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上前,楚瑶琳一边轻声打着招呼。这些人,楚瑶琳大部分都认识,能当上启润的股东,多少都与楚家有些交情,楚瑶琳从小也都是“世伯”、“阿姨”叫着他们长大的。
顾琼琳却只是笑笑,称呼的时候,不加任何亲昵的称呼。
“这位小姑娘是?”坐在左侧第五位的中年男人开了口,眼里一片精光地扫向顾琼琳。
一模一样的脸庞,怎能叫人不惊讶。
“她是…”
“我是她的孪生姐妹顾琼琳。”顾琼琳截住了楚瑶琳的话,省得又听到什么“楚家二小姐”之类的称呼。
一边说着,顾琼琳加快了步伐,她实在懒得听他们罗嗦。
叶景深叫人安排的位置,依旧是在主席位置的左首位,他惯用的青瓷杯里已泡好了龙井,放到桌上,只等他落座便能喝上一口热茶。
“瑶琳,你坐中间吧。”叶景深在顾琼琳要坐往第三个位置时忽然拉住了她,却朝着瑶琳开了口。
自从遇到顾琼琳,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阿琳”这个称呼了。
顾琼琳有些诧异,因为叶景深把左首第一位,留给了她。
几个股东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这个排位,意味深长。
楚家,怕是要有什么变动了。
顾琼琳却没想太多,她毕竟仍旧年轻,从未接触过生意场上尔虞我诈,骨子里拥有的也不过一些孤勇和骄傲,一个座位而已,难道还能要她的命不成。
屁/股才刚要接触那椅子,苍老的声音传来。
“等等!谁说她可以坐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转向了门口,顾琼琳虽皱了眉,却不管不顾坐了下去。
门口处,一群人簇拥着身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青莲色旗袍,染了一头黑发烫成波浪卷绾在脑后,早已苍老的面容上涂着厚重的粉妆,眉目苛刻,不带半点笑容,严厉又刻薄。
“奶奶!”楚瑶琳惊愕的从座位之上站起。
唯有叶景深,镇定自若的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眉目舒展。
顾琼琳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着。
他早就知道今天楚家的老太太会到场,却没有告诉她们,是怕她不肯来,还是有别的想法?顾琼琳不得而知。她眼里的叶景深,是个耐性欠缺、脾气不好的富二代,偶尔温柔暖心,但这一刻,她心里关于他的印象,全被推翻。
看来今天这战,不仅仅只是要他陪楚瑶琳来这么简单。
楚李珍彩,是楚家出了名的霸道老太太。
顾琼琳暗自握紧了拳头,她记得自己的这个奶奶…有多霸道。
“你站起来!”楚李珍彩抬头,指向了顾琼琳。
顾琼琳与她对视,视线毫无避退。
簇拥在楚李珍彩身边的人里面,顾琼琳还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先前被她一顿抢白的大堂叔楚新雄,此时他正恭顺地站在楚趁珍彩身后,眼里是得意的神色;另一个是赵纯馨,楚新润的情妇与前夫生的女儿,此刻她正牵着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身份耐人寻味。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顾琼琳都不熟,不过…
搀着楚李珍彩的女人,顾琼琳已猜到了身份。
那人面容姣好,化着浅淡的妆,温柔婉约,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模样,可实际上,她已经四十好几了。
若是顾琼琳没猜错,这个女人是楚新润的情妇——程雪霏,楚瑶琳口中的霏姨。
呵…真是都来齐了啊。顾琼琳露了个凉薄的笑来。
“奶奶,别这样,她是我妹妹。”楚瑶琳双手撑在桌上,眼中急色一片。
“她姓顾,不姓楚,不是我楚家的人!不配坐在那里!”楚李珍彩见到顾琼琳无视她的姿态,心中怒火更旺,“还有你,瑶琳,我去拜佛这几天,听说你离家出走?越大越没规矩了。一个女孩不好好学些相夫教子、修身养性的东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没有家教,丢光我们楚家的脸,也让叶家少爷见笑了,还不快给我过来!”
“我…”楚瑶琳被她一通责骂说得眼眶红起。
“还有叶家少爷,听说新润病了,却都瞒着我这亲妈,甚至连面都不让人见了,这是在做什么呢?”楚赵珍彩发起难来,可不仅仅只对顾琼琳一个人。
“干妈,他们还小不懂事,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程雪霏见老太太气得狠了,有些担心地轻抚着她的背。
虽然跟了楚新润很久,但她还是习惯叫老太太“干妈”,因为最初能进入楚家,就是因为她认了这个干妈。
“还小?都可以嫁人生孩子了,以后可不是我楚家的人。”楚赵珍彩无视所有人的骂了一通,心气稍平,却又看到顾琼琳似笑非笑的脸,气又上来,“你怎么还坐在那位子上?你们都是死人吗?叫保安上来,把她请出去!”
旁边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楚新雄带着报复性地笑着,拿起手机召唤保安。
“我不是楚家的人,起码身上还有一半楚新润的血,那她呢,她算什么?”顾琼琳仍旧坐着,闲凉地开口,手却指向了赵纯馨。
赵纯馨脸色一变。
“纯馨,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们,乖。”程雪霏看了顾琼琳一眼,转头牵过那小男孩的手,朝着赵纯馨开了口。
她声音恬淡温和,没有半点委屈和怒气。
“我不要,我要姐姐留下!”小男孩却不肯放开赵纯馨的手。
“阿正!别闹!”面对小男孩的任性,程雪霏语气稍重。
“哼!”小男孩嘴一扁,到底没再说什么,只狠狠瞪了远处坐着的顾琼琳一眼,眼里怨毒的光芒不加遮掩。
十岁的孩子,这样的眼光…
顾琼琳忍不住挑了眉冷冷盯回去。
楚新润有儿子了?可叶景深一直告诉她说楚瑶琳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
怎么回事?
“那孩子子叫程正,是霏姨生的,不过到目前为止,楚叔都没正式承认过他的身份,就连姓氏,都没同意给他。”
约是察觉到顾琼琳的疑惑,叶景深从楚瑶琳背后探过身去轻声解答。
“够了。阿正想要纯馨陪着,纯馨就别走了。在楚家呆了这么多年,尽心尽力陪我这老太婆,比我孙女还像孙女,谁敢说她不是我楚家人。”楚赵珍彩沉声一喝。
话声才落,保安队长带着人已从楼下赶上来。
“快点把她带走!”楚赵珍彩指着顾琼琳。
顾琼琳却仍旧笑着,她一点都不紧张。叶景深既然能带她上来,必然早有准备,她现在只有些期待。
“奶奶,她是我妹妹,今天谁都不许把她带走!”楚瑶琳推开椅子,拦到顾琼琳身前。
“瑶琳!”楚赵珍彩大怒。
“楚家老太太,您说得没错,她的确不适合坐在这里。“叶景深终于起身,笑道。
楚赵珍彩以为他想通,想要打圆场,脸色稍缓。
旁边的秘书递给了叶景深一份文件。
叶景深随手接过,打开来看也没看便摊开掷到了桌面上。
“这份是楚主/席新自签的授权委任书,在他养病这段时间里,由顾小姐代替他行使集团主/席的权利。”叶景深勾勾唇角,笑容里毫无笑意,冰冷淡漠,和平时完全不同。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就连顾琼琳自己,都愕然地望着叶景深。
叶景深却已拉开椅子,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正中的主席座之上,才又缓慢开口。
“所以她应该坐在这里!”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楚家的人,楚赵珍彩更是气急败坏地抓过了那份授权书。
“叶景深,怎么回事?”顾琼琳很快回神,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问道。
“别问原因,你反正都是演戏,我只问你,敢不敢坐下去?”叶景深看着她低语。
很多年以后,他都清楚地记得这一天,少女怀着满腔孤勇,面对满桌虎狼,只不过因他一句话,便坐上高位,从此陷入漩涡之中。
至此往后,他再多的后悔,都换不回她一个宽容的笑。
细想想,所有无法回头的绝望,都从这一天开始。
他得用她替代楚瑶琳,去承受了本不该由她承受的所有危险诡谲。
而她,一无所知。
顾琼琳笑了笑,利落地坐了下去,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女,却有着和楚新润如出一辙的眼神。
“不许坐!这授权书是假的,我不相信我儿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楚赵珍彩将那份授权重重砸到了桌面上。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楚主/席吧。”叶景深朝着身后的秘书点点头。
秘书按下遥空,打开了视频会议,会议室正中的墙上出现了巨大的屏幕。
“各位好,好久不见了。”虚弱声音传出来。
顾琼琳一颤。
屏幕上的男人,是她十六年未见的父亲——楚新润。
第20章 伪公主·诱惑
顾琼琳的眼神终于彻底沉去。
十六年时间,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相见,甚至于,她根本没想过会相见,然而,叶景深把她推到了这里。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唯独叶景深垂了眼,仔细看顾琼琳的表情。
她收了戏谑,敛了傲气,眼神沉静得像潭深水,与屏幕上的人对视着,一语不发。
“爸,你到底怎么了?”楚瑶琳已用双手捂了嘴,泪眼汪汪地看着楚新润。她回来时,叶景深并没向她解释得太清楚,只说楚新润去了疗养院休养。
“新润,到底怎么回事?”楚赵珍彩看着楚新润的模样,也不禁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好在被程雪霏及时扶住了。
屏幕上的楚新润躺在雪白病床上,头上缠了网状纱布,身上接着无数管子,通着床四周的各种医疗仪器。他脸色灰败,虽然笑着,却毫无笑意,说话声音中气不足,像个久卧病床的腐朽老人。
十六年未见,他已经不是顾琼琳记忆里的父亲。在她并不清晰的回忆中,楚新润曾经如珠似宝地宠爱过她们,他高大精神,臂膀有力,可以将她们两人同时抱起,也会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拎起捣乱的她们…
如果没有那些破事,她想他们应该是天底下幸福的一家人。
“遇到一点小意外,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楚新润说一句话,便要深呼吸一番,似
缓不过气来,“这段时间我会留在这里休养,你们不用过来探望我了。瑶琳,你要听景深的话;雪霏,阿正和妈交给你了;至于公司…”
他说到这里,终于看向顾琼琳。
“公司暂时由我的二女儿——顾琼琳代为打理,直至我痊愈。各位,琼琳年幼,劳烦你们替我多照拂一二…”
他话没说完,就被楚家老太太尖锐地打断:“新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姓顾,不是楚家的人!而且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女人!新润,你有儿子!”
“妈!你别忘了,阿正姓程!”楚新润咳了咳,脸色显出异样的红润来。
只一句话,就让一直面不改色的程雪霏白了脸庞,眼里的冷静摇摇欲坠,累积多年的怨一闪而过,抓着儿子的手用上了重力。
她跟了这个男人十六年,他从来没承认过她的身份,也从来没承认过她生的儿子,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妈,疼。”
程正一声痛呼,让程雪霏回神松了手劲,又恢复了先前温柔泰然的模样,如同他们口中说的人事都与她无关。
“新润,那是你儿子…”楚赵珍彩却不这么想,她尖锐的声音再起。
“好了,这里是启润,不是楚家,有什么话等我出院再说,我还没死。”楚新润把声音一沉,久居上位的气势,顿时倾泻而出,“不过你们提醒了我,过两天,我会叫律师来草拟遗嘱。”
他说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穿着无尘隔离服的护士急忙过来。
“诸位,楚主/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以后公司的事,暂时由楚…顾小姐接手,一应事务她也会事先请示楚主/席,大家不用太担心。”叶景深站在顾琼琳身后云淡风轻地出声,“至于楚主/席身体,他动过手术暂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而目前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想必心里有底,为了启润的股票,这个消息还望大家不要外泄。”
顾琼琳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语,叶景深用手指叩着她的椅背,发出有节奏的轻响,让她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爸,让我去看你…”楚瑶琳的哭泣声拉回她的思绪。
站在这房里的所有人中,只有楚瑶琳的哭泣,是真正替楚新润担忧难过,其他人,都抱着各自算盘在计算着,若是楚新润真有三长两短,哪种局面才是对自己最利的,又能谋划到何种利益。
“瑶琳,别哭。”叶景深见状,走到她身边轻揽了她的肩头安抚着,“不要担心,楚叔不会有事的。”
顾琼琳忽然间不耐烦了。
“好了,该说的说完了,这会还有什么要继续讨论的吗?如果没有,那就散会!”她站了起来,冷冷开口,眉色之中并无一丝喜色与得意。
叶景深闻言望去,顾琼琳脸上已经没有任何他熟悉的神情了,她冰冷凉薄,站在那里,像一柄未开封的利剑。
他胸口陡然一缩,她张狂的笑似乎还是昨天的事,可转眼间就变得无比遥远,像天边浮云,再难触碰。
“散会吧。”楚新润缓过气来,再度开口,“琼琳,你留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这一秒,楚新润和顾琼琳的目光终于相对。
不知为何,顾琼琳从那双眼眸里,看出了一点点厌恶。
…
楚家老太太被程雪霏劝走,楚瑶琳被叶景深拉走,而股东们虽然满腹疑问,却碍于这属于楚家私事,只能暂时离开。
会议室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顾琼琳与墙上大屏中的楚新润。
隔着网络,楚新润与她对视了数秒,见她丝毫没有先说话的打算,终于开口。
“你母亲呢?”
他开口第一句话,问的人便是顾琼琳的母亲——顾霁。
“改嫁了。”她答得简洁。
“改嫁了…”楚新润眼眸冷去,露出鹰隼似的光芒,夹杂着浓烈的怒,“她说过…她这辈子,不会爱别人。”
“搭伙过日子而已,有必要计较爱不爱吗?”顾琼琳坐回位置上,双手抱着胸看他,“再说,你们离婚这么久,她嫁没嫁人,都和你没关系了。”
楚新润看着她唇角的浅笑,叛逆而嘲弄,二十岁的她,几乎要看到他心里去。
他的女儿,当真有八分像他,而这样的相似,竟让他抗拒和厌恶。
“是啊,没关系!”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模样,让顾琼琳想了母亲顾霁。
顾霁从未改嫁过,就像楚新润曾经说过的那样,这辈子,她都不会爱上别人。
她已经死了,死在医院简陋的病房里,死在顾琼琳绝望的怀抱中,死在顾琼琳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那个夏天,出奇的热,医院病房外蝉鸣嘹唳,吵得她连一份试卷都写不完。南松和晴空每天都来看她母亲,有时陪她母亲说话,有时陪她写试卷,有时只是默不作声地呆着…
面对死亡,她束手无策。
顾霁死的时候,她连买一块墓地的钱都没有,直到现在,顾霁的骨灰都还寄存在火葬场的骨灰存放处。
可这些事,楚新润一无所知,否则,他又怎会问她顾霁的去向。
既然十六年都不闻不问,那他眼里的深情,又值几钱?
她情愿母亲在他心里温柔美丽如初,也不想用死亡去换来他一星半点怜悯。
“回楚家吧。”过了一会,楚新润才又道。四十几岁的男人,虽然脸色惨然,眉眼却还带着年轻时的轮廓,说话的口吻如同霸道的命令。
“不必了。你不要想太多,我今天坐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收了叶景深的钱,所以才陪他演这场戏,只是我没料到会见到你。”顾琼琳说着,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她有些饿了。
“你缺钱?”楚新润皱了眉。
顾琼琳嗤笑一声。
“你说得我好像不用吃饭生活似的。”
果然是有钱人当久了,饱汉不知饿汉饥。
“顾琼琳,你是我女儿!回楚家,你不需要愁这些。”
“然后就像瑶琳一样?算了吧,我没兴趣。”顾琼琳无所谓地耸耸肩。
哪怕见识了楚家的排场,她也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父母离婚的时候,让她们做选择。那个时候,顾琼琳脾性像极了楚新润,尤得他喜爱,而楚瑶琳则像顾霁多一些,每天都粘着母亲,可就在选择的那一天,顾琼琳却选择了母亲,楚瑶琳则跟了父亲。
楚瑶琳看到的是父亲眼里怒焰,所以她选择了留下安慰他。
而她看到的是母亲的悲伤,所以她想保护母亲,一如年幼的她曾经给楚瑶琳的保护,带她玩耍,替她善后,为她背各种黑锅。
她们两人之间,顾琼琳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姐姐。
…
顾琼琳与楚新润间的谈话不欢而散。
他既没向她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是为了什么,也没向她说明接下去要做此什么,只一味地命令她。
他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儿吗?
刚愎自用的男人,就像母亲对他的评论,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到头来却什么都留不住。
顾琼琳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走着,全然无视四周的目光,以及身后急促的叫声。
才踏出启润的大门,刺耳的闪光灯就在她眼前亮起,一阵快门声响起。
“快快,出来了。”
“楚二小姐,听说你现在是启润的代理主/席,可有此事?”
“楚二小姐,现在楚主/席身体状况怎样,能不能向广大股民交代一下。”
…
记者汹涌拥上来,将顾琼琳围起。
顾琼琳别开脸,抬手挡在额前。
她辈子心愿是在闪光灯下做个风华绝华的女王,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一半。
真是太可笑了。
正不知要如何回复时,有人伸手将她拉了过去。
她被人护进怀里,淡淡香味传来,不用抬头,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除了叶景深不作第二人想。
“没有什么可说的,稍后我们会发正式新闻稿,周经理,请他们去新闻发布厅稍做休息。”叶
景深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公关部的人和保安一起赶到,拦下了记者。
叶景深拥着她,很快退进了启润一楼的休息室里。
喧闹声远去,叶景深松口气,才发现自己将她圈得太紧,手猛然一松。
“没事了,别怕。”他放柔声音,见她还埋头在自己有前,以为她被媒体吓到,不由自主举起手捧起她的脸颊。
顾琼琳抬头,毫无表情。
“这则消息不是秘而不宣吗?为什么记者会知道?”
叶景深忽然沉默。
“授权书又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我只是答应陪瑶琳来,可没答应过接这烫手山芋。”
她的问题步步紧逼,叶景深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前两个问题,她第三个问题接踵而至。
“叶景深,你这是在用我来给瑶琳当挡箭牌吗?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从遇到我那一刻开始,你是不是…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叶景深早已知道她的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然而对于顾琼琳来说,这聪明却来得实在太晚了。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甘心情愿地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
“你能拿到远比你想像中大得多的东西。”叶景深沉默过后的回答,算是默认她的问题。
“比我想像中大得多的东西?”顾琼琳眼里怒意缓缓聚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是楚瑶琳的孪生妹妹,我回来,是为了与她争家产。”
“顾琼琳,她是你的姐姐,你别伤害她。这决定,是我做的。”叶景深脸色一沉,抓紧了她的手臂,“对你来说,难道启润不比那些你那不切实际的梦更好吗?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机会!”
“呵…所以我应该理所当然的谢谢你?”顾琼琳扬唇笑了,眼尾却不见扬起,开口的声音里染上一丝血色,“既然你们要将我扶上高位,到时候就不要怨恨我抢走属于她的一切东西。叶景深,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容许你伤害她的。”叶景深怒起问她。
她却骤然间踮起脚,仰了头将唇送到他唇上。
他从未想到,她给出的回答,竟是一个吻。
叶景深倏然间瞪大眼,她绵软的唇有些凉,印上来的时候还发着颤,不知是因为盛怒,还是因为紧张,总之那颤巍巍的绵软薄唇,蛊惑到了极致。
她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个吻点到即止,唇很快刷过他的脸颊,靠近他的耳。
“叶景深,我先把你抢走,如何?反正,她也不爱你。”她在他耳边沙哑开口。
叶景深回神,用力推开了她。
“够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模样!”他怒极,其中有那么一丝愤怒,是因为自己在那瞬间心头闪过的动摇。
迎接他的,却是她不顾一切的笑。
她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却也从无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