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蓝儿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她现在只想回宫,她不想再面对他,也不敢再面对他,她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怕自己会崩溃。
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在她放弃了他的时候,在她认命认输了的时候,才来正视她,正视她的感情。
她,如何再爱他?她不知道!
是,她明白,她懂。
只要事关这个男人的任何事,她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都懂。
因为,她是如此如此的用心在看他?
大元国,定阳。
第五家张灯结彩,布置的十分喜庆。
明天就是第五家老太爷七十大寿,可此刻大厅里,气氛却与四周的喜庆布置极端不相符,大厅里此时的气氛是冷凝阴沉的,让人置身其中本能的感觉呼吸困难,感觉压抑。
六老爷是最后进来的,看着坐在椅子里的人,除了他来迟了外,第五家有资格说上话的人都在。
“发生什么事了?”
每个人的神情都讳莫如深的,就连与他走的最近的合作人四房和七房都眼神闪烁的不敢看他。
六老爷心微微一沉,难道他最近与宇文家签定的协议被这些人知道了?可是不可能啊,他昨天才刚刚从宇文家回来,而且协议也是他和宇文家秘密签定的,就连照儿,他都是瞒着的。
“家主到。”老管家扶着老太爷走进来。
众人都起身行礼。
直到老太爷在主位上坐下,站立在堂下的人这才都重新坐了下去。
六老爷刚落坐,就被老太爷的话震住了。
“今天召大家前来,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四个字一出,在坐的人面上都微微色变,却都诡异的并没有出声。
六老爷眼皮子直跳,心里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想出声,可是瞥到左右两边人都诡异的保持着沉默,他讪讪地上前:“家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什么清理什么门户?”
老太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道:“问的正好,阿颢,把你手里的东西给各位叔伯传阅。”
六老爷这才惊讶的发现,第五颢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大厅里面,可是眼下不是计较第五颢的事情,而是…老太爷所谓的清理门户。
不是他作贼心虚,而是刚刚他才和宇文家签定协议,这里家主就打出了清理门户的作派。
六老爷突然寒从脚下起,难道…宇文家只是一个套子,专门用来套他们父子的套子?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第五颢提供的东西后,每个人都愤怒的瞪向六老爷,就连四房和七房都暗自摇头。
六老爷的心完全悬了起来,不等那张纸传到他手里,他起身一把抢过,低头看了一眼后,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张就轻飘飘的从他手里滑落,全都撒在了他的脚下。
老太爷手里的龙头拐仗在青石上重重的戳着,气的直喘粗气:“…我…我真没…真没想到,你…你竟然将祖来就这样轻易的送人,你…”
“爷爷,您别急别气,小心身子。”第五颢紧张的上前。
他知道爷爷是真的生气了,他也没想到六堂伯竟然会真的将定阳河下游的水运送一半给别人。
“六小子,这可是虽铁证如山,你…你竟然将九个县的水运全都送给宇文家,你这个出卖祖宗的畜生。”
“这定阳河是我们第五家全族的基业,可不是你老六一个人的,你凭什么作主?”
“两百年来,定阳河水运都是由我们第五家掌控,我们第五家就是靠这定阳河生存的,你竟然将我们吃饭的东西这样轻易的就送了出去,难怪家主说要清理门户,是真要该清理门户了。”
面对在场人七嘴八舌无一例外全是愤恨的指责声,六老爷倒坐在椅子上,喃喃的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是谁在给他下套子?又是谁收买了宇文家?
090召见圣僧
“宇文兄,请!”林唯棠执起酒杯敬向坐在他对面的宇文峥。
宇文峥微笑着举杯:“请!”
两人对饮几杯之后,宇文峥才淡淡的把玩着手里的青玉瓷杯:“恭喜林兄了。”第五家族改名换姓之日不远亦!
林唯棠垂眸一笑:“彼此彼此。”他剔除了宇文靖这一根刺,日后也自可安枕无忧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宇文峥离开后,林唯棠自斟自饮,一派闲适悠然没有通报,门被推开,文无瑕直接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林唯棠朝他举杯:“有兴趣喝几杯吗?”
文无瑕摇头拒绝。
林唯棠笑了笑,也不勉强,宛自斟饮,许久,他才听闻文无瑕淡淡的声音。
“我答应过外祖,会给第五颢机会。”他和宇文峥能联手,他并不意外,他出手对付第五照父子,他也不意外,但是,他希望他遵守游戏规则,否则,他不会再坐视不理。
林唯棠斟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眉眼疏冷:“这是自然。”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文无瑕起身走出去,又突然停住,回头看着他道:“不知道林表兄看在我的情面上,能不能留第五照一条命?”
“你确定?”林唯棠面色眉梢轻扬,明明是笑的,却让人无端的冒寒气。
文无瑕淡淡一笑:“确定。”如果第五照一心求生,他何时何地都可以死,可如果他不想死,哪怕生不如死,他也会活下去,只要给他一次机会。
林唯棠垂眸,淡然一笑:“既然文表弟都开这个口了,我自然得卖你一个面子。”不死也行,那就生不如死。
第二天是老太爷的寿辰,可是因为六老爷的暴毙,喜庆的寿堂变成了灵堂,第五家气派庄严的大宅子里连夜间换下了张灯结彩的红绸,张眼过去,尽是丧牌素缟。
前来宾客的由贺寿变成了吊丧,一夜之间,城中素服一抢而空。
对于六老爷的突然暴毙,尽管所有的人都震惊,但却无人面上显露出来,事实很明显,第五家的明争暗斗终于到了生死存亡关头。
在所有人都以为六老爷会胜出的时候,却没想到六老爷会败的这样惨,似乎…死的如此突兀,如此莫明。
午时过后,庄严肃穆的大宅主大厅里,已经布置好了简单而隆重供吊丧的灵堂。
初暮时分,陆续有客前来上香。
宽大的大厅里,全是六房一支系的人,男女老少,或嫡或庶,或悲恸,或哭泣,或跪,或立…一数过去,差不多有近百人,却唯独少了最重要的人,六老爷最为倚重的嫡子:第五照。
直到点起了素纱灯笼时,才传来一声不敢置信的呐喊声:“爹…”
一身丧衣的六老夫人一看见狂奔进来的第五照时,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重新涌了出来,哭喊着上前抱着站立在灵堂中间失魂落魄的人:“我的儿啊,你去哪儿了,你…你怎么才回来,你爹…”
第五照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摇头后退,转眼间又奔了出去。
“儿…”
“阿照…”
第五照雷霆之怒冲进了第五颢的院子,踢开了阻拦着的仆人,抓着第五颢的衣襟,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可还来不及等到他怒吼出去,人已经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少爷,你没事吧。”小良子紧张兮兮的问道。
第五颢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却吐出一口血的第五照,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照堂兄,权利真的如此厉害吗?让人前一刻还或许在天下,下一刻却又跌进泥泞里。
小良子感激涕零的对一旁的林唯堂道:“谢表少爷救了我家少爷。”刚才要不是表少爷,以照少爷的愤怒,指不定得如何伤害少爷呢?
林唯棠道:“小良子,带你家少爷去见老太爷。”
“是。”小良子拉着怔然失魂的第五颢离开了。
第五照吐出不停涌上喉咙口的腥甜,吃力的半撑起身子看着林唯棠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是…是你。”是他联合了宇文家给他设了个套,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宇文峥会要宇文靖的命?他们不是感情很好的亲兄弟吗?
林唯棠俯视着他,嘴角勾出一抹妩媚绝丽的惑笑:“我本来想要你的命的,可是有人替你求情了,那我只好卖一个情面,留你一命,但是…”
他微微俯身,笑看着第五照的挣扎,嘴角的笑却令人毛骨悚然:“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五照一双眼睛眦裂开来:“你…你敢…”第五颢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压制林唯棠的野心?第五家要是落入林唯棠之手,他死都不会瞑目。
林唯棠慵懒的整理着身上宽大的素袍,微微一笑:“我敢不敢,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直到第五照被仆从搀扶着离开,林唯棠也离开了,院子里除了一滩第五照吐出来的暗红,一切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
文无瑕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的侍从。
“少爷…”他身后的侍从欲言又止的看着面色漠然的少爷,他实在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让照少爷活着?林少爷刚才那一脚直接就废了照少爷的武功,而且没有人怀疑林少爷的阴狠,他说要照少爷生不如死,就必定会让照少爷生不如死,少爷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以为,少爷其实是有些欣赏照少爷的,可如果真是这样,少爷又为什么不干脆施情到底?
文无瑕抬头看着落霞染红的天空,第五家族的苟喘残延让他看了有一种莫名的心情,氏族世家走到这样一步,何等的悲哀凄凉?
宫中虽然森严肃穆,可消息流通的却比任何地方都要来的快速,九公主疯狂痴迷上了护龙寺的圣僧一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满朝皆知。
京城百姓这两天人人都在谈护龙寺的圣僧,有幸见过圣僧的人,都如同着了魔般的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圣僧,口口声声把佛法佛理挂在了嘴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更证明,他们真的见着了圣僧,见到了佛。
没有见过的人都强烈的浮起了好奇心。
护龙寺这两天,人满为患,人人都不惧那高耸的云梯爬上去一睹圣僧的风采。
其中有近一半以上还都不是普通的百姓,都是京城好奇心已然泛滥的达官贵人。
这两天的护龙寺接待的达官贵人,比起去年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可是,不管前来瞻佛的达官贵人是什么身份,却都败兴而归。
这些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们最初一听闻圣僧拒绝见他们的时候,所有人心里最先产生的都是怒气。
但不待发作,他们就都知道了一个事实。
圣僧也这样拒绝了见九公主。
这个事实如一盆冷水浇淋在了他们头上,把心里的怒火熄灭。
他们、她们身份虽然高,可众人中还没有人一个人能高过九公主,九公主的尊贵,圣僧都拒绝,更何况他们?
但越是这样,却越是引起了无数人好奇心,心里就如同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这几天,谁都知道护龙寺来了个佛一样的圣僧,谁都知道见过圣僧的人无一不痴迷,也谁都知道九公主喊出了非圣僧不嫁的惊世骇俗之语。
所以,当太后召圣僧进宫时,所有人都不意外,为了不引起轰动,圣僧是坐轿子进宫的。
从护龙寺至皇宫,一路而来,呈现一股前无古人也许后无来者的奇景。
道路两旁都挤满了人,都想一瞻圣僧佛颜,可惜他们只看见轿子旁伴随着圣僧左右的法空大师。
逃遥脚步无声的跟在了轿子侧边,目不斜视,安安静静,淡然天成,双手合十,俨然就是得道高僧。
只闻言未曾见过的绝大多数人恍然大悟,就连伴随左右的都是得道高僧,那圣僧可想而知了。
在无数火热的近乎灼热的目光下,轿子抵达了宫门口。
却不知,宫门口或交谈或商聊或笑语的站着不少人,看着这些人,前去护龙寺请圣僧入宫的左副将很是错愕,因为这些人都是刚刚下早朝的朝中官员,其中不乏位皇亲国戚之辈,他自然不敢驱逐得罪。
可是…想到圣僧的容颜,左副将咬咬牙,还是挥手让轿子停了下来,宫中禁地,他可不敢擅自作主让抬轿进宫。
逃遥,呃,应该说是法空大师朝他双手合十微微欠礼后才上前掀给了帘子。
那些都在聊天商谈的众人士眼角余光都兴奋的盯着,都想看看能让九公主喊着非君不嫁的圣僧究竟是何方神圣?
“等等。”一道声音制止了法空大师掀帘的动作。
左副将一愣,忙上前行礼:“末将参见九公主。”
法空大师双手合拢,依旧是淡然安静的微微欠身,自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韵。
让一众看惯了九公主刁蛮行径的禁军看呆了眼的是,楚玖儿竟然笨拙的也还了佛礼。
然后,她的眼神就灼热的盯着轿子,那热道简直要灼烧掉那一层厚厚的布帘子,却在眼角余光瞥见那些想一窥僧容的人,她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命令道:“进宫后再请圣僧落轿。”想到等一下她就可以近距离的看到他,她心尖儿都激动的直颤抖。
“公主,这…是。”左副将迟疑了一下,也觉得这样似乎比较妥当。
轿子被直接抬进了宫门,宫门外逗留不走想一窥究竟的众人看着缓缓关上的宫门,都哀声叹气失望的离开。
进了宫,落了轿,法空大师这才上前掀起了帘子。
闭目安详的端坐在轿中的圣僧落在了众人眼底,楚玖儿看了一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神不敢直视他,看了一眼后,飞快的移开,又控制不住的看回去。
蓝云从里面出来,目光空灵如无一物,修长完美的手轻轻合在一起,朝着众人微微颌首:“阿弥陀佛。”
被忽视的楚玖儿瞬间红了眼睛,她不顾母后命令跑出来迎接他,他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她。
在一众楚军的‘请’护下,圣僧被‘请’进了楚国的皇宫。
楚国的楚国比起大元国的皇宫,少了一丝华美,却多了历史的厚重和沉淀感,重重宫殿,层层楼亭,尽显无尽的肃穆和宏伟。
皇宫森严肃穆自是不必说的,可今天的宫中却似乎就连空气里都悄然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动。
而这股骚动源于刚才一路走过的那支禁军。
不,严格说来,不是源于那支禁军,而是源于那支禁军护请下的两个人。
一路而来,所遇之人,皆瞠目结舌,静默无声。
很快,就到了慈延宫。
慈延宫,人并不多,不该来的一个没有,该来的一个不漏。
楚鸿与荣太后端坐在主位上,两人都一派平静,从他们面上看不出他们此时在想什么?
楚绝安坐在一侧漠然饮茶。
直到传来执事太监的通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殿门口,就连漠冷的楚绝都淡淡的掀动了眼皮子将视线投递了过去。
在坐的三个人,是站在楚国权力最颠峰的人,这两天,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号人物上来。
荣太后关注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疯了似的痴迷的和尚。
而楚鸿关注的是这个和尚来自传说中的缥缈虚无山。
楚绝关注的既有荣太后关注的,也在楚鸿关注的。
不得不说,三人脑子都设想过无数关于此人的形象,但…
看着那缓步走来的人,三人都怔住了!
惊人的美!震慑人心的美!摄魂噬魄的美!
他朝你走来,你望着他,有一瞬间,心都甚至觉得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期盼着,渴望着,他能给你一个眼神。
仿佛如此,心就得到了安定,得到了抚慰。
清绝,灵绝,美绝,空绝,静绝…都尽在他的容颜里,尽在他那双眸瞳里。
原来,这人间真的会有如此神灵秀绝的存在。
原来,纵使设想的无数在看见他时都会发现都不及他佛衣衣袂的一角。
“阿弥陀佛。”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灵空远的近乎于缥缈,却又不会让你感觉到他是虚幻漂浮不定。
因为,他是如此的真实的在你的眼前。
楚鸿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面色一沉,眯眼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见朕不行礼。”
蓝云微微一笑,却不知…这是何等的潋滟?
无法形容,世间语言根本无法形容。
不只是楚鸿怔了,就连好不容易回神眼神却依旧凝胶在身上的荣太后和楚绝也有些恍惚了。
而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楚玖儿刚刚进来了,她再次见到了他的笑。
他不笑时,是佛,他笑时,是魔。
只要他想,他可以蛊惑任何人的心。
蓝云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虔诚的道:“小僧法号蓝云,见过陛下。”
楚鸿微微皱眉,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因为眼前一个笑容就安定了他的刁难而皱眉,还是因为他当真如他所愿的见礼行礼而皱眉。
“你…”荣太后失态的站了起来,她也算是阅遍千绿万红的人,却没料到竟然见到这样一个绝尘人儿,这一刻,她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痴迷上一个和尚了。
“母后,他就是儿臣说的…蓝云圣僧。”楚玖儿生怕她母后也要为难他,忙上前道。
荣太后深吸一口气后,又缓缓的坐了下来,她没有出声。
大殿里,寂静的诡异。
蓝云微闭着眼睛,一派安定详和,视这诡异的寂静和在场打量他的几人都如空。
许久,荣太后才缓声道:“你可愿意还俗?”
荣太后这话一出,楚玖儿欣喜若狂紧张的看着他,一双眼若春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楚鸿面色无波的扫了一眼荣太后,神情恢复了一个帝王的威严和莫测。
楚绝也收回了目光,半掩着眼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弥陀佛,何以还俗,佛自心,生不移。”
荣太后看了一眼失望的低下头的女儿,道:“求不得,放不下。”
蓝云眉眼间淡淡的笑着:“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七情六欲,为之根本,圣僧未入世,何以出世?”荣太后缓缓道。
“未入俗,又何以还俗。”
荣太后语噻,好半响才又道:“未识情,何以知情?”
“情与无情,同圆种智。”
荣太后轻叹一声:“圣僧,来自缥缈山?”
她此话一问,楚鸿眯眼盯着他。
蓝云眉眼间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是亦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什么又叫不是?”楚鸿沉声问道。
蓝云笑而不语,倒是荣太后眉头舒展开来:“既然如此,圣僧源何而来?”
“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荣太后点点头:“圣僧一心向佛,是哀家执念了。”
楚玖儿虽然听不懂他和母后之间的对话,但却听明白了他的拒绝。
她一步一步逼向他,站定在他面前,死死的盯着他,泫然泪下。
蓝云仿佛没有没有看到她的泪,双手合十,静静的看着她,无悲、无喜、无嗔、无痴、无波、无动。
楚玖儿经过眼泪洗涮了的眼眸晶亮夺目,却溢着满满的不甘:“你为什么不正眼看我一眼?”自始至终,他都无视着她。
蓝云看着她,不言不语,如她所愿的那样正眼看着她。
楚玖儿脸儿却微微一白,死死的咬紧了下唇,眼里盛满了一腔怒火,她再上前一步,两步,近到两人之间快要紧贴在一起眼对眼。
他看着她,可是她却在他眼里依旧找不到自己,楚玖儿跄踉后退一步,别开眼后又转回头狠狠的盯着他:“我不管,你眼里有我也好,没我也罢,本公主都要招你为本公主的驸马,你不还俗也得还…”
“玖儿。”
“放肆。”
荣太后和楚鸿几乎是同时出声,前者微愠,后来威严,都很严厉。
楚绝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慢慢走身,走到蓝云面前,他这一突兀的举动,让在场人都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091一见动心
对于楚绝的靠近,蓝云没有动,只是淡淡的移动着目光,还是如刚才望着楚玖儿那样静静的望着莫名突兀的站在他面对的人,不过,这一次他需要仰望对方。
楚绝身高近一米八,而蓝云这辈子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小萝莉,可是,架不住她这具身体的基因好啊。
元浩天身形超一米八,刘莹华也有近一米七,所以,十三岁的她身高就已经长的有一米五七了,以她这具身体的本质基因,再过个几年,她长到至一米六或七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此时,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他和楚绝对上,都绝对是不成正比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一个人看见他的时候,主观意识绝对压倒性的战胜了客观意识。
见到他的人,第一感觉是震憾他的绝美,第二感觉是震慑他的佛性,他的年纪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
而且,更何况,他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弥补身高和略显纤细带来的男人缺憾,那就是气质。
蓝云流露出来的气质,是一种站亦禅,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一笑一尘缘,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冬来听雪声的气质。
亦是一种‘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的佛性,这是一种梵净,是一种静境。
楚绝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低头,深邃的眼眸仿佛汇聚着光凝于一点的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