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回,她明知后来的现在会是这么一种局面,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送沈言去国外吗?南歌想了很久之后才找到答案,她想她还是会那么做的,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不想沈言还留在国内看自己狼狈的样子。
南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以为,这些年他们都变了很多,可是唯一不变的是彼此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但是她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没变的是她,却不是沈言。
她可以骗自己,也可以骄傲地对Jamay说,一个男人会和很多个女人上床,但他的心里始终只会有一个女人。
可是她错了,她没有想到另外一层,那就是,一个男人的身体也可以背叛他的灵魂。
离开试图让自己冷静和清醒。Jamay那样的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又是她在装神弄鬼。就在南歌有些无措的时候,卧室的房门被呼啦一声打开,走出来的Jamay,在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南歌之后猛然顿住。
南歌站起来对着Jamay笑,苏玲告诉她的,就算内心如何难过,但是在情敌面前一定要保持足够的骄傲,否则气场上就已经先输了一大截了。
Jamay并没有觉得尴尬,她大大方方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像一个女主人一般傲慢地在南歌面前坐下。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浑浊味道让南歌觉得恶心,可明明又像是酒醉之后的味道。
“怎么,追男人追到我这里来了?你也看到了吧,我跟沈言,是谁也离不开谁的。”Jamay喝下一口冰啤酒,眼神暧昧勾人。
“不好意思,我一向最不相信的就是口说无凭的东西了,你们关系怎么样,我会自己问沈言,恐怕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示威吧?”南歌身子微微向Jamay倾斜,“亲爱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站的越高就摔的越狠?”
Jamay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不好看,她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所以为了得到自己爱的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沈言她是志在必得的,为了沈言要她做什么都行。
“肖南歌,你不必在这里跟我争论,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是我比你更爱沈言,我可以为了沈言做任何事情,甚至抛弃我在巴塞罗那的事业,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而你除了让沈言感到伤心难过之外,你还做了什么,你就是一个把爱牢牢掌握在手里又不肯去珍惜的大小姐而已,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沈言的爱。”
南歌猛地起身,目光比刚才更加冷淡,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就不能消失在她面前呢,似乎从上一次去了巴塞罗那之后,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就缠上了她,让她的生活不得安宁。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两个人的目光交集在一起,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如果不是自己的自制能力强,南歌一定毫不犹豫地一个耳光甩到Jamay脸上,现在这个社会难道真的已经这么堕落了吗?一个明明是第三者的女人,却在她面前堂而皇之地说她不配得到他的爱,这是不是太讽刺了点?南歌讽刺地想,如果这个时候苏玲在身边,一定会跟Jamay好好干一架的。
南歌走到窗边,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再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Jamay早就又重新回到卧室了。南歌靠在窗上,忽然觉得自己才是第三者,里面的那两个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对情侣,而她就好像事电视剧里的苦情女主角,哭嚷着来央求男主角不要变心。Jamay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感觉才会那么嚣张的吧。
南歌很后悔,怎么那个时候要跟沈言保持距离呢,如果那个时候她能稍微朝沈言走近一步,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闭了闭眼,身后又传来细微的响动。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Jamay扯了,但是身后却久久没有声音。
她终于还是转过身看了看,这次出来的,是沈言。
沈言的气色并不好,睡眼惺忪的,像是被人无端吵醒的。南歌双手抱胸靠在窗上和沈言对视。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沈言会不会觉得很意外,恐怕心里又在埋怨,她总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错误地出现。
“南歌,你怎么…”
南歌耸了耸肩,“因为心里想你,所以就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准备来这里陪陪你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沈总似乎有的是女人陪。”
沈言拍了拍脑袋,急急地走到南歌面前,他显得有点急促,手脚并用地向南歌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喝多了,我跟她并没有怎么样,她只是把我送回来而已,刚才也是她叫醒我告诉我你在外面的,我…”
“赤身裸体的你跟我说没有什么?她把你叫醒的?所以沈言你是说现在我应该去感谢一下她对我的体谅了?”
南歌觉得好笑,她不想跟沈言这样说话的,就好像一个妒妇一样,要知道从前的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可是现在,怎么她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了。
“南歌你不要这样,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讽刺的口气跟我说话,这样我们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呢?”沈言又急又气,面对南歌他一直都生不起气来,南歌是他心里唯一一个可以安宁的地方,所以他希望自己现在跟南歌在一起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的,而不是他一个劲得解释,而她在那里冷嘲热讽。
南歌挑了挑眉,背抵住冰凉的窗户。外面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雨水顺着窗户不断落下,像极了南歌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南歌看向站在卧室门口,一脸笑看着她的Jamay。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又是Jamay赢了,她很成功地在沈言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好吧沈言,既然这样,我想我们的谈话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以后,我不会来找你,也请你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
南歌上前拉了自己的行李就要走,却被沈言急急地拉住,“南歌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你心里对我的信任,难道永远都只有可怜的那么一点点吗,你难道不能为我想一想,我面对的压力有多大,Jamay她只是把醉酒的我送回家来,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南歌闭了闭眼,嘴边扬起讽刺的笑容。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女人要的,永远都只是一个全心全意。哪怕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她可以不去想沈言在巴塞罗那的那三年,可是她不能忍受,这个女人还一直围绕在沈言身边,并且沈言似乎连让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沈言这一番话果然是说出了他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南歌看向沈言,笑了起来,“沈言你说对了,我对你的信任,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一个一次又一次在身体上背叛我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要求我的信任?今天换做是你,在我家看到我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冷静?沈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再做小孩子的游戏了,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是今天我必须告诉你,在你的身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就这么简单而已。”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是南歌替沈言做出来的决定,也是她最后一次给沈言机会。南歌想不通,怎么她跟沈言的关系,才好了那么几天,就又出现了危机呢。也许她母亲真的说的对,上一辈的恩怨,下一辈终究是要承受的。
沈言死死地盯着南歌,他的眼神里带着不易觉察的无奈,可是这一切不能让南歌知道。南歌等在门口,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终于还是从沈言的眼神中得出了答案。如果换做是从前,那样对自己的沈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可是现在的沈言,让南歌觉得陌生,他的眼神再也没有当初那么纯粹了,时间和环境,都已经改变了他,让他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
南歌笑了笑,“沈言,我知道答案了,那么,再见。”
她笑着转身,沈言上前想去抓住她,她又忽然停住,转过身在皮包里翻着什么,终于拿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来。沈言在看到那个盒子之后脸色蓦然一白,他全身有些僵硬,嘴巴动了动,发不出声音来。
南歌把盒子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这个东西,还给你。”
“这个东西我早就送给你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再收回来。”沈言闭了闭眼,内心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可是南歌,你对我的信任就只能那么一点点吗,你真的不相信,我那颗爱你的心,在失去你之后还会跳动吗。
南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是吗,恰巧,我不要了的东西,就算价值连城我都不会再留在身边了,所以沈言,再见。”
再见,再不相见。
南歌笑着离开了沈言的公寓。外面的雨势很大,她没有带伞,原本以为,她跟沈言的关系会进一步好转的,可是没有想到,千里迢迢地跑来G市居然是跟沈言一拍两散了,要是知道会这样,南歌无论如何都不会跑来这里自取其辱的。
苏苏早就提醒过她,Jamay也跟着沈言来到G市的,她总是不放在心里,现在好了,他们两个一切都水到渠成,而她就像个被甩了的女人还在苦苦地挽回着失去的爱人。
南歌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她的理智和清醒有时候会伤得自己一败涂地,但是她宁愿清醒地面对现实,也不愿意活在欺骗里面。沈言欺骗了她,不止一次,然后他又在她跟Jamay之间难以抉择,这样的男人,南歌不敢要,也再也要不起了。
从前的点点滴滴,南歌会一点点地把它们从脑海里切割出去,这一刻起,她还是从前那个快乐的南歌,没有了沈言也可以活得很自在的南歌。
南歌站在路边打车,大雨早就已经淋了她一身湿,这次来,果然是除了自讨没趣就什么都没有得到。她回头看了看,沈言终究还是没有追出来呢。他的身边如今已经有了另一个她,所以也就不再需要她了吧。
【第十九章】原来她也会为情所困
二十四层的窗口一看下去,就能看到南歌的身影在雨里慢慢前进。沈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就喝多了呢,他怎么会让自己那么没有自制力,让Jamay又一次站在了他跟南歌之间。Jamay从身后抱住沈言的腰,脸靠在沈言的背上,贪恋地吸着沈言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这个男人实在太让她着魔了,所以就算自己因此变成一个坏女人,她也心甘情愿。因为爱情里本来就是没有对错的,更何况,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跟沈言的感情会比沈言跟肖南歌的感情要少。
“沈言,不要想她了,你也看到了,她那么不理解你,你们在一起除了痛苦还有什么呢,忘了她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Jamay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言烦躁地甩开了她。
他坐在沙发上,刚才南歌坐过的位置,手指插进头发里,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他太了解南歌,南歌如果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要想挽回就真的太难太难了,那个时候从巴塞罗那回来,他几乎已经用尽全力挽回了她,这是第二次,可是南歌从来不会允许犯同样的错误两次的。
“Jamay,我们不要把感情跟公事混为一谈好吗,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威胁的。”
Jamay的笑僵硬在脸上,“沈言,你不会是想反悔吧,我们说好了的,你许我一个月,我把那个案子全权交给你沁尔集团,难道那价值十个亿的项目,还抵不过你的一个月吗?”
沈言终于抬起头来看着Jamay。这真是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而他居然该死的,让金钱成为了他跟南歌之间的障碍物。
那个项目是Jamay父亲公司一个重大的项目,沈言的亲生父亲在生前就很想得到,但是时间还没有允许,他就已经先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以沈言想,这是他能帮父亲做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事了。可是Jamay提出来的要求却是给她一个月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一个月后,他们和平分开,那个项目的合同会准时送到他面前。
对这件事情志在必得的沈言,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以为一个月够短,不至于让南歌,甚至别人知道什么,可他还是想错了,他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南歌会来找他。
沈言终于还是飞快地起身拿了外套跟鞋柜上的钻戒准备追出去。没想到Jamay一把抱住了他,她脸上几乎已经滑满了眼泪,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于心不忍,可是沈言知道,两个人里面他只能伤一个。
“沈言,你去了,不止是那十个亿的大项目没了,你以为现在的她还会原谅你吗?”
“我不去的话,我跟她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Jamay忽然残忍地大笑起来,她扳过沈言,让他看着自己,“沈言,不要再自取其辱了,你太了解肖南歌了,你认为她会原谅现在的你吗?她那样骄傲的人,眼睛里一点都容不得沙子的,那么聪明的你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沈言视线骤然一眯,他冷冷地看向Jamay。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南歌的性子,并且利用这一点,让她彻底地离开我,对不对?”他的声音冰冷得听不出一点暖意,近乎发狠。
Jamay低下头,慢慢地蹲了下去,“沈言,我也只是因为太爱你而已…为什么,我的爱明明不比她的少啊…”
G市的机场候机室,南歌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钢椅上。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只有她孑然一身。原来很多事情都是骗人的呢,原来苏玲也会有说错话的时候,有时候人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只有自己的眼睛才不会骗人。
手机忽然一阵震动,她拿出来,是苏玲的电话。南歌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么狼狈的时候,该不该让苏玲知道呢。最终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说南歌,你到了那儿没,跟你家小布丁有情人终成眷属没?咱这还关心着呢。”苏玲的声音十分喜感,南歌听得出来旁边还有苏苏。
“苏玲,我跟他吹了,咱一拍两散,从此再没有瓜葛了,你恭喜我脱离苦海吧。”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下来,机场大厅十分嘈杂,可是南歌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苏玲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良久之后苏玲才憋出一句话来:“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跟他过小日子去的吗,怎么整的分手了?”
“苏玲,我现在才知道,我们之间横亘着的根本就不是距离,两个相互都不信任的人,要怎么在一起呢。”
南歌在放下电话的时候,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抱住自己,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大声哭了起来。在离开沈言公寓的时候她没有哭,在看到沈言跟Jamay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时候她没有哭,在听到苏玲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哭。
可是现在静下来,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喧闹候机室里,她不顾一切地哭了起来。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不断滑落。其实南歌从来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她不爱哭,从来也没有这么用力地哭过,可是沈言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疤痕,要怎么样,疤痕才会痊愈呢。要怎么样才能告诉自己,那个在自己心里二十多年的人,现在已经真正的离开自己身边了呢。
南歌一直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会离开她身边,但至少沈言不会,可是到最后她才发现,沈言不是不会离开,而是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注定还是要孑然一身地过,当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时候,她肖南歌,只能站在一边默默地祝福他们呢。
旁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个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女孩儿,南歌也不管不顾,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发泄,需要好好地让自己痛快哭一场,把那些不快乐都哭出来,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了。
机场广播终于开始播报准备登机,南歌红肿着眼睛,眼泪早就已经在刚才流干了,她拉着行李去安检。很讽刺的,她把眼泪都留在了这个对她来说很陌生,却有着沈言的城市。南歌告诉自己,回到自己的城市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爱笑并且快乐着的南歌,她依旧是可以跟苏玲没心没肺地相互嘲讽着的南歌,没有谁可以剥夺她快乐的权力,也没有人可以阻挠她追求幸福的道理,没有。
南歌回到A市的时候,苏玲跟苏苏在机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记得那个时候从巴塞罗那回来,苏玲也是在这个地方,哭喊着说她一定要没事。现在又多了个苏苏,其实有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呢。
南歌轻轻推开她们,“你们别整的跟个探病人似的,我没事儿,不就是一拍两散吗,还愁我找不到个更好的?” 

“就那林沐阳?不是姐说,丫连小布丁一半都没有。”苏玲立刻杨门女将下话茬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玲居然成了沈言的忠实拥护者,很多时候都在帮沈言说话,可尽管如此,在听到小布丁这三个字 时候,南歌有一些怔住。
这是从前她跟苏玲对沈言的爱称,可现在这个称呼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而那个男人也早就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苏玲和苏苏嗖着南歌回了家,可能是不放心南歌,所以这两个人怎么都不肯离开。苏苏倒是还好,苏玲因为肚子已经有三四个月了,哪里经得住走那么多路,于是一到南歌家就大声嚷嚷着今儿个不回去了,就睡在这里。
一半是怕南歌心里过不去,另一半则是真的累了。
不过苏玲这么一嚷嚷,苏苏自然也要凑几分热闹,“OK,苏玲,咱就这么定了,咱今儿个就在南歌这小破屋过夜了,到时候去买个啤酒烤肉什么的,咱把酒千杯醉。”
南歌一下甩了苏苏一个暴栗,“亲爱的苏苏,现在是我失恋,又不是你,你凑个什么热闹。”南歌又叉着腰看向苏玲。
“还有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一点儿为人母亲的自觉都没有,你不知道你睡这儿Gent肯定会担心的吗?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寻死觅活的,不就一男人吗?至于我消极成那样?”
苏玲跟苏苏面面相觑,显然对南歌的话不那么信任,南歌翻了翻白眼,什么时候这两个得理不饶人的女人也变得这么拖拖拉拉的了。
她们最终还是拗不过南歌,不过南歌答应她们,第二天请她们吃饭,这事儿才算完了。
一个人的时候,南歌终于还是颓废地窝在了客厅的沙发内。她马头搁在沙发背上,看着自己小小的公寓里的每一处,这里倒处都有沈言的影子呢,很久了,她几乎都已经把沈言当成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就算从前沈言在的三年间,南歌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心里空洞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沈言真的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她看着整个客厅,沈言从前就喜欢站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外面的她笑,南歌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什么都会跟沈言两个字牵在一起。
很多年前,她真的没有想过,今后的自己,会跟沈言这样牵扯不清。仍然记得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把小小的沈言带回家告诉南歌,这是她的弟弟,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沿着各自的轨道,朝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走了呢。
南歌在黑暗中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房子发呆。
那个厨房,沈言曾经围着围裙做饭,并且很讽刺地跟南歌说他们家的厨具都快成摆设了,那个餐桌,沈言很多次都埋怨她吃得不多,老是浪费他的良苦用心。落地窗,沈言经常靠在那里想心事,每一次都闭着眼睛不让人看清他眼底摇摆不定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她跟沈言房间中间隔着的那块空地,他们之间的争吵和缠绵似乎太多都是发生在那里的,南歌还记得有一次,沈言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南歌,我要合你怎么办才好。”
南歌把脸埋在沙发上。其实沈言,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把我自己怎么办才好呢。
南歌一直以为她对于沈言的感情,终究还是没有沈言对她的深的,可是直到今天才发现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那种熟悉感,那种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的感觉,她是那样喜欢并且贪恋着。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那个会对着自己纯粹地笑着的沈言,现在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呢。黑暗中的南歌想起来替自己倒一杯酒,可是膝盖在碰到茶几脚的时候猛地摔倒,她趴在地上发起呆来,再一次,把脸埋在手里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一切都不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可是偏偏,他们都不是上帝,所以也就无法预知这样的未来了。
第二天南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肿的熊猫眼,一看就是失恋哭惨了,要是被苏玲看到,不知道会把她嘲笑成什么样子。
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现在才是开始,可初衷却已经改变了。南歌不打算去公司上班。从前的她,为工作拼死拼活,现在,是时候让自己放松下来。享受一下人生了呢。
“肖南歌,振作起来,不就是一个沈言吗,咱难道就找不到一个比沈言好的男人了?窝囊一次就够了,吃一堑长一智。”她笑着对自己说,往自己的脸上擦上了厚厚的胭脂来掩盖自己的憔悴。
苏玲在见到南歌的时候,忍不住仔细地上下打量她,眼眶有些红红的,几乎从来不怎么化妆的脸上出乎意料地盖上了一层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