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任何人,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的抬头飞快的望了一眼许仁,手心攥紧着手里的东西。
如廖大人所预料,宣召圣旨很快就到了。
在东大门宫门外,顾凌和廖大人一下轿,就看见正焦急的等在那里的赵统领和余大人。
两人看见他们出现,都焦急上前。
“顾公子,传闻可是真的?”
“顾公子,你手中真有证据?”
赵统领和余大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看着焦急的两人,廖大人心里能体会他们心里此刻的心情,因为他听到消息后也是这样焦急的赶回了家。
“赵统领,余大人,皇上还在等着呢,我们先进宫,边走边说。”顾凌缓缓道。
这一次,庆帝召见他们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金銮大殿。
施济看着匆匆忙忙赶来的四人,宣告着庆帝的圣谕:“请三位大人在此稍候,顾公子,你随咱家来。”
顾凌随施济走进大殿,能容纳朝堂百官的大殿此刻只站着他一个人而显的空荡无比。
他目不斜视的跟随施济走上前,庆帝没有坐在龙椅宝座上,而是站在宝座台阶下正中央背对着殿门,似是正在遥望着宝阶上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
施济领着顾凌进殿后,就悄然无声的退在了庆帝身后。
顾凌恭敬的朝正负手背对着他看不出面部表情的庆帝行以大礼:“小臣顾凌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久久没有出声。
顾凌跪拜的动作也没有动,大殿内虽然空荡,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庄重威严气势,再加上庆帝此时的沉默,殿内的气氛实在是让人轻松不起来。
纵是冷静过人的顾凌心里想到他和青云推理的可能,一时之间心情也难免波澜起伏了起来。
“宫中传闻顾卿已经查出了真相?”庆帝慢慢的转过身,眼神锐利的盯着还在行礼中的顾凌,并没有让他起身回话。
“回皇上,此案小臣确实发现了一些蹊跷,但并非宫中传闻的这样。”可就算是如此,如果他和青云猜测的没有错的话,那后果恐怕也不会比宫中现在所传闻惹出的风波小。
听着顾凌的话,庆帝并没有急出发问,而是缓步朝台阶上走去。
顾凌抬眸看了一眼庆帝的背影才缓缓垂眸,神色也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从不怀疑庆帝的心智手择和冷血无情。
所以,这起案子背后隐藏着的真相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又与他何干?
庆帝走了两步台阶后,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回转身了居高临下的望着顾凌:“顾卿对于宫中谣言如何看?”
顾凌沉声答道:“回皇上,小臣以为,散布谣言之人居心叵测。”他有一种直觉,这散布谣言之人并非凶手,而是另有其人,虽然他还想不通散布谣言之人的目的!
“那顾卿有没有把握把这件案子以及居心叵测的人都给朕揪出来?”
“小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施济。”
“是,皇上。”施济亲自退了下去,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块托盘。
庆帝冷酷的出声:“有了这块刻有如朕亲临四个字的金牌,你能在皇宫内菀任意行走,朕要的不是线索,不是蹊跷,而是铁证如山的证据,你可明白?”
顾凌恭敬接过:“小臣遵旨!”
得到告退的旨意后,顾凌恭敬的退出去。
看着顾凌退了出去,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只是转眼即逝,面容依旧阴沉而冷漠。
一旁的施济头低的低低的,心中无声暗叹,五年,才仅仅五年,朝堂后宫又得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了,主子心里——其实是有些难过的吧?否则他也不会问都不问顾公子案件。
能晚一些知道真相或许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虽然,他明白,主子心里也更明白,再如何不想面对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也许这一次腥风血雨过后,能再换来个四五年的平静。
只是,真的能如此吗?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呢?
040难以举证
小花子看着许仁如约而来时,心里才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愉悦,暗暗咧嘴一笑,随即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身上内务宫的太监服,眼神漠然的看着许仁。
许仁暗暗垂眼,遮去眼里的复杂,他一想到小花子利用他胁迫他,他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但一方面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又有着隐隐的期盼。
或许怀王的身体并没有大家传闻的那样不堪?
否则他根本就不必要野心昭昭,甚至连后宫那些宫都安了自己的人,再加早怀王毕竟年轻,别说五年,就是再等个十年,他也筹谋的起,甚至、也许、可能、说不定还真会让他等到机会成就大事了。
“人呢?”小花子看着许仁身后并没有跟着人,心里咯噔一跳,眼中闪过厉芒,难不成许仁敢对他阴奉阴违?
被小花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震了震,许仁暗暗吞了吞口水平息刚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我们各自为主,能走在一起吗?”更何况现在还是青天白日的。
小花子变化是大了,手段也确实震得住人了,就是见识太短了。
变化再大,再厉害也无法改变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呆在湮冷宫里当差的事实,湮冷宫是什么地方?那是荒凉寂静的冷宫怎么能和后宫相比?
小花子也知道刚才他是心急了一些,不过,如果许仁敢对他阳奉阴违坏了公主的大事,他绝饶不了他。
见小花子神色缓和下来,许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让他心情很是不好,自己竟然被一个冷宫小太监给胁迫着,顿时很没好气的道:“除非你让我送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没用。”
如果他真投诚于怀王…不行,怀王虽然有可能不像他以为的那样。
可当今皇上也不是昏君啊,反而是雷厉风行阴狠无情的帝王,怀王能不能斗过皇上?这变数也实在太大,他不能拿自己的小命赌。
反正现在他是良景宫总管,虽然离他的梦想差的很远,但是至少不再是杂役廷的打扫小太监了了,实在是没有必要拿小命去玩,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样受小花子胁迫为怀王办事,如果怀王失败了,恐怕他也难逃被牵连也还是难逃一命。
小花子看着望着他眼神不停闪烁神色复杂的许仁,心里有些不安,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冷哼了一声:“你只要给了她,她就一定会来。”
许仁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伸出手:“解药。”可是就算他不投诚怀王,他也还是得为怀王办事啊。
小花子双手环胸:“我都没看见人,谁知道你有没有…”
许仁指着前面:“不是来了?”现在就算他杀了小花子也没办法,怀王一定不会放过他,想来想去,前不得,退不得,左右为难,他恨死小花子了。
小花子顺着突然烦燥起来的许仁指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人正往这儿走来,他仔细看着来人,眼睛一亮,确实是公主让他找的人,和公主给他看的画像一模一样。
“许仁,你去把人领过来,再给我们把风。”
“你…”许仁愤恨瞪着小花子。
小花子看着愤怒的许仁,突然咧嘴一笑:“许仁,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脱不了身了,还是乖乖的为主子办事吧,等到有一天,你会把我当恩人的。”所以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对不起许仁。
“你…”许仁恨恨的剐了小花子一眼。
虽然不服气,但他还是照小花子吩咐做了,把红缨姑姑领了过来后,他自己就在不远处为两人把风,耳朵竖的直直的,可惜却什么都听不见。
红缨上下打量着小花子,声音有些涩哑:“你是谁?”
小花子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很冷漠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主子有命令让你去做。”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的主子又是谁?”
小花子静静看着她半响,微微一笑:“红缨姑姑不需要如此,主子能命奴才找上姑姑你,自然是万事皆备,姑姑又何必与奴才装傻斡旋?”
红缨盯着小花子,缓缓道:“你的主子以为凭一个名字就想要命令我?”
小花子摇头:“主子还有一句话,要奴才转告姑姑:也许姑姑你忘记了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你还忘记了你的家人,但是你不妨为自己考虑一下出路,主子说姑姑是聪明人。”
红缨嘴角微颤,面色也发白,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她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的那样的苍白无力,这些年来,她真的是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家人都刻意去忘记,她以为一切都可以埋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要我做什么?”红缨面色灰暗的问道。
小花子靠在她耳边缓缓道:“夜探二皇子宫,查出大公主的尸体具体藏在何处,姑姑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把具体藏匿地方告知奴才就行,”
红缨脸色刷地雪白,脚步倒退了一步。
小花子退后一步,淡道:“以姑姑的能力做到这些应该不是难事,明天中午,奴才还在这里等你。”
半坡园,大厅。
廖青云看着桌上那块金灿灿如朕亲临四个沉甸甸的大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不知道究竟是该感叹谁了?”
这样的结果他其实心中早已经料到了,当今皇上的无情不需要怀疑,又怎么会任其湮没在尘土里,刘氏一族灭族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情,也许皇族血嗣里流的都是冰冷的血,冷酷无情是他们的本性,在世人心里或许唏嘘感叹他们的冷酷无情,可对置身其中的他们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
顾凌冷漠一笑,在当今皇上的心里没有人比皇权更重要?所以五年前,他可以毫不迟疑赐死怀有身孕的圣元皇后,把自己的嫡出女儿打入冷宫,现在再下令清除一些妄想挣脱觊觎他皇位的儿女,很正常,不是吗?
“我查过了宫中记录,没有任何宫女失踪的报禀。”
廖青云脸色一正:“那内务府?”
顾凌点点头:“史开言进了宫,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证据,我们没办法向人证明我们知道的真相。”就算明知道是谁是凶手,可是证据都被毁掉了,想要举证几乎不可能。
廖青云道:“或许我们该要去找史开言?”
顾凌摇头:“不行,去找史开言就会打草惊蛇,等于告诉凶手,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到时候只要他们死不承认或警惕起来,我们更拿不到证据指证。”
看着桌上的金牌,廖青云皱眉道:“而且现在还出现了送册子的人和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对于他们是否是一个人,我们都还没有丝毫头绪。”
凶手是谁,恐怕皇上心里早已经有些底了。
促使皇上不顾一切下令清查的的主要根源恐怕还在这在宫中散布谣言之人,这说明这散布谣言之人并不受皇上掌握。
所以皇上才会赐顾凌金牌让他畅通无阻的调查。
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顾凌,他就不相信顾凌心里丝毫没有一点感觉,皇上有可能是在用这块金牌试探或隐喻什么?
否则又何以会赐这四个大字?
041佛不渡我
琼玉宫内,红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玉妃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娘娘需要宽心静养。”太医开了几副药后,千遍一例的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嘱咐话语。
“吉祥,代本宫送两位太医出去。”玉妃虚弱的道。
“是,娘娘。”吉祥忙上前引领两位太医出去。
玉妃伸出手:“红缨,扶本宫去榻上。”
“是。”红缨恭敬上前,扶着玉妃安置在软榻上。
玉妃半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殿内气氛很安静,所以对正匆匆走进来的脚步声似乎也听的格外清晰。
红缨飞快的抬眼看了玉妃一眼,玉妃虽没有睁开眼睛,眉头皱了起来,面色也带着不悦却并未发作。
因为,进来的人除了二皇子别无他人。
在二皇子走进内殿时,红缨低眉敛眼的上前行了一礼后,紧跟着二皇子进来的吉公公就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红缨很恭顺的退下,眼角余光看着吉公公亲自守在了外面,她心里无声讽刺,玉妃倒是个不错的主子,可惜啊,聪明谨慎的她却偏偏生了个成不了大事的儿女,哪像…
待到内殿无外人时,玉妃才低斥出声:“我不是提醒过你很多次?不要遇事就慌里慌张的,你的沉着冷静呢?”
元夏生克制住心里的焦急停下步子,深呼吸稳了稳心神这才轻步走了过去,声音也放轻:“孩儿见过母妃。”
玉妃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心情却灰蒙蒙一片:“今天的事是谁教你做的?为什么不来和母妃商量一下就擅自主张?”如果没发生这件事,她或许不会对他如此严厉,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等待架了一把寒刀在颈侧,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寒刀之下,事关生死,她又怎么敢任他自作主张?
元夏生惊讶的脱口而生:“难道不是母妃您让人这样做的?”他以为宫中传闻是母妃安排的!
玉妃神情一惊:“不是你?”
元夏天摇头:“当然不是孩儿。”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暗中盯着顾凌呢。
玉妃神情凝重的坐直了身子,不是夏儿,那会是谁?
元夏生也怔忡片刻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一时也顾不得这个令他吃惊的问题了,慌张的道:“母妃,父皇赐了顾凌金牌,准他在皇宫任意行走,而且顾凌似乎真的查到了什么,竟然查问了宫中是否有失踪宫女?”
玉妃身子一软,手撑在软榻边上,紧紧攥紧,好在她谨慎的留了一手以防万一。
只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会查宫中是否有失踪宫女,难不成顾凌竟然真查出线索知道了那十五具尸体里没有梦儿?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除了她们母子和心腹吉祥,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母妃,是不是…”元夏生压低声音斜眼看向宫殿门口方向,吉祥正守在外面。
玉妃无力的摆手:“别人母妃都信不过,可吉祥,母妃却深信不疑的。”
元夏生心里有些不以然,但他心里也着实清楚母妃确实很信任吉公公。
玉妃面容一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你皇姐弄走。”
元夏生想到还藏在他寝宫的大皇姐尸体,脸色微微一白,虽说现在天寒地冻,尸体不会腐烂,又放置在冷窖里,可总归是尸体啊,当初弄死大皇姐的时候他也是一时昏了头了,现在冷静下来,他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梦见大皇姐披头散身满身是血的来找他索命。
“怎么弄出去?”当时趁大家没有发现的时候,他让母妃弄出去,母妃却偏要把人藏在皇宫里按兵不动,说是这样才是最安全妥善的方法。
玉妃惨白着一张脸:“不,不行。”现在宫中戒备森严,无数的眼睛都在盯着,根本就不可能弄出去。
“那怎么办,母妃?”二皇子着实慌了。
玉妃无力的倒在软榻上,怎么办?是啊,现在怎么办?
听到宫中传闻时,她以为是夏儿自作主张的举动,虽然看似拙劣,可仔细一想,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转机。
所以她豁出去大闹绛梅宫,就是想要梅妃母子也牵涉进来,干脆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这样大家都别好过,皇上五年前才清洗了一次朝堂后宫,他要想再再清洗也要衡量一下是否有这个必要。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中了圈套了。
这暗中散布谣言之人究竟是谁?
是梅妃,还是宁妃?或者是单妃?还是说是被贬成贵人的良贵人?
藏在暗处的人究竟只是想要推波助澜还是真的是有别的目的?
日往西山,艳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明晃晃的圆盘,只有光芒没有了暖意,慢慢消失在西边。
湮冷宫,归佛殿里的琴声也停了下来。
元无忧走出内室,看着静跪在佛像前正在参佛念经的顾太妃,唇角轻扬,在顾太妃身边的垫圈上盘腿坐了下来,执起了木鱼槌,似乎是自上次之后,顾太妃就不再她面前敲木鱼了。
木鱼声缓慢有节奏的响了起来,顾太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张用倾国倾城来天形容却一点都不夸张的面容,心神有一阵恍惚。
刘氏莹华也是极美的,堪称国色天香,可她的女儿比她更美不可方物。
如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再有美貌和才华的女人也都逃不过依附男人而存在。
可上天给予眼前人除了美貌,还有一份经天纬地的智谋,她甚至不需要走出这座牢笼都能够兴风作浪掀动惊地,那么如果有一天她真走出这座暂困她的牢笼,她又将会如何的惊震世人?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却得不到答案。
“娘娘何以如此盯着无忧看?”元无忧微微一笑。
顾太妃有些恍惚的目光在听见她的话后瞬间清明了起来:“告诉我,是不是你在宫中兴风作浪?”她在兴风作浪,晗儿是否在推波助澜?她不敢让自己去细想。
元无忧轻挑了挑眉:“娘娘以为呢?”
顾太妃别开眼,目光不与她对视,沉默了很久才轻叹了一声,又重新闭眼念经,无声的表达着她要送客的意愿。
“无忧公主,请!”兰嬷嬷上前道,却每每看见这无忧公主一次,她心中就不寒而粟,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小姐将这样一个祸害送到小王爷身边,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元无忧起身,看着宛自念经的顾太妃,抬头看着佛像,微笑着出声道:“聪明难,糊涂也难,然何不难,一切难易在心态!虚幻空,真实亦空,且空非空,全部空有是菩提!忘娘娘海阔天空,醒佛悟道。”
顾太妃阖着的眼敛在听着元无忧的话时轻颤着。
“无忧明日再来。”对顾太妃盈盈福身后,似是根本就没看见顾太妃又重新睁开的眼睛,元无忧毫不迟疑的转身走出去。
顾太妃怔忡回头,看着元无忧悠然自得的背影,再回头看着她日日夜夜跪拜的佛像,全身的力气就是像被人抽去了一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笑的苦涩无比。
兰嬷嬷送走元无忧后转身回佛堂后看见顾太妃软倒在地上,顿时大惊,忙上前扶起她:“小姐,您怎么啦?”
顾太妃伸出手指着佛慈眉善目的佛像,喃喃的道:“佛不渡我也就罢了,为何…为何它连我儿也都不渡?”
“小姐,您别吓奴婢。”兰嬷嬷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姐,心里又慌又急。
顾太妃闭上眼睛,眼角两滴泪顺着眼角滑下。
是福是祸,是好是坏,是对是错,都…逃不掉了。
042风雨前奏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诺大的怀王府里也似乎被夜色淹没,寂静的如同坟墓,不仅没有人气还处处透出阴森。
小李子端着药碗送进来,怀王接过后一口气喝掉。
看的小李子心里很是酸楚,自从王爷见过娘娘之后,王爷就好似振作了一样,这本该是高兴的事,可是王爷心思却重了,所以纵使王爷把一碗又一碗的药汤当水一样喝,他的病也还是不见丝毫好转,反而精神气是越来越差了,甚至需要卧病在床。
帐幔轻轻飘扬,一抹人影出现床头,身上沾染着室外寒清之气。
小李子看了一眼出现的小逃子,沉默无声接过碗后放在一旁,又重新沏了一杯水过来,。
他虽然心疼王爷因为思虑过重而卧病在床,可主子真的寂寞太久了,久到再不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会担心主子会像花一样枯萎。
怀王漱过口,在小李子的侍候下靠在了软枕上,才淡声看向逃遥,神情玩味不以:“如何?元无忧解开谜底了?”
逃遥恭敬上前把怀里的信送了上前,再把他查到的都缓缓的述说了一遍。
听着小逃子禀报的消息,小李子听的是目瞪口呆,怀王的神情也随着逃遥的述说而慢慢变化着。
直到逃遥不再出声了,他才拆开了信,里面空白,只有四个字:不负重望看着信上只有四个字,逃遥一惊:“这信是元无忧亲自交给小祥子的,属下直接从小祥子那里取走的。”这么说来,元无忧已经料到王爷会查她?
怀王没有出声,只是眯眼盯着手里的四个清隽流畅的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室内安静的诡异。
小李子半不容易从震惊中回神,眼神控制不住的偷瞄向半躺在床上的怀王。
怀王沉默着,然后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笑容慢慢加深加浓,到最后甚至低低的笑出了声,虚弱带咳的笑声,在室内回荡着。
小李子很是担忧,生怕王爷情绪上太过激动,又引起咳嗽。
一旁的逃遥虽然面无表情,但从他的眼神里还是可以看出他心里并非如他面上无动于衷。
怀王低低的笑了很久才停下来,他抬眸看向逃遥问道:“小逃子,你如何看待她?”
逃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若不能为王爷所用,此人第一个要除之。”
怀王又笑了:“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好一个元无忧,元浩天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留了她一命。”
逃遥神情却很慎重:“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