要在家,都会陪在一旁。主要是她现在肚子很大了,宫大人很担心她摔跤。即使院子里有健壮的仆妇可以搀扶她都不行。
林蔚然让宫大人侯在外间,她则坐在浴桶里让丫环给洗头,洗澡她是自己来的。等洗完之后,宫大人就会进来扶她出去,而她整个人则会挂在宫大人身上,连走路的劲都不愿意使了。宫大人可以将她横抱起来的,但不敢托大,一切以稳妥为主。
林蔚然算了算,她的预产期就在六月中下旬,距离现在也就一个月左右了。国公府已经悄悄地安排口风紧的稳婆以及奶娘了。想到快生了,林蔚然有些惶惶然,更别提此刻宫大人不巧地有外出的公务。她现在只希望宫大人能快点回京。
第126章
南阳侯府别院
按理说,随着他们四小姐明慧乡君与谢家状元郎婚事的推进,别院里应该越发的喜气弥漫才对。可不知道怎地,整个别院的气氛暗地里却沉闷得很。
此时别院一位管事正站在大厅,愁眉苦脸地向林老夫人请示,“老夫人,本来明天该是铺床的好日子,我们将四小姐嫁妆中的大件家具送去谢家。可是谢家迟迟没有来人相请,我们明天还去吗?”
铺床,即按照古礼,是出嫁之前,女方这边将诸如床和八开大柜子等大件家具先送到男方家布置好。
按照两家的约定,他们将铺床这一程序安排成亲前半个月。
按礼说,今日谢家必须派一亲人和官媒一道来女方家再三相请,方能显出男方的诚意以及对女方的重视。然后女方答应了之后,于次日行铺床之礼。
可是今天谢家没有人来,管事心中也是惴惴。
林老夫人闻言,心就是一沉,这样的态度哪像是好好操办婚事的样子啊,
管事不安地猜测,“会不会是谢家近来太忙了,忘了派人啊?”
这样的理由,真的很牵强。
林老夫人问林昭然,“那天在虢国大长公主府谢夫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林昭然咬唇,那天之后,谢家的人就没再登过南阳侯府别院这边的大门。
谢夫人明明是想退婚的,却偏偏没有行动。而她在这段时间里也渐渐明了谢夫人的险恶用心,她现在是在等自己有所动作解决他们之间的婚约呢。
看来她是笃定了自己与竟陵王的私情了。一想到这个,林昭然就气闷,如果当日她没有去竟陵王府,没有失身一事,谢家不闹着要退婚,她完全可以顺势嫁给谢洲。再不济也能请她姑姑帮忙,在她没失身的前提之下,谢家因为那封信上所说的闲言碎语想退亲是很难的。然后她再花点代价堵住萧子琅的嘴,比如告知他上一世发生的一些重大的事件作为补偿,应该可以的吧?
林昭然还在后悔,林老夫人又开口了,“昭然,有些事你不要再隐瞒了,你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就不要遮遮掩掩,将所有情况坦诚,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有更多的时间缓冲来思索解决之道,才是你最明智的做法。”
林老夫人只觉得头疼,现在婚事明显出了问题,偏偏她这孙女之前说的交待是想自己一个人解决好麻烦的,但显然不成功。
“祖母,孙女明白你的意思,您让我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还不行,等我回府我就告诉你真相!”
林老夫人看着她,明显从她眼中看到不甘心,不甘心什么呢
林昭然说罢,便告辞离开。
“让人跟着她——”林老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太过被动了。
管事一愣,忙回了一声是。
这一日,谢洲收到一封信,信是他的未婚妻写的,约他见一面。
对此,谢洲并不算太意外,毕竟他们这边,关于成亲的一应准备工作都已停下。南阳侯府应该是意识到了这情况。
从虢国大长公主府宴会归来后,谢夫人本欲次日便杀上南阳侯府别院的,但被谢洲拉了下来。
谢洲想得很明白,如果那封信上的内容属实,那他们南阳侯府都会想着办法退亲。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那封信上所写之事皆是捕风捉影的话。如若真是如此,南阳侯府不退亲,林昭然明面上又无行差踏错的地方,那这婚便成了又如何?
不过谢洲觉得,后者的可能很小。
想到初听他们来往从密的消息时他自己的怀疑——有人在背后欲算计他,谢洲暗自警惕,如果他们的猜测为真,那么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不会消停的。
所以,谢洲现在出门时越发谨慎了。
对于林昭然的相邀,谢洲看了一下地点,是朱雀街主街道的一座酒楼,并不偏僻。他想了想,决定走一趟,有些事是要面对面说清楚的,避而不见没办法解决问题。
林昭然一见他就开门见山,“你娘应该将那封信的事告诉你了吧?”
谢洲点了点头。
林昭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那不是真的呢?你相信我吗?”
谢洲疑惑,林昭然这熟稔的语气,怎么像是他们成亲之后,与他娘有了争执来问他一样?他甩了甩头,散掉这可笑的念头。
不过她这样来问他,不觉得很不妥吗?他们纵然是未婚夫妻,却没有见过几次,信任基础是很薄弱的。而他娘也将那封信给他看了,他直觉信上所说的是真的,虽然他没什么证据。
他是一个比较相信直觉的人。他不记得从哪本杂记中看到这么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经的事多了,遇到一些潜伏的危险时,在你的脑子还没分析出来结果的时候,直觉往往第一时间替你做出了判断。
直觉是在搜集了大量繁杂信息后,对某一现象做出的瞬间本能判断。这样的判断看似简单,其实它给出结果时,是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本能的判断的,而这些判断会被一个人所受教育程序及成长时灌输吸收的知识所影响。如果主人公涉及的知识面越广,他的直觉往往就越准。
林昭然还在看他,固执地就要他的答案。
谢洲垂下眼眸,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那么,你确定那不是真的吗?”
林昭然想到自己后来失身,一时语塞。
她当然可以肯定地回答谢洲,但是之后呢?真成亲的话,依她对谢夫人的了解,她一定会让人给她验身的。而且观萧子琅,也是明显不愿意放手的,在他们前后夹击之下,她能如何?
林昭然此刻深深后悔那一日因一时冲动去了竟陵王府。
林昭然是淋着雨回来的,回到之后,任由染雪给她洗漱换衣,等她躺在床上时,整个人都还是失魂落魄的。
雨势渐收的时候,林老夫人过来看她。
“祖母,我不嫁谢洲了好不好?谢洲非良配,他娘谢夫人更不好相与——”
林昭然的话让林老夫人一惊,“住嘴!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念头?”都在这节骨眼上了,她毁婚,名声还要不要了?外人怎么看他们南阳侯府?
林老夫人手杖点地,痛心疾首地道,“咱们要是再毁婚,这是要与谢家结仇啊。”虽然以他们南阳侯府的实力也不必惧怕谢家,但无端地竖个敌人,也是极为不智之事。
而且这亲事是他们南阳侯府求的,却连番毁诺,实在是太不应该。
林昭然直接哭了,“不是我想毁婚,而是谢家不愿意娶啊。祖母,你看他们,哪里像是要好好操办婚礼的样子?”
“你老实告诉我,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林老夫人厉声道,她觉得一切的变化都是人虢国大长公府府宴会之后才发生变化的。
林昭然抽抽噎噎地道,“那一日,在虢国大长公府府宴会上,有人写了一封匿名信塞给谢夫人,信中言孙女和竟陵王私底下来往亲密。当时谢夫人看了信太过气愤,忍不住当场找孙女对质,可是无论孙女怎么解释,她都不愿意相信。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林老夫人恨声道,“这事你早该告诉我的,有时间让我去和谢夫人将这事解释清楚。”
林昭然语塞,踌躇了一下,说道,“祖母,谢洲真不算良配。咱们换个孙女婿吧,您觉得竟陵王怎么样?只要您一点头,萧子琅必来提亲。”
林老夫人听得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与竟陵王暗渡陈仓的?
但想想觉得用词不妥,改成了,“什么时候你与竟陵王私下有来往的?”
林昭然眼睛一闪,“是在我从姑姑宫中出来之后一次上街无意中有了交集。”
林昭然这一手直接让林老夫人闷哼了一声,“你说你——早知你有一日弃谢家如敝屣,当初何必让林蔚然离府?”她与竟陵王,林蔚然与谢洲,两对人,谁也不妨碍谁。
闻言,林昭然脸色一变,“现在不是我不愿意嫁,而是谢家不愿意娶了,就为了这么一点闲言碎语。况且竟陵王不好吗?有自己的封地……”
“可是,你嫁过去是继妃啊!又不是元配。将来继承封地的嫡长子……”大梁是支持嫡长子继承制的,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林昭然心一堵,她还真没考虑那么多,而且京城竟陵王府中她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后院。
“祖母,凡事我们得往好的方面看。毕竟竟陵王,因其祖父及父亲的蒙荫,今继承其正一品王爷位,名下更有先帝赐封地竟陵,享俸禄食邑,可世袭五世。今是第三世,怎么着也比谢洲这空有大族出身只官居正八品的监察御史优秀得多。”林昭然这话不知是在说服她祖母还是说服她自己了。
“这事我得想一想,你让我缓一缓。再过两日,你父母他们也到了,到时一起商量商量吧。”林老夫人只觉得心累,面色灰白,从里而外透出一股疲惫之态。
最终林昭然躺在床上,目送着她祖母在两位丫环的搀扶中蹒跚离去。
林昭然和谢洲见面一事,很快萧子琅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竟陵王没有如她所要求的一样,真的不动手。
男人总比女人看得长远,萧子琅很清楚,若要他与林昭然之后的婚事不被人所非议,势必得往谢洲身上泼脏水,将他弄得身败名裂。可惜啊,上次多好的机会,竟然让他给溜了。
要弄谢洲,除了直接在他身上使计之外,还可以通过曝光谢氏一族的族人的巨大丑闻,转而达到目的。
但竟陵王的势力在荆州在南,而陈郡谢氏在豫州在北,鞭长莫及。且事件的设计发酵都需要时间的,谢林两家婚期太近,根本来不及部署。
可谢氏一族的官员都在地方,而且他地方上的某些势力,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还有就是据他所知,这些谢氏官员都还挺洁身自好,想要抓他们的把柄并不容易。
最终,他们只能从谢洲身上找破绽了。可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他们竟然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林昭然不知道竟陵王表面上答应不出手由她来处理她与谢洲的婚事,暗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
又或许她是知道的,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她的任何烦恼只要在他跟前露出过,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帮她解决掉了。
她嘴上说要自己来解决,可她除了从两世的记忆中知道一些事之外,她在京城要人没人,要银子暂时也没有,拿什么来解决呢?而且她知道男人不喜欢心黑手狠之人,所以她这段时间,除了拖时间,其实啥也没做。
其实林昭然心里也很清楚,除了往谢洲身上泼脏水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自己显得清白无辜一些了。
除非谢洲真的做错事,或者家族中出现世大丑闻,铁证如山,然后他们侯府迫不得已毁婚。
在此前提之下,即使之后转头高嫁,舆论依然会站在他们南阳侯府这一边。
第127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三月份回到国公府娘家的宫二姑姑要走了,回到扬州府会稽顾家去。
虞国公府大门外,刻有顾府标志的马车依次排开,上面已经装上了京城的土仪各物,但下人们还在努力地将东西不断地搬往马车上。
旁边,老太君紧紧地拉着宫曦的手,“这才住了多久,怎么就那么着急回去呢?”
宫曦也不好受,她回来得够久了,前后一走就是三个多月,已经是不得不回去了。
“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何年何月再回京了。”老太君真抹泪。
随着她一年年老去,她是越发舍不得儿女亲人离开身边。
她这一生,最至亲的丈夫大女儿二儿子都已经离她而去。现在就剩下两儿一女,两儿子在身边,女儿倒去了扬州府,平时想见一面都难。
“娘,我争取每年回来看您一次好不好?”宫曦哄着老太君。
“尽拿话来哄我,到时做不到,我就让你兄长找你去。”老太君破涕为笑,拍拍她的手背,轻轻叹了一口气。
“外祖母,即使娘没时间回来,我们兄妹几个轮流回来看你好不好?”顾行之也上前帮忙安慰自己的外祖母。
顾双在一旁也一个劲地点头,很喜欢老太君这样慈和的老人,还有舅舅舅母表哥表嫂他们人都很好,有机会一定要多多走动。
“娘,双儿已经和崔家订下了,两年后她就嫁回京中,就能经常来看您了。”宫曦看了旁边林蔚然容韵两个侄媳妇笑道,“况且下半年您老人家即使迎来两位曾孙,到时怕您忙不过来咯。”
看着怀着宫家血脉的两人,老太君就高兴,是啊,有去有来才是生命啊。
“添子添孙,忙不过来我也乐意。你家行之几个,也要抓紧娶媳妇生娃儿,趁着我还在,带来给我瞧瞧。”
顾行之讪讪而笑,天哪,外祖母太恐怖了,他才十六啊,还是青葱小白菜呢,就催他开花结果了。
林蔚然在旁边听了直乐,逼婚,真是古往今来家长们的最爱。
宫大夫人看着下人人装箱差不多了,就上前提醒,“老太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天色不早了,二姑奶奶他们该启程了,不然错过宿头就不好了。”
“是是——”老太君慢慢地松开了手。
林蔚然和容韵上前,搀扶着她老人家安慰着。
宫大夫人也插入进去,将老太君和宫曦母女俩隔开,交待她,“要是在那边有什么为难办不了的事,就写信来告诉你哥哥他们。”
宫曦红着眼眶点头。
等宫曦三人登了马车,又驶出去很远,他们才进了大门往内宅走去。
景铄院
昨儿个送走了宫曦母子三人,林蔚然抱着肚子算了算时间,她娘家人也快抵京了,还有宫大人,不知道是他们先到还是宫大人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