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虽然大部分人都很不正经,但好在刘续过得很正经,他在有限的时间里向汤源证明了人类无限的想象力和行动力,也好在有刘续,汤源这两年的时间才没有彻底荒废掉,反而学习了很多东西。
知识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汤源不知道,但知识是一定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的,这两年的时间里,汤源偶尔空个时间回想回想,多少都有点能够体会当年太极作为一个上位者的诸多选择了,同时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站在妖魔族现在的位子上,站在刘续的旁边俯瞰这个族群时心性的改变,似乎不经意之间他就站在了现在这个位子,他要考虑的他要做出选择的,都在无形中慢慢改变他。
有时候群臣因为一件事情起了大纷争,凯悦习惯性的甩手做掌柜,刘续埋头做自己的计划书,如何选择做决定就落在了汤源身上,抬手落下一句话就决定着一个族群未来的发展,选择了什么样的路未来就是什么样子,有人理解有人质疑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在观望,汤源也懒得解释,觉得没必要也不需要。
偶尔汤源得空了也会把团子拎过来教育一通,每到这个时候团子就可怜巴巴的垂着下巴抬着眼睛眨巴道:“爸爸,我想父君了。”汤源就彻底没话了。
他和太极好像突然变换了立场了,太极独自带着团子生活在勾陈宫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同昨天,而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带着团子生活在妖魔皇宫里。
两年对神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用弹指一挥间来形容根本不为过,汤源觉得这两年的时间挺长的,长到团子已经长大了不少,长到自己竟然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成长了许多,但作为妖魔的他又觉得时间很短,两年而已,岁月在他们身上都留不下半点痕迹,唯独除了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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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十分可怖的事实。
天上谁都不会变老,只有刘续的身上印下了岁月冲刷的痕迹,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平常的,对一个普通人却是无比珍贵的。
有人在嘻嘻笑笑中毫不在意的度过每一天每一个岁月,有人却要承受时间长河的洗礼,两年是一个界限,魔之缝隙之外,刘恒和王殷成已经等不下去了。
他们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刘续在天上一天天流逝自己短暂的生命,作为神仙几十年不过一个数字而已,作为刘续,那却很可能是他生命的终点。如果可以,作为父母他们理应为刘续寻来长生不老的仙丹,甚至可以为刘续替换仙骨,但早在一开始,刘续就提早给所有人打了预防针——他不要漫长无终止的生命。再说他能混上天一非得道二非际遇,根本就是误打误撞,天道所在,也不可能让刘续就这么一直生活在天上。
最后,汤源独自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让刘恒和王殷成带着刘续回去人间界。
汤源把自己的决定说不出来的时候凯悦几乎是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他道:“都走了你一个人有意思?”
汤源转眼看他:“太上老君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名额,你和我长得一样,回去之后做刘家的孙子也挺好。”
凯悦不吭声了,只是继续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汤源,汤源便回视他,好半响之后,凯悦闷声吸了吸鼻子道:“算了,我还是觉得天上好,做普通人一点都没意思。”
汤源心想凯悦真是一点都不适合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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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是上古时期重要的法器之一,除了六味真火用来炼造丹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在天族和人间界之间打开一道大门,但这道大门并不是时时年年都可以打开,要根据老君炼丹药的情况而定,丹药炼得越多就越容易打开那道大门,当年汤源和刘续也就是从那道大门里上天的。
汤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很坚持。
小团子却很疑惑的问汤源:“爸爸,那为什么不能让大伯伯先回去?爷爷和爷爷可以留下来继续搓麻将呀。”
汤源抬手弹了弹汤源的额头:“以后不许打麻将了,给我开始念书听到没?”他没有办法和团子解释,团子也不会懂的,刘恒和王殷成早已不是当年的青帝和凯殷太子,他们在人间界有自己的家庭事业朋友,刘家才是他们真正的家,而曾经发生的那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很久之前一个遥远的梦罢了,如果不是因为汤源的事情,他们或许早带着刘续离开了。
东华说人的本心就是自我的,释迦摩尼在普度众生之前也是先渡了他自己,如果汤源还是过去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肯定也觉得他们一家人在天上是最好的,无止境的生命,没有病痛和死亡,一家人圆满永恒的相互厮守。
可汤源到了如今的年岁也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圆满的生活必然需要有一方要做出他人看不到的牺牲。
王殷成刘恒带着刘续离开的那天已经时近妖魔族的春节,刘续那一整天的眉头都是皱着的,他在东宫整理自己画的许多图纸和规划方案,又和几个老臣开了一个会,最后磨磨蹭蹭地步出东宫,没看到汤源和凯悦还有小团子的身影。
刘恒和王殷成腾云等着刘续,刘续转头看东宫空旷的院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作为兄长他从小就没少操心汤源这个弟弟,就算是上了天他也尽可能的在给汤源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离开时卸下的担子就好像突然在心里挖去了一块,总觉得空空的。
腾云离开妖魔皇宫,刘续才问王殷成道:“汤源呢?”
王殷成和刘恒都在看着远处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王殷成才转头:“你刚刚说什么?”
刘续摇了摇头。
远目的昊空一望无际,云朵攀高,载着三人慢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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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源凯悦小团子东华四人刚好凑了一桌搓麻将,小团子坐在高脚椅上屁股下垫着龟壳,晃着小腿气势十足的摸了一张牌紧接着小手一腿推出另外三张牌,“杠!补个牌。”摸完牌之后扔出一只小幺鸡,汤源碰牌扔出一张白板,坐在下手位的凯悦刚要摸牌,东华他两袖一扫两手一推:“胡了!”
凯悦:“…”
凯悦今天手气极差,输牌输得裤衩都快要当掉了,他最后把牌一腿死鱼一样往桌上一趴,焦躁道:“我要全族禁麻将禁麻将!!”
东华把牌一推,看了看头顶的日头,道:“他们三个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
汤源撑着脑袋摸牌不说话,凯悦趴着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真无聊,我回去睡觉。”说完起身就走。
汤源突然道:“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凯悦翻了个白眼儿:“莫名其妙。”
汤源抬眼看凯悦离开的身影,没有说话,然而凯悦还没有走出院子脚踝一扭斜斜的昏睡了过去。
东华从袖子里伸出捏着法诀的手道:“好久不使这个术,差点都快忘掉了。”转头看汤源:“把他们都送走了,你就真的一个人了。”
汤源:“我还有团子,再说,不是还有你么?”
东华瞪眼默默抬手十字交叉捂住胸口:“只卖艺不卖身。”
汤源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快滚。”
东华笑笑,不在意的起身扛着凯悦走了,临了道:“你现在的行事风格,倒是挺有当年太极的风范的,啧啧啧。”
送凯悦离开,也是汤源一早就想好的,对这个白捡来的孪生兄弟,汤源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亏欠,尤其是在刘恒王殷成出现之后。
汤源从小就习惯了被家人关照,有时候他们多说两句他和刘续多少还会觉得有点不耐烦,然而凯悦却不一向,汤源看的一清二楚,他这个孪生兄弟总是表现得高傲又中二,然而骨子里却格外期盼受到王殷成和刘恒的关照。
他就像一个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没有家庭和温情的小男孩儿一样,突然某一天有了家人,内心里欣喜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
王殷成吃某个糕点多吃了两口,他就暗自记下,让厨房多做一点;刘恒夸了他两句,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转头却兴奋得满皇宫乱跑乱跳;汤源和刘续都没有在意的事情凯悦却总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们住的宫殿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宫人时不时都会被凯悦拎过去调教一下。
汤源有一次撞见凯悦在花园角落里傻乐,问了同行伺候的宫人才知道,凯悦今天陪着王殷成出宫逛了逛,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可那些对于汤圆和刘续来说都是再普通的事情,凯悦竟然也能兴奋成这样。
东华说的没错,他这种行事风格,确实很像太极,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成长,要在无声中承担自己的责任,委屈自己成全所爱所关心的人,但汤源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他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凯悦跟着回到人间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脑海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画面——凯悦学习在人间界的生活一团糟糕,刘恒王殷成刘续忙着恢复原本的工作还要教导凯悦,虽然一开始忙碌乱糟糟的,但也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团子晃着腿看看汤源:“爸爸,爷爷他们回去之后会把我们忘记么?”
汤源道:“团子希望他们忘记天上的事情么?”
团子抿嘴望了望天,摇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就像我们和父君一样,想念又看不见会难受吧…”
汤源把团子拎过来揉了揉:“你今天没去魂都山扔东西?现在去吧,爸爸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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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缝隙,冬极,
雪猿人的山洞已经被团子的东西塞得到处都是满满的,山洞石窟还被雪猿人和太极挖深了好几米,但就算如此,那些东西还是满当当的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小猿人现在和太极熟识了也不怕生了,每天都敢和太极说话,山洞里的东西也随意拿着玩,只是唯独有两样东西他是不碰的。
一件是太极惯常睡的屏风,另外一件是一封用法力刻在玉石上的文牒。
妖魔族过了两年多,然而在魔之缝隙里不过才四个月。
小猿人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学会在深水里游泳捕鱼了,偶尔也跟着太极雪猿人出门打猎或者和冬极的其他动物做交易,他还和两只小雪狼交上了朋友,时常出山洞在雪地上玩耍。
恶劣环境下充足的物资使得四极四荒中许多的凶兽都开始变得懒散,冬极里时常出没群聚捕猎的狼群也开始偶尔三五成群的出来晃荡,什么都不做就在雪地里打个滚的动物也很多。
雪猿人惊叹如今魔之缝隙中凶兽都过得倦怠了,只有太极觉得这都是必然形式,单一的物种封闭的环境,有智商的凶兽会越来越不满周遭环境给自己带来的不便,为了食物是抢夺地盘厮杀是兽的天性,天性是为了生存,但如果生存已经变得越来越简单,天性也是会退化的,在太极看来,魔之缝隙里生存的野兽们早就受够了它们所在的环境。
太极这天没有出门,他如今算准了团子扔东西的时间,知道这个时候雪地里应该没有东西。
小猿人在山洞外刨坑玩,雪猿人凑过来,厚重的身体缩着盘腿坐下,对太极道:“你一直没有动静,我以为你至少会做点什么。”
东华那封详细描述了如何回到自己神体的文牒被太极收放在了一边,一直没有动过,按照雪猿人对太极的了解,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太极盘腿坐着抬眼道:“魔之缝隙八十一年才开一次,这次的时间已经过了。”
雪猿人:“外面八十一年,四极四荒起码也要等十三年,这十三年的变数太多了,毕竟他是远古的神祗,这个五色石聚成的时空能不能困住他还是个未知数。”
太极道:“只能等。”
雪猿人突然笑起来,太极看了他一眼,雪猿人连忙抬起手捂住嘴巴,道:“我原本以为你怎么着也会想个办法提前出去,毕竟这才符合你一贯的行事风格,你这次这么老实,我都在想你是不是送小团子他们离开的时候脑子撞坏了。”
太极站起来朝山洞外走去:“我去雪地拿东西。”
雪猿人侧身转着脖子,忍不住又揶揄了一句:“哎,我说,东华都知道写个文牒给你,他怎么没给你写封信啊?”
太极走到山洞外,弯腰拘起一捧雪回手砸了雪猿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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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王殷成带着凯悦和刘续走了,妖魔皇宫里少了四个人好像一下子空旷了很多,小团子偶尔想找个人搓麻将都是一缺三。
东华现在特别喜欢呆在妖魔族,天族东瀛岛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现在只有妖魔族才能让他万年不变的生活里带来乐趣。
凯悦一走自然是汤源接管了新王的位子,妖魔皇宫里几乎人人都见过汤源本体鸾鸟的模样,没有人对他的身份有半点质疑,皇宫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皇宫外的发展也在刘续当初的掌控之内。
刚开始接手的时候汤源也是一团乱麻,几乎每天都忙得累死,没有时间带团子也没有时间休息,不是在见觐见的臣子就是在看一堆又一堆的折子,汤源过去觉得自己挺笨的,然而那段时间却是他急速成长的一个过渡期。
没有了倚靠所有都只能靠自己,每天都在做决定下命令,吵架骂人也慢慢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汤源每天都很忙,魔之缝隙照旧是一堆妖魔神官把守着,天族也定期派人来查看,但汤源却没有时间想太极和神鳌的事情,根本无暇他顾。
在度过了最初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半年之后,汤源终于得心应手起来,再加上碧游时不时的帮衬跑腿,他的时间也慢慢多了不少。
在又一个半年之后,妖魔族的整个发展都步入了一个平稳的发展期,汤源也从得心应手变成了游刃有余,他陪团子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开始教团子写字。
团子比一年之前长高了一些,但看上去还像是人间界孩子的五六岁罢了,脸颊肉嘟嘟身上圆滚滚的,这么大的孩子教他看书原本应该是最困难的,然而团子看书写字都十分认真,握着毛笔的姿势有模有样,垂着眼帘低头的姿势甚至能看书几分太极的影子来。
汤源这个做爹的在旁边看着表示十分欣慰,心想团子这样子可比自己小时候用功多了,幸好不像自己啊(…)。
碧游这期间没少做保姆的活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天天带着团子去魔之缝隙扔东西,有一次团子带了封印法术的文牒过去扔,扔完之后还蹲在那里奸笑了一下。
碧游蹲过去道:“你刚刚扔了什么东西下去?”
团子赶紧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嘘,别告诉我爸爸,我写了一封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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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缝隙。
雪猿人见封印着法力的文牒,凑过来疑惑道:“这次是什么东西?”
太极把文牒打开,那文牒感应到太极的气泽便自动解开了封印,在玉面上现出书写的几行小子——
“你就是冬日的初雪,清晨的甘露,我想你。”
最后落款,汤源。
太极:“…”
雪猿人看不明白,见玉蝶上只有很少的几个字,便疑惑的问道:“东华写了什么?”
太极摸了摸额角的青筋:“不,不是东华,应该是团子。”
雪猿人惊诧道:“哦!小家伙会写字了?写的挺好,我还以为是东华写的。”
太极:“…”是挺好,一笔一画全是模仿的汤源,还模仿得挺像,看来小崽子在皇宫里养得不错,已经学会替他爹写情书了。
第74章
王殷成走了,刘恒走了,刘续走了,凯悦也走了,剩下他和团子,外带一个整日里在妖魔族搜索美人图的东华。
汤源现在在妖魔皇宫的威信很高,他的血统和他的鸾鸟本体让一众妖魔们都对他十分崇敬,按道理来说凯悦这个王的离宫肯定会引起什么骚动的,但汤源每天在皇宫里板着个脸和团子愉快的玩耍,妖魔们还以为凯悦只是出宫游历去了。
自古新王游历由血统同样高贵的王族接任的先例有的是,妖魔们又大多是那种粗犷大气的性格,向来不拘一格,所以凯悦离宫倒什么风波没引起,只是苦了汤源一个人受着王的“优待”。
虽然日日早朝,但只要早朝就要早起,还要顶着个几斤重的头冠坐在那里听一堆的大臣吵架,听他们吵架的时候还不能翘腿嗑瓜子,汤源突然有点同情起当年的凯悦和现在的自己。
早朝完了还有一堆的折子的要看,虽然刘续已经把整个妖魔族的发展都拢入了一个良性的系统之中,但有些大方向还是需要他亲自来把握的,每次拿到那些例如“西水北调”“关于第八次十一五计划的意见会议”之类的折子的时候汤源都十分想哭着喊着让刘续回来…
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汤源一个人立在花园里悲催的想。
当是时团子开了一桌麻将牌,叫了已经化成人形的碧游、东华、还有进宫的狐小五搓麻。
团子一向水平高运气好,继承他爷爷奶奶的超高牌技,在四方桌上几乎是风——生水起、策——马蹦腾、无——往不利。
前几天汤源刚刚下令全妖魔族禁赌,这边团子的赌注就变成了输的人脱衣服,而此刻几圈打下来,团子身上套着个龟壳晃着腿摸牌,碧游上衣全没了露着精干的身体,撑着下巴凝眸沉思看着自己面前的牌,东华穿着里衣翘着腿晃着扇子等团子发牌,而狐小五…
汤源的视线默默的从他的发顶扫到脚板,扶额摇了摇头——输得只剩内裤了,夹着屁股蛋子坐在椅子上,手臂交叉着耸着肩膀遮在胸前,脚上的靴子也没了,相互搓着也不敢占地。
那边团子老气沉沉的道:“狐狸叔叔,这局再输你就只能全裸了。”
东华晃着扇子:“没事,他不是狐狸么?到时候把尾巴变出来遮一遮裆。”
沉思之中的碧游开口:“他脑袋上那根扎头发的丝绸带子算不算?”
汤源:“…”
汤源脚边的梼杌满头黑线,道:“团子好像有点长歪了。”
汤源几分钟之前刚刚从一堆折子里抽身出来在园子里晃了晃,本来考虑这么久都没有陪团子,正父性大发的要跑过来哄一哄儿子,结果看到这个场景,简直鸟眼都要被戳瞎了,他近期一个人担着皇宫里的担子,压力大事务多,本来脾气就不好,见了这场景整个人都暴躁了。
快步进了园子,怒道:“撤了撤了,把你们这牌桌都给我撤了…以后谁再在皇宫打麻将,都给我滚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空旷的院子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婢子,飞一般抬起桌子就冲了出来,桌边四人还保持着摸牌撑脑袋摇扇子的姿势,一阵风一刮桌子都没有了,只有他们老小四个东南西北面对面坐着。
狐小五哭哭啼啼的遮着胸口把地上的衣服穿起来,团子立刻扑到他爹怀里:“粑粑你来啦?人家好想你哦,你都不来看人家,呜呜呜呜呜。”
汤源扶额:“少卖萌,看你父君回来抽不死你的。”
团子现在已经学会了法术,本体虽然用法眼都看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按照东华之流猜测,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个鸟禽类生物。
此刻之间小团子捏了个法,立刻从自己身后变出了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尾巴,但因为这个法术炼造得还不顺手,尾巴变得有点短,他死命从自己的裤裆后面把尾巴朝身前拽,做出一个可怜巴巴抱着白尾巴的姿势,睁大着眼睛做泪眼汪汪状:“喵喵…”
五根粉红色的小箭头“噗”一下戳在了众人心口。
团子本来就短手短脚,继承了汤源和太极的血统样子也长得格外漂亮,抱着短尾巴鼓着腮帮子努力做可怜样的简直直戳人心窝。
汤源不知道团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个变尾巴卖萌的方法,但不得不承认,还挺有效,他本来一团糟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多,果然卖萌这种东西,也是要看天分的,当然天分这个东西,主要还是看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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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缝隙一直派兵把守,但这几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很安静,缝隙口甚至有一种恢复原先大小的趋势,每次团子朝下扔东西的时候都要让人拿个棍子来撑大一下。
这天下午汤源好不容易找个了个时间陪着团子去了魂都山,他拿个椅子坐在一边看着,团子把带过来的东西一样样朝下扔,这几年他扔了不少东西了,皇宫都要被他掏空了,也已经没什么可扔的,但现在团子几乎都会每天写点东西扔下去。
团子这会儿握着毛笔,撑着脑袋,努力想着该给他父君说点什么,一般这个时候汤源都不会去看,父子两个说点悄悄话么,他还是能理解的。
团子咬着笔根,皱眉凝思,突然想起早上他爹骂他的那句“看你父君回来抽不死你的”,他脑袋上灵光一闪,一笔一划写道:“想你,想挥舞着小皮鞭尽情的抽打你”
写完之后欢快的跑到缝隙边上扔了下去。
那边汤源细细抿了一口茶,和蔼可亲的看着团子的背影慈眉善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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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手里捧着今天团子扔下来的“情书”,反反复复看着上面的一行小字,有点被雷到了。
想…挥舞着…小皮鞭…尽情的(…)抽打你?
太极神色颇为复杂的拿着情书,那边雪猿人凑了过来,问道:“你儿子今天又帮他爹写情书了?写的什么?”
太极转眼幽幽看了雪猿人一眼,有一种词穷的感觉,他突然有点质疑最近这几天的信到底是不是团子写的了,就团子那么丁丁点的年纪,会写出这种东西?如果是汤源,好像也不太可能。