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林蔚然还知道,它要是做好了,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惠泽诸多寒门百姓。
你说呕不呕?
林蔚然喉咙痒痒的,最终只徒留一声叹息。
如果他出手,怕还能挽救一下。否则的话,恐怕这科举改制渐渐的随着时光的推移要被人遗忘的。因为后续没有人强而有力地支持它的话,连再提起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因为在大梁史上它就是一个失败品。
在她的印象之中,就没有失败的政策方针会被再次提及,并加以完善推进的可能。
“头发要干了,准备就寝吧,别想太多了,仔细肚子里的孩子随了你是个爱操心的命。”
林蔚然白了他一眼,“我这是爱思考,防止老年痴呆呢。”
宫令箴失笑,“你才多大,就要防老年痴呆了?”
林蔚然摸了摸头部的发根处,发现确实是干了,发尾处还有点润,不过这样子睡也可以了。
“宫大人,手艺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谢夫人夸奖,不知有没有奖励?”宫大人凑近了她低声问。
林蔚然睨了他一眼,“你要何奖励?”
宫大人上前揽着她的腰,携手上榻……
后来宫大人一语中地。
林蔚然无数次后悔自己在孕期用脑过度,以致于儿子小小年纪就满肚子心眼儿,她觉得这都和她当初胎教不好有关。


第111章
萧凡被揍一顿并没有完事,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以及家人一直被弹劾,大至纳妾为德行有亏,小至酒后言语失当为修身不严,差点连三岁时穿开档裤有碍观瞻等小事都弹劾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直到泰昌帝真发了火,那些世家才消停了。
世家这边是暂时消停了,但对于第二次考核一事,许多考生都是消极应对的。
好好的一个科举改制,弄得怨声载道,泰昌帝也很不是滋味。
因为科举改制一策是萧凡提出的,泰昌帝少不得要垂询萧凡有何良策能改善一下如今的局面。
可萧凡这阵子都被世家们整懵了,加上那科举改制一策并不是他自己琢磨得来的,他哪有什么良策能解决眼前的局面啊。
“宫爱卿,对于如今科举改制造成的局面,你有何良策能改善一二吗?”
泰昌帝并不怎么抱希望地问。一般大臣都不会帮对手或者别的同僚描补他们的错失的,这也是他之前先问萧凡的原因。
宫令箴想起了小妻子谈起这个问题时那惋惜的小模样。
宫令箴不知道林蔚然当时是替他惋惜,是心疼他被蒙在骨里,并不知道他被林昭然偷走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他只以为小妻子会有那样的表情,皆因科举改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包含了林蔚然的,以为她为科举改制一策被萧凡他们弄得七零八落而惋惜。
犹豫了半晌,他拿出了一张奏折呈上。
皇帝眼睛一亮,忙让梁东海将之呈上来。
只见奏折上面写着:皇上可下旨说明,将此次科举改制第一科拟为恩科,恩科会加大录取人数,此后三年才再次开科。
而作为科举改制后第一次开科,殿试的试题难度会是大梁史上最低,三年后再次科举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先前进士科与秀才科考了前十的考生,此次重考不糊卷,由皇帝亲自阅卷。
泰昌帝阅完之后,大喜,于是令人将之拟成皇榜,张贴于贡献大门左边。
然后接下来的局势果然如泰昌帝所料,捋顺了。
这些意见考虑了方方面面,将整个消极懈怠的局面都扭转了过来。
听到取士人数会比之前还要增加两成,考试的难度还会降低,并且三年后才能再次科举,而非每年一次了。
听到这些,考生们大多都愿意并且感到庆幸。
只是前面考得好的,比如谢洲之流,他们本来就考到了前十。重考于他们而言的风险很大,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能拿到之前那么好的名次。
如果没有最后一条补充,那么这道标为科举改制的补充说明的圣旨,不过是牺牲极少数人的利益,成全了大多数人而已。
但有了最后一条的补充,这下皆大欢喜,之前进士科与秀才科前十的考生都有机会让皇上直接阅卷,这是多么难得的荣耀与机会啊,也是最真实的检验。
种种举措出来,消弥了考生们的不满情绪,考生们满意了,他们背后的家长世家们自然气就顺了,不再胡搅蛮缠。
听到考生们都回去埋头苦读了,而不像之前那样,流连于酒楼妓院。泰昌帝很高兴。
“看来这事不是不能成功,而是看由谁来做。”
泰昌帝回过味儿来了,如果这事还将由萧凡等人,仍旧是一团糟,但换了宫令箴,三言两语便将世家们的逆反情绪给捋顺了。
泰昌帝只当是宫令箴的几条建议扭转了他们对科举改制的抵触。
却没考虑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随着时间的发酵,这些世家们也渐渐接受了事实,毕竟皇帝金科玉令是不可更改的。
但是吧,这事还真不能再由萧凡等人来做,否则这些世家一样会继续不依不饶。一句话,就是不能让萧凡他们那起子人摘得果实。
泰昌帝将功劳归于宫令箴,也不算错。毕竟这些世家们就是打听到了这几条建议是宫令箴提出的,意见那是没了的,而且这几条意见话里话外都是替他们那些参考的考生们争取权益的,他们怎么会反对。更别提前面那些因为鬻买押题集,而深陷牢狱之灾的世家子弟们,还是他给捞出来的。
皇上张了这样一纸皇榜,他们也算得了梯子,顺势就下来了。
泰昌帝看着宫令箴,很满意他收拾烂摊子的能力,比萧凡强太多了。如果朝中能多一些如他一样忠心又能干的臣子,他这皇帝就轻松多了。
泰昌帝心中一动,暗下了一个决定,此时尚未到时间公布。
皇帝的这一决定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不提大臣们的反应,林蔚然是懵了,而林昭然则是骇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泰昌帝的这一决定,相当于科举改制所有攫取的好处分润给了宫令箴,即相当于,她从宫令箴那里偷盗的政绩又以另一种方式又回到了他手中。
而他们白忙了一场,鱼没吃着,反倒惹了一身腥。
一时间,林昭然沮丧极了。
宫令箴如常一般掐着点回府。
可他刚踏进大门,旁边就蹿出来一人,“大少爷,您可回来了。”
文轻也被唬了一跳,一个箭步身体下意识就挡在宫令箴身前。
宫令箴定睛一看,认出这丫环是他们景铄院的,是个二等丫环?“怎么了这是?”
“是这样的,大少奶奶在哭——”
闻言,宫令箴的脚步一窒,心一揪,他那小妻子他是知道的,很多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能让她哭了,得是多严重的事啊。
“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腿就往景铄院而去,步子比平时快了几分。
那丫环吱吱唔唔的,文轻不耐,“主子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呀。”
那丫环心一横,“大少奶奶是因为想吃的东西吃不到才哭的。”
宫令箴的脚步微微一顿。
而文轻则是踉跄了一下,他看向那丫头,你这样败坏大少奶奶的名声,大少奶奶知道吗?
景铄院的人见到自家大少爷回来了,一个个如释重负。
“大少奶奶在哪里?”
“在西侧间。”
一见到自己,小妻子就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腰呜呜地哭着。
宫令箴先是将她的腰揽住,然后回头一个眼神,丫环们吓得连忙将门给关上。
他这也是为了她好,以免她回过神来,发现一世英明扫地。
宫令箴抱着她坐在临窗大炕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他这么一问,林蔚然更觉得委屈了,眼泪压根就止不住,“买不到的。”
“那就让人买材料回来做。”
林蔚然扯着他的衣襟,“买啥啊,压根就没有卖。我想吃东坡肉、香爆肥肠、回锅肉、糖醋排骨,呜呜……”
她打小就是以猪肉为主食的,来了这里,富贵是富贵了,猪肉也吃不上了。
这里都是以羊肉为主,鸡鸭鹅次之,牛肉也别想,耕牛都是宝贵的。此时的猪肉都是没去势的猪肉,味道腥膻得很,完全没有后世猪肉的甘醇回味。
再一想各种猪肉制的风味制品如烟薰腊肉、川味腊肠等等都吃不到了,林蔚然忍不住悲从中来。
东坡肉、香爆肥肠、回锅肉、糖醋排骨……宫令箴只觉得脑门的青筋一抽一抽的,很好,这些菜他是一个也没听说过!
“这些都是什么肉做的”听着就不像是羊肉做的菜。
“猪肉,嗝~”林蔚然打了一个泪嗝。
猪肉,那还不简单?宫令箴看向晴雪。
晴雪为难,“其实厨房都做了,可小姐说不是那个味儿。”
林蔚然小小声地说,“我想吃的是那种骟过的猪肉,那样的猪肉可好吃了。”之前还觉得多加一点料去掉腥膻味,但怀孕后,真的是一点腥膻味都不能忍。
宫令箴心中一动,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妻子是个有来历的人。
姚金炭的烧制方法,冬天暖房育青菜,新式育苗种地模式,食材方面花样百出的做法,以及她似乎对煤也有一定的了解。
做这些事时,她的神情太笃定了,仿佛在说,照着这些步骤来做一定会成功一样。
这些无一不说明了她定然是来个一个物资富饶的地方,可他翻遍了大梁国所有的地理县志,都没有这样一个地方。那么她究竟是来自世外桃源还是海外仙岛呢?
林蔚然马甲掉了犹不自知,还在掰着指头絮絮叨叨一些猪肉做的成名菜,真是一孕傻三年。
宫令箴哄着她,“乖,别哭了,你现在想吃骟过的猪怕是没有。不过我们今年可以养一些,年底你就能吃上了。”
许是哭久了,泪点也没了,林蔚然止住了泪,别说,她自己都松了口气。
林蔚然白了他一眼,“我早就命人养着了,现在只需要一个劁猪能手帮我骟猪。”
“行行,我给你找人,行了吧?”
晴雪见她终于不哭了,连忙递上热帕子让她擦擦脸。
林蔚然将脸擦干净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眼泪说来就来了。”真的是突然间就满心的委屈,情绪说来就来,还是那种越哄越矫情的。
好丢脸啊,为了一口吃的,哭得稀里哗啦的。
宫令箴安慰她,“无事,周大夫也说了,孕妇的情绪不稳定。你这么久才这么一次,很正常了。”
林蔚然学医的,当然知道了。
“其实这不关我的事,是你儿子馋了。”林蔚然直接甩锅。
还是胚胎的宫小鞅:……
宫令箴还能怎么样,只得无奈附和,“是,这不关你的事,是他太馋了,等他出来,我教训他。”


第112章
宫大夫人与容韵过来景铄院看她。
二姑姑宫曦今儿带着一双儿女出门走亲戚作客去了,毕竟顾老丞相在京也挺多门生故旧的,她回来了走动一下是必须的。
“有啥想吃的,尽管让人去买去做,哪能为了一点吃食就哭鼻子啊。”
宫大夫人有点好气又好笑,不过她也是过来人,知道孕期的妇人情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被取笑了,林蔚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办法,当时情绪来的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
容韵也好奇地看向她,在她的印象里,她这大嫂可能干了,怎么都不像会为了一顿吃的哭鼻子的人。
林蔚然看懂了她的眼神,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再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容韵捧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就是一抖,不至于吧?她应该不会像大嫂一样为了一顿吃的哭鼻子的……吧?
宫大夫人这次过来,看林蔚然是其一,再者就是商量一下寒食节一事。
寒食节:在夏历冬至后一百零五日,清明节前一二日。是日初为节时,禁烟火,只吃冷食。寒食节前后绵延两千余年,曾被称为中国民间第一大祭日。寒食所代表的人们对忠诚、廉洁、政治清明的赞许,却是千年如一的。
在后世几乎都不过了,在大梁却是年后继立春元宵、惊蛰龙抬头后,一个大节日。
寒食节并清明节,朝中竟然放假七日,几乎能与春节媲美了。莫怪乎大家如此重视。
“今年的寒食节,咱们弄一顿豆腐宴怎么样啊?”宫大夫人兴味盎然的提议。
这么些年,过寒食节都是吃一些糕饼点心,都腻了。
林蔚然嫁进来时,只带来了豆浆、豆腐脑儿及水豆腐和炸豆腐的做法。
这些做法教给了国公府的厨房。林东是国公府的厨子,甚至是三大厨子之一。
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林蔚然只教了那几种豆制品做法,后来林东自己摸索出来了卤豆腐、豆腐干等等做法。甚至酸浆都被他做出来了,替代了原来的石膏,成为天然的豆腐凝固剂,做出来的豆腐更加美味。
还有豆腐脑儿上的浇头,也是他摸索出来的,甜口的咸口的,很是美味。
老太君特别喜欢咸口的豆腐花儿。
林东研究这黄豆制品真是入了迷一样,后来不知道打哪听来林蔚然打算开一家百味豆腐斋,立即求到她跟前,说愿意放弃国公府主厨的身份,然后到豆腐斋去帮忙。
也是多亏了林东,将豆腐制品弄出来那么多的花样儿,宫大夫人才敢说办一次豆腐宴。
“咱们家的豆腐,前些日子我给相熟的人家都送了一些,他们吃了都觉得美味得很。有几家夫人递了话来,想与我们国公府一起过寒食节。你们觉得怎么样?”
寒食节连着清明,都少不得郊外踏青,所以不会拘于一室一户各过各的。三五户人家凑在一起,在郊外过节也算常态。
林蔚然道,“大伯娘,我觉得可以,人多热闹,但也不要太多了。”
紧跟着容韵也说,“儿媳也是这个意思,挑个两三家人一起最好。多了不要,麻烦事儿的人家也不要。”
“这事你们没意见,我就去安排,对了,咱们这次寒食节踏青的地点就定在小房山。”
小房山啊,那里景致不错。
“大伯娘,寒食节的时候是不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喝凉水啊?”
林蔚然突然想起这点,这时的人可没什么人给普及卫生知识,不知道水里有很多细菌,需要将水烧开来喝才不会闹肚子。虽说这时候的生态比后世好很多,但水里还是有细菌的。
“差不多吧,不是井水就是从河里打上来的水。”
“寒食节过后,会不会有很多人拉肚子什么的啊。”
毕竟连着两天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东西,想想就难受,年轻人也就罢了,老年人呢?
宫大夫人想了想,“好像每年寒食节过后,倒是有不少人生病的,医馆都忙不过来了。”
“这水里有一些咱们肉眼看不到的的病毒和虫子,人喝了生水,怕是要闹肚子的。”
“是这样吗?”
容韵若有所思,这是她大嫂第二次提到这世界有他们肉眼都看不到的一些病毒和虫子了,第一次是她大嫂要求她给种子配制药水杀毒的时候。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他们肉眼看不到的病毒和虫子的存在?一想到这,容韵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容韵道,“如果这是真的,我们需要将这事广而告知才好。”否则百姓们无缘无故地生病,太冤了。要知道生一次病,严重点的几乎要掏空家里的积蓄。
“大伯娘,我们是不是到了搭棚子施粥的时候了?”林蔚然问。
她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每逢节庆以及天灾之时,大户人家都会搭棚子恤贫,或施粥或发放一些蔽体的旧衣。
寒食节施粥,已成了大户人家约定俗成的惯例了。毕竟这个时节,老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差不多明天就开始了。”
“大伯娘,不然这样,咱们索性好人做到底。施粥之余将周大夫请来,烧一些普通人吃了能强身健体的草药茶水,分给穷苦百姓。顺便借周大夫之口,告诉老百姓们,喝生水容易生病,让他们勿喝生水,尽量喝烧开过的水。
豆腐脑儿也准备一些,针对脾胃虚弱的老人与孩子,给上一碗,花不了几个钱。”
宫大夫人笑骂,“你呀,尽给大伯娘我找事儿,你这样,周大夫要忙不过来了。这事还要往里搭进去豆腐脑儿,我可是知道你的,今年让府下不少庄子种黄豆,你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黄豆的好处吧?”
林蔚然笑,倒也不是,黄豆的普及她不愁,上行下效,只要上面的贵族接受了追捧了风靡了,下面的人自然会跟风。
这真是好事一件,宫大夫人想了想,“这事容我想想。”
林蔚然这一哭不仅宫大夫人知道了,甚至连老太君都惊动了。没办法,她这情绪来得太突然,毕竟她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后来得知竟是为吃闹的,也是哭笑不得。
老太君忙吩咐几个大小厨房多弄一些新吃食新花样,别亏了府中两名孕妇的嘴。然后又将派去照顾林蔚然的高嬷嬷召回来,让她不要太严格限制孕妇的饮食了。
老太君当初将高嬷嬷派过去,一来是想镇一镇隐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二来是考虑到林蔚然年纪轻,又是头胎,孕期很多事情怕她不懂胡来。在孕期中其中要注意的一项就是饮食,老太君担忧她妊娠反应过后管不住嘴,致使胎儿过大,生产艰难。
这会将高嬷嬷召回来,也是敲打她,免得她仗着是自己派去的,对林蔚然处处指手划脚,在饮食方面管控得过于严厉,甚至是苛刻,
高嬷嬷觉得自己有点冤,大少奶奶就不是一个会受下人辖制的性子,她去了景铄院,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很多事都插不上手说不上话好不好。
罢了,主子敲打还有啥可说的。她也再一次意识到大少奶奶在国公府的份量不轻。
司膳署
司膳令李槐广长吁短叹,他这司膳令不好当啊。
好容易过了难捱的青黄不接的立春那段日子,有了虞国公府的帮忙,那段时间坚持送来水灵灵的青菜,他还得了不少赏。
转眼就到了每年一度的寒食节,又到了让他薅秃头的时候,
他最近翻看了近几年寒食节准备的吃食,觉得他好不容易长出一些头发,眼见着又要不保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去年准备了什么,今年又该准备什么。
太后都年逾七十了,什么没吃过啊。而且太后年纪大了,脾胃弱,每年寒食节过后必然要病上一场。
太医曾委婉地说过,太后年纪大了脾胃弱,生冷之物最好不要多吃。
偏偏太后侍神之意甚诚,每年的寒食节,必一丝不苟地遵循着礼节。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能怎么办?
不用想,这次太后要是病倒,他准得吃挂落。
一时间,李槐广觉得自己好命苦。
李槐广周身弥漫着低声压,司膳署的人都不敢靠近。
这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师傅,好东西,宫大人又送来了好东西。”
咦,这是他徒弟常平的声音?他说啥子,宫大人?
李槐广眼睛一亮,想到前段时间青黄不接的时候,宫大人还能弄来青菜,他对常平手中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常平提着好大一个食盒,李槐广也不等他慢吞吞地移动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他跟前。
李槐广嗅觉很灵,刚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食物馨香。
“快将食盒放下,让师傅我瞧瞧是啥好东西。”
李槐广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放着一大瓷缸,旁边还放了四个小缸。
“宫大人有没有说这些食物怎么称呼?”
“他的随从文轻交待我了,说四个小缸里面分别放着四样东西。其中一个装了水豆腐,另一个装了炸豆腐,另外两个小缸,其中一个放了白糖蜂蜜水,另一个则是咸口豆腐脑的浇头。”
每只缸的盖子都被揭开,李槐广眼睛一下子就落在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口瓷缸上,“这白白的,动一下还一颤一颤的,是啥玩意?”
“师傅,听宫大人说,这叫豆腐脑儿,好像有甜口和咸口之别。”
这名有点惊悚,李槐广心想,不过卖相不错。
常安舔了舔嘴,闻着这香气,饿了。
“师傅,这玩意一看就好吃,咱们尝一尝吧?”
他们司膳署有尝菜的权力,而且这么一大缸,皇上和太后也吃不完。
“再说,还不知道有没有毒呢,他们得试一试不是?”说完,他嘿嘿直笑。
不料被却他师傅给了后脑勺一巴掌,“呸,宫大人送的,怎么可能有毒。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咱们尝一尝。”
李槐广小心地装了两碗,一碗倒了白糖蜂蜜水,另一碗则倒了些浇头。
两人吃第一口时,眼睛就亮了,末了,还相互换着吃。
“这豆腐脑儿果然美味无比。”
他们看着瓷缸,虽然很想再吃,他们是有一点品菜的权力,却不足以任由自己放纵口腹之欲。于是恋恋不舍地给瓷缸盖上盖子。
“宫大人厉害,这样的美食都被他寻摸到了。”
李槐广看着食盒里的豆腐制品们,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今年寒食节的主品美食有了。
“嗷,以后宫大人就是我爹!”李槐广忍不住嚎了那么一嗓子。当然,在此之前,还得瞧瞧皇上及太后对这些豆腐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